《我的赘婿竟然是皇帝》作者:沫曦曦   文案   雪芙大婚那日,救了一个受重伤的小书生。   小书生看着爽朗清举,性子却有些清冷。   后来书生成了雪芙的赘婿,婚后两人蜜里调油一般。   书生对雪芙千依百顺,纵得雪芙无法无天。   雪芙性子娇纵,许是看多了话本,闺阁房事大胆放肆。   夜间雪芙闹得欢,娇滴滴对书生道:“夫君,你让人家骑个马可好呀?”   书生不愿,雪芙含泪:“夫君,你是不是不喜芙儿了?”   书生无奈轻哄:“让你骑。”   雪芙骑在他弓起的背上,伸手拍他的屁股,开心得像个孩子,她以为这辈子都可以这样开心下去。   青梅竹马的小侯爷归来,听闻雪芙有了赘婿,强逼二人和离。   雪芙哭哭啼啼告到金殿上,求皇帝主持公道。   可看清那龙椅上的人,怎么与自家夫君长得一模一样?   若这是真的,那岂不是她昨夜竟骑在天子背上,还打他的屁.股.   国都谁人不知,天子嗜好,喜杀人.   雪芙只觉脖颈一凉,颤声下跪:“民妇参见陛下。”   帝王走下龙椅,俯身在雪芙面前,他垂眸冷笑,“民妇?昨夜榻间不是让我叫你,宝儿?”   雪芙擦了眼泪,打了一个哭嗝,楚楚可怜看他,“宝儿,哦不,民妇,民妇不告了。”   娇气软萌小甜妹×前期忠犬后期阴狠帝王   本文是感情流的苏爽轻松向小甜文,架空,私设堆积如山,切切切勿考据。   内容标签: 近水楼台 婚恋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雪芙,时涧 ┃ 配角:预收文《意外为霸总王爷揣崽后》 ┃ 其它:免费文《掌心宠她只想变美》   一句话简介:为了爱情,软饭硬吃。   立意:努力成就心中的自己。 第1章 出嫁   春和景明,万物复苏,惠州城里的繁花盛放,农历三月初四,宜嫁娶,是个出嫁得上上大吉之日。   天色未亮,纪府中早有管家带着府中下人穿红戴绿的在府中忙碌起来,云香阁大丫鬟灵犀带着一众的小丫头踩着碎步行到了廊下。   灵犀转头道:“你们且在这候着,我叫你们,再进来。”说罢,她小心地推开了房门,朝内走去,   悄然走到了金丝雕花楠木的大床旁边,挑开一点缝隙,看到账内睡着一个珠圆玉润的一般的姑娘,她肌肤胜雪,稚气未脱,虽然已过了及笄,可看上去倒是只比寻常未及笄的小姑娘大了一些。   灵犀轻声唤道:“小姐,该起了,时辰到了。”   账内的人动了动,眼皮都未睁,灵犀又唤了几声,里面的人才闭着眼闷声道:“好姐姐,别吵,昨晚爹爹让我看了一夜的账本,让我再睡一下。”   娇娇细细的嗓音传来,还带着些孩童的稚气和清润,叫人听了就心生喜悦和怜惜。   灵犀所幸拉开了帐幔,“小姐,老爷夫人都在喜堂等你呢,你的吉服我们也备好了,耽误了时辰,可不就吉利了。”   雪芙轻轻嗯了一声,强撑着坐了起来,低声问:“我的夫婿可是定下了?”   灵犀一边收拾一边道:“定下了,上次比赛第一的小五,那可是仪表堂堂,威猛霸气,相貌最是出众,声音也好听,实力非比寻常,受到无数人追捧,小姐看了定然合眼缘。”   雪芙点点头,坐在妆奁前,灵犀唤进在廊下等候的一顺小丫头给雪芙上妆。   半个时辰后,雪芙梳妆完毕,一身大红嫁衣上身,一众小丫头都看呆了眼。   凝香道:“整个惠州城,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是小姐这般貌美的姑娘,只是可惜.”   青云使了一个眼色忙打断,“小姐惠州第一美,不是早就传开了。咱家小姐穿上这身嫁衣,若是被外人瞧了,定然要议论上好久小姐如何如何貌美。”   灵犀见雪芙收拾得差不多,“你们都收拾好了退下吧,时辰快要到了,都精神着点。”   雪芙被灵犀搀着,来到了正堂,看到纪天龙坐在正位上,一旁坐着续弦刘氏,等着雪芙拜别。   雪芙一身大红嫁衣,拿着团扇遮面,对着父亲与姨娘十分恭敬地行礼。   纪天龙与刘氏满眼含着泪看着雪芙,连连叹息摇头。   纪天龙温声道:“芙儿,等过了今日等你拜堂后,家里的产业就交代给你了,我和你姨娘也可以颐养天年了。”刘氏也在一旁不住地点头。   雪芙的嘴角映出甜甜一笑,“爹爹放心便是,女儿省得,今日是女儿大喜之日,爹爹莫要伤感。”   堂外的礼官走到堂中,“老爷,吉时已到,花轿停在门口,大小姐可以出门了。”   纪天龙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那夫婿选的可是小五,可别认错了?”   礼官道:“老爷放心,此事定不会出错,还请大小姐上轿吧,小五已经在轿内等候了。”   说罢,雪芙在一众礼官喜娘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出了门,上了花轿。   纪天龙站在院中一脸不舍地看着女儿离开,刘姨娘拍着纪天龙的后背,安慰道:“老爷子,今天是大喜日子,我们应该高兴点。”   纪天龙道:“是应该高兴,只是因为祖训,苦了孩子。”   纪家祖训,女儿想要继承祖业,必须招婿入赘。   这厢雪芙刚踏上轿,便听到从轿内传来一声响亮的鸡鸣,“喔~”下了雪芙一跳。   定睛一瞧,果真是上届斗鸡比赛的冠军小五,这只大公鸡毛发油亮,仪表堂堂,霸气威武,眼神犀利,品相极佳,是少有的公鸡中的战斗鸡,果真叫人见了就喜欢。   雪芙择了多日夫婿,一眼就相中了它,她纪雪芙就算要嫁给一只鸡也要嫁给英俊帅气的鸡。   雪芙随即坐在轿内,伸手搂过英俊的小五放在怀中,小五在她怀中也乖得很,不吵不闹。   一位喜娘上前把一身新郎吉服放在花轿里面,这也是惠州本地招赘婿特有的风俗。   一边的媒婆对着礼官喜娘道:“今日王家的小姐也要出阁,你们可都精神着点,若是两方遇见了可别输了气势。”众人忙点头。   礼官高喊,“吉时已到,起轿!”   浩浩荡荡的十里红妆,铺满了整条街,阵仗气势宏大,惠州城首富嫁女,排面自然极为讲究。   只是这纪家首富是嫁女也是招赘,可招了若多的赘婿都没有相中的,这纪家大小姐无奈之下只得按照风俗与一只公鸡拜堂成亲。   惠州城内的百姓听闻纪家大小姐招赘婿未招到,竟然与一只公鸡拜堂成亲,真是天大的奇事。   正街两旁,早已经站满了夹道围观的百姓,看到纪家风光无限的十里红妆的阵仗,纷纷私议不止。   众人瞧着,浩浩荡荡的十里红妆,敲敲打打,就连花轿都打得比普通花轿更高大奢华一些。   正当纪家仪仗游街之际,王家的仪仗果真从对面过来,那媒婆看见直接大声嚷道:“都给我精神着点,可别输了气势,来乐队奏起来。”   喧闹的街道上两方仪仗交汇而过,吵吵嚷嚷混乱不堪,谁也不输谁,都想要在今日压过对方的气势。   因为两家仪仗混乱,占着路,直接堵在了路中央。   雪芙坐在轿中,抱着小五,正打着瞌睡,花轿忽然一阵晃动和倾斜,让雪芙险些摔了出去。   雪芙拉开帘子问灵犀,“怎么了?”   灵犀道:“小姐莫慌,一会儿就好。”   雪芙又坐回了轿中,怀中抱着小五,有些惴惴不安。   正当恍神之际,忽见有一人闪进自己的花轿内,下了雪芙一跳。   她眨了眨眼,愣神瞧着那个人,这人长得好生斯文,气质却是清霜冷冽一般,脸色泛着苍白。   时涧一脸阴沉,看着雪芙一身嫁衣,一只手拿着喜扇,怀里还抱着一只羽毛油光锃亮的大公鸡,那鸡此时正鸡眼犀利地看着时涧,见时涧对雪芙冷着脸,小五直接扬起头,扬起嗓子大声地叫唤起来。   “喔~喔~”   这一叫吓了雪芙一跳,她慌忙捂住小五的嘴巴,轻声道:“小五,别叫!”   时涧见此直接抽出一把短剑,抵在雪芙的脖子上,阴沉地说道,“休要喊叫!”   一股浓浓的杀气扑面而来,轿中的空气似乎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雪芙眨着水汪汪的鹿眼看着那个人,全身僵硬,不敢乱动分毫,她点了点头,娇弱地颤着音:“嗯.不喊。”   时涧将轿帘轻轻挑起一个缝隙,向外看了看,自己的仇家还在人群中徘徊。   那帮人追了他一天一夜,现下这条街上隐在人群中想杀他的人至少有百八十号人,只要他一出去,就算是插翅也难飞。   刚才就在自己险些暴露的一瞬间,他钻进了这顶花轿中,眼下对他来说这顶花轿怕就是最整条街最安全的地方。   他稳稳坐回到轿中,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嚷。   “怎么,不过就是跟一只鸡拜堂成亲,也能算是成亲?莫要挡路!”   “谁说我家小姐不算成亲,休要胡说。”   “你们在若胡说,小心我们去报官府。”   “.”   时涧看着雪芙一身大红嫁衣,怀中抱着一只鸡,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私议声,冷声问:“你要嫁给一只鸡?”   雪芙无奈地点了点头,摸了摸怀中的小五,“是。”   时涧十分疑惑,“为什么?”   雪芙低下头,脸色闪过一丝尴尬,犹豫了半晌不知该怎么开口,怎好对一个外人说自己招不到赘婿,她柔声道:“家中长辈做主,无非就是我们本地习俗罢了。”   时涧听此未再多想,忽然瞥到轿帘外闪过一个杀手的身影,他忙低下头,高度紧张的状态让他内伤复发,一股血气上涌,嘴角呕出一口血来,连握着剑的手都在不住地发抖。   雪芙见时涧嘴角呕出的血,惊呼起来,“你怎么了?你受伤了?”   时涧皱起眉,强忍着胸口剧痛,握紧手中的剑,迅速调整着内息,冷声开口,“你.别管我.”   雪芙抬起眼细细地看着时涧的表情,除了冷漠狠戾,黝黑的双眼当中像是两汪深潭,深不可测。   她颤着声音道,“可是你.你受伤了,需要医治。”   时涧伸手抿过嘴角的血丝,大口喘息着:“我伤无碍,你莫要叫人,否则,别怪我心狠。”   凶悍的语气当中透着毋庸置疑,好像雪芙不答应就真的会血溅当场。   怀中的小五听见,直接扭过头,对着时涧扬起头又是一嗓子,“喔~喔~”小五的眼神又变得更加犀利一些。   时涧此时不容分说,一把掐住小五的脖子,眼神比小五更加犀利狠戾地盯着它,阴冷道:“再叫,休怪我手下不留情,直接让你家小姐守寡。”   小五被掐着脖子,直接灭火了,哪还敢再叫一句。   雪芙忙说道:“小五遇见坏人会叫,你且对它温柔一些它就安静了。”   时涧听此,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温柔?   他怕是这辈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人温柔,若真的是那样,那他怕是会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但他还是慢慢撤下自己的剑,雪芙见时涧放松下来,没了刚才的心惊胆战,开始悄悄打量他的眉眼,长得倒是极为好看的,一身的书生打扮,如她话本中看过的公子一般。   她悄声问他:“不知公子从何处来,怎会闯进我这花轿?”   话音还未落,时涧的剑又警觉的架在雪芙的脖颈上,厉声道,“小姑娘,不该你问的不要多打听,并且,不要和任何人说过你见过我,可明白?”   雪芙忙点头,“嗯,明白!”   正当此时,时涧忽然听见轿外在喧闹之中,传来一阵低沉的说话声。   “你们几个去那边看看,你们几个去另外一边,切记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一定给我查清楚了。”   “是!”   时涧警觉地靠在轿壁上,心里计划着自己怎样才能逃出生天,眼下也唯有借着这个小姑娘才能出了这条街。   “慢着,这里面坐的谁?”刚才那个说话的大胡子,忽然拦住了雪芙的花轿。   媒婆看着那个大胡子凶神恶煞一般拦住了雪芙的花轿,十分不好惹,她一脸堆笑的解释,“这里面自然坐的我家新娘子啊。”   那大胡子在轿前晃着,左右看了看。   雪芙全身紧张起来,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心里默默祈祷,他可千万不要揭开帘子。   那大胡子断然不肯相信,正当伸手掀开轿帘之际。 第2章 洞房   一只鸡嗷嗷叫着飞了出来,下了众人一跳。   媒婆见此大喊,“呦,小五飞出来了,快,快去抓小五.这新郎官跑了可就不吉利,你们快着些。”   众人推搡之间,乱做一团,大胡子直接被推搡的人群挤到了街角,纪家的一众小厮费了偌大的劲才把小五抓回来送进花轿内。   雪芙看见两人暂时安全,心底的惊恐照比刚才消散了不少,刚才一时情急,那人叫她出此下策,救了他一命,他应该不会害她了。   时涧看着雪芙,在大红嫁衣的衬托下,她珠圆玉润,肤白胜雪,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眉眼带着些喜气,脸上有些婴儿肥,稚气还未脱,像是过年时节那街头摆着的福娃,跟他见过的女子相比,看着倒是有几分顺眼。   想来他堂堂大宁王朝第四代天子,明嘉帝,为躲避追杀竟然钻进一个小姑娘的花轿,真是天大的笑话,虎落平阳被犬欺,他眸光一寒,好一个爱他护他的三皇叔。   有朝一日他定要把这一切成倍地讨回来.   纪家的仪仗吹吹打打的在惠州城中声势浩大地绕了一圈,一个身着劲衣的暗卫隐在人群中紧紧地盯着那顶大红的花轿进了纪家的大门。   花轿落地,时涧的剑又抵在雪芙的身上,雪芙理了理自己大红的嫁衣,抱住小五看他:“我到了,他们马上就要来迎我,届时你岂不是要暴露?”   时涧看着雪芙,“你出去吧,记住,莫要跟人提起你见过我。”   雪芙见他无意伤她,暗自松了一口气,不然这天降赘婿,她还不知道要怎样跟爹爹解释呢,她温声扔下一句,“嗯,知道了。”   雪芙抱住小五从轿上下来被人簇拥着进了喜堂。   礼官吊着嗓子高喊起来,“吉时已到,拜堂。”   一番繁琐礼仪过后,雪芙在喜娘的搀扶下送入了洞房。   未曾想雪芙刚一脚踏进新房,只觉脖颈上冷光一闪,吓了雪芙一跳。   时涧再一次将剑抵在雪芙身上,只是这次剑却没有出鞘,他冷声道:“莫出声。”   雪芙定睛一瞧,“又是你?”   时涧身着花轿中的吉服,衬得他极为英俊潇洒,想来是为了躲避那些追杀他的人做的掩饰,他轻声道:“怎么?不欢迎我?”   雪芙点了点头,“是挺不欢迎的。”   身后一众喜娘丫鬟婆子见此刚想张开口呼救,就被时涧要挟着:“你们谁叫一声,恕难保证你家大小姐毫发无损。”   一众的丫鬟喜娘婆子张开的大口又慢慢合了上去,面面相觑,这可是老爷子的掌上明珠,平时掉了一根头发丝都舍不得,若谁惹得这大爷不快,把大小姐当场噶了,那他们也别活了。   时涧见情形暂时稳定,直接坐在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慌不忙地慢饮起来。   此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时涧的暗卫李勇闪进,“爷,院里也有他们的人,一时半刻我们怕是走不了。”   时涧放下茶杯,伸手摩挲了一下那把剑,“既然走不了,那便在此歇上一歇,你去盯着。”   李勇点头,又出了门。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眼看着时涧这个不速之客说要在这里歇上一歇,众人心底叹息的叹息扶额的扶额,呼救也不是,不呼救也不是。   雪芙更是一个头两个大,他没搅和她的拜堂礼,看来这洞房礼是逃不过了。她心里烦躁起来,真是烦死了.   从小到大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一股气顶上头,她一把起身抱着小五走向内室的喜床坐了下来。   时涧没料到雪芙会突然这般,他闪身到她面前,“小姑娘,你要做什么?”   雪芙一扬头,把他推到一边,“你且让让,先让我成了洞房礼,晚了就不吉利。”   时涧拿剑抵着她,眼底露出一丝寒意,语气到还算是温和,“我不是说了,勿要轻举妄动。”   雪芙伸手一把拂过他的剑,抬眼看着他,丝毫无惧,“你若是想杀我我自然逃不掉,若是我对外头你的仇家叫上一叫,怕是你也逃不掉,届时我们一起死,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时涧听见雪芙话瞬间无奈,轻声一笑,“你倒是不怕我。”   雪芙扬起头,“怕,我为何要怕你,我怕你你就能放过我,还是能放过他们?”   说着,雪芙朝外对着那些丫鬟婆子道:“时辰到了,你们准备洞房礼吧。”   外面一行听此,众人仍旧一脸蒙,直到雪芙催促,众人才开始准备喜糖,撒帐等礼仪的一应用品。   时涧看着,“你要和谁洞房?”   雪芙低下头抚了抚怀中的小五,“自然是和它洞房。”   时涧眉头一蹙,他眼看着雪芙跟一只鸡上花轿,跟一只鸡拜堂,难不成还要眼看着她跟一只鸡洞房?   他再次将剑抵在雪芙身上,“我不是说过勿要轻举妄动。”他可不想出任何意外,若不然这一屋子下人就连这个小姑娘也难保。   雪芙恼了,急道:“我行我的礼,你躲你的祸,这有何不可?”   小五听见两人吵架,受了惊吓,直接飞起来向时涧身上扑去,时涧眼疾手快给了小五一掌,小五一个跳脚闪过,嗷的一声,直接从支起的窗缝飞了出去。   雪芙见此气嚷起来,“你!你打走了小五,我没了夫婿!”说着眼泪汹涌的流出,“你好讨厌!”   时涧雪芙哭起来,一脸的尴尬与不知所措,“小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众人见雪芙流泪,忙上前安慰,“小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掉泪不吉利,快别哭。”   雪芙哪里肯听,眼泪流得更加凶,众人一脸的不知所措,安慰的安慰,擦眼泪的擦眼泪。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哎呀,这旁边不就站了一个现成新郎官吗?”   众人抬首一看,可不,这新郎官好生标志,不容分说的一把拉过时涧,“就是,就是,这公子与小姐甚为登对呢,正适行洞房礼。”   时涧被人簇拥着,按在喜床上,又被几个丫鬟婆子在胸前绑上了大红花,带上了新郎帽。   “喂.小姑娘,我.你们.”   他想了想,自己刚才吓走了她的“夫婿”,她又救了自己一命,且当他一会夫婿,全当报了救命之恩,也无不可。   正当思虑着,一喜娘竟然把喜帕蒙在自己头顶,时涧惊慌一把扯下,“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新娘蒙盖头?”   一喜娘解释:“哎呀,这是习俗,姑爷且将就一下。”说着又一把将那盖头扣在时涧的头顶。   众人对着雪芙安慰道:“大小姐,你看,这夫婿不就有了嘛,莫要哭,我们现在就行洞房礼,时辰还来得及。”   雪芙看了看蒙着盖头的时涧,叹息一声,若不是全了爹爹念想,自己又怎会荒唐地嫁给一只鸡,既然他来代替小五,也聊胜于无,她点了点头,“那好吧,你们开始吧。”   众人瞬间眉开眼笑,“哎,洞房礼开始了。”   一喜娘上前,递给雪芙一只秤杆,“请小姐挑起姑爷盖头。”   雪芙接过秤杆,挑起时涧的盖头,只见盖头之下,露出一张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的脸庞,眉宇之间有浩然正气,眼神却中透着一丝无奈。   雪芙的心动了一下,一抹红晕不受控制地浮上自己的脸庞,这个人倒是长得很好看。   时涧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被人架在这处,跟一个素昧平生的姑娘行洞房礼?   又上前一位喜婆站在二人身前,那喜婆长得极为丰满,她眉开眼笑地对着雪芙道:“祝姑娘姑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着便往喜帐、二人身上撒了红枣莲子百合等干果以示祝福。   时涧被撒了满身的干果,心里很不舒服,平日干净惯了,他抖落也不是,不抖落也不是。   他真的再也忍不了了,这到底是什么习俗?无奈之下,他伸手拂了拂身上的干果碎屑。   那丰满喜娘见此,忙上前阻止,“哎哟,姑爷,这可习俗,不能拂,拂了可不可吉利。”   时涧听此,只得硬生生停住手中的动作。   喜娘见此,又立刻一边念叨着吉利话,一边往二人身上撒欢的撒干果。   另一喜娘端着喜酒上前,“请小姐姑爷饮下合卺酒。”   只见一葫芦锯开的小瓢用红线连着,里面盛满了酒,放到二人跟前,笑道:“请姑娘,姑爷,同饮合卺酒。”   时涧见此愣住,这喝酒正常,可这喝酒的物什竟然是一只瓢,这又是什么习俗。   雪芙手中拿起那瓢,一旁的喜娘见时涧不动,赶紧催促,“姑爷,喝酒呀。”   时涧才随着雪芙一同拿起那瓢,两人一同抿了一口。   时涧刚想放下,却又听喜娘道:“姑爷,按习俗,您的酒需要全部饮尽,才算吉利。”   什么?   时涧看着那整整一瓢的酒,比一海碗还大,这都要喝光?这又是什么习俗?   雪芙看见时涧不情愿的模样,咬唇抬眼轻声问他,“你不喝吗?”   时涧顿了顿,“没有,我喝。”   他重重叹息一声,谁叫自己吓跑了人家的鸡。   此时他心里很后悔,十万个后悔。   行礼之时,雪芙的另一贴身丫鬟青云对着灵犀道:“灵犀姐,我怎么觉得咱家小姐跟这个闯进来的刺客竟然莫名地相配,这是怎么一回事?”   灵犀道:“嘶,不光是你这么觉得,我也这么觉得,这刺客长的也忒好看了些,要是给咱家小姐做赘婿,那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青云忙点头,“好像是这样呢,那人看见小姐要跟鸡行洞房礼,直接让她跟自己行洞房礼好像也挺好的。”   洞房礼过后,雪芙叫一众喜娘嬷嬷丫鬟先散了,并跟时涧保证不会有人说出他的下落,那些人心里也明白,雪芙在时涧的手里,为了保证雪芙的安全,自然不敢乱说。   时涧此时正一脸疲惫地靠在床头,怀中抱着他的剑,脸色泛白,时不时地蹙起眉。   院中的宾客还未散去,证明危险还未解除,他只得在这处避着。   雪芙想着这洞房礼也成了,他也该走了吧。   谁到时涧吉服一退,直接躺在雪芙的喜床上闭上了眼。   雪芙见此,彻底乱了.   什么?   他竟然想要过夜,还是在她的床上过夜? 第3章 房事   雪芙无奈,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喂,这是我的床!”   时涧不动闭上眼:“你别吵,让我睡一下,就一下,我困得要死。”   雪芙气得直跳脚:“哪有你这样的人,跟一个素昧平生的姑娘抢床睡。”   时涧闭着眼一脸疲惫轻声道:“喂,你知道多少人想爬上我的床,跟我睡都没有这个机会。”   雪芙哪里肯让,直接将时涧推到一边,抢过平日惯常用的小枕头,时涧被推到一角自然不肯,伸手把雪芙推到床边。   时涧此时困到极致,“喂,小姑娘,我不习惯与人睡一张床,你去别的地方睡去。”   雪芙气嚷起来,“这是我的床,你凭什么来睡?”   她直接伸手拉起时涧的双臂,企图把他从床上拉起来,可未曾想,时涧反手一个用劲,竟然直接将雪芙拽到他的身前。   雪芙从未与陌生男子这般接近过,心脏怦怦直跳,眼底乱作一团,时涧的力气很大,直接把她腕子握疼了。   雪芙蹙眉,“你松手,你弄痛我啦。”   时涧睁开困倦的双眼,仿佛在空气中闻到一股淡淡的奶香,而这个味道犹如催眠剂一般,让他放松下来。   听见雪芙的气恼,他瞬间松了力道,轻声道“小姑娘,我劝你最好别动,不管怎么样,先让我睡上一会如何?”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   雪芙更加气了,本来嫁给一只鸡心情就不佳,半路又出现这么一个人,雪芙此时的怒气已经达到定点,她真的讨厌死这个人了,更何况这个人现下还握着她的手腕,闭着双眼,这副模样简直太欠揍了。   想到这里,雪芙的双手一把握成小拳拳,毫不留情地垂在时涧的胸口上。   这一锤不要紧,险些将时涧的命都捶没了,他一睁眼,看着那胸前的始作俑者,正一脸怒意地看着他。   他皱起眉头,胸口的剧痛让他喘息起来,勉强从牙关挤出一句话来,“小姑娘.你.能.换个地儿.捶吗?”   刚才雪芙捶过的地方正好是自己受了伤的地方,那两拳下去,估计伤口又要崩裂了。   雪芙一脸蒙,刚想说些什么,看着时涧的脸色似乎不对?   “你.怎么了?”   .   纪家祠堂中。   纪天龙轻轻推开门,看到祠堂内燃着昏暗的灯光,照例命人直接将堂内燃起红烛,照得四周锃亮。   纪天龙走到一个涂着桃红色的牌位面前,上面用烫金字体赫然写着,爱妻王氏之灵位。   牌位前摆放着一只又大又红的鲜桃,他吩咐下人每日都要换上一个,纪天龙看了十分满意,这可是他的爱妻生前最爱吃的果子。   他又从牌位旁拿起一本磨得有些泛着油的诗集,温声道:“今日我应该读到第二十篇了吧,这是我写给你所有的情诗中,你最喜欢的一篇,你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一首情诗读下来后,纪天龙照例会和王氏说上一会话,“宝宝,姑娘今日成亲了,找不到合适的赘婿,我先让她以鸡为婿,我的时间不多了,需要尽快将家业交到她手上,才会出此下策,想来你不会怪我吧,你不要着急,待我给姑娘寻到合适的赘婿,我就要.咳咳.咳咳咳.我就来陪你.”   说完这番话,纪天龙又照例地看了看那桃粉色的灵位,又伸手擦了又擦,才转身离去。   从纪家祠堂出来,纪天龙忽然想着雪芙今日嫁给小五,心情定然不佳,不若去赔上她一会。   他负着手,走到雪芙的云香阁,刚到了云香阁廊下,便听到从里面传出轻声细语来。   “能换个地方.”   “往里去去.你轻点.”   “嗯!~”   “小姑娘.你.”   纪天龙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自己怎么好像在姑娘的闺房中听到男子的声音,两人状似亲密,正是在.   他加快了脚步,一把推开雪芙的房门,踏进房内,往内间看去。   只见四处红烛高燃,红纱慢掩,自己的宝贝女儿正在床帐间,穿着大红的里衣,衣衫略有不整,甚至隐约可见胸口的小衣,骑在一个陌生男子的胸口上,眼神奇异地盯着那人的脸,两人几乎都要贴了上去。   纪天龙几乎是一瞬间,脑瓜子直接嗡嗡地响了起来,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眼。   “哎呀呀呀呀呀,闺女,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怎么自家女儿在新婚之夜竟然骑在一个陌生男子的身上,还离人家那样近,还是骑在人家上面,啧啧,这姿势甚是狂野劲爆,简直比当年她娘玩得还花。   雪芙听见外间有人说话,才反应过来屋里进了一个人,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老爹捂着眼站在外间面向两人。   雪芙低头看了看时涧,又看了看站在外间的老爹,直接愣住,此时雪芙的心情简直就是尴尬给他妈开门,尴尬到家了。   雪芙朝外对着纪天龙道,一脸难堪,“爹,你听我解释.”   纪天龙捂着眼扔下一句,“穿好衣服出来说话。”随后退到了外室去等着。   雪芙看着身下的时涧,缓缓从他身上起来,临起来的时候还不忘给时涧抹平他凌乱的衣襟。   她轻声对他道:“你安静等着,要想活命,就别添乱。”   时涧点了点头,最后直接用手掌支着自己的头,好整以暇地看着雪芙慌乱地整理自己的衣衫下床,心想看这小姑娘怎么和她爹解释。   雪芙理了理自己的乱发,走到纪天龙身前,轻声喊道:“爹爹。”   纪天龙对着雪芙皱起眉,“到哪一步了?”   “啊?”雪芙瞪大眼,“什么哪一步?”   纪天龙此时急得不行,“我是说,你们,你们.那个了没?”   雪芙看着自家老爹急的不想样子,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我们哪个?爹您能说清楚吗?”   雪芙以鸡为婿,婚前便未安排喜娘给她说房事,如今自家女儿床上来了一个陌生男子,纪天龙自然担心自家女儿失了清白之身。   纪天龙料想那人应该不能对自己女儿做什么,直接问道:“他是从哪来的,怎么会在你闺房里?”   雪芙道:“他?”她眼珠子一转,夹起嗓子,一脸委屈险些掉下泪来,“爹,他就是隔壁村的张二狗,他爱慕女儿已久,奈何家中落魄,又未能考取功名,听闻女儿以鸡为婿,才来找女儿诉说自己对女儿的爱慕之情,奈何路上遇见歹人,伤了身子,好不容易见到女儿,女儿于心不忍,收留片刻,刚才只是帮他查看伤口而已,竟不想被爹爹瞧见。”   躺在床上的时涧听见,简直要气吐血,隔壁村的张二狗?   这小姑娘竟然说自己家中落魄,简直笑话,这天下都是朕的,何曾家中落魄。   未能考取功名?   自己从小熟读四书五经出口成章,文武全才,考取功名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他竟然会爱慕一个商贾女?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啊。   若是他有朝一日能够脱身,定然要他们为奴为婢,将今日所受之屈辱尽数讨回来。   纪天龙道:“闺女啊,有这样一个人爱慕你,为什么不早说。”   雪芙想了想,一脸的委屈上来,“不是女儿不说,而是他不让女儿说,他自卑啊爹爹,他穷他又没有功名,自然觉得配不上女儿,不知爹爹可能体谅?”   时涧听此咬牙愤恨,自卑?配不上.   纪天龙看着女儿委屈的模样,直接转了话风,“既然如此,那不知闺女你意下如何,若是觉得好,爹爹马上叫他入族谱,给你当赘婿。”   雪芙急道:“哎呀,爹爹,此事不急,我纪家的赘婿岂是那么容易当的,不若多考察一段时间,若是不得女儿心意,再择就是。”   纪天龙点了点头,“你若喜欢,此事便这样办,只是你切记,这小子没有入族谱之前,可千万不要让他碰你的身子。”   雪芙听此又犯了疑惑眨着眼睛问,“为什么不让他碰我的身子?”   纪天龙听此,抹了一把脸,望了望房梁,颇为郁闷道:“没啥,我明日让你姨娘跟你说吧,今日你就跟他分床睡就好了。”   雪芙点了点头,“哦,知道了。”   纪天龙起了身,“行了,我走了。”   刚走到门口,雪芙看着纪天龙似乎有些蹒跚的背影,出声叮嘱了一句。   “爹爹,晚间凉,出门要记得多加衣。”   纪天龙转过身又看了一眼雪芙,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他却觉得雪芙是她的小马甲,总感觉有些漏风,可随着雪芙的长大,纪天龙才觉贴心,只可惜.   “爹,您慢走哦。”雪芙目送着纪天龙离开。   又回到时涧的床前,她抱臂看着他,“眼下你暂时安全了,可以走了。”   时涧看着雪芙温声道:“谁说我安全了,我就要走?娘子,我张二狗爱慕你已久,没有钱财,没有功名,只能倚仗娘子了?”   雪芙此时气那是不打一处来,“你想当我赘婿,也得看我愿不愿意,我不愿意!你快走!”   雪芙有些不耐地催促着。   时涧一听直接上头,“什么?你.你说什么?给你当.赘婿!”   他堂堂大宁天子,竟然要给一个商贾之女当赘婿!   窗外刚要来报消息的李勇听见时涧竟然要给一个商贾之女做赘婿,直接傻眼了,他缓慢地蹲在墙角,低头沉思着,想不到自家爷竟然要给一个小姑娘当赘婿,爷可是堂堂天子,怎么可以?   更何况京城那边对爷可一直都是虎视眈眈啊. 第4章 整夜   与此同时,京城,恭王府。   昏暗的灯光下,一把纯金的龙椅立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密室中。   大宁朝恭王时诲身着一玄黑华服,胸前绣着二龙戏珠的图样,他正伸手用软布慢慢擦拭着那龙椅靠背上的龙头。   忽从暗中闪进一个人影,暗卫低声禀报:“启禀王爷,人跑了,没抓住。”   时诲听此眸中寒光一闪,又敛下情绪,冷道:“派人盯紧点,进行下一步行动。”   属下得令而去。   时诲低下头盯着那龙椅,幽幽道:“皇兄啊,皇兄,要怪就要怪你非要把皇位传给那个毛头小子,如此一来,可别怪我的这个当叔叔的不客气.”   .   红烛高燃,烛花噼啪作响。   送走纪天龙,雪芙抱臂站在床边,看着时涧一脸无赖地躺在她的喜床上,眼底浮上一丝愠怒,“喂!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时涧脑海里仍旧回想着赘婿二字,可自己现下内伤复发动弹不得,只得与这个小丫头周旋一二,当她一晚的赘婿。   “你这算什么,卸磨杀驴?这才成了亲,就赶人?”   雪芙一听,气得牙痒痒,“你若再不走,我便报官啦。”   时涧刚想解释,“我.”可能是被雪芙刚才捶那两下血气上涌,此时再不得支撑,扭头一口血呕了出来。   雪芙始料未及,自己就捶他一下,就给人捶得吐血了?慌乱之间一丝愧疚划过自己的心头,她紧张上前问道:“喂,你.怎么了?”   时涧本就爱干净,眼看着自己的把雪芙新被褥弄脏,眉间蹙起,可惜了,这小丫头的新婚夜.   意识逐渐模糊下去,不知是自己失血太多,还是因为太困,总之,时涧相信这小丫头不会让他暴尸荒野。   雪芙看看脸色惨白昏睡过去的时涧,有些手足无措,“喂,你醒醒啊?”   眼看着时涧毫无反应,雪芙忙朝外唤道:“灵犀,青云,你们快进来。”   灵犀青云应声而来,看着床上的时涧吓了一跳,“小姐,姑爷怎么了?”   雪芙听见两人这么叫,都无奈了,心道哪里就是姑爷了,分明就是个无赖啊,还是个受了重伤的无赖。   情况紧急,不容分说,三人立马商量应该怎么救时涧。   灵犀道:“小姐,你看他吐血了,应该受的是内伤,应该用些咱家的十全大补丸比较好。”   青云道:“不对啊,小姐,你看,他胸口都渗血了,应该受的是外伤,应该用咱家祖传的起死回生膏才对,那个效果贼好。”   雪芙皱着眉,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人,“行,来吧,至少让他活着,我可不想他死在我的喜床上。”   灵犀与青云点了点头,“是,小姐。”   雪芙指挥着灵犀与青云拿药过来,又用剪刀一点点剪开他的衣服治理外伤。   刚从肩膀剪开,只见一个圆点疤痕现在左肩上,灵犀好奇地问:“小姐,这事什么伤,形状这么奇怪?”   雪芙看了半晌,沉声道:“那是箭伤.”那道伤贯穿了他的整个肩胛骨,她的心不禁颤了一下,想想就觉得疼。   再往下去,又看到左胸口有一处很深的刀伤,还出着血,应该是被人砍伤的,雪芙的手又抖了一下,从小她就怕疼,现在看到时涧触目惊心的伤口,好像都要痛到自己的心坎里了。   直到雪芙的剪刀完全将时涧的衣服打开,看到他精壮的身子上,满是伤痕,有的是些陈年旧伤,结上的疤,好像受过刑一般,有些是新伤,经过简单处理,还流着血。   雪芙心里想着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又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受这么多的伤?   她仔细打量着时涧,眉眼周正,相貌清俊,气质卓然出众,并不像是歹人,看着他因痛苦皱起的眉头,雪芙的心底好像某处被扎了一下,她轻声嘱咐灵犀青云:“你们轻着些,他虽然昏厥,可还是能感到痛。”   雪芙不敢再细想,轻轻叹息一声,继续手中的动作。   检查全部伤口后,雪芙轻声道:“灵犀,去把,霸□□拿来吧。”   灵犀一脸犯难,“小姐,霸□□可是咱家祖传的救命药丸,只有三颗,珍贵无比,你给一个陌生人用.”   “不必再说了,他不吃那个药丸,可真就是要完了,先吊着命,身上的伤咱们再慢慢想办法。”   雪芙此时来不及想这么多,满脑子都是在想应该怎么救时涧的命,   灵犀听罢,不得不从命。   雪芙见时涧还穿着一层短裤,牙白的丝绸短裤看上去名贵非常,上面还隐隐渗出血丝来,她拿过剪刀,手中顿了一下,随后未再犹豫,一点点地将那短裤剪开。   她内心尖叫嘶吼着,那地方可是男子的关键部位,若是她下手一个不稳,断了他的香火,待他醒岂不是会要了自己的命。   可是有伤得治,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她纪雪芙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直到时涧□□地展露在雪芙的面前,雪芙的血液直冲到天灵盖,脸色瞬间如蒸熟的螃蟹,忙捂住自己的眼,却又忍不住好奇,透过指缝偷瞄像那处。   天啊!这可是她第一次看到男子的.   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她深吸一口气,心道,眼下只是在救人而已,颤抖着手中的剪刀,小心翼翼地处理着时涧关键部位的伤口,   “咳.”时涧一个痛苦的轻咳。   雪芙惊呼一声,手下一抖,再低头一看,刚才那一下只差一点,就剪了他的命根子.   她冒着冷汗,调整着呼吸,怎么也想不通,是谁会那么狠,就连那个地方都不放过,若是再偏一点点,他怕是真的就断了香火了。   忙了一夜,三人终于将起死回生膏涂遍了时涧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将时涧里三层外三层地包了个严严实实,犹如一头北极熊一般,雪芙才十分满意地睡去。   天色大亮。   时涧缓缓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床帐,床边趴着一个姑娘,枕着自己的胳膊睡得正香。   清晨的阳光,照在她皙白的脸上,她的羽睫如小扇一般轻轻抖动着,一缕乱发垂在她的额前,略显狼狈。   他不禁伸手别过她的发丝,却看到一张疲惫的脸。   雪芙困得要死,拂开那只手,嘴里嘟囔着,“别吵,让我睡一下,昨儿忙了一宿,困死了。”   时涧动了动身子,想要起身,却感觉自己有些笨拙,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从上到下被缠成了一个粽子一般。   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趴在身边睡着的姑娘,难不成这是她的杰作?   清醒片刻,才想起自己昨夜旧伤复发。   时涧又伸手轻触了一下雪芙的头顶,轻声唤她,“小姑娘。”   雪芙强忍着困意起身,看到时涧醒来,“你醒了?”一张雪白的小脸上,此时努力睁开一对熊猫眼看着时涧。   时涧警觉起来,心里转了八百圈,她把他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现下外面的危机应该解除了,他得快走才是。   他沉声问道,“我的衣服、我的剑在何处?”   雪芙揉了揉双眼,未及多想,起身把时涧的衣服和宝剑取来。   时涧也未看,直接拿起衣服,穿在身上,可这一穿,自己直接吓了一跳。   只见那衣服条条块块,胸前还有两个大洞,时涧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头看了看雪芙,厉声问道:“我的衣服怎么会这样?”   雪芙打了一个哈欠,“昨晚为了给你治伤剪开的。”   时涧转眼想了一百个可能,不容分说拿起自己的宝剑抬手就要拔剑,可力气用上了,却怎么也拔不出来。   再低下头定睛一瞧,好家伙.   这剑上,竟然上了一把金光闪闪的大锁!   时涧一脸愤恨将那宝剑递到雪芙面前,“这怎么回事?”   雪芙见时涧愠怒,解释道:“你昨夜里意识不清,拿着剑乱挥,险些伤到人,我才锁起来。”   时涧阴着脸,厉声道:“解开,我保证不伤你。”   雪芙一时纠结,但也不敢违背时涧的要求,转身从妆奁里掏出一把小钥匙,开了锁。   锁一开,时涧勉强穿上自己如同乞丐一般的衣服,起身便要往外走。   雪芙看见时涧醒了就要走,心里大石头瞬间落了地,可是他.   “那个,你.”   时涧看了看雪芙,一脸的一口难言,她给他治伤,莫非是想要药钱?   他看着自己一身的粽子似的绷带,好似确实没什么钱,出门都是李勇带钱。   可是他记得,他没钱倒是有个值钱的玉佩,时涧又在一堆破布条里翻了翻,果真翻到了。   他扬起玉佩放在床上,“此物可抵药钱,就算是买下你整个府都够用了。”   雪芙拿着那玉佩凝视半晌,确实价值连城,“我不缺你这点钱,只是,你.”   时涧看着雪芙蹙眉抿起的嘴唇,心底也不知怎么烦乱起来,可他来不及再想更多了,多日被人追杀的生活,已经让他短时间内很难相信任何人。   更何况,他身处危险中,留在这里岂不是给她带来更多麻烦?他必须马上走。   恰好灵犀正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碎步走到内室,“小姐,药熬好了,那公子醒来就可以喝了。”   两人凝重的气氛被打破,时涧与雪芙皆都看着走进来的灵犀。   灵犀见时涧醒来,一脸的高兴,“呀,你醒了,不枉我家小姐照顾了你一整夜,为你又是上药,又是包扎的,还亲自喂你喝药,连觉都没睡,小姐咱家的霸□□果真好.”   “灵犀!”   雪芙忙一口打断灵犀的话:“这位公子要走啦!”   灵犀看着雪芙“可是小姐,你不是说他还要再养.”   雪芙眉尖微蹙,看着时涧。   时涧听此不容分说地下了床,可还未走到门口,上来一阵眩晕,脚底轻浮,再迈不动一步,再也支持不住,一把倒在地上,他心底暗恨,果真还是着了道了。   他转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愤恨地对着雪芙说了一句,“你给我吃了什么?” 第5章 留下   雪芙低头看着晕倒在自己脚下的时涧,闷声说了句:“不过就是给你用了一些安魂散而已,谁叫你在梦中都是打打杀杀不得休息。”   她揉了揉太阳穴,一夜没睡,让她头疼得不行,真是从天上掉下一位爷,留也不是送也不是。   想了想,还是叫人把时涧抬到床上,她从小所受的教养,不允许自己见死不救,只盼这个人再醒来可别在做出什么幺蛾子来。   雪芙又叫灵犀和青云把时涧的破烂衣服脱了下去,又把那把宝剑上了锁,才安心。   她熬了一夜困得不行,把时涧扔给灵犀和青云照看,自己去了纪雪灵的凌烟阁补觉。   刚到了纪雪灵的闺房,纪雪灵忙问:“你大喜的日子,不在新房待着?”   雪芙盯着黑眼圈,解释了一番,纪雪灵这才给雪芙收拾床,让她好好睡,自己出去逛逛,晚间好一同陪纪天龙用膳。   这一觉睡到了傍晚,半梦半醒之间,听见廊下小丫头议论,“今日赵郎中又进府给老爷诊脉了.”   “前几天不是才诊过?怎么今日又来?”   “.”   雪芙听见赵郎中,瞬间清醒过来,简单整理过后,便朝着纪天龙的玉松院走去。   刚到廊下正巧赶上赵桓从正堂出来,看到雪芙迎面而来,赵桓一拱手,温声道:“大小姐。”   雪芙眼神凝重起来,“爹爹如何了?”   赵桓抬起头,微微皱眉,轻轻摇了摇头,雪芙瞬间鼻尖一酸,险些掉下泪来,施了一礼颤声道:“有劳赵郎中。”   赵桓颔首,“大小姐放心,尽我所能,近日偶得一古书,让我研究一番,再寻医治之法。”   雪芙点了点头,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目送着赵桓离去,伸手擦了擦眼角,才往玉松院的正堂走去。   还未进门,便听见隐约的谈话声。   “也不知芙儿那个慕名而来的书生靠不靠谱。”   “老爷,既然他能来,定然心悦芙儿的。”   “唉,若是个有志向的,芙儿又喜欢,那我也.”   雪芙听见,咬了咬唇,吸了一下鼻子,硬在嘴边挤出一个笑意,甜甜地叫了一声,“老头.”   堂内的纪天龙听见雪芙的叫声,赶忙从内室出来,“呦,闺女,才醒?”   雪芙恭敬地施了一礼,随后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打着哈欠,一脸疲倦地靠在椅上,“嗯,昨晚上累了一夜。”   纪天龙听此转头看了一眼刘姨娘,“一,一夜?”   刘姨娘点了点头,老爷您没听错,“一夜.”   纪天龙看着雪芙的黑眼圈,心里顿时有种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昨夜自己明明叮嘱过的,他们怎么还.   “老头,阿娘。”   正在此时,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走了进来,她便是刘姨娘所出纪家二小姐纪雪灵。   纪雪灵给两人见礼后,转头看见纪雪芙正靠在椅上一脸的无精打采,“姐?你好些了?”   雪芙轻声道:“嗯,好多了!”   雪灵笑了笑,“姐夫果真厉害。”   雪芙点了点头,“嗯。”   “灵儿!说什么呢?”刘姨娘听此直接上前轻斥了一声。   雪灵满眼的八卦硬给憋了回去十分难受,只得小声道:“回头再找你聊。”   随后一家四口照例开始用膳。   雪芙用膳过后回到云香阁,看到青云在房内守着,问道:“他可是醒了?”   青云摇头:“还没。”   雪芙上前查探,翻了翻时涧的眼皮,“奇怪,按理说这个时间他应该醒了的。”见时涧暂时无碍,只得让他接着睡下,转头出了内室,来到正堂,一脸凝重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脑海中忽然回想起赵桓的神情,雪芙再也控制不住,眼中忽然涌出一滴泪砸在茶碗里。   青云见此,忙伸手拍着雪芙的肩膀,“小姐.”   雪芙靠在青云腰际轻轻叹息,“青云,老头只想让我找个靠谱的赘婿,但是我好像这点都没法满足他.”   青云细声安慰着雪芙:“小姐,总会找到的,很快就会.”   雪芙慢慢收了泪,“嗯,借你吉言。”   “咳咳.”   两人正当谈话中,便听到内室传来一阵轻咳,雪芙与青云起身走到内室,看到时涧睁着眼半靠在床上轻咳着。   青云上前问:“你醒了?”   雪芙打量着时涧,醒的倒是时候。   时涧哑着声音,下意识吐出两个字来,“上茶。”   青云听此忙给时涧倒了一杯茶,时涧接过大口喝下,才缓过来口渴。   雪芙靠在妆奁前,“现下你想走,再不会晕倒,安魂散的效力已经过了。”   时涧睡了一日,恢复了精神,他感觉自己的伤明显恢复得很好,自然是这个小姑娘的功劳。   抬眼看了一眼雪芙,芙蓉玉面,略微丰腴,两个梨涡缀在嘴边,只要稍稍含着笑意就能现出来,看起来十分舒服。   她应该是希望自己走的,毕竟他曾拿剑抵着她,搅和了她的婚礼,搅和了她的新婚夜,可若不是万不得已,他才不会、也不屑做这样的事情,都是那帮畜生逼的。   她彻夜照顾他而未眠,于情于理都应该对她说声谢谢,犹豫半晌,时涧拱手道:“谢过姑娘救命之恩,我稍后便走。”   能让当今天子出口道谢的,她还是头一位。   雪芙听见这个人竟然对她道谢?忙点头,“嗯,好。”   正当此时,窗外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主子,属下要事禀报。”   时涧闻言脸色一变,轻声问,“可否让他进来跟我说几句话。”   雪芙叫青云去开门,放李勇走到时涧身前。   李勇看到时涧一身白花花的绷带,吓了一跳,“主子,你,你没事吧。”   时涧十分无奈的轻咳一声,沉声道:“我没事,你有何事?”   李勇迟疑看了看身边的雪芙与青云。   雪芙道:“你们聊,我去沏壶茶。”说罢,带着青云出了内室。   李勇忙单膝跪地,拱手道,“给主子请安,那边的人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主子万要小心,属下尽数查探过,整个惠州城,眼下就属这纪府最是安全妥当,主子千万不要出府。”   时涧听完眸中寒光一闪,好一个天罗地网,待他出了这惠州,定要对他们斩尽杀绝!   此时他面无惧色,冷若冰霜,眼中似有无数利刃,“你们暂且隐蔽,小心查探,勿要打草惊蛇,去查清楚是谁泄露的行程,有消息尽快回我。”   李勇低头,“是,主子。”他又抬起头,看着时涧忽想起昨夜赘婿一事,“主子,你.”   时涧道:“还有何事?”   李勇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下去,“无事,还请主子好好养伤。”   时涧点了点头,“下去吧。”   李勇再一拱手,十分恭敬地退出了内室,离去时看见雪芙坐在正堂,心想着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小姑娘,竟然能让当今天子入赘,果真不简单。   李勇走后,时涧靠在床头支着头,心道,这算什么,缘分?想走了,却不得不留下。   雪芙见李勇一阵风似的离开,不禁有点想不通,里面躺着的到底是个什么人呢?若真是一个歹人,那岂不是连累了全府?   她走到时涧身前,一脸郑重,十分认真,“眼下你性命尚无大碍,只是身上的伤需要静养,你我素昧平生,成日窝在我闺房中不合规矩,我予你些银两,你且出府另寻了他的仔细养伤吧。”   时涧听此,忙咳了一声,喘息道:“小姑娘,我忽然感觉心口疼得紧,全身无力,是不是你的药效还没过?”   雪芙听此,紧张地上前,查探着时涧的伤情,只见他脸色泛白,额间沁出薄汗,她喃喃道:“好像确实没过.”   “那我出去定然危险,自然是不能走的。”   雪芙看着时涧,怎么刚才明明答应得好好的,又不走了?   她一脸的愤恨加无奈,“你虽然伤得重,可你不是有跟班小厮?让他们去寻合适的地方便是,若有困难,我可以帮你。”她就当一回大善人,包送货上门。   时涧往上拉了拉自己的被子,又咳了几声,虚弱道:“小姑娘,他要去打我的仇家,没空理我,你且留我养伤,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实现三个愿望,只要不违背道义,我皆可以帮你办到。”   雪芙有点气恼,本以为可以送走这个潜在的大麻烦,解决全府危机,没想到他竟然又要死皮赖脸地留下来,雪芙忙摆手,“我没有愿望,你也快走就是,若是时间长,老头起了疑心,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时涧低声一笑,看着她,洗不清,那就不要洗了,更何况昨晚她不是给自己正名了,隔壁村的张二狗,她的爱慕者,家道中落,身无功名,听闻他以鸡为婿,特意远道而来,一诉衷肠。   此时,纪天龙身边的张管家来到门外禀道:“大小姐,姑爷若是醒了,老爷让禀报一声,他好来瞧。”   雪芙忙应着:“哦,知道了。”   时间看着雪芙,温声道:“小丫头,不是想要找赘婿来让爹爹安心吗?你看我如何?”   雪芙看了看时涧一脸真诚、无比郑重的模样,扶额叹息,这么就能这么巧呢. 第6章 会见   雪芙听此望向时涧,“你可想清楚,你要当的是什么?”她有点不敢确定这个素昧平生的人,胁迫她之后,居然想要来当她的赘婿?   时涧云淡风轻一般的淡淡一笑,眉宇之间自然带着一种洒脱,好像即便身处囹圄,也能够泰然自若,怡然自得,“自然是知晓的,我以赘婿身份在此养伤,全了你心愿,也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何乐不为?”   雪芙听此,低头沉思片刻,看着眼前相貌英俊,气质出尘的男子,能给她当赘婿,她绝对不亏,至少在外表之下是可堪与她相配的,只是不知这性子如何?   须臾,雪芙再次抬起头来看着时涧:“我想好了,你当我赘婿也可,养伤也可,只是这一切自然要听我的安排,若是你敢乱来那我立刻报官,我纪家在惠州城也是算是有些名望,你若是不守规矩,我自然有法子将你赶出去。”   时涧看着雪芙一脸认真的模样,甚至有些严肃,他虽然杀过些人,但都是为非作歹之徒,为了让她放心,时涧也同样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好,就都听你的安排。”   雪芙听此才放心,“嗯,那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大宁时家王朝,整个大宁怕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只要时姓者非富即贵,皆是皇族,眼下怕是不好与之吐露实情。   时涧伸手掩嘴轻咳了一声,“实不相瞒,我真实姓名不便告知,我也并不想骗你,至于这名字你不是昨日就给我起过?”   雪芙瞪大了双眼,“啊,张二狗啊?”   时涧一听到这个土得掉渣的名字,头皮直发麻,他叹息一声,“要不咱们换个别的。”   时涧偏头想了想,“你叫我张若石就是。”   雪芙问道:“张若时,这个时岂不是犯了皇姓?”   时涧听此轻声一笑,小姑娘懂得倒是不少,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就连化名也要避讳自己的本名,真是连自己的姓氏也叫不得了,看来他好好考虑废除这些个条条框框的。   “石,石头的石。”   雪芙恍然,“哦,这个名字还好,我怕你若是犯了忌讳,再犯了律法,我可不想刚有了夫婿就守寡。”   时涧听此道:“夫人放心,夫君定会努力养伤,不叫你守寡。”   雪芙扎然听见时涧称自己为夫人,一抹红晕从脸颊爬上耳根,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唤她。   他们明明是陌生人啊,可两人也是一起游过街行过洞房礼的,他叫她夫人似乎也没错。   她忙低下头,“你平日叫我雪芙就行。”   时涧温声道:“好。”小姑娘脸上的两朵云霞,在红烛的映照下格外更深了一些,他不禁内心轻笑,这么容易害羞吗?   月色尚早,雪芙叫人给时涧送来饭菜,用过膳后,纪天龙听闻时涧醒来,一脸高兴地进了云香阁。   刚一进门便看到雪芙坐在时涧床前对他说着话,不知说些什么,一番惬意自在的模样,不禁让纪天龙心生欣慰,姑娘大了,如今终于要成家了,自己终于能够放下心来.   “丫头,你那夫婿可是醒了?”   雪芙听见纪天龙的声音忙起身迎了出去,“老头,你说什么呢?”哪来的夫婿。   纪天龙往内室走去,“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雪芙一脸的无奈跟在后面,纪天龙看到时涧正半靠在床头,看到进来了人,只一脸平静地半躺在那处。   纪天龙自顾自地寻了一把椅子做了下去,笑眯眯地看着时涧,时涧则是平静地看着他。   过了半晌,两人像是一同约定好了一般对望,空气仿佛凝结在半空中,一丝尴尬慢慢扩散开去。   雪芙见此忙在纪天龙身后,对着时涧使了一个眼色,低声道:“行.礼.”   时涧听此,仍旧一副面带微笑,如同平日接见大臣一般,等着对方对他行礼。   纪天龙看了看时涧又抬眼看了看雪芙,使了一个眼色,丫头,这个人怎么回事?这点礼数都不懂?   雪芙看见纪天龙的眼色不对,又见时涧半天没有动静,又给时涧一个眼色,带着笑意轻声提醒:“行礼!”   时涧听了半晌,也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看着纪天龙半晌不为所动,他张口道:“既然你身有不便,便不用行礼了,雪芙上茶吧。”   雪芙与纪天龙听此,直接互相转头对视,又抬眼看了看半靠在床上的时涧,一脸的平静,顺其自然,理所当然当中还透露着一种隐约的霸气,好像自己天生就是这样待见他人一般,并且毫无违和。   纪天龙一脸迷惑地看着雪芙,闺女,这人是怎么回事?咋拿你当丫鬟?   雪芙也同样是一脸迷惑地看着纪天龙,爹,我真的啥也不知道啊?   纪天龙清了清嗓子,“那个,张家公子,不知你伤势如何了?”   时涧沉声道:“雪芙照看的尽心,已经好多了。”   纪天龙听此,抬眼看了看雪芙,丫头脸上的黑眼圈还没下去呢,照顾得自然尽心。   雪芙听见时涧不经意说出的话,瞬间头脑轰鸣,她忙按捺住焦急,带着标准假笑对着纪天龙道:“那个.老头,他伤的不是很重,很快就能好了,你别担心啊。”   纪天龙看了看雪芙,不重?不重还能把霸□□拿出来用?不过看着那小子的面色,恢复的倒是不错,想来是他纪家的霸□□起了作用。   “不知你家世如何,家中可有父母兄弟,是否知晓你来我纪家为婿啊。”纪天龙此话说得严肃,一脸的认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伤的不像样子,躺在闺女床上就说要为我纪家赘婿,他自然要询问清楚。   时涧想了想,“家中父母兄弟早些年因变故俱无,只剩了自己。”他想了想自己夺位时的腥风血雨,除了找了一个傀儡当太后,其他人也被他杀得差不多了,除了他那个三皇叔实力太强,他没干掉,不然现在他还真是孤家寡人。   纪天龙看着时涧,年纪轻轻的就没了父母兄弟,看来定是家道中落,这等条件,若是给雪芙为婿,煞气重了些,如今身子又被人伤了,若落了病根,实在不合时宜。   纪天龙面色不显,对着时涧了点头,嘱咐好好养伤,随即起身出了门,雪芙一脸难色地跟在纪天龙的身后,心中无数只那个叫羊驼的东西奔腾而过。   她无奈地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惬意地躺在床上的时涧,这哪里是来当赘婿的,分明就是来当皇帝的。   走到正堂,纪天龙直接转头,对着雪芙道:“丫头,这个人,你确定,他真的爱慕你?”   雪芙缴着手指,点了点头,“老头,我确定,他爱慕我.”   这话她说出口,连自己都不信了。   纪天龙又道:“但我不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来当你的赘婿,他家世还是要好好调查一番的。”   雪芙听此忙说道:“爹,他家就是住在隔壁莲花池子村的,这有什么好调查的。”   纪天龙想了想,“闺女此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就交给爹吧。”   说着,转身就出了门。   雪芙目送纪天龙离去后,转身便进了内室。   她看着正躺着的时涧,想起刚才他的表现她气就不打一处来,“张若石,你若是还想在这里好好待下去,我请你稍微尊重一下人行吗?你来我纪家是当赘婿来的,不是来到当皇帝啊。”   时涧想了想:“我并未有不尊重人。”从前他也是这般面对身边的人。   雪芙都气笑了,“未有?你若是不怕我爹把你查个底掉,就请你低调点,我说过你要想在这待下去,就要听我的。”   时涧点头,“这是自然。”又转念想了想刚才与纪天龙的对话,好像自己原本的习惯没有改过来,他们一家子不太习惯。   “刚才是我冒犯了,还望夫人见谅,家中习惯难改,我会尽快改。”   雪芙听见时涧说自己家中习惯难改,不禁想到,这是什么家,竟然也比自己的家更殷实富贵才能养出这么一个目中无人的落魄书生,她怎么也不信啊。   “私下我不拘你怎样,但是在爹爹面前,必须恭敬,做出赘婿的样子来,否则你这伤,可难保能顺利养下去。”   时涧听此忙拱手,“知晓了。”   雪芙见夜已深,不在时涧房中逗留,直接去了阁中的另一处房里歇下。   夜半,她躺在床上,想起时涧始终在自己的床上睡着不是办法,明日还是叫人另寻一个住处给他。   夜间,李勇偷偷潜进时涧的床边,低声问道:“主子,什么事情?”   时涧端坐在床上,垂着眼,支吾了老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你去找找看,有没有怎么教人当赘婿的书籍来。”   李勇一听下巴都要惊掉了,“主子.属下不是听错了吧。”   时涧略微烦躁,“此事,乃我权宜之计,你勿要宣扬,若是走漏了风声.”   李勇一把子跪在地上,一脸忠诚无比的样子,他太知道自己主子什么手段了,“主子放心,属下绝对不会乱说。”   时涧摆摆手,“另外你去隔壁那个,什么,莲花池子村,帮我弄一个假身份来,父母双亡,兄弟姐妹俱无,家中落魄,屡次落榜,另外我叫张若石,小名,二.二狗子。”   这一番话说得李勇直挠头,“啊?主子,真的要这样吗?”   时涧冷眼,“不该问的别问。”   李勇忙拱手,“是,属下这就去。”   时涧嘱咐过后,才肯安心睡去。   李勇的办事很有效率,时涧吩咐的第二日,李勇便托人带给时涧一个包袱。   时涧养伤,闲来无事,打开那包袱,只见那书上赫然写着。   《赘婿指南》《论当好赘婿的必要条件》《数千古风流赘婿》. 第7章 疗伤   时涧拿起其中一本《赘婿指南》,随意翻开一页,只见上面写到,赘婿的三从四德。   夫人话要听得,夫人出门要等得,夫人想吃的东西要会做得.   时涧再往后翻了翻,皆都是一些女子常用的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等礼仪规矩,而此书则是纷纷用在赘婿身上。   时涧看着上面的字眼,直接头脑嗡鸣,忙把书合上,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真是笑话,想他从小到大受皇室教养,皆都是唯天子者受天下万民之拥戴,如今竟然要他给一个小姑娘端茶倒水?   可现下若他不能做一个叫人家满意的赘婿,想起小姑娘气恼的神情,怕是分分钟会被人扫地出门,想了想他再次艰难地打开那本书读起来.   几日后。   时涧正当研读《赘婿指南》时,雪芙带着灵犀与青云走了进来,时涧忙把手中的书藏在枕头下。   雪芙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时涧温声回,“还好。”   雪芙走上前揭开时涧的被子,看了看时涧全身白花花的绷带,挽起袖子。   青云道:“小姐,现在开始吗?”   雪芙道:“开始吧。”   说着,只见雪芙与灵犀、青云三人一人拿着一把剪刀,上了时涧的床。   时涧见此,慌忙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雪芙淡淡一笑,“你莫要怕,自然是给你换药,起身坐好。”   时涧听此,直接心跳加速,这三个小丫头给他换药,靠谱吗?   他机械一般的被灵犀与青云扶坐好,未及反应之时,只见雪芙一剪子落下在他胸前的绷带上,十分稳、准、狠。   随后三人在他身上,运剪如飞一般,将时涧身上绑了几天的绷带拆卸下来。   一番忙碌过后,雪芙检查时涧身上大大小小伤口,结痂的结痂,愈合的愈合。   恢复得十分完美。   时涧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愈合的迅速,不禁对雪芙的医术高看一眼。   他沉声问,“不知你从哪里学来的医术,竟比寻常的郎中还要精湛一些。”   雪芙一边轻轻解开时涧伤口上的纱布一边回,“我的医术嘛,就是因为我家后院的养的猫啊狗啊,它们经常出去打架,总是弄得一身伤回来,我就帮它们治伤,时间一长,就自然而然练就了治伤的本领,并且后院的牛啊,羊啊,猪啊的,生病了也是我帮它们治的,哦,对了我还管接生.”   时涧听此,看着雪芙正拿着自己手中的金色小剪刀,一下下剪开他伤口上的缝线,并慢慢抽出来,他直接出了一身冷汗,想不到.   把他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精湛医术竟然是在猪牛羊狗身上炼成的?   时涧心下一颤,他忙抬起头一把握住雪芙的手,“你确定,你能治好我。”   如果万一,她下手没个轻重,他岂不是要.   灵犀见此忙解释道:“姑爷,咱家小姐的医术自然是信得过的,经小姐手治过的,无论是动物还是人皆都药到病除。”   时涧慢慢松了雪芙的手,雪芙看了一眼时涧低头道:“我自然尽心医你,但你不好好配合,我也难保你能顺利痊愈。”   雪芙检查了时涧最重的那道伤,温声道“现在我要给你刮腐肉,可能会有些疼,还请你忍忍。”   时涧看了看雪芙,疼,他这辈子都在忍,比起心理上得疼,伤口上的疼不算什么。   雪芙给时涧一方干净的绢布让他咬着,随即开始在时涧左胸上的伤口,用一把锋利的小刀慢慢地刮下腐烂的皮肉。   一刀下去,时涧不禁咬住了绢帕,青筋暴起,却未吭一声。   雪芙顿住手中的动作,蹙起眉抬眼看着他,轻声说,“我尽量轻着些,你且忍忍。”   时涧喘息着,额间沁出薄汗,他低头看着一脸认真的小姑娘,点了点头,此时,他将他的身家性命毫无保留地交给她,这是他给她最大的诚意,若是那些想杀他的人,此时在他面前,就是最好的机会。   雪芙不再分心,开始专注的处理伤口,怕时涧疼,一边刮腐肉,一边轻轻地在伤口上吹风。   胸口那一抹奇异的感觉袭来,让时涧痛感瞬间减半,他不禁低头看着雪芙,她正嘟起粉嫩的唇,正在仔细地吹着他胸前的那道伤,让他原本颤抖的身体逐渐平复下来。   雪芙见此,抬头望着时涧甜甜一笑,随即继续手中的动作,“现在不疼了吧,小时候我受了伤,娘亲给我上药,都会这样一边吹一边上,瞬间就不疼了。”   时涧愣住半晌,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像小姑娘手中的刀,似乎也在他的心口上轻轻划了一下。   想到他在宣国那些年受伤的时候,何曾有人在乎他疼还是不疼,不过是在烂泥里打滚,在夹缝中苟活罢了,他的苦与悲,如同蝼蚁,一文不值。   他失去了一切,换得了皇位,他夙兴夜寐,殚精竭虑,却被手握权势的至亲觊觎,被天下声讨,何曾有人在乎他的伤痛。   若真的有,也怕是只有眼前这个单纯无害的小姑娘。   似乎感受到被人凝视着,雪芙忽然抬起头来,看到时涧一双如深潭一般的眼眸望着自己。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吹拂着,眨了眨鹿眼,“怎么?我又弄痛你了?”   时涧心弦一乱,随即摇了摇头,“没有,你继续吧。”   伤口处理完毕,时涧身上出的薄汗像是被水浸过。雪芙怕时涧着凉,又用汗巾将他里外擦了个遍,又找来一身舒适的里衣帮他换上才好一些。   忙了一上午,雪芙终于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着时涧道:“好了。”   时涧刚经历一场痛楚,有些虚弱,心里却是轻松自在,他温声对雪芙道:“多谢。”   雪芙看了看时涧的面色,“不必客气,现在你去了绷带,若是觉得好一些,可以下地走走有助于你恢复,再将养几日伤口完全愈合,拆线就好了。”   时涧点了点头轻声回“好。”   几日后,时涧已经能够下地走动。   雪芙看着时涧恢复得不错,对着灵犀与青云道:“好了,现在可以给他换地方了。”   灵犀青云对视一眼,忙问道:“小姐,你要给姑爷换什么地方?”   雪芙道:“之前他有伤不便移动,现在他恢复得差不多了,自然要换地方住。”   他占了她的房,她的床,时间太久了,自己成日睡不好,好在现在伤养的差不多也该挪地方了。   灵犀问道:“小姐打算把姑爷送到哪里去住?”   三人正在廊下谈话,正巧被散步归来的时涧听见。   想把他送走?   想到自己占着她的闺房,确实不合适,可一想到给他送到别的地方,心里怎么也不舒服。   雪芙想了想,对着灵犀道:“嗯,就搬到芙蓉阁吧。”   时涧一听,忙站在了灵犀青云的身前,雪芙的身后,他对着灵犀青云使了一个眼色。   青云见此吓了一跳,忙反应过来说道:“小姐您忘了芙蓉阁不是走了水吗,现下还没修好呢。”   灵犀也忙点头,“就是,就是,芙蓉阁现下乱得很,没法子住人。”   雪芙挠了挠头,“啊,这样啊,那搬到栖霞轩吧”   灵犀道:“栖霞轩现下正放了一些杂物,还未找人清理.”   雪芙蹙眉,“怎么都没法住人呢?”   时涧浮现一抹笑意,静静在那处听着,两个小丫头倒是机灵。   灵犀道:“小姐,眼下整个云香阁唯有你闺房的东稍间还空着,姑爷住在那里养伤正合适,也好方便咱们就近照顾。”   雪芙想了想,“可是东稍间并不宽敞,他住在那里.”   青云忙道:“哎呀,小姐,无碍的,姑爷不会在意那些的。”   灵犀也跟着说道:“对啊,姑爷才不会在意,正合适,青云,我们这就帮姑爷收拾吧。”   灵犀青云对视淡淡一笑,又抬头望了望远处站在廊下的时涧,两人相携着进了屋,徒留雪芙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时涧浮着笑意,慢慢走近,“在想什么?”   背后的温声传来,雪芙转过身,看到时涧正一脸温和地站在她的身后。   “哦,那个,我本想给你换一处更舒适的地方养伤,可不巧,都无法住人,现下只得委屈你暂时住在我的东稍间。”   时涧听此,一脸的幽怨,“无妨,我本就承蒙你的照顾来养伤的,又是以赘婿的身份住在此处,地方小了些也无所谓。”   雪芙看见时涧又是幽怨,又是宽宏的语气,她忙摆手:“你只是暂时住在那,我叫他们收拾好立刻就给你换地方。”   时涧听此,抬头望了望廊外的春光,叹息一声,“有劳,只是,赘婿若不和小姐住在一起,外人看来,以为是我这赘婿不够好,徒惹小姐厌弃罢了。”   雪芙看着时涧不经意说出口的话语,大脑直接一片混乱,“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我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并非是真的啊。”   时涧淡淡一笑,“我只是随意一说,你勿要当真。”   说罢,便又负手悠闲自在地离去。   雪芙望着时涧离去的背影,心里乱作一团,这到底是他当真了呢,还是她当真了.   到底是谁在当真? 第8章 同居   雪芙心想,他会不会觉得,当赘婿有失身份?   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哪怕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她也应该尊敬他,是的,不能委屈了他,不然他受不住外人的鄙夷,跑了怎么办?   他好像再也找不到像这样好看的赘婿了.   她心下一横,踩着碎步进了云香阁,叫一个小丫鬟把阁里的下人都聚在一起。   时涧回到房内的时候,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便把窗支开听着。   只见雪芙站在廊下,看着阁里的丫头嬷嬷们,扬声道:“你们皆知,在我大婚当日阁中来了一位受重伤的公子,以后他便是我的赘婿了,你们见了他,就要像见了我一样,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   众人齐声回应,随后纷纷私议起来。   “我就说他是小姐新招的赘婿,不然怎么在房里待了那么多天不出来。”   “别提,那公子真的长的怪好看的,能给咱家小姐当赘婿,那可真是要掉进蜜糖里。”   “这是自然,如今小姐也算给那公子正了名,想来全家也能放下心。”   众人一番私议后,灵犀出头道:“平日伺候人的时候,都打起精神,万不可怠慢。”   众人忙点头应承,“是。”   时涧听见雪芙给众人训话,嘴角不禁淡淡一笑,小姑娘是怕他搬进这东稍间,被人耻笑,不得待见?   这倒是挺有意思.   众人散去后,时涧随意在阁中转了转,无论是丫鬟还是婆子见到时涧,皆都热情带笑地叫上一声。   “姑爷!”   一丝暖意慢慢袭上了时涧的心坎里。   姑爷.   时涧仔细体会这感觉,原来当一个平民百姓的感觉竟然是这般,人与人的距离竟然可以这样近。   看来当她的赘婿,似乎也不差。   看过热闹,时涧信步走向自己的东稍间,正巧青云刚收拾好了床铺,她对着时涧热情地施了一礼,“姑爷,看看你的房间,可还满意?”   时涧抬眼一看,粉嫩嫩的帐幔,粉嫩嫩的床铺,就连茶具也是粉瓷的,供桌上还插着一簇刚摘的桃花。   他愣了半晌,心里涌上一股说不上的奇异感。   青云疑惑,“姑爷,您不满意吗?”   时涧慢慢地摇头,半晌吐出两个字,“没.有.”   青云看着时涧道:“这是小姐特意吩咐的,她把她最喜欢的帐幔寝具都给姑爷用上了,就怕姑爷住不习惯。”   时涧抬眼看着略微狭窄的东稍间,粉嫩的床铺和帐幔,可只要一抬头便能够看到小姑娘在房中的身影,他对青云点了点头,“嗯,甚好,甚好.”   雪芙这几日照顾时涧养伤,加之之前又要准备大婚,让她耽搁的好多事。   可现下她不得不接受与一个陌生男子同居的事实,自己的房间里多出一个人来,她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但是终于能够回到自己的雕花楠木大床上睡觉,这倒是让她觉得十分舒爽,要知道这几日她在雪灵那里都没怎么睡好,她认床认得厉害。   雪芙从纪雪灵的凌烟阁搬回来,自然要里外打扫一番。   灵犀青云带着小丫头们撤了房内的红纱帐幔,众人轻笑着重新装饰雪芙的闺房。   时涧正在房内看书,听到外面一阵嬉闹吵嚷,他放下书,来到门前便看到小丫头们将整个闺房,换上了淡淡的杏花色装饰。   轻纱帐幔间都是一层淡淡的粉色,就连雪芙的寝具都是桃粉色与时涧的一般无二。   小丫头们又在雪芙的床头放上了一圈大大小小的手作布偶,这些布偶都是雪芙的娘亲生前亲手制作,雪芙宝贝的不得了,只不过大婚时都被收起来了,现下终于又可以拿出来摆上。   时涧在大宁宫内见惯了明黄,如今竟看到一个女孩子的闺房上下都是粉嫩嫩的颜色,倒是别具一格,颇为符合雪芙的气质,像是永远天真怎么也长不大的小姑娘。   装扮过后,雪芙进了门,到处查看一番,十分满意,多亏了灵犀青云了解雪芙习惯和审美。   雪芙拉着灵犀青云的手,笑道:“二位姐姐,辛苦啦,改日我做东,请你们吃稻香斋新出的点心。”   灵犀青云笑起来,“哦?那我们可要提前好好想清楚。”   雪芙笑道:“都好,都好,吃什么都算我的。”   三人相看一眼,嬉笑声蔓延开去,像是春日初升的暖阳,洒满整个闺房。   灵犀青云心道这般对下人好的小姐,怕是整个惠州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无怪乎这府中上下都喜欢她。   时涧正在案前看书恰好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扬起,那小姑娘对下人倒是和顺,好人家女儿的性子都是这般洒脱自然吗?   雪芙忽然想起今日时涧换了地方,得去看看他,她对青云灵犀道:“你们去传膳吧,我去看看他。”   说着转身朝东稍间走去,见时涧正坐在案前,她走上前问道,“房间住着可还习惯?有没有短了什么?”   时涧放下书,看了看周围一片的粉嫩,满满的少女心,他点点头,“没有,一切都甚好。”   雪芙对他甜甜一笑,“那便委屈你暂时住这,需要什么尽管跟灵犀青云说,不要客气呀。”   时涧回好。   雪芙又轻声道:“那晚些时候去膳堂用膳。”   时涧点点头:“好。”   “嗯,那我先走了。”雪芙看着时涧一身宽松的白袍坐在那处看书,纤尘不染一般,不好意思再打扰。   时涧眉目清冷地看她,轻声回:“嗯。”   雪芙见一切妥帖放下心,转身出门,漆黑如瀑的发丝却不经意掠过时涧的手背,他的手像是被小猫的爪子轻轻挠了一下,让他下意识握成了拳。   看着雪芙离去的背影,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不速之客闯进了小姑娘的闺房,而她用从他未拥有过的温馨和热情,让他在这里徘徊和留恋。   空气当中有淡淡的奶香味,甜而不腻,那是她的味道。   他又垂下头,一抹笑意不自觉地浮上他的嘴角。   半炷香后,一个小丫头来到房内,朝内扬声喊道:“姑爷,该去膳堂用晚膳了。”   时涧放下书,起身跟着小丫头走进了云香阁的膳堂,雪芙已经在里等候,看见时涧进来,伸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座位,“快来坐。”   时涧在雪芙身边落座后,灵犀与青云带着一众端着膳食的小丫头鱼贯而入。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上了桌,时涧与雪芙开始用膳。   雪芙看着时涧用起膳来极为斯文,像极了那话本里的公子。   时涧被雪芙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声问道:“看我做什么?”   雪芙才低头笑着回:“嗯,大概是因为你用膳的样子十分好看。”   时涧忽然想起自己从小到大,用什么膳,什么时辰用膳,用膳的礼仪规矩,甚至用膳的仪态与表情都被定得死死的,等他坐上皇位以后,可以随意用膳时,他却不会自然又随意地用膳了。   而这一切在雪芙的眼中,却是十分好看,他不禁叹息,若是你是十年如一日的被人盯着,稍不注意会被罚没有饭吃,怕是你也会练就这样的用膳仪态。   雪芙正当吃饭时,忽然看到时涧伸筷子夹了一片麻辣肉片放在碗里,刚要入口,雪芙忙出声。   “等一下。”   时涧愣住,问道:“怎么了?”   雪芙道:“那个是辣的,不利于你的伤口恢复。”她可不想自己努力了十天半个月的成果付诸东流。   时涧有些悻悻,将那肉片放在碟内不再碰。   雪芙转头对灵犀道:“将这道菜换下吧,告诉小厨房,最近不要做腥辣的菜肴了。”   灵犀蹙眉,“可是,这是小姐爱吃的啊。”   雪芙摇摇头,“没事,等他好了我再吃也无妨。”   时涧看着雪芙温声道:“不必换,我自己会注意。”   雪芙道:“还是换一下吧,下次做些清淡的菜肴来。”   时涧低下头,心思不自觉地被身边的小姑娘吸引了过去,见她用膳用的香,强压下心底的疑惑,她是不是对自己好得过分了?   用过膳,雪芙与时涧一前一后的出了膳堂,暮春夜间的暖风吹来,让一切都变得绵软起来。   雪芙在廊下走着,忽见得一轮明月挂上天空,她伸手指着那弯皓月,“哇,今晚的月亮好美啊。”   时涧负手站在雪芙的身后,顺着她指的方向抬头看,温声道:“皑如山上雪,明月相皎洁,确实很美。”   雪芙转头看向时涧,不禁赞叹,“你倒是有趣,连看个月亮都这么诗意呢?”   时涧低头轻笑,“这不算什么。”   两人又继续向前走着,快到房门时,青云赶上来对着雪芙道:“小姐,老爷今晚让小姐看账本。”   雪芙一听瞬间一个头两个大,“啊,又看.”   青云十分无奈地点头,“嗯,老爷说小姐已经耽误很多天了,功课不能落下。”   雪芙叹息一声,“那好吧.你去取。”青云领命而去。   许是因为心底藏着事,过门时没注意脚下,直接让门槛重重的绊了一下。   “啊!”雪芙轻呼一声。   时涧在雪芙身后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伸手揽过她的腰际,稳住她欲摔倒的身形。   雪芙的心吓得怦怦直跳,双手不禁紧紧抓住时涧的双臂,心慌得不成样子。   “还好吗?”温润的声音,自雪芙的上方传来。   她抬起头看着时涧幽深的双眸,带着一缕温和,一股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传来,他一身素白,给人神圣不可侵犯一般的感觉。   意识到两人距离似乎太过亲密,雪芙忙伸手推开,理了理自己的衣裙,顺着自己垂落的发丝,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我没事,那个,谢谢.”   雪芙内心嚎叫,真是糗大了.   时涧淡淡一笑,“为什么?”   雪芙一脸疑惑看他,“什么为什么?”   时涧慢慢靠近她,“为什么一定要换走那道菜?” 第9章 梦游   感受到来自那人的压迫,雪芙娇小的身姿往后退了退,脑海当中飞速想着该怎么回答他。   他问她为什么要换掉那道菜,当然是为了让他伤口早日恢复啊,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雪芙愣了半晌,思量着回,“自然是想让你的伤早点回复啊。”   她扬头看着他,有点好奇,为什么这么问呢?   娇娇细细的嗓音传进时涧的耳朵,他低头看着她的双眼,里面像是有一汪清泉,纯澈又透明。   身居高位,他看人的本事向来不差,有时候他看人的双眼,再联想其行为和话语,就能判断这人的品性与内心的想法。   可是他看着眼前的人,竟丝毫看不出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除了至诚至善,就只有皑皑白雪,满心满眼的干净,甚至看不见一丝.   □□。   看着时涧一脸严肃的神情,雪芙料想,是不是把他喜欢吃的菜拿走,他不开心呢。   “你不高兴了?”她试探一般问道。   时涧轻声一笑,温声回:“没有。”   雪芙忙解释,“害,你不知道,我家老头这些年身子不好,郎中嘱咐许多东西不让吃,可老头总是嘴馋,都是我在看着,他才听话,许是我管人习惯了,你如若是想吃,等伤口好了,我命他们给你做。”   时涧恍然,原是如此,他还以为.   他敛下眉眼,淡淡回道:“好。”   雪芙见时涧未有疑问,“嗯,你去歇息吧,我还要去看账本。”   啊,她的账本啊,想想就头疼呢。   夜色正浓,雪芙望着眼前一摞厚厚的账本,重重的叹息。   纪天龙在这几天没少催她看账本,只是她经常用时涧来当借口,现在借口没了,她又要开始了被纪天龙魔鬼训练了。   当继承人是雪芙从小就知道的事情,这些年也没少为当继承人做出努力。   纪天龙心里看着难受,这也是没法子,自从王氏去世以后,纪家再也未出子嗣,自然也就无法有男子继承家业,无奈之下只得让自己唯一的女儿来担起这个重担。   从她识字开始起,纪天龙有意无意地培养雪芙经商之法,只是这条路,因为雪芙是女子,走得格外艰辛。   自打雪芙决定继承家业以来,不知受了族里的多少非议,可是为了让纪天龙放心,她还是选择将这一切都默默扛下。   青云在一旁为雪芙磨墨:“小姐,今日学堂那边来了人,叫小姐回去上课考试呢。”   雪芙因为大婚,学堂那边放了几日的假也修完了,如今自然要回去上课的。   “知道了,你去收拾东西吧,收拾好了我们就回去。”   时涧盥洗后,看着雪芙在灯下奋战的身影,不禁走到雪芙身前,“这是在做什么?”   青云见此,忙说:“小姐,我想起来,你去学堂的笔墨还没有收拾,我这就去装上。”   说着便带着笑意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雪芙支着头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沉声道:“看账本啊。”   时涧看着雪芙在一旁做的记录,不禁拿来瞥了一眼,随意用手翻了翻,见其中的记录的条目并不十分精准,“看账本多久了?”   雪芙低头拨弄了几下算盘,“大概七八年。”   为了防止贪官污吏利用账册舞弊,时涧专门对账册有了一些研究,现下他看她看账册的效率极慢,又不得其法,少不得要出手帮她一下。   “你这么看账本,就是看到天亮也看不完,我教你些法子,能让你看得又快又准。”   雪芙眼色一亮,“又快又准?”   时涧点了点头,“你可以这样看.”   在时涧一番详细的讲解过后,雪芙恍然明白该怎么才能够将账本的又快又准。   雪芙看着时涧温声问道:“所以就是.然后在.这样吗?”   “是这样,不过你这处若是.会更快一些.”   “那我来试试?”   时涧看着雪芙一脸认真的模样,想着小姑娘还是有几分天赋的,只不过需要人指点,勤加练习,自然会有效果。   时涧帮着雪芙看了一部分的账册,直到深夜,雪芙再也支撑不住直接靠在时涧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这一靠把还在看账册的时涧吓了一跳,他放下手中的笔,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姑娘。   愣了许久,在红烛的映照下,他看着姑娘皙白的脸庞,圆润的身躯,嫣红的嘴唇.   身为大宁的一国之君,从来没有女人敢离他这样近,如果有,也会被他认定杀手靠美色□□皇帝。   时涧紧张起来,呼吸逐渐加重,空气当中慢慢飘散着一缕淡淡的奶香味,让时涧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愣了半晌,雪芙动了动自己的身子,寻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他身上。   从前,他自认定力极好,任何女子在他面前,他都能视美色于无物,可不知怎么,遇到这个小姑娘,她却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刷新自己的底线。   他大她十岁,在他眼中,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孩而已,可自己怎么总是不受控制地想.   想当她的赘婿?   或许还是因为自己的定力不够好,一定是这样。   隔了良久,时涧轻叹一声,伸手穿过雪芙的身下,将她抱到那张大床上,细心地把雪芙的绣鞋脱下又被子盖好,刚要起身离去时。   自己的一只手却一把被人拉住。   时涧心中颤抖一下,转过身.   “娘亲.别走.”   甜软的嗓音,传进时涧的耳朵,他才反应过来,那是她梦中的呓语。   是梦到娘亲了吗?   之前,他从下人的对话中听闻,她好像很小就没了娘亲,这样在蜜中长大的小姑娘应该是很想念娘亲的吧。   时涧慢慢将握住他的手放进被褥中,为她盖好被子熄了灯,才出了她的内室。   回到自己的房间,熄灯,上床睡觉,可月移西楼,时涧也没有睡着,他又失眠了,只得闭目养神。   忽然听见极轻的脚步声在向他慢慢靠近,他一睁眼便看见雪芙披散着发,半睁着眼,站在他身前,吓了他一跳。   他起身问道:“你.怎么了?”   雪芙依旧半睁着眼,未答话,上前一步,伸手抱住时涧的腰际并将脸贴在时涧的胸膛。   这个举动让时涧倒吸一口冷气,他抬起手臂,落也不是,抬也不是。   “雪.雪芙?”   他在仿佛凝滞的空气中,幽幽唤她的名字,可等来的却是自己要跳出胸膛的心跳声。   小姑娘身上特有的浓浓的甜香在空气中飘散开去,丰腴圆润的身姿,柔软的不像话,就那样附着他。   她只是轻轻地抱着他,便让他所有的定力瞬间被击得粉碎。   他原本觉得自己可以一辈子心如磐石,可这她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他无法自持。   他的定力到底哪去了,不至于一个拥抱就让他起了反应,他还只是个小姑娘而已,那样真的太罪恶了。   慌乱过后,他才反应过来,这深更半夜,为何她会跑到自己的房间里来抱住他。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有目的接近为了迷惑他?   难道她被三皇叔收买了,为了用来更好的杀掉她?   不,如果是为了杀掉他,那之前她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动手。   一瞬间,所有的该有的不该有的想法,统统涌进时涧的脑海中。   因为,从来没有人可以离他这样近。   因为,从来没有人抱过他。   须臾。   雪芙慢慢松开了时涧,又转身无声离开。   时涧暗自松了一口气,忙跟上,在月光的映照下,他看家雪芙面无表情。   觉得不对劲,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未有任何反应,时涧才明白。   原来小姑娘是在梦游.   眼看着雪芙就要撞上前面的矮凳,时涧眼疾手快地将那矮凳挪走,直到送雪芙进了内室,看她上了床,盖好被子躺下接着睡,才放下了心。   回房后,被小姑娘刚才一搅和,他再无困意,起身站在窗口,学了一声鸟叫。   片刻后,李勇站在窗外。   “给爷请安,爷有何吩咐?”   时涧尴尬地轻咳一声,“你去把首辅给我叫来。”   李勇疑惑:“爷不是说,你现下的身份需要保密,不让任何人知道吗?”   时涧冷声,“我有要紧事要问他。”   李勇应声:“是,爷!”   李勇领命而去。   他确定,自己的定力好像真的不够.   清晨,温热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整个云香阁的内室。   卯时到,时涧准时起,按宫中例,他需要更衣上朝。   一番盥洗过后,时涧不用上朝,闲下来,他只得来到院中,拿出那把宝剑,耍了一套两仪剑法。   一身素白,墨发飘逸,身姿卓绝,一套剑法被时涧耍的行云流水一般。   阁中的小丫头嬷嬷纷纷被时涧的身姿吸引。   “哇,姑爷好帅啊.”   “想不到,咱家姑爷不仅才学好,就连武艺也这么好。”   “就是,就是,昨夜我还看到姑爷指导小姐看账本到深夜呢。”   “咱家姑爷跟小姐可真是太登对了,整个惠州城都找不出这么英俊又有才的姑爷。”   “就是,就是。”   “.”   一套剑法练下来,时涧收起剑转身进屋,看到雪芙一身粉嫩嫩的睡衣,披散着墨发站在门口。   她打了一个哈欠又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一脸慵懒的表情,看到时涧,对他甜甜一笑,两个酒窝现在嘴边,热情的打了个招呼:“早呀。”   猝不及防间,他此时看着雪芙慵懒的模样,忽然想起昨夜她梦游抱他的那一幕。 第10章 见礼   他握紧手中的剑,心跳怔了怔,熟悉的感觉瞬间又回来,那个拥抱的后劲有点大.   他敛下眉眼,低沉地回了一句,“早。”便匆匆离去。   雪芙看着时涧脸上明显不自在的表情,离去的背影,嘴里嘟囔起来。   “咦,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看到他耳朵红了?”   时涧清洗一番过后,又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看到雪芙正坐在妆奁前梳妆。   只见她今日择了一身鹅黄色的水衫春装穿着,发髻高高的挽起,是那大宁朝时下流行的飞仙式样,衬得小姑娘更加俏皮灵动,灵犀为雪芙在发髻后面系上与衣服颜色相配的淡黄色发带,下面还垂挂着两颗拇指大的珍珠。   发间装饰不多,但格外精致价值不菲,青云又给雪芙皙白的皓婉带上一对成色上好的叮当镯,换上牙白的蜀锦绣鞋,一切装扮完毕。   见时涧慢慢走进,灵犀青云转头屈膝施礼,“姑爷。”   “嗯。”时涧轻声应着。   雪芙转过身,带着淡淡笑意看他,起了身轻盈地转了一个圈。   “我今日好看吗?”她一脸天真地问时涧。   时涧想了想,要知道登基三年,他从不轻易夸人,小姑娘穿成这样,跟一个未及笄的小女孩一般,真的太.   太显小了。   雪芙见时涧半天没有回答,再次抬眼闷声问他,“我不好看吗?”   时涧听此,忙摇头,“没有,很好看。”   听到时涧的肯定,雪芙才满意的对着铜镜左右照了照,嘴角浮上甜甜笑意。   她起身对着时涧道:“我们走吧。”   “去哪里?”时涧疑惑。   “今日要去给爹爹请安敬茶,用早膳。”雪芙说。   “嗯。”时涧轻声应着,随雪芙出了云香阁。   两个人在纪府偌大的宅院中走了半炷香的时间才走到纪天龙的玉松院。   纪天龙正在堂中喝着茶,刘氏与纪雪灵也在其左右。   两人前脚刚进院,刘氏轻声提醒,“老爷,他们来了。”   纪天龙看到雪芙带着时涧进来,忙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正襟危坐在那处,又清了一下嗓子,“嗯哼.”   雪芙带着时涧站在纪天龙面前,屈膝施礼,“给爹爹请安。”   纪天龙点了点头,“嗯。”   雪芙上前给纪天龙倒了一杯茶,“爹爹喝茶。”   纪天龙点点头,接过茶碗象征性喝了一口,便放在一边。   雪芙退下后又看了看时涧,时涧站在原地又看了看众人,一脸疑惑。   雪芙又给时涧递了一个眼色,时涧忽然想到自己在《赘婿指南》当中看过的,进了家门当赘婿,新婚姑爷都要给长辈敬茶。   只是时涧一想到要叫这个老头爹,似乎有些为难,自从先帝驾崩后,还没有谁能够让他认作其父。   时涧站在原地愣了半晌也未动,堂中的众人连带着一屋子的下人都在等着新姑爷行礼,纪天龙连改口银票都准备好了。   不知怎么,看见时涧一脸为难的表情,雪芙忽然涌上一股委屈,她不想爹爹看到不愿意认亲的赘婿,他并不想把他们当成一家人一样。   她走到时涧身前,一双鹿眼湿漉漉地看他,泫然欲泣一般,咬住嫣红的唇,她轻声问他。   “你不愿给爹爹行礼吗?”   时涧看着雪芙的表情,蹙起眉头,温声回:“没有,你别多想,这就行礼认亲。”   雪芙听见时涧如此说才放下心,神色轻松下来,又站在纪天龙身侧。   只见时涧站在堂中央,气质卓然出众,他躬身拱手,朗声道:“给岳父大人请安。”   堂中众人见此,可算是松了一口气,纪天龙更是眯眼笑起来。   “贤婿请起身。”   时涧起身后,又给纪天龙倒了一杯茶,亲手递到纪天龙面前,“岳父大人请喝茶。”   纪天龙,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哎,谢过贤婿。”   他象征性地喝了一大口茶后,伸手拿过一沓厚厚的银票,递到时涧身前,“一些小钱,贤婿勿要推辞。”   时涧看着这一沓银票,足有几千两之多了,不愧是首富,随意出手都这么大方,接过银票,放在袖中。   雪芙又给时涧介绍了刘氏与纪雪灵,并说道,家中还有一位爹爹收养的义子,只不过一直在外省帮助家中打理生意不常回来。   看着时涧终于完成的敬茶礼,雪芙心底十分的满意,随后便是一家人在一起用早膳。   席间,纪雪灵在一旁对雪芙道:“你对姐夫说了什么,他才动的。”   雪芙想了想,一脸茫然,“我也没说什么,不过就是问了他一句,是不是不愿意敬茶。”   纪雪灵点了点头,给雪芙竖了一个大拇指。   时涧依旧是一脸的斯文用膳,纪天龙看着时涧的行为举止,倒像是有些规矩。   他夹过一些菜,放在时涧的碟中,带着和顺的笑意,“贤婿多吃些。”   时涧微微颔首,淡淡道:“多谢。”   雪芙见此,皱起眉,“喂,老头,有了贤婿就不要你的女儿了吗?”   小姑娘娇娇细细的嗓音像是泉水一般灌进纪天龙的耳朵。   又撒娇.   从小到大他最受不了雪芙对他撒娇,那小模样真是跟她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纪天龙忙给雪芙夹了一个水晶小饺子,呵呵地笑着,“哪有,你也吃。”   时涧看着父女情深的这一幕,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碟内的菜肴,忽然想起自己人生中好像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给自己夹过一次菜。   纪雪灵见此,给纪天龙夹了一个耦合放在碗中,纪天龙点头,“还是我灵儿会疼人。”   纪雪灵忙低头,“快些吃你的吧。”   刘氏则是笑意盈盈地给每个人盛了一碗温热的燕窝粥。   纪家用早膳的场面,竟让时涧忽然心中生出一种暖意,家人之间,没有猜忌,互相信任,互相依靠,原来是这般。   皇宫之中,自己吃过的每一道菜都要经过三个小太监试吃过后,他才能吃,即便如此,每年也要死上几十个小太监。   想到这里,时涧勾了勾嘴角,又低头继续用膳。   早膳过后,纪天龙单独把雪芙叫到内室。   雪芙看着纪天龙这几日似乎又胖了一些,有些气恼,“老头,你最近是不是又偷吃?”   纪天龙知道瞒不过雪芙,一脸难堪,“这都能被你看出来。”   雪芙道:“我只当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只顾自己嘴上快乐。”   纪天龙见雪芙生气:“我保证下次不再犯。”   雪芙知道纪天龙的保证就跟打喷嚏一样,转眼就忘,想着还要再好好叮嘱姨娘看着才是。   纪天龙道:“你今日去学堂,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雪芙点头,“昨日青云就收拾好了的。”   “哦,对了,那小子我给你探好了,确实没什么问题,我瞧着人倒是有几分规矩的,就是命苦了些,你好好对人家。”   雪芙点了点头,“知道了,老头,你少操些心,养你的病吧。”   雪芙出了纪天龙的内室,带着时涧回自己的云香阁。   刚到廊下,灵犀与青云迎了出来,“小姐,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雪芙点了点头,“嗯,那走吧。”   时涧问,“要去哪里?”   雪芙才想起来还未对时涧说自己要走,“哦,家中办了一个商学书院,可以一边读书,一边学习经商之法,族中的一些子弟,连带着外面的一些想学习的世家子,也都在此学习。   我因大婚与你治伤,耽误了许久,现下学堂要春考了,我得快些去温习了。”   时涧听此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小姑娘打从他遇见她,就好像有做不完的事情,成日看她忙碌,从未闲下来,如今又要去学堂温习功课准备考试,倒是跟其他的成日只知思春养身的闺中贵女不一样。   雪芙道:“你且在房中养着,有任何事情跟凝香交代就行,我晚间回来。”   “快些回来,快些回来。”廊下的一只凤尾鹦鹉忽然吵嚷起来。   雪芙见此朝那鹦鹉笑了笑,“知道啦嘤嘤。”   她又转向时涧,“你若是有空闲,就帮嘤嘤添些食,一勺葵花籽。”   时涧回好。   雪芙随即带着灵犀青云出了院门,空留时涧一人站在廊下看着她离去。   那鹦鹉看见雪芙走了,又扭头看着看时涧扬声叫起来。   “雪芙,走了,雪芙,走了。”   时涧看着那鹦鹉叫得欢,舀了一勺葵花籽放在栖架的食盒上,嘤嘤才安静下来。   他回到屋里,站在桌前,少了雪芙,阁中安静的不像样子,坐下来,寻了一本书《论当好赘婿的必要条件》,又给自己烹了一壶茶,慢慢喝着。   一日的时光悠闲度过,晚间太阳落了山,时涧抬眼时不时向外看着。   刚听到一些声响,他忙起身开门,没见到俏丽的身影,倒是李勇站在门外。   时涧转身又回到椅上,继续喝茶看书。   李勇见周围无人关上门,忙双膝跪地,磕头拱手低声道:“给圣上请安,皇上万.”   时涧一挥手,“免了.”   李勇挠头,“爷,属下已经几天没有给你请安了,属下实在难受.”   时涧冷声问:“何事禀报?”   李勇忙道:“爷,上次泄露咱们行程的内奸抓到了,现下在惠州大牢里关着,等爷处置。”   时涧听此眸光一寒,脸色冷得像是能冰冻十里:“我这就去。”   李勇心里一寒,完了,爷每次露出这个表情,定是要大开杀戒了。   时涧起身就要开门,忽听到廊下传来一阵小丫头的叫嚷,紧接着院中响起脚步声。   “小姐回来了.”   李勇见此,忙问,“爷,咱们现在还走吗?” 第11章 处置   时涧顿住脚步,正巧透过窗外,看到雪芙带着一众丫鬟走到院中。   时涧偏头冷声道,“把人看好,晚些时候再去。”   李勇小声,“是,爷。”随即从后窗跳走。   时涧伸手推开门,方才的冷若冰霜的脸瞬间变成惯常的轻松温和,看到雪芙走了进来,他温声道:“你回来了。”   雪芙一脸疲惫,闷声回:“嗯,回来了。”   她坐在妆奁前,青云与灵犀上前,将雪芙身上的发饰配饰卸下,又去内室换了一身宽松常服出来。   一番整理过后,有小丫头给时涧传话,说可以放饭了。   时涧上前问,“膳堂饭菜已经备好,现在可要去吃饭?”   雪芙情绪不高,闷声点头,“嗯,走吧。”   两人走进膳堂,落座用膳,时涧看着雪芙一脸的疲惫食欲不佳,为她舀了一碗汤放在跟前。   “今天的汤不错,你尝尝。”   雪芙接过汤,喝了一口,果真味道鲜美。   看着雪芙似有心事,时涧直接问:“有事不妨说出来,我也好替你出出主意。”   雪芙伸手搅和着汤,低头道:“不是什么大事,最近功课落下太多,为了春考能顺利上榜,明日需要搬去书院住。”   “哦。”时涧听到雪芙要去书院住,对这么个养尊处优小姑娘来说确实有些为难。   “要去住多久?”时涧问道。   “七八日吧,春考过了就可以回来。”   “嗯,那还好,时间不是很长。”   雪芙想着要离开自己的家,还是有点不开心,从小到大每次春考前都要住书院,之前都有哥哥陪着,现下哥哥不在只剩自己,遂心情有点沮丧。   饭后,雪芙照例在睡前温习一会功课,才沐浴更衣睡下。   暗夜,一抹白色身影,飞掠出纪府的亭台楼阁,不多时候,便落在惠州大牢的门口。   幽暗的死牢深处,痛苦的尖叫与嘶吼此起彼伏。   时涧仍旧是一身素白坐在圈椅上,对面坐着的是天子近臣吏部侍郎刘苍忠,此次随天子微服私访的近臣之一。   跳动的烛火映在时涧的脸庞,衬得他阴鸷的脸色忽明忽暗,叫人看着就心生胆寒。   他起身慢慢走到刘苍忠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脸温和地对他讲,“说说,还有谁帮你。”   随即又起身,拿起软布,擦拭随身携带的宝剑。   刘苍忠最是知晓这位年轻帝王的手段,看似温和随意,实则嗜血狠戾,落在他的手里,必然是难逃一死。   只不过想起从前亲眼看着他整治人的手法,便心有余悸,想到这里,刘苍忠的身子便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时涧见此轻声一笑,手中擦剑的动作未停,“怎么,怕了?刘爱卿,你也是陪朕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怎么就这般糊涂?”   刘苍忠擦了擦头不住留下的冷汗,一把子跪在地上,“皇上.是臣一时糊涂啊,皇上.”   时涧听此放下手中的软布,看了看凌厉的剑刃,吹毛断发,很好。   “唉,怎么是你糊涂,明明是朕糊涂才是.”   说着他提着那把擦好的剑走到刘苍忠面前,慢慢蹲下,静静地看他。   “若不然怎么连你的狼子野心都看出不出来呢?”   刘苍忠早已经抖成了一个筛子,“臣说.还有惠州太守袁涣,还请圣上手下留情.”   时涧听此满意地点了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才对。”   一旁,时涧的暗卫首领严纲,直接问道:“爷,要现在去抓人吗?”   时涧一脸的平静,“不急,我现在出来多久了?”   李勇回道:“爷,半个时辰了。”   半个时辰,小姑娘半夜若是梦游走起来,撞这撞那可不好。   严纲看了看还在地上抖着身子的刘苍忠,“爷,这人怎么处置?”   幽暗跳动的烛火中,一把剑刃白光一闪,瞬间入鞘,滴血未沾。   随着地上的人一声痛苦嘶吼,血液涓涓不停地在脖颈间涌出,挣扎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李勇与严纲对视一眼,爷今天什么情况?   严纲一脸疑惑,大发慈悲?   李勇耸了耸肩膀,我也不知道啊,这实在不像是爷往日风格。   时涧出了牢门,拿出帕子仔细地擦了擦手,对严纲道:“袁涣就交给你了,严密监视,京城那边有任何异动告诉我,进行下一步计划。”   严纲一拱手,“是!”   时涧一提气,上好的轻功飞掠屋顶,朝纪府的方向飞去,消失在暗夜中。   甜香萦绕的闺房中。   时涧轻轻挑起嫩粉色的帐幔,在月光之下看到雪芙的睡颜,纤长的羽睫,皙白的脸庞,穿着粉嫩的里衣,胸前还怀抱着一个小兔子布偶,睡得正香甜。   时涧扬起嘴角,转身回自己的东稍间,可还未走到,便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小姐!小姐!”   他闪身开门,见是灵犀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外,“怎么了?”   灵犀施礼,“姑爷,现下有要事找小姐。”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道:“宋嬷嬷家小孙子二虎现在正发热呢,需要小姐过去看一下。”   时涧点头,随着灵犀往里,灵犀上前摇醒雪芙,说明情况,雪芙瞬间清醒,叮嘱灵犀备上药,自己穿上衣服就跟着灵犀往外走。   时涧跟在雪芙身边,“我随你去看看,若是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帮你。”   雪芙点点头,带着时涧灵犀去到纪府旁边的胡同内。   刚进了门,雪芙就看到二虎躺在炕上,正哭闹不止。   “不嘛,不嘛,我只要雪芙姐姐.我只要雪芙姐姐.”   一旁的宋嬷嬷束手无策地在一旁哄着,看到雪芙进来如同看到菩萨一般,“大小姐,姑爷,实在对不住深夜把你们叫过来,虎子之前生病是大小姐治好的,这次说什么都不听我这个老婆子的,实在不好意思,还是得麻烦大小姐.”   雪芙忙摆手,“宋嬷嬷莫着急,让我去看看。”   雪芙上前,对着炕上的二虎甜甜一笑,“嘿,二虎子,你看这是什么?”   那小男孩看到雪芙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荷包,立刻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雪芙从那荷包里倒出一颗粽子糖,放进二虎子的嘴里,“你尝尝,甜不甜。”   原本还哭闹不止的二虎子,瞬间安静下来,泪眼婆娑地看着雪芙。   “甜.雪芙姐姐,我好难受.”   雪芙上前,伸手摸了摸二虎子的额头,滚烫的吓人,又仔细的诊脉,又问了宋嬷嬷一些病症。   “无大碍,不过是换季引起的风寒,吃药疏散一下就好了。”   宋嬷嬷忙点头,“无事就好。”   雪芙给二虎子吃了一粒退热的药丸,又吩咐,“宋嬷嬷你去兑些温热的水来,再拿两块绢帕。”   雪芙随即又在桌上写了一张药方给灵犀,“你去家里后院的百草园抓药,叫他们煎好了送到这边来。”   时涧在一旁沉声道:“太晚,她去不安全,我去。”   雪芙一想,点了点头,“也好。”   时涧随即拿着药方出了门,用了轻功,几个飞掠便来到百草园,按照雪芙吩咐地叮嘱了看园的嬷嬷煎药,复又返回去。   雪芙刚要和灵犀给二虎子擦身体,看到时涧进了门,她跟灵犀对视一眼,两人惊呆了。   不过须臾时涧就把事办好了?   “你跟他们说好了?”雪芙有点不敢相信,这一来一去都要半炷香的时间。   时涧轻咳了一下,“身子恢复得不错,用了轻功。”   雪芙见此放下心,继续跟灵犀用投了温热水的绢帕,反复二虎子擦拭身体。   时涧在一旁瞧着,这等退热办法,看似简单,却需要极大的耐心,降温效果也是极好。   他忽然想到自己从前在宣国发高热,七天七夜不退,最后被人扔出军营等死,最后自己硬生生挺过来,如今看到这等场景,时涧隐在袖口中的手不禁慢慢握成拳。   二虎子逐渐平复下来,喝过百草园送来的药,退了热,安静地睡下。   宋嬷嬷连连道谢,雪芙只说孩子再有事叫她便是。   三人回到云香阁的时候,天色大亮。   忙了一夜,雪芙抻了一个懒腰,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时涧问:“你要不要睡一会?”   雪芙看着初升的朝阳,再有一会就要去学堂。   “不睡了,梳洗用膳,要去书院。”   时涧点头,“好。”   两人各自梳洗过后,来到膳堂一同用早膳。   雪芙忙了一夜,吃得格外撒欢,时涧依旧万年不动的斯文。   用过早膳,时涧送雪芙出门,之前雪芙说过要准备书院春考。   也就是说,这一走,两人再见就是七日以后。   时涧看着雪芙站在朝阳下,对着凝香事无巨细地嘱咐着院中大大小小的事物,一脸的认真。   纪家的马车行到门口,雪芙上了马车,对着时涧甜甜一笑。   “我走啦,你在家且随意,好好养伤啊,等我回来。”   时涧微微颔首,“好。”   雪芙对着时涧挥挥手,随后上了马车。   时涧看着朝阳之下,雪芙的马车缓缓启动,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怅然。   刚想转身离去的时候,他看见那马车行了一段又停下。   一个娇俏的身影从车上蹦下,雪芙提裙向时涧跑来,口中大喊,“等一下!”   时涧看着初升暖阳下,小姑娘的身影向他拼命地奔来,一脸的急促,在让他等她。   他顿住脚步,心跳不自觉加重,呼吸凝滞下来,怔怔地看她跑来的身影。   她莫不是想. 第12章 意外   不,她无论想什么他都不会接受,红图霸业未完,他只属于他自己,儿女私情这个东西,怎及他九死一生换来的江山设计。   时涧捋了一下顷刻乱糟糟的心情,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淡然拒绝。   他负手站在那里,用自己在朝堂之上惯常面对众臣的神情,柔中带冷,足以拒人于千里之外。   很好,他知道自己的表情,动作,姿势,都拿捏得刚刚好,那小姑娘见了一定不会再生出任何想法。   雪芙踩着碎步小跑到时间身前,大口喘着粗气,扶着时涧的手臂,看着他。   “你.你.你的.”   时涧伸手扶住雪芙的手臂,温声道:“不急,缓过气再说。”   刚才眉眼中的凌厉,不知怎么竟消失殆尽,取代的满是关怀与温柔。   雪芙终于缓过气,轻声道:“我忘了你胸前的伤,三日后需要拆线呢,那时候我在学堂,不见得能赶回来,我为你找了赵郎中,我若是赶不回来,他自会来帮你处置伤口。”   时涧恍然,轻摇了下头,“原是为了这个。”他好像想多了。   雪芙重重地点头,“可不,这可很重要呢,还有呀,你最近要注意不要吃辣啊,作息要规律呀。”   “嗯,知道了。”看着雪芙焦急的神情,时涧回答得十分认真。   雪芙叮嘱过后才又放心离去。   时涧看着雪芙再次离去的背影,愣在原地半晌,一丝不知名的失意像是细细的藤蔓爬上他心尖。   回到院内,时涧走到廊下给嘤嘤添了一勺葵花籽,嘤嘤叫得格外欢,“雪芙,雪芙。”   时涧听到雪芙的名字,不禁愣住,心思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不知道飘向何处,愣了许久才回房。   李勇与严纲从后窗跳进房内,看到时涧正坐在房内一个人喝茶。   两人行过礼,向时涧禀报着最近朝堂与惠州的大小事务,并拿出一些重要奏折请时涧批阅。   时涧往日处理公文的速度极快,今日却处理得十分缓慢,在一处奏折上看了半天也未下笔。   严纲不禁看着李勇,一脸疑问,“爷这是怎么了?”   李勇忙摆手,“夫人走了.”   严纲恍然,点了点头,“哦。”   “你们在说什么?”时涧把批好的奏折交到严纲手中,   严纲推了推李勇,示意跟时涧说说话,李勇哪里敢上前,两人推搡着。   时涧再一抬眼,冷看两人,“你们两个想说什么?”   两人忙摆手,“啊,爷,那个.那个惠州眼下安全,首辅今日便能到,夫人不在,不如爷出去走走?”   时涧点了点头,“也好。”   .   惠州城内最大的书局,纪家静江书局前,此刻正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本《春燕纪》,这可是时下最流行的话本。   听闻今日这《春燕纪》的话本师傅要进行当街签名售卖,吸引了大批的公子小姐来抢购,这人群中,不光有公子小姐,就连带着平常妇人也带着孩子来买书。   正在喧闹中,忽见得一匹受了惊的烈马在街中央横冲直撞而来,马上就要朝那人群中奔去,纪雪灵正在提笔签名时,便看到一匹枣红马直冲而来马上就要撞向自己面前的孩子。   霎时间,她伸手一把将那孩童抱起,闪身躲到一边,随着一声嘶吼马上的人用力拉紧缰绳,马蹄瞬间将那签书的桌子踏得粉碎。   纪雪灵心中一惊,抬头皱眉冷脸看着那马上的人,好一个不知好歹的纨绔公子。   那马上的人翻身下马,来到纪雪灵身前,躬身拱手,上前致歉,“实在对不住,惊了小姐,不知小姐与这孩子可否受伤,小姐一切损失,我都可描赔。”   烈马惊散了签售排队的人,亦有人在周围指指点点说着不满。   纪雪灵蹲下身来,看着眼前的孩子,温和问道:“你可有受伤?”   那小女孩摇摇头,纪雪灵又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衫,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才将她交给在身侧受惊的妇人。   纪雪灵又起身回到堂内取了一把算盘出来,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在上面打的噼啪作响。   不多时候,纪雪灵抬眼对着那面前一身纨绔模样的公子道:“算好了,今日损失,三千六百二十七两六分,可在堂内掌柜处结清。”   明清轩乍一听这么多钱,心头一慌,急道:“什么?这不过就是几本书,还有一张桌子,怎么就值这么多钱了?”   纪雪灵横眉看过去,凛声回:“你当街纵马,冲散了我的签售,险些伤了人,影响我的书局的生意,难道不该陪?想赖账?冬香,去报官吧。”   明清远一听要报官,这哪成,他堂堂一国首辅,刚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私访,脚还没落稳呢,就叫人报官,这也忒丢人。   他扬声拱手温和一笑,“哪有,姑娘误会。”随即从袖中掏出一摞银票来,放到纪雪灵身前。   “这是五百两,这剩下的容我先给姑娘写个契据,待我有了银子再还姑娘。”   纪雪灵见此,冷声一笑,哼,还是个穷逼纨绔。   签售的兴致全无,她不想再理会,收了银票,叮嘱冬香,叫他到里写契据,白纸黑字,伸手画押。   明清轩出了书局。   刚才的红马已然被做了抵押,身上原本穿着三层的云锦长袍,此时便只剩了一个单独的素白里衣。   他看了看左右路过的人,皆都对他指指点点,一阵清风吹过,明清轩打了一个寒战,一脸的怅然,这怎么才到了惠州,连主子面都没见到,就连马甲都不剩了.   眼下他唯一的出路就是他的主子了,他的主子可一定要收留他啊.   问了三个人,走了半个时辰,明清轩抬眼看着惠州城最大的酒楼,偌大的牌匾上鎏金字体写着,纪家酒楼,里面人声吵嚷,进出的人络绎不绝。   应该是这处没错了,他扶脸进了门,报了张若石的名字。   小二忙带着他进了一处幽僻的雅间,明清轩看着周围的环境,很好,可算正常了,刚才那灰头土脸的一场意外,简直有损斯文,现下他定要在这处找回来。   刚挑起帘子进去,就看到大宁王朝的天子明嘉帝时涧正坐在桌前淡定的饮茶。   明清轩一把子跪在地上,万分恭敬道:“给圣上请安,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时涧刚要喝茶,就看到自己的好友兼大宁首辅明清轩跪在地上像他恭敬行礼。   他放下茶杯,打量着地上的人,看了半天,蹙眉道,“你怎么成这样了?”   明清轩见到时涧,那简直就像见到了亲爹娘一般,两眼放着光。   “我.”他一脸的委屈,“没什么,发生点意外.”   时涧听着明清轩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此事我发誓,一定是被那个小妮子坑了。”   时涧点了点头,看着明清轩一脸十分欠揍的模样,“我看倒未必。”   明清轩扶额,坐在时涧身边给自己倒茶,“不管怎么样,是你把我召过来,你可一定要收留我。”   时涧看着明清远一脸的嫌弃,“收留?你自然会去眠花宿柳,何曾用我收留?”   明清轩一听急了,“不是啊,这不是被那小妮子刮的分无分文了嘛。”   时涧想了想,沉声道:“我现下住的地方,容不得你放肆,你若是能收敛你那些毛病,还可考虑一二。”   明清轩道:“这是自然,你把我叫过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你不在朝,我都快被那帮六部的老头子折磨死,你再不回去,我就要顶不住了。”   时涧摇了摇折扇,低头对着明清轩耳语一番,吓得脸色一变。   “你.你,不至于吧,赘婿?”   是我听差了,还是你脑子抽了?   时涧听此有点不高兴,一个冷眼看过去,明清轩忙笑道:“我倒是挺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你屈尊降贵啊。”   时涧手中的折扇一顿,脑海中忽然想起一张带着甜甜笑意的脸庞,“我问你啊,若是你遇上一个姑娘,成日会时不时地想起他,会忍不住想靠近她,会想跟她在一起说话,会想了解她每日做了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明清轩虽是一国首辅,但是他也是一只花蝴蝶,青楼浪子,情场高手,关于儿女私情这种事情问他准没错。   明清轩愣了愣,“没有了?”   时涧道:“没了?”   明清轩简直都想要再次给时涧跪了,“不是,你大老远把我从京城叫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时涧想了想,“嗯,就是为了这个?”   明清轩叹息一声,“爷啊,我在那边忙得焦头烂额,你在这边悠闲的谈恋爱,把我拽过来就是为了问你这个小孩子都知道的问题,您可真行。”   时涧疑惑,“小孩子都知道?”   明清轩轻声一笑,“这还用想吗?要真如你所说,那恭喜你,你坠入爱河了。”   时涧听此喃喃自语,“坠入爱河.”   原来这些日子他对她所有的想法,所有的意念,是因为,他爱上她了? 第13章 印证   什么,坠入爱河?   时涧听见明清轩这么说,直接愣在原地,眨着眼看了半晌。   小二在此时陆续上了几样小菜。   明清轩见此,直接摆摆手,开始夹菜大口吃起来,“算了,你这个打从娘胎出来的单身狗怎么能懂,爱是什么感觉。”   时涧蹙眉,“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怎么会爱上一个小姑娘,我红图霸业未完,我怎会陷入儿女私情,这简直就是太大的笑话。”   明清轩不禁哈哈笑起来,“我说你还别不信,你要是不喜欢她,你又怎么大老远地把我招过来,非要问个明白,其实你也不用问我,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吧。”   被说中心事,时涧直接吃瘪,“我.”   明清轩看到时涧心里满是疑惑,“你若真是还不确定你自己的心意,我给你出个主意哈。”   时涧道:“什么主意?”   明清轩眉眼随和一笑,“借我四千两呗,我可不能在那小姑娘面前跌份。”   他还得想着还那大小姐的损失,要不岂不是这辈子他的美名要葬送在一个小丫头手中了?   时涧见此冷光一寒,“我看几日不见你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明清轩道:“不借算了,我自己也能借到。”又伸手给自己夹了一块东坡肉大口吃起来。   时涧又想了半晌,悠悠道:“四千两,容我时日,你先说主意。”   明清轩放下筷子,对着时涧道:“你要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一个人,你不妨就去仔细靠近她,接触她,关心她,照顾她,再看看你对她有没有心动的想法。   若是你都已经这样做了,还没有对它产生一丢丢想要跟她在一起的冲动,那你就是对她真的没意思,如果你这样让你越陷越深,还甘之如饴,那就说明.”   时涧温声问:“说明什么?”   明清轩思索着应该怎么跟这个母胎单身狗说明爱上一个非他不可的这么点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的事情。   “说明,你可能这辈子都不想离开她,至少当下是这样。”   时涧听此不禁摇头笑起来,“你在说笑,我会离不开一个小姑娘,这怎么可能。”   想当初他一人在宣国单挑十三将,他杀敌勇猛破阵无数,他智勇双全,他踩着无数尸山血海上位为王,他年少成名,他会离不开一个小姑娘?   明清轩喝了一口梨花酿,直夸,“这酒不错。”   “你还真别说大话,不若你试试看看,会不会为了一个人,日思夜想,心若擂鼓,小鹿乱撞,最后非要舍了一切,就为了跟她在一起。”   时涧听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明清轩倒是在一旁吃得特别欢,要知道他为了给这位爷赶了两日一夜的路,净吃干粮了。   午后,时涧带着一个只穿着一层里衣的人,自称是自己的义弟来到惠州进学,无地居住,遂投奔了张若石这个义兄进了府。   府中人瞧着,果真是姑爷的义弟,连穷也穷的这般有气质,有风度,跟姑爷一个落魄程度。   张管家十分热情地招待明清轩住下,明清轩穿上了一身张管家拿来的衣服,大小正合适,在铜镜前左右照了照,甚好,甚好。   时涧在一旁抱臂看着,沉声道:“你若是敢在这个府中给我拈花惹草,后果自负。”   明清轩点头:“知道,知道,我就算是拈我也不在这拈。”   时涧冷眼一看,扔下一句,“在哪拈都不行。”   明清轩看着时涧离去的背影一脸怅然,“喂,不是吧你。”   时涧回到云香阁,坐在堂内,一个人愣愣地想了很久,明清轩白日跟他说的话。   接触,对,先是要近距离接触,不要怕见她,要关心照顾她,看看这自己是否会日益加深这些症状,很好,他便好好试试自己的心意,若真如明清轩所说,他动了心,那就.   那他就挥剑斩情丝,及时止损。   多少大风大浪里走过来,如今离他的红图霸业只有一步之差,他绝对不能在一个小阴沟里翻了船。   想到这里,正巧看到凝香带着几个小丫头进了门,对时涧施礼:“姑爷。”   说着便进门来到雪芙的妆奁,还有书案前,整理擦拭。   时涧走到凝香身前道:“你们且退下,小姐的房间以后我来收拾。”   凝香吓了一跳,瞪大眼看着时涧,忙摆手,“不不,姑爷,这怎么行,绝对使不得。”   小姐可是特意嘱咐过,绝对不可以慢待姑爷,如今姑爷竟然要亲自打扫小姐房间,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按家法处置了。   时涧听此垂下一双眼,“小姐不在,我心寥落,唯有替她收拾一下房间,才可一解相思。”   房中众小丫头听见时涧如此说,皆都慢慢停下手中的活计,众人面面相觑。   “想不到,姑爷对小姐竟如此深情。”   “小姐可真是有福气,竟然找到这样心悦她的姑爷。”   “唉,我若是能找到这样好的郎君,也值了。”   凝香思忖了半晌,看着时涧落寞的神情实在不忍拒绝,只好先把活计让给时涧干,待他干过,她再行检查有无不妥的地方便是。   小丫头们离去后,时涧看着雪芙的闺房,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甜香。   他拿过一块软布,在盆中投了投,开始细心地擦拭雪芙的妆奁。   雪芙的妆奁是红松木的,最是上好的材质,用湿布擦过后要立刻用干布吸干水分才是保养之道。   时涧干的十分细心,又将雪芙的妆奁内的胭脂水粉,钗环首饰,倒出来一样样清理干净,再行分门别类地放好,整理细致又干净。   李勇与严纲办过事情,从后窗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时涧在整理雪芙的屋子。   看到这一幕,两人腿脚一软,跪在地上。   李勇一脸的罪恶,“爷,这使不得啊,您让属下来。”   严纲一脸的严肃,“爷,有事您说话,让属下替您办。”   时涧被打断,有点烦烦躁,冷声放话,“你们两个起来,闭嘴站一边去。”   李勇严纲不敢不从,只得闭嘴站着,看着时涧一脸沉静,细致又从容地清理雪芙桌上的每一件物品。   李勇想了想,对着严纲使眼色,“莫不是,夫人走了,爷太思念夫人了?”   严纲微微点了点头,“看来爷对夫人用情至深,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一解相思了。”   半个时辰后,时涧看着雪芙发亮的家具,十分满意地点头,洗过手,才坐在案前,批阅严纲李勇带过来的秘密奏折,并用随身带着小玉玺盖了章才能发出去。   夜半,时涧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当中响起,白日为雪芙整理房间的一幕,他许久没有亲自做这些杂务,如今竟然丝毫未觉疲惫?   不对,他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给人做杂务了,想想上一次还是在宣国当质子的时候。   小姑娘已经走了一日了,不知道她现在书院吃得好不好,睡得怎么样,若是她夜间醒来梦游,撞了东西又该怎么办?   翌日,时涧依旧卯时准时醒来,照例练了一会剑,用过早膳,来到堂中饮茶看书。   凝香带着小丫头又来给雪芙打扫房间。   时涧十分自然地接过手里的软布与掸尘,凝香看了看时涧:“今日还是您来?”   时涧看了看手中的工具,不知是接着干,还是不该干。   想了想,他轻声应下,“嗯。”   小丫头又十分识趣地走了出去,时间十分自然地开始打扫。   时涧又干完这一切,再次看着闪闪发亮的家具,想着小姑娘住在里面的情形。   他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抹布与掸尘,不禁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两日,就要到了他伤口拆线的时候,那时她会不会回来?   不对,他怎么又在想她了?   打从他昨日回来,好像已经开始想了小姑娘很多次,今日晨间起床他又想了很多次。   难道真的如明清轩所说?   时涧走到桌案前,回想了一下昨日,又回想了一下晨间,每一想一次,就在纸上画一下一道。   不一会已经画下了半张纸。   时涧望着半张纸上的画下的道道,看了半晌,随即放在案前。   又恍惚过了一日,是日清晨,时涧醒的格外早,天色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一阵雷声轰鸣过后,时涧朝外望了望,心底忽然涌上一丝失落。   今日到了雪芙约定拆线的日子,想来天气又下着雨,她应该不会回来了   时涧刚意识到在想雪芙,又在手下的小册子,画下一道。   过了午后,时涧已经是不知望了窗外第几次了。   直到入了夜,才听见廊下的小丫头轻声喊道:“赵郎中来了。”   赵郎中,她最终还是没有回来。   赵桓被小丫头引着进到了内室,看到时涧正坐在案前望着手中的一个小册子发愣。   赵桓对着时涧躬身拱手施了一礼,“公子。”   时涧点了点头,“不必客气。”   赵桓让时涧坐下来,脱了衣服,看着时涧的伤口养的极好。   他在小几上,将拆线工具一字排开,拿起一把锋利的小剪刀,在火上烤了烤,准备对着时涧的伤口开始操作。   时涧忽然伸手捂上自己的胸口,喘息着。   此刻他的脑子里满是那小姑娘的身影. 第14章 归来   赵桓温声道:“公子不必害怕,我自会轻柔些。”   时涧点了点头,慢慢将手放下,露出一道愈合完美的伤口。   赵桓将那剪刀伸向伤口时,屋内忽然响起一道甜甜的轻唤。   “赵郎中。”   时涧与赵桓对视一眼,两人猛地转过头,看到雪芙正站在屋内,灵犀与青云正脱下她的斗篷。   赵桓愣住,放下手中的剪刀,“大小姐!”   雪芙上前看了看时涧的伤,“嗯,恢复得不错。”   时涧都愣住了,“不是说今日回不来?”   雪芙坐在凳上,接过灵犀倒过来的暖茶驱寒,窗外的春雨下得正浓,滴答着拍打的窗棂。   时涧在这一瞬间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没有任何预兆,这让他的心跳怔了怔。   雪芙双手握着茶杯暖手,抿了几口热茶,“今日学堂下学早,我记挂着你的伤,让她们带我回来了。”   时涧听闻雪芙特意为了他冒雨归来,心底涌上一丝感动,他抬眼扫过她的脸庞,温声道:“谢谢。”   雪芙亦是抬眼看着他,脸色一红低下头,又继续饮茶。   暖过身子,雪芙还是决定亲自为时涧拆线,叫赵桓先回去。   赵桓走后,房中只剩了雪芙与时涧二人,雪芙低头仔细看着时涧的伤口,伸出剪刀,仔细地将伤口上细细的丝线一道道剪开,再慢慢抽出来。   雪芙白皙柔嫩的双手在时涧的胸口上忙来忙去,奇异的触感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   他不禁暗自握住隐在袖中的手掌,那感觉就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猫,在轻轻挠着你的心口,又轻又痒。   直到最后一根丝线抽下,时涧垂下眼眸,一把抓住雪芙即将离去的手。   这个举动吓了雪芙一跳,她抬起眼慌张地看着时涧,心脏不知怎么狂跳起来。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时不时伴着风声,屋内的烛光跳动,灯下的两人暧昧不明。   忽然窗外白光一闪,远处的天空雷声轰鸣,声音渐大。   雪芙的心更慌张了,她从小就怕打雷,而此时屋内只有这个她名义上的还不算太相熟的夫君。   雷声轰鸣阵阵,雪芙的手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脸色也微微泛白。   时涧瞧出端倪,试探问道:“你害怕打雷?”   雪芙抬起鹿眼,点了点头,“嗯。”正当有些不知所措时,一双温热的手竟覆上了她的双耳。   手掌心的温热足以隔绝一切冰冷与恐惧。   雪芙的世界安静了,眼前这个温润稳重内敛的公子用他的双手在珍重地将她捧在了掌心里。   她眨了眨鹿眼,眼底的惊恐慢慢消散。   雷声过去,时涧的双手放下,刚才他的手覆上小姑娘的耳朵和脸庞还在冰着,现下用掌心捂着缓过了许多,她应该没那么冷了。   雪芙低下头,伸手蘸了一些消痕膏涂在他的伤口上,又继续把他的衣服拉过穿戴好才算完毕。   “好了。”她缓慢道。   “嗯。”时涧缓慢回。   一丝静谧的空气仿佛凝滞在两人中间,让两人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时涧感到有些口渴,刚想伸手拿矮几上的茶杯,却不承想雪芙也伸手拿了同样的杯子,两人的手又里碰到一起。   时涧瞬间抽出手,“你先喝。”   雪芙红着脸点头,“嗯。”   拿起那杯茶慢慢饮起来,时涧则是拿了另外一只杯,同样慢慢饮着,两人皆都别过头看向其他地方。   心思倒是都要飞在对方身上。   雨势见小,雪芙喝完这杯茶,沉声道:“我该回去了,你的伤无碍了。”   时涧有点意外,雪芙竟没有留下住,“你不在府中住?”   雪芙道:“明日一早有早课的,我怕误了时辰,还是先回书院了。”   时涧听此,敛下眼神,“嗯,好,那你路上小心。”   雪芙起身唤灵犀青云进来,给她披斗篷。   一切打点好后,时涧看着雪芙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的时候,心底满是怅然和失落。   他这是怎么了,见不到想,见到了还是想。   难道真如明清轩所说,坠入爱河?   他走到案前,看着自己的小册子身上,密密麻麻满是道道,不过一两日时涧,已经记了有两页纸之多。   他想她,这张纸就是最好的证明,而无时无刻想念一个人,那恰恰能够证明,他心动了。   尤其是经过今晚,她冒着风雨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的心便是彻底的乱了。   暗夜中,雷声轰鸣,时涧负手站在窗前,看着道道白光闪过,那小姑娘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有人陪在她身边,告诉她别害怕。   不!   不对,他怎么可以对一个小姑娘动了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只不过是那小姑娘这几日没在他身边,他才这般念着他而已。   如果她回来了,两人日日相对,见习惯了,定然不会是这般境况。   不,他还有红图霸业未完,他怎么可以动心。   对,一定是他无所事事,他才会随心乱想。   他得做些什么,思及至此,时涧闪身回到床上入睡,可过了三更也未能再睡下。   他所幸起身在床前学了几声暗哨,李勇与严纲片刻后来到时涧书案前,恭敬请安。   “爷,有何吩咐?”   时涧沉声道:“把我近些日子未阅过的奏折拿来吧。”   李勇与严纲对视一眼,忙伸手从胸前抽出几本十分紧要的奏折放在时涧的案前,“爷,在这。”   时涧点头,在灯下奋笔疾书,开始批阅,不出半个时辰便批阅完毕。   时涧抬起头道:“还有吗?”   李勇看了看严纲,往常为了给爷节省时间他们可都是挑最重要的折子带子身上。   如今爷还要批,这让他们去哪里弄?   李勇支吾着,“爷,今日的奏折就这些,没有了。”   时涧放下笔,“行,你们下去吧。”   严纲更是摸不着头脑,不知爷今日是怎么了。   两人疑惑着走出去,看着时涧状态似乎不对,两人那是一步三回头,就怕时涧有吩咐。   直到两人出了房门,则是一直看着时涧坐在案前发愣,什么也没有做。   接下来的两日,李勇与严纲简直都要搜遍了京中递上来所有的折子,来给时涧批。   两人十分不解,明明前些日子,时涧叫两人不要拿折子来烦他,可现在这两日主子竟然是像着了魔似的要批奏折,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直到雪芙归来后,时涧对李勇与严纲的折磨才停下。 第15章 归来   雪芙归来那日,风和日丽,一切都透着春日的暖意。   廊下的小姑娘接雪芙今日回来的消息,一早便在廊下张望着,待人归来好及时过来报信。   时涧一早把雪芙的妆奁书案各处擦拭得锃光瓦亮,在各处粉嫩的帐幔飘动下,更显整个屋子透着无限的温馨和暖意。   忙完这一切,时涧看着屋内各处,巡视了一圈,忽然发现正堂内的两处瓷瓶没有摆放对称,他上前伸出双手,微微调整过后,又在门口仔细看了看,才满意的点头。   十分对称,完美。   桌上放着的是雪芙最喜欢吃的糕点,旁边放着雪芙最喜欢的喝得牛乳珍珠茶。   时涧又抬头看了看院外,负着手在房中慢慢踱步,时不时抬起头,又看了看摆在堂中央的西洋钟。   算算时辰差不多,忽听见廊下小丫头喊道:“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时涧听到忙朝外看到,透过层层叠叠的院门,过着看到一个粉嫩的身影踩着碎步归来。   嘤嘤在廊下扑棱着翅膀,叽叽喳喳叫起来,“雪芙,回来了,雪芙,回来了”   时涧扬起头,看向雪芙已经走到了廊下,他搓了搓手掌,勾起嘴角。   雪芙散学归来,心情自是十分舒畅,走到廊下朝灵犀与青云吩咐着,“快去给我备水,我要好生洗洗,另外叫宋嬷嬷做些荷花酥来,我好几日没吃了。”   青云笑着回:“水已经备好了,糕点也摆上了桌,就等小姐回来呢。”   雪芙想了想,自己也没提前吩咐这些?是谁做的?   刚踏进正堂,看到闪亮一新的房间,都有些惊呆了,吓了一跳,“这是我的房间吗?我是不是走错了?”   她又往外退了一步,看到门上写着,云香阁,嘶,没错啊。   再次踏进门,左右看了看,只见时涧一脸淡定从容信步从东稍间走了出来。   “你回来了。”   雪芙对着时涧眨了眨眼,“哦,回来了。”   时涧慢慢走到桌前给雪芙倒了一杯牛乳茶,递到她身前,“刚冲好的,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雪芙机械地接过,低头尝了一口,“嗯,味道真不错。”   她又坐下来,吃了一口荷花酥,还透着温热,刚出锅不久,口感刚刚好。   她带着淡淡笑意问时涧:“这几日吃的可好,睡的可好。”   时涧见日思夜想的人如今就在自己眼前,反倒是不知该做些什么,心头微微一怔,他沉声回:“都很好。”   雪芙点头,“嗯,那就好。”紧接着她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说道:“我先去洗个澡,晚些时候我们一起去陪爹爹用膳。”   时涧说好,雪芙跟在灵犀与青云的身后,去了内室旁边的盥洗间。   雪芙在书院都是匆匆洗过,如今靠在家中的浴桶里,才觉舒服,泡了好一会才出来,灵犀与青云又给雪芙浴过发,绞干后换上一身粉嫩嫩的里衣,来到床边,准备跟自己的大床来个长时间的额亲密接触。   时涧见雪芙出来,直接躺到床上,“你现在就要睡觉?”   雪芙抻了一个懒腰,“嗯,为了春考熬了好几个大夜,这下考完自然都要睡回来。”   时涧不禁浮上一丝烦躁,刚刚回来,话还没说上几句,就要睡觉?   一丝淡淡的失意和烦躁涌上他的心头,可看着雪芙疲惫地睡颜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雪芙一觉醒来后已经是傍晚,正好赶上纪天龙的玉松堂放饭。   她在床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伸头看了看左右,只见时涧在正堂的桌前正在看着书。   她挥了挥手,“早呀。”   时涧放下书,温声道:“不早了,现在都是晚上了。玉松堂已经催了好几次,就等你醒了。”   “哦。”雪芙点头,忙把灵犀青云唤进来,梳洗打扮一番。   与时涧一前一后地进了纪天龙的玉松院。   因着雪芙春考归来,纪天龙的心情极好,特意叫厨房多做了好几个雪芙爱吃的菜。   看着雪芙带着时涧归来,纪天龙那是眉眼眼笑的,怎么看两人怎么登对。   “闺女,贤婿。”   “给爹爹请安。”   “给岳父请安。”   两人异口同声给纪天龙行礼问安,纪天龙十分热情地招待两人入席。   席间,雪芙夹来一只虾,看着虾肉倒是肥嫩,可就是不想自己动手剥,每次剥虾都会扎到手,只得把那虾晾在一边。   时涧看着默默拿起那只虾剥起来,十分完美干净地将那虾肉放在雪芙的碟内。   怕雪芙不够,又抬手剥了另一只。   纪雪灵看了看自己碗中的虾,又看了看雪芙的,真是好大一口狗粮,她上去一口将那虾头咬掉,将剩下的虾尾随便一剥放在嘴里大口嚼着。   纪天龙看了呵呵地笑起来,“今日这虾做得着实好吃,你说是吧,闺女。”   雪芙拿起时涧剥好的虾,沾了一些酱料放在嘴里仔细尝了尝,“还是从前的味道啊,有何不同?”   纪天龙忙摇头,“唉?当然不同,我倒是觉得格外香呢。”   说着便夹起刘姨娘给他剥好的虾放在口中大口嚼着。   雪芙看着纪天龙都要吃出粉红泡泡的感觉,不禁疑惑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虾,又朝时涧看了看,“你也觉得今日的虾格外好吃?”   时涧道:“岳父觉得好吃,大概就真的好吃吧,你多吃些。”   雪芙点头,“哦,好。”   说着又十分自然地接过时涧剥好的虾。   纪天龙见此十分高兴的端起自己眼前的酒杯对着时涧说道:“贤婿啊,辛苦你了,嫁到我们家,有何不适,都可以跟我说,千万不要客气,来这杯酒我敬你。”   时涧未料到纪天龙忽然对他敬酒,他忙端起酒杯,十分郑重道:“谢岳父大人。”   半个时辰后。   整个桌上就只剩了纪天龙与时涧。   只见,纪天龙一巴掌拍在时涧的肩膀上,朗声道:“贤婿啊,我真看好你.”   时涧看着醉意熏熏的纪天龙,未说话。   纪天龙又道:“你若是能够帮助芙儿,顺利接掌家业,我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第16章 醉酒   时涧已经被纪天龙灌了三壶桃花酿了,他醉意微醺,平日冷冽又刚毅的脸上此时泛着陀红。   他点头,低声说了一句,“岳父放心。”   纪天龙听见,一脸横肉的脸上直接咧开嘴笑起来,“哎,你这就对了嘛,放眼整个惠州城,都找不到像芙儿这么好的姑娘,我看好你们两个啊。”   时涧被说得迷迷糊糊反问,“是吗?你也觉得我们两个合适?”   纪天龙又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十分笃定,“这是当然,你跟芙儿那就是应该做一辈子的夫妻。”   时涧听此,摇了摇头,“不,我们,我们就是.”   临时的.这句话还未说出口,直接让纪天龙给抢了过去。   “你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哈哈哈哈哈,来,贤婿,喝!”   说着时涧又被纪天龙架着,强灌了一杯。   雪芙被刘氏与纪雪灵拉到内室去说话,半个时辰过后出来,只见酒桌上趴着纪天龙与时涧。   “你们.”   这是喝了多少?只见两人面前的桌上摆了七八壶桃花酿。   雪芙有点恼,一个是不能喝,一个是从来不喝。   这两个人如今碰到一起竟然像是不要命似的硬灌,这是要做什么?   雪芙上前拉起时涧,刘氏与纪雪灵则是上前拉起纪天龙。   “你这是喝了多少?”雪芙在时涧身边有点气恼地问。   时涧半睁着眼,看了看面前的雪芙,芙蓉玉面,肤白胜雪,此刻在他眼中美似天仙一般,不知怎么忽然想起纪天龙对他说的那句,天造地设的一对。   合适,简直太合适了。   他十分镇定又认真地看着雪芙,又沉声在她耳边道:“夫人,我定不负你.”   雪芙扶着他,乍然听见平日不苟言笑地竟然在她耳边说醉话,还是那话本上的海誓山盟,不禁瞬间羞红了脸。   “你,你休要胡言乱语,快些跟我回去。”   纪天龙此时忽然鼓起掌来,“好,贤婿,此话说得好!”   时涧十分自然地对着纪天龙点头,“岳父过奖。”   雪芙与刘氏还有纪雪灵,此时简直是天雷滚滚,实在搞不懂这二人在喝醉酒的时候到底干了什么,说了什么变成这个样子。   雪芙强搀着时涧回到云香阁,刚进了门,就吩咐阁里的小丫头煮醒酒汤来。   又跌跌撞撞地把时涧往东稍间扶去,时涧晃悠悠地看着,摆手道:“夫人,我们走错地方了。”   雪芙愣了愣,“走错,并未走错,这是你的房间啊。”   时涧摇头,“不,我不住这。”说着他伸手指了指,“我要住这。”   雪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正是自己的内室。   啊?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啊?难不成想着趁着醉酒占自己的便宜?   这怎么可以?   雪芙看着时涧说道:“那不是你住的地方,你住那边啊。”   时涧摇头,踉跄着走到雪芙的床边,坐在上面,拍了拍,身边的地方,对着雪芙道:“你是我的夫人,就要住在这里。”   说着一把拉过雪芙,雪芙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跌在他的怀里。   “啊!”雪芙惊呼。   时涧看着怀中的姑娘,犹如一朵娇嫩的芙蓉花在自己的怀中盛放,馥郁甜香,让他着迷。   雪芙的心怦怦直跳,早已经乱了节奏,猝不及防之间都忘记了反抗,忘了不此时不该跟他这样.   亲密。   时涧抱着雪芙看了半晌,才悠悠张口道:“你.好香.”   这是他一直想说而未敢说出口的话语,总觉得这句话说出来,十分的色|欲,可这也是雪芙给他最大的感受,她很香,很甜,好像只要靠近她,再冰冷的事物都能被融化。   雪芙嫣红的唇色,似笑非笑的,嘴边缀着两个小梨涡,好似在引诱他,引诱他不断地靠近,靠近,再靠近一些,好来采撷这味道鲜美的红山果。   雪芙眨眼看着时涧,棱角分明的脸庞,深邃的眼,硬挺的鼻,薄唇,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样子,雅人深致,冷静严肃,甚至有几分帝王之气,可现在醉酒当中,却变得柔和起来,自有一番韵味。   只见他的俊美又迷人的脸,不断地靠近她,雪芙好似要失了呼吸,整个血液直冲在头上,让她整个身子都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从未有男子,能靠她这样近呀,这种感觉,真的好奇异.   浓重的呼吸之间,两片唇似乎就要相触在一起。   “小姐,姑爷的醒酒汤熬好了.”青云端着汤走了进来。   雪芙忽然从梦中惊醒一般,忙从时涧的怀中挣脱出去。   “哎呦!”   就在雪芙起身的一瞬间,她的额头竟然撞上了时涧的下巴,她幽怨的皱眉看着是时涧。   “撞疼了吗?”他温声问。   说着,伸出手掌对着雪芙的额头,轻轻按揉了起来。   “对不起。”他悠悠说道。   温热的手掌覆在雪芙的额头上,奇异的触觉又传来,雪芙的心跳又乱了几拍。   她有点疑惑地看着时涧,今日,醉酒的他,还挺温柔?   青云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雪芙坐在时涧的怀中,时涧在给她揉额头。   青云心跳怔了怔,忙垂下头,这场景也是她能看的?   直接将那熬好的醒酒汤放在桌上,转身便匆匆退了出去。   刚一出门,青云便兴奋地踩着碎步,回到偏间,“灵犀!”   灵犀上前,“怎么了慌慌张张。”   青云伸手扇着自己的红脸蛋,控制不住自己一脸的八卦像,“你猜我看见什么?”   灵犀看着青云的表情,伸手拿过桌上的白日雪芙赏的北疆送过来的哈密瓜就啃了起来,“发生什么,你倒是说啊。”   青云也拿了一块,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我刚才去给姑爷送醒酒汤,结果,我看到小姐被姑爷抱在怀中,姑爷正给小姐揉额头呢。”   灵犀眼色一亮,“真的?”   “那还能有假?那场面,可真是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灵犀点头,“可以想像,啊,好遗憾,怎么送汤的不是我啊。”   青云道:“哎呀,好嘛,下次我也让你去送,别忘了一会你去看看小姐是不是要睡下。”   过了半晌,雪芙慢慢从时涧怀中挣脱出去,“你,你喝多了,你先喝汤。”   她红着脸,把那碗汤端到时涧的身前。   时涧木然地伸手接过那碗汤,雪芙低头催促:“你快些喝。”   时涧十分听话地将那碗汤一饮而尽,雪芙又起身把时涧十分费力地拉进他东稍间自己床上。   叮嘱他躺下,要睡觉。   时涧这次也没反抗,十分配合地躺下,盖被子,闭眼。   雪芙见时涧终于睡下,不禁呼出一口气,才安心离去。   她觉得自己太热了,她要洗个澡啊。   盥洗过后,雪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又去了时涧的床边看了看,见他睡得沉,才又回到自己的床上,好一阵才睡下。   夜半,李勇从后窗跳进时涧内室,在他耳边沉声道:“爷,出事了。”   时涧冷眼一睁,“怎么了?”   李勇轻声道:“爷,惠州太守,刘槐跑了。”   时涧十分沉静地一把坐了起来,“抓到了吗?”   李勇道:“抓到了,现在惠州大牢。”   时涧听此换上长靴,起身就要往外走,却险些跌倒。   李勇一把扶住时涧,“爷,您没事吧。”   时涧扶额,摇摇头,“没事。”   说着,两人从后窗飞了出去。   今日时涧的轻功十分叫李勇担心,好几次时涧险些从房顶掉下去,叫人捏了一大把汗。   到了惠州大牢,严纲正在看守刘槐,看到时涧来了,直接单膝跪地行礼,“给爷请安。”   时涧半睁着眼,一挥手,“起来。”   “是。”严纲起身,把牢门打开,带着时涧李勇走了进去。   时涧坐在椅上,看着浑身打着哆嗦,缩成一团跪在地上的刘槐,“给圣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时涧伸手支着头,沉声道:“为什么跑。”   李勇回道:“爷,他是想去京城给那位报告消息。”   时涧轻声一笑,抬起眼看着地上的刘槐,“他就那么好,给了你什么,你非要跟着他?”   刘槐看着时涧带着阴冷笑意的脸上,险些吓尿,要知道刘苍忠前不久就死在这里,听说连绳上的剑都没沾上一丝血,就毙命了,要知道,那刘苍忠可是他拜把子兄弟啊。   刘槐本就是胆小怕事的,被恭王要挟了全家才拿钱办事的,可时涧的手段他也轻清楚。   后来他接到刘苍忠在大狱里被噶的消息,便整日策划着怎么逃,可千算万算,还是忘了,刘苍忠竟然在死前把他给咬出来。   现下逃跑未成,又被人给抓回来,这条命自然难保。   时涧低头看着刘槐,有点烦躁,“你没事跑什么,朕能吃了你不成?”   刘槐冷汗直流,“臣.臣.害怕.”   时涧宿醉未醒,“怕什么?”   刘槐道:“圣上,饶了臣.臣都说.”   严纲在一旁都想笑了,这还什么都没问呢,就要说了,果真如传闻中的胆小怕事。   时涧只想快些结束,“朕策反你,若是你做得好,可留你一命。”   刘槐立马磕头道:“臣干,臣愿为圣上肝脑涂地,马首是瞻。”   时涧闭眼点头叫严纲做笔录,好叫刘槐画押。   可刘槐做到一半时,李勇忽然接到消息。   在时涧耳边低声道:“爷,夫人好像醒了。”   时涧听此一睁眼. 第17章 病重   他调整了一下内息,解了全身的酒力,低声叮嘱了严纲几句,便往牢外走去。   回去的一路上,时涧矫健灵活的身姿飞掠在各个房檐屋顶,完全没了刚才的醉意,如同鹰隼一般在暗夜中灵活的飞行。   刚回府,便看看到整个纪府乱作一团,虽然已近三更但整个纪府却是灯火通明。   时涧从后窗跳进自己的内室,大跨步地走到雪芙的床边,果真不见了踪影。   他出门,抓了一个廊下的小丫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大小姐呢?”   那小丫头匆匆忙忙地回了一句,“老爷忽然病重了,大小姐已经过去了。”   时涧不容分说的抬腿就往玉松院走去,进了门果真看到上下乱作一团,忙成一片。   他走进了内室,正巧看到雪芙从走了出来,只见她红着眼,似哭过一般,看到是时涧鹿眼忽然涌上一片委屈,咬着唇。   时涧温声问道:“岳父大人怎么样了?”   雪芙用帕子拭了一下眼泪,颤着声音,“今日多喝了些酒,触发了旧疾,好在发现的及时。”   时涧伸手拍了拍雪芙的肩膀,“莫要伤心,岳父大人一定会没事的。”   雪芙抬头含泪看着时涧,想到赵郎中说过的话,爹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而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雪芙的眼泪便簌簌地落了下来。   时涧见此心中一痛,似被人握住一般,听着雪芙在低声呜咽哭泣,不由自主地伸手将那娇小的身姿拥在怀中。   只听到,原本压抑的哭泣声,在时涧的怀中,闷声放大,拼命颤抖着肩膀。   时涧伸手轻轻地拍着雪芙的后背。   赵桓从内室走出来的时候,看到雪芙正靠在时涧的怀中哭得厉害,握住药箱的手隐隐泛白。   他在雪芙的身后轻声唤了一句,“大小姐。”   雪芙还在哭着,时涧低下头,“雪芙,赵郎中出来了,有话对你说。”   雪芙听此,止住的哭泣,伸出帕子擦了擦眼泪,才转过身对着赵桓说话。   “赵郎中,有话请讲。”   赵桓看了看时涧,“有些话需要单独跟大小姐说。”   时涧听此十分识趣的转身便要避开,雪芙忽然道:“赵郎中有话不妨只说,他是我夫君,不是外人。”   时涧与来往的下人中,喧闹中,听见雪芙这句不大不小的声音,止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她,小姑娘话说得十分自然,对时涧满是信任。   赵桓见此,敛下眼来,将纪天龙病情细细对她交代了,又说此次发病十分凶险,好在现在稍稍控制下来。   雪芙一脸愁容,“有劳赵郎中。”她屈膝施了一礼。   赵桓忙上前扶起雪芙,却被时涧抢先一步。   赵桓又说道:“大小姐不必太过忧心,近来我研读医书,发现参松养心丸老爷的病症有奇效,只是这配制这药还差了一些少见的药材有些难寻,待我慢慢寻了过来配制好,老爷的病症或有希望。”   雪芙听此眼前一亮,“你说的可是真的?”   赵桓颔首,“可以一试。”   雪芙道:“嗯嗯,赵郎中快些将需要的药材写下,我派人去寻便是。”   赵桓从药箱内将药方拿给雪芙,“大小姐按照这张纸上的药方去寻即可。”   雪芙点头看着手里的药方眼中满是希望,“好,谢过赵郎中。”   赵桓随后又对雪芙交代了一些照顾纪天龙的注意事项,便去到后院的百草园抓药熬药。   赵桓走后,时涧看着雪芙手中的药方,“那药方可否让我看看,曾经我家中也有一些药材,或许会有一些上面的也未可知。”   雪芙本就不抱什么希望,伸手给时涧递过去,她看了那些药,却是很少见,如果赵桓都找不到的药,这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皇宫才能有了吧。   时涧看了一眼那些药,有些确实不常见,好在他都听过,让他们去找,费些时日应该能够找得到。   他又陪着雪芙照看了一会纪天龙,天色亮起的时候两人才回到云香阁。   雪芙熬了一夜,眼角通红,早膳只吃了一个小汤包,便放下筷,再也吃不下去,时涧温声劝了几句,雪芙才又勉强喝了一些牛乳。   回到内室,雪芙被灵犀青云伺候着躺下沉沉睡去。   时涧去到东稍间的后窗,对着唤了几声口哨,不多时候,李勇与严纲便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时涧面前。   两人单膝跪地,低声道:“给爷请安,爷有何吩咐。”   时涧扔给严纲一张纸,“去找上面的药材,务必配齐,尽快交给我。”   李勇与严纲打开那张纸,“爷,这上面的药材多数在大内,甚为名贵,有些就是连大内也没有,不那么好寻,属下尽快。”   “爹爹.”   三人正在相谈间,忽然从西边内室传来一声娇娇软软的低唤。   时涧不容分说,闪身来到雪芙身边,见雪芙闭眼抽噎着流泪。   时涧温声唤她,“雪芙,你醒醒。”   雪芙未醒,依旧在梦中不停地挣扎着,时涧只得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她。   严纲第一次见时涧对雪芙的模样,险些腿脚一软。   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勇,心底一万个不解,刚才那说话的是爷?   李勇默默地点了点头。   严纲作为时涧的暗卫首领,这些年常见的便是时涧怎样杀人,从刚开始每日战战兢兢到现在司空见惯。   如今见到曾经高高在上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帝王,正在温柔安慰一个在梦中哭泣的小女孩,对于严纲来说,简直是亘古未有,前所未闻。   他不禁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竟然没有感到痛,这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他就说自家主子不可能是这个样子的。   李勇递给严纲一个幽怨的眼神,你不相信你掐我干什么?   严纲一看掐错人了,直接给李勇拱手赔罪,低声问:“爷怎么会这样?”   李勇靠近他低声回:“害,爷自打入赘,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严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夫人得多厉害啊。”   啥样的人能把爷给降住。   李勇低声:“害,夫人,那就是个小女孩啊。”   严纲一脸疑惑,什么,他是不是听错了,小女孩?   时涧过了一会从内室出来,看见两人站在原地,又冷脸接着问:“那刘槐说了多少?”   好似刚才那个温声温柔劝慰的人是另一个人一般。   严纲见此立刻紧张起来,不敢含糊:“爷,全招了。”   时涧冷声道:“把人看好了。”   两人点头,“是。”   说罢,又从内窗钻了出去。   雪芙睡到了中午,醒了过来,时涧打算陪雪芙用过午膳,在一同陪她去玉松院。   两人正在安静用膳时,青云走了进来,禀道,“小姐,春榜出来了。”   雪芙抬眼问,“怎么样?”   青云脸色沉下来,摇了摇头。   雪芙顿时失落,嘴里喃喃道,“落榜了.”   灵犀听此,忙安慰,“小姐,春榜不行,不是还有夏考,咱们参加夏考,一定能考上的。”   雪芙低头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咬唇不语。   所有的失落和悲伤,像是春日里无序的风,吹乱了她一池春水。   她所有的计划,一样一样的落空,爹爹重病,春考落榜,就连身边的夫婿都是假的,此时才觉自己是多么得微不足道和力量的渺小。   一个向她那样的小姑娘接掌偌大家业,要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从小她便认真地去做每一件事,事事力求完美,不叫爹爹失望。   可,现在,她却什么都没有做成,什么都没有.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失败啊。   爹爹,终究是叫你失望了.   一股股的心酸涌上雪芙的心头,让她一滴滴泪砸在碗里,她默默地伸着筷子,夹着一口一口地白米饭机械往自己的嘴里送,机械地咀嚼,最后强逼着自己咽下去。   整个膳堂的下人皆都默默站在一边,看着雪芙,心疼的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时涧一把握住雪芙的手,轻声唤她,“芙儿!”   雪芙转过头含泪看着时涧,“嗯?”   “不要再吃了。”时涧看着她。   雪芙低下头,“可是我还要照顾爹爹,没有力气,怎么照顾他呢?”   时涧蹙眉,一把将她抱在怀中,“我帮你。”   雪芙怎么也想不通,爹爹病重,关键的考试又失败,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努力吗?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尽全力吗?   雪芙重重地叹息一声,慢慢从时涧怀里起身,伸出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又胡乱地吃了一一口饭,随后起身走了出去。   时涧默默地跟在雪芙的身后,两人正走在去往玉松院的路上时,忽有小厮慌忙上前对雪芙禀报,“大小姐,老爷,老爷醒了。”   雪芙听见纪天龙醒了,眼色一亮,带着时涧匆匆走进玉松院,来到纪天龙的内室。   看见纪天龙正靠在床头,刘氏正在给他喂药。   纪天龙看见雪芙带着时涧归来,苍白的脸色勉强浮现一抹笑,“闺女.”   雪芙嘴角一撅,“老头,你再睡觉,我就不理你了。” 第18章 学习   纪天龙看了雪芙一眼,心虚得不敢说话,直接把自己的药碗端过来,咕咚咕咚地咽了下去。   喝完药后,纪天龙又接过刘氏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药渍。   纪天龙皱眉,幽怨说道:“哎呀,今天的药好苦。”   刘氏接过纪天龙的药碗后,慢慢地将身子躺了下来,又拉了拉身前的被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啊,好困.”   说着闭上眼,嘟囔着,“先让我睡一会儿啊。”   雪芙站在纪天龙床前,静静抱臂看着他,一语未发。   良久,纪天龙心虚地睁开眼,看着雪芙依旧冷看着他。   他心虚的一批,慢慢睁开了眼,慢慢坐了起来,一脸无辜地看着雪芙。   “闺女,我.”   雪芙慢慢在纪天龙的身边坐了下来,伸手理了一下纪天龙额前的一丝乱发。   又将他的衣领拢了拢,接过刘氏递过来的手巾,拉过纪天龙的手掌,慢慢地擦着。   她低头静静地看着手心里纪天龙的手掌,在他微丰的手掌中有一道深深的疤痕,那是小时候雪芙淘气爬树险些掉下,纪天龙为了救她,直接被锋利的树枝贯穿了手掌。   雪芙低头摸了摸那道伤痕,一滴泪砸在纪天龙的手掌上,她仔细地擦拭着,擦完一只手,又换了另外一只。   纪天龙看到雪芙的样子,心疼得说不出话来,伸手去擦雪芙的眼泪。   粗糙的指腹划过雪芙娇嫩的眼角,她忽然觉得纪天龙真的老了很多。   “闺女,你别哭啊,我的身子,我知道日子还长着呢。”   雪芙气道,“你长,你长个六啊,你知道不知道自己还剩多久的命。”   纪天龙嘿嘿一笑,“哎呀,不要在乎那些细节嘛。”   雪芙听此更加气了,“纪天龙,你记住啊,你再有一次,我绝对不原谅你。”   纪天龙忙点头,“哎,知道了,知道了.”   正说着,纪天龙忽然感到一阵心慌,许是刚才为了应付雪芙费了心思,有些累了,他向身后的时涧投去求救的目光。   时涧微微颔首,在一旁看了看雪芙,低声道:“芙儿,让岳父大人先休息。”   雪芙转头看了看时涧,看着纪天龙一脸疲倦,只得慢慢起身,让他安心休息。   雪芙又跟着刘氏与纪雪灵在一旁略坐了一会,见纪天龙沉沉睡去,才出了玉松院。   一路上,雪芙都低着头,慢慢走着,时涧在身后看着雪芙有些沮丧的背影。   他不禁上前,在雪芙身侧道:“依我看,岳父大人暂且无碍。”   雪芙闷声回答:“嗯。”   时涧又道:“你那个夏考是在什么事时候?”   雪芙转头看着时涧:“三个月后。”   时涧温声道:“夏考的事情暂且不用担心,或许我可以帮你。”   雪芙转身看着时涧的侧颜,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一般,如同她初见她时的书生模样。   时涧转身,看着有些症愣的雪芙,好似在怀疑自己的能力,“怎么,不相信我可以帮你?”   雪芙眨了眨鹿眼,狂点头,“啊,不是,你若是你能帮我,自然是最好。”   两人回到云香阁中,时涧朝青云要来了雪芙在书院的学习书籍。   雪芙并未理会时涧,照顾纪天龙,劳累半日,倒在床上直接睡去。   时涧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将雪芙夏考的书院功课完全学好,所幸,考试内容并不难,对于时涧来说很容易。   晚间雪芙醒来,两人用过晚膳,时涧将雪芙按在书案前,先是将一本《算学》放在她的面前。   雪芙看着让她学的最头疼的《算学》,还没开始就想放弃,她抬头看着时涧,一脸的幽怨,“可不可以换一本呀?这个好难。”   时涧俯身靠在雪芙的书案前,看着她,温声道,“这个不行,我看过你的春考试卷,所有的春考书目中,你的《算学》试卷失误是最多的。”   看着时涧毋庸置疑的眼光,雪芙无奈地点了点头,拿起眼前的《算学》翻开,在时涧温馨的讲解中,一点一点将所有疑惑之处,就着时涧的讲解,慢慢解开。   过了一个时辰,雪芙竟然惊喜地发现自己从前所疑惑的地方,能够被时涧讲解得十分清楚。   要知道她从前学习的时候,书院的先生一讲道《算学》的时候,直接就想打瞌睡。   “所以,这道题目只要你先.再.就可以了。”时涧温润的话语,让人如沐春风一般。   “你可听清楚了?”时涧怕雪芙听得不清楚,又温声讲解了一遍。   雪芙大部分听得清楚,还有些疑惑,“这处,还是有些不清楚的。”她指了指书中的一处,时涧俯身,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在雪芙疑惑的那处,又着重讲解了一番,最终雪芙终于将那处清晰了。   她恍然一般点头,“哦,我终于明白了!”   时涧点头,“嗯,是的。”   两人在书案前温习了良久,直到深夜,雪芙终于将大半不懂的问题在时涧的讲解下弄得清晰明白。   时涧温声:“那,好,我再去给你写一些,相同的题目,你自己的再来算算。”   雪芙点头,“可以的。”   时涧转身去到堂中央的书案上,在纸上运笔如飞。   刚将所有的题目出完,转身回到雪芙身侧的时候,看到小姑娘趴在书案上,已经闭上了眼。   时涧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题目,来到雪芙的身侧。   “芙儿。”他轻声唤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她肩膀。   雪芙累得很并未回应。   时涧直接将雪芙打横抱起,向内室的雕花楠木的大床走去,一阵暖风袭来,嫩粉色的纱帐扬起,馥郁的甜香传来,让时涧犹如在花海中一般。   时涧的心怔了怔,慢慢将雪芙放在床上,又将床尾的锦被为雪芙盖好。   他又垂下眼眸看了看她,见她睡得沉,刚要起身离去,听见雪芙呓语,“别走.”   时涧转过身,看见雪芙蹙起眉,似有什么难事一般,“告诉我,这提怎么解.”   时涧不禁坐下,抚了抚雪芙的额头,“乖,不学了,先好好睡觉。”   时涧放下雪芙的帐幔,又吹熄了雪芙床头的烛火,走出内室。   回到堂中,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他淡定地饮过后,才回到自己的床头。   劳累一日,时涧躺在床上却毫无困意,春月夜间的风吹来,让他的心头有些燥热。   过了片刻,时涧依旧安静不下,起身去了盥洗室泡了一个冷水澡,才好一些。   刚从盥洗室出来,忽然瞥见书案前竟坐着一个人影。   时涧闪身走到那书案前,看到雪芙半睁着眼,正捧着那本,《算学》静静看着。   时涧轻轻唤她,“芙儿?” 第19章 梳发   借着隐隐月光,时涧看到雪芙低头仔细看着自己面前的书籍,凝眉仔细沉思着,手中捏着笔,在纸上不停地演算着刚才时涧对她讲过的题目。   “芙儿,该睡觉了。”时涧在她耳边轻轻说着,生怕惊扰了她。   雪芙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依旧低头在纸上仔细算着。   正当认真时,一只修长的手掌握住雪芙的手,慢慢地将她手中的笔抽走。   雪芙没了笔,抬头看了一眼时涧,懵懂之间,不明所以。   时涧慢慢牵起雪芙的手,慢慢牵着她一步一步走在屋内,穿过层层帐幔,时涧引着雪芙走到床边,她半睁着眼眸走到床边静静的坐下。   时涧并未着急离去,站在黑暗中借着隐隐的月光看着她。   借着隐隐月光,时涧好似看到白皙娇嫩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泪光。   他的心怔了一下,慢慢蹲下,平视雪芙的脸庞,只见她咬着唇,眼泪一滴滴落下。   时涧平日冷厉的脸上此时却是化不开的温柔,他轻声对雪芙道:“芙儿,我们不学了,该睡觉了,嗯?”   雪芙依旧半睁着眼,未看他,听见时涧温声对她讲话,才微微点点头,时涧伸手将雪芙放倒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又坐在床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哄她入睡,直到雪芙再次闭上了眼,时涧才起身离去。   回到床上,时涧始终难眠,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平日里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怎么一到了晚上就会梦游,好似把所有的烦恼与忧虑都放在梦中一样。   时涧起身来到书架上,在众多的书籍中,翻出一本自己经常记录的小册子,若不仔细看去,就如同普通书籍,这是他特意命李勇找来的,为了便于隐藏自己的记录。   在微弱的烛火下他翻开那个小册子,只见上面记录的都是密密麻麻的时间。   原本是为了搞清楚自己的心意,只要自己每一次想念雪芙的时候,他就会在这一日上来记录一次,后来他也用来在上面写上自己与雪芙发生的点点滴滴。   时涧翻了翻,距离上一次雪芙梦游已经过去了好几日,看着上一次自己的记录。   四月二日夜,丑时,芙游于梦中,抱生人,唤未应。   时涧又往后翻了翻,四月五日,芙离去,念。   四月七日,芙于雨中归,亲治伤患,伤愈,意念心动之。   四月八日,子时,念。辰时,念。卯时,念。午时,念。   四月十日,父,病,芙忧。   .   时涧修长的手指翻到最新一页,提笔写道四月十一夜,子时,芙夜游于梦,哭之,见之心痛。   放下笔,他轻轻叹息一声,将册子放好,又回到床上阖眼入梦,不知为什么,他竟然希望自己能够入那小姑娘的梦中,好护她好眠。   翌日,朦胧的阳光透过轻纱照在雪芙白皙娇嫩的脸庞。   雪芙慢慢睁开眼,伸手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哈.”   她伸手揉了揉双眼,起身朝外唤,“灵犀,青云。”   一道素白的身影来到自己的眼前,将粉嫩的纱帐撩开。   雪芙吓了一跳,“怎么是你?”   时涧温声,“起得早,恰好听到你叫人。”   雪芙点点头,一头柔顺的发丝睡的凌乱,她仰头对时涧甜甜一笑,“嗯,早呀。”   雪芙起身下了床,穿上绣鞋,坐在妆奁前,伸手捋了捋自己的乱发,又打了一个哈欠,等着灵犀与青云来为她梳头发。   灵犀带着青云刚踏进门,就看到时涧站在雪芙的身后看她。   雪芙见灵犀与青云进来,“青云,帮我梳发吧。”   青云看了一眼时涧,看了一眼外面,恼道:“呀,今天外面的小丫头怎么这么慢,我去催催水。”   雪芙又看了看,“哦,那灵犀来梳吧。”   灵犀正忙着给雪芙整理床铺,又整理帐幔,青云走之前忙给了灵犀一个眼色。   灵犀回道:“哦,小姐等一下啊,我这边忙完就给你梳。”   雪芙有些悻悻点了点头,“哦。”   雪芙不想等,自己拿起犀角梳,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心里想着纪天龙的病,自己的夏考,还要去商会看账目,一对乱糟糟的事情,正当心思走神之际,手下力道一重,扯痛了发。   “嘶。”   雪芙吃痛地揉了揉头发,樱红的嘴唇撅起来,赌气一般,一下一下地梳着发,正梳着手中的犀角梳忽然被人拿走。   雪芙回过身,见时涧正伸手拿起雪芙的一缕长发,慢慢地梳了起来,动作又轻又柔,生怕梳痛了雪芙。   没料到时涧竟然帮他梳发,她忙回过头,“这个,还是我自己来吧。”   时涧继续手中的动作,“无妨。”   雪芙不安的转过身,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自己的一头乱发,正在时涧的手中慢慢变得柔顺起来。   雪芙的发量很足,又黑又直,时涧修长的手指捏着犀角梳,灵活地在雪芙的发丝间游走。   片刻后,雪芙抬起头,不经意在铜镜中看到时涧清新儒雅的脸庞整站在他的身后,认真地帮她梳发。   修长的手指捋顺着她的发,一股奇异的感觉袭来,淡淡的龙涎香钻进她的鼻子,雪芙的心跳逐渐失了节律,小鹿乱撞一般,嫩白的脸色浮上一缕红霞。   时涧却像是有心灵感应,忽然抬起头,透过铜镜看见雪芙正在偷看他,嘴角一勾,“我弄痛你了?”   雪芙忙低头,“没有。”她感觉到自己的乱发慢慢在时涧的手中变的柔顺光泽,没想到时涧竟然把她的发梳得这么顺。   片刻后,时涧把犀角梳放在妆奁前,灵犀与青云赶来,为雪芙梳洗更衣。   雪芙与时涧被一群小丫头隔开,架着离去,她回头对时涧叮嘱,“你等我一下,一会我们一起用早。”   时涧颔首,看着雪芙被一群丫头簇拥着进了盥洗室。   半个时辰后,雪芙梳洗完毕,一身嫩粉流苏裙,梳着飞天髻,衬得她整个人,如同桃林里的花枝精灵一般。   雪芙上前道:“走吧,我们去用早。”   看着雪芙心情又好了起来,时涧点头跟在雪芙身后,一同去膳堂。   一路上,时涧看着雪芙盘起的一头长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不禁想到,刚才,为什么自己的竟然想到帮助她梳发?   为什么自己最近总是不能够控制自己的行动,好像十分容易被小姑娘牵着走?   难不成自己对小姑娘的心思又多了?   用过早,时涧信步走到明清轩的院子,看着他正在廊下饮茶逗鸟,一副十分纨绔的模样。   看到时涧走过来,忙从椅子上起身,对着时涧就是躬身拱手,朗声道:“给爷请安。”   时涧一挥手,“起来吧。”   明清轩直接将自己刚才坐过的贵妃椅,又给时涧倒上一杯茶,“爷,喝茶。”   完全一副狗腿子的模样,发挥得淋漓尽致。   时涧并未理会,从袖口中掏出自己这些日子记录的小册子,递给明清轩,“这是这些日子我记录的,你过来瞧瞧,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心动的感觉?”   明清轩看到时涧扔出的一本书,眼神一亮,忙咽下嘴里的糕点,拍了拍袖子上的碎屑,拿起时涧记录的小册子,十分像模像样地翻阅,又在时涧面前仔细研究看了一番,思索过后沉声道。   “臣以为,如今爷的情况,只是对大小姐略有好感而已,并未达到臣所说,心动的感觉。”   时涧看着明清轩,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禁怀疑,“只有好感?并未心动?”   明清轩十分认真地看着时涧道:“…………然,只是略有点好感而已,你这点心思对那小姑娘根本不算什么,淡的很。”   时涧听此对明清轩投向怀疑的目光,“你说的可是真的?”   明清轩敛眉拱手:“臣不敢欺瞒圣上,所谓心动便是非这一人不可,每日都想要与这人天荒地老,每日都要与这人共度余生,每日都想与之亲近,融合,见她时方寸大乱,未见时,时时思念,方才是心动啊,不知爷可是达到这种程度了?”   时涧低头思索一番,“似有,又似未有。”   明清轩听此道:“依爷所言,那便就只是有些好感罢了,爷无需担心。”   时涧有看了看明清轩,想了半晌,“你?靠谱吗?我怎么觉得并不是你说的这样?”   明清轩上前拍了拍时涧的肩膀:“当然靠谱,我可是谈个多少个姑娘,你又不是不知。   不过,这册子还是要继续记录的。”   时涧起身拿起那本册子,“走了。”   明清轩忙朗声道:“恭送爷,爷慢走。”   看着时涧离去的背影,明清轩强忍住自己欲笑开的嘴角,随后躺回到贵妃椅,继续喝茶吃糕点,口中轻声道:“圣上,日后有了龙子龙孙,可千万要感谢臣啊。”   时涧回到东稍间,刚把小册子放好,便看到雪芙闷闷地走进来。   时涧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雪芙道:“今日我怕是不能跟你一起学了,商号里有事,需要我去处理,怕是要很晚会来。”   时涧看着雪芙一脸焦虑沉声问:“你在商号可有时涧?”   “有些时涧的,只是需要在那侯着。”   时涧想了想,“我跟你一起去,待你有时间间隙,我教你。”   雪芙听此,惊喜道:“真的吗?”   时涧点头。   雪芙心中瞬间轻快了许多,对着时涧甜甜一笑,上前一把抱住时涧,轻声道:“夫君!谢谢你。”   感受到小姑娘柔软的身姿,时涧瞬间石化在原地。 第20章 议事   时涧看着雪芙雀跃的脸庞,不禁淡淡一笑,小姑娘的个子矮些,只到了他的胸口,刚才这个意外的拥抱,搁着轻薄的衣料,让他觉得好像有一团棉花一样包着自己,真是……   太软了!   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些?时间伸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发顶,“放心,有我在,下次考试一定让你上榜。”   “嗯。”雪芙十分信任地对时涧点了点头,她抬头看着时涧温润的脸庞,平日中他不苟言笑的样子,总是给人太多的距离感,让她不敢贸然去接近他,可经过这段时间,忽然感觉,这个捡来的夫君其实很不错。   至少她有事情的时候,他都陪在自己的身边,她好像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如果他哪一天离去时,她一定会很舍不得这个人。   时涧看着小姑娘似有所思地看着他,“在想什么呢?”   雪芙垂下眼眸,轻声道:“在想,你的伤也好了,或许你哪天就走了。”   他虽是他的夫君,可是实际她却没有权利让他一辈子留在自己的身边,他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如今他的需要她已经给完了,那他自然可以想离开时就离开。   时涧看着雪芙一脸的心事,“小姑娘,想什么呢,我们不是约定好的,你看我是那种不守信用的人吗。”她毕竟救了他。   雪芙怅然若失地点点头,不不不,她现在怎么能有点依赖这个人呢,是不是因为他经常在自己身边,自己习惯了?   不会有人一直帮自己的,她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呀。   雪芙再次抬起头,十分坚定地看了一眼时涧,“我会尽快学会的。”   时涧看着小姑娘下了重大决心一般,轻声笑了笑:“我会尽快教会的。”   两人看着,互相笑了起来。   准备好一切的青云与灵犀进来,恰好看到雪芙与时涧笑起来的模样,两人忙躲在廊下,给屋内的两个人让时间。   时涧眼尖地看见青云与灵犀,“我们该走了,她们准备好了。”   看到雪芙跟时涧走了出来,灵犀与青云忙跟在身后。   两人一同去了纪家最大的商号,云萃楼,正是在惠州城中最大的繁华地段,朱雀街中。   雪芙带着时涧刚下了车,便有小厮上前十分周到的行礼:“大小姐,姑爷。”   雪芙点了点头,带着时涧往里走,见过雪芙的皆都十分有礼地对雪芙与时涧打招呼。   云翠楼是纪家所有产业的总商号,现由纪天龙连带着纪氏族里的六位族长管理。   如今纪天龙因病不在,并且把多数的生意都在慢慢向雪芙身上过渡,只是雪芙未能通过春考,还不够继承资格。   值得一提的是,雪芙想要继承纪家庞大的家业,不光要通过春考,还要进行独立的经营一家店铺后并盈利。   再者还要经过惠州城内商会的一致同意,正式入会后,族内的六位族长同意后,雪芙才能顺利接掌纪家庞大的家业。   可雪芙成亲后,有了赘婿,这第一次的春考就落榜,更别提以后更难的事情了。   所以在纪天龙病重的期间,很多事情都是要雪芙代为管理的,虽然已经有六位族长的辅助,但还是要一一过问才可。   两人一同上了二楼,里面有书房,议事厅。   雪芙先带着时涧来到了纪天龙的书房,这间书房建造得十分高大贵气,桌案后面的书架上摆满了一整面墙的书籍,均都是有关经商的书籍。   雪芙从小就在这间书房长大,纪天龙从小对雪芙的教育没少费心思,雪芙关于经商大部分所学都是纪天龙亲自所教。   她坐在了纪天龙的楠木圈椅上,看着桌上一摞的公文需要处理,她先是深呼吸一口气,随后开始一件件地看起来。   时涧看着雪芙在桌上忙碌的身影,未出声打扰,自顾自寻了一本书,就坐在一旁看起来。   偶尔他看向雪芙认真批阅公文的脸庞,时而蹙眉,时而思索,倒是可爱的紧。   一个时辰过去,雪芙只处理了一小部分,她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时涧走到茶桌前给雪芙倒了一杯早就充好的茶,递到她身前。   雪芙轻声道谢。   时涧低头翻了翻雪芙处理的文件:“你平日都是这样处理公文的?”   雪芙点头说是。   时涧道:“下次批阅公文前,先根据事情的轻重缓急,还有相同类的,分门别类地批阅,时间会快一些。”   雪芙听后恍然,按照时涧提供的方法将自己剩下的公文,简单分类一下,随后又继续开始批阅。   批阅速度果真觉得快了一倍,这次只用了半个时辰,雪芙就把剩下大批的公文批阅完毕,看来夫君提供的方法果真好耶。   雪芙批阅完毕后,看着时涧正半躺在贵妃椅上静静看着手中的书,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时涧的肩头,时光静谧的漫过,雪芙只觉这一刻无比温馨,支着头看他。   唉,这么好看的夫君,若是日后娶了别人,她跟他终归还是分开的,可是为什么一想到他要和她分开,她心里就有点失落呢?   感到雪芙在看他,时涧起身抬头问,“批完了?”   雪芙放下笔,走到时涧身边,“嗯,你提供的方法很好用,我批阅得很快。”   时涧又问:“还有什么安排?”   雪芙道:“还要去议事,你可以陪我一起去,也可以在这接着看书。”   时涧想了想,“我跟你去看看也无不可。”   雪芙回好,带时涧走进了议会堂,只听到议会堂上吵吵嚷嚷,雪芙带着时涧走进去的时候,整个议会堂瞬间安静下来。   雪芙落座在上首,时涧在一旁自顾寻了一个位置坐了下去。   纪家的六位族长看到雪芙,起身躬身拱手行礼,“大小姐。”   雪芙扬声道:“诸位叔公叔伯请坐,有事可禀。”   众人坐下来,只见雪芙的大叔公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起身轻咳几声,“大小姐,朱雀街上的宁氏裁缝店现在正对外转让,我认为现在正是收铺子的好时候,还请诸位拿个主意。”   二叔公向来跟大叔公不对付,马上出来反对,“我不这么认为,我听说那家裁缝店一直在亏,才对外转让,我等接手过来,定然亏损。”   三叔公慢悠悠起身道:“此言差矣,他们经营不见得能够盈利,并不代表我们能够盈利。”   四叔公正闭着眼打瞌睡,不说话。   五叔公低头奋力记录整个议事过程,“此时收购不是最佳办法,竞争者多,还需观望才是。”   六叔公最是年轻俊美,正坐在时涧旁边悠哉自在的摇着扇子,“你且瞧他们有得吵呢!”   时涧轻声一笑低声问他,“你怎么不吵。”   六叔公用扇子遮住半张脸,“害,我就是个凑数的。”   “哦。”时涧点头。   “收!”   “不收!”   整个议事堂,吵作一团。   雪芙静静地看着那几个一把年纪老头子吵个不停,十分头痛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诸位叔公,你们别吵了,若是觉得难以抉择我们还是还是举手决定吧。”   加上雪芙,最终以四对三的举手表决,收下了这间铺子。   议事过后,雪芙又回到自己的书房,一脸疲惫地坐在那里,脑海当中还不断地回想刚才嗡嗡的议事声。   时涧忽然十分能够体会小姑娘的劳累,当他坐在金殿上的时候,看着下面一群的老头子吵得像是能够吃人一般,他的头就要爆裂,如今这些个事情竟然落在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上面自然叫人更加烦躁。   雪芙喝了一杯茶,缓了好半天,才让脑子平静下来,每次来这里,最叫人难过的就是听人议事。   时涧看着雪芙终于平静下来,温声问:“为什么一定要你这个小姑娘来接掌家业?”   雪芙叹息一声,“因为我不想爹爹辛苦一生的一切,付诸东流,毕竟这一切都是母亲的死换来的。”   时涧就这样静静看着雪芙,雪芙的眼角闪过一丝忧伤,她又说道:“我有一个心愿,我想让我所拥有的财富能够根据气候的变化,投资粮食,农资,发展水利,来造福更多的人,如果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吃饱穿暖,能够有更多的人受益。”   时涧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说起这些眼中闪着熠熠光辉,又软又倔强,是那样可爱,只是让他意外的是,小姑娘竟然心怀天下,想让更多的人因为她的财富而受益。   时涧来到雪芙身边,“想法很好,还需努力。”   但愿事事去她所愿。   雪芙十分坚定的朝他点了点头。   略歇了片刻,又开始让时涧帮助自己开始学习薄弱的功课。   得之不易的学习时间雪芙学得很认真,时涧并未给雪芙布置太多的功课,只叫她把重要的学会的便让她歇着。   两人在一起吃过午膳过后,又继续给雪芙讲解剩下的功课时。   忽有小厮慌张跑进来,急道:“大小姐,咱家粥棚出事了。”   雪芙听此,忙起身,“我这便去。”   时涧上前,“我跟你去。”   两人一同上了马车,往纪家粥棚走去。   刚到了惠州城郊的,只听到纪家的粥棚下,传来一阵喧哗,吵嚷不堪,乱作一团。   雪芙下了车,在拥挤的人群中奋向前挤着,时涧则是一直在旁边,帮助雪芙拨开人群。   刚到了中间,只见一个木勺向雪芙的额头飞去。   雪芙眼看着,一时间愣住,在混乱的人群中,不知该往哪里躲去。 第21章 动乱   眼看着那个木勺向雪芙的头顶飞去,躲闪不及,雪芙心下一慌,想着这次定然躲不过去了。   就在已经击中雪芙头顶的一刹那,一只手举在雪芙的头顶,稳稳地接住那个木勺。   没有意料中的痛,雪芙的慢慢睁开了因惊恐闭上的双眼,看着时涧正挡在她的身前。   时涧转过身,在混乱中问她,“你没事吧。”   雪芙摇头,“无事。”   时涧见雪芙安好,才放下心,转头看着混乱人群中的闹事者。   只见人群中有一魁梧彪悍的汉子站在人群中,带着一群乞丐,在一直不停地敲着手中的碗盆,口中叫嚷着:“纪家粥棚,仗势欺人,欺压老弱病残,不放粥,虚假做好事。”   那壮汉的身后一群的乞丐界都一直在呼应着,“就是,纪家仗势欺……   “纪家,假做好……   “……”   纪家伙计听此上前对着那些人理论,两方人瞬间发生口角,互相推搡起来。   吓得来领粥的百姓,躲在一边,不敢说话。   雪芙听见,瞬间冷下脸,找到放粥的孙伙计,问道:“发生什么了,这些人怎么会来搅乱。”   那孙伙计之前上前理论被那壮汉揍了一拳,正吃痛地揉着额头,“大小姐,这些人才是地痞流氓仗势欺人,他们带着一群乞丐来领粥,我们放过后,他们又来领,并出口伤人,鼓励找碴,我们不过是上前理论几句,就打了起来。”   雪芙了解过后,看着那些人成心来找茬,眼下纪家正在转手经营的重要时候,千万不能在名声上出了岔子,她转头对着身边的小厮道:“快去报官。”   小厮点头,悄声离去。   雪芙又看了一眼那孙伙计的伤势,“你先去治伤,带着其他受伤的伙计先去城中的赵家医馆,找赵郎中去。”   那孙伙计看着混乱的粥棚道:“大小姐,可是这……   雪芙摇摇头,“你尽管去,这里交给我。”   孙伙计点了点头,带着受伤的伙计去治伤。   雪芙理了理衣裙,深吸一口气来到那壮汉身前,则是时刻跟在雪芙身后。   喧闹混乱的人群,慢慢安静下来。   那壮汉看着一个小姑娘站在他面前,促狭一笑,“你是纪家家主?”   雪芙眨眼看着他,“我并非家主,敢问这位壮士,为何在我纪家闹事?”   那壮汉一脸横肉,十分不耐,“为何?你纪家仗势欺人,不当经……   雪芙点了点头,扬声问,“敢问,我纪家仗的是谁的势,哪家铺子不当经营?”   那壮汉被雪芙猛然一问,想了半晌,也不知该怎么说。   周围百姓已然开始议论起来,“这人分明就是故意找事。”   “就是,这纪家多年在这城郊放粥放米,我一家老小,不知受了纪家多少的恩惠,怎能说是不当经营呢?”   “就是,就是,那纪家老爷分明是个大好人,怎能说是仗势欺人呢?”   雪芙看着那壮汉,“你既然不知怎么说,是非已然分明。”   那壮汉听见所有议论皆都转向纪家这边,马上对着手下的乞丐使了一个眼色,那群乞丐又闹了起来。   “纪家无德经……   “纪家仗势欺……   那壮汉带着乞丐坐在地上,敲着手中的碗盘,大声嚷起来。   雪芙看着那壮汉一脸无赖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嚷道:“我报官了,你快些走吧。”   那壮汉仰头看着轻蔑地看了雪芙一眼,口中横道:“哼,今天就是皇帝老子来,我也不起。”   雪芙刚想再次出口理论,只见一道素白的身挡在自己的身前,他拍了拍雪芙的肩膀,“我来跟他说。”   只见时涧平日温润柔和的双眼,此时冷厉非常,即使雪芙在他身侧,也能感受到他周遭的杀气和怒意。   他冷声道:“皇帝老子?你怕是活得太久,视大宁律法于无物,你衣着干净,脸色油光,身材魁梧,分明就是扮作难民,故意在此寻衅滋事。纪家对家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在这闹?”   众人一听,这人竟然是纪家对家派来闹事的?纷纷议论了起来。   “想不到,竟然有人在背后搞鬼?”   “说得对,这分明就是有组织有预谋啊。”   时涧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那壮汉听到自己竟然被人揭了老底,心虚的不像话,   那壮汉扬起头大吼一声,“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起身便要离去。   时涧上前伸手拦住那壮汉的去路,冷声道:“想走?”   那壮汉见此上前不容分说,直接朝时涧揍去。   雪芙直接惊呼一声,“啊!”   时涧闪身躲过,壮汉上前又是一拳揍过去。   雪芙惊呼:“夫君,小心!”   时涧反应极为灵敏,伸手挡过,反手给了那壮汉一拳,那壮汉一个躲闪不及,直接揍在自己的眼睛上,他吃痛地捂住自己的眼,大吼一声,“你们都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一起上。”   雪芙在一旁十分担心地看着时涧,生怕他受伤,忙惊呼“夫君,那边.小心,后面,啊.”   时涧听见雪芙十分担心地在他后面,在跟人打架的同时,还不忘回头对着雪芙十分潇洒帅气一笑。   雪芙十分紧张地看着时涧,手里的帕子被搅作一团,“夫君,加油。”   片刻后,只见时涧身边躺着一地的小乞丐,身下还坐着那个闹事的壮汉。   官府衙役赶过来的时候,便是看到这番景象。   雪芙看着那些被押走的人,忙走到时涧身边,“你,你还好吗?”   时涧理了理一身素白的长袍,又恢复一脸温润,转头看着雪芙温和道:“无事。”   雪芙上下看着时涧,一脸崇拜,“夫君,你刚才真的好厉害啊!”   时涧嘴角浮起淡淡的一抹笑看着雪芙仰起的头,抚了抚她的发顶,轻声道:“还好,你可有受伤?”   雪芙摇摇头,看着时涧温润的笑意,偏头想着刚才明明他的脸冷的不像话,怎么这个时候又这么温柔呢。   两人又在粥棚那里安抚了受惊的百姓,帮助剩下在粥棚的伙计整理好的凌乱的现场。   回程路上,雪芙在马车中看着时涧,不禁想起刚才打倒那一帮小乞丐的时候,“夫君是什么时候练得那么好的武艺。”   时涧听着雪芙轻声唤他夫君,他勾了勾嘴角,“早些年军中当过兵。”   雪芙点头,一脸崇拜,“哦,夫君的武艺真的很不错。”   时涧轻咳一声,“嗯,还好。”   两人回府后,雪芙回到云香阁,看到妆奁前放着一张请柬。   雪芙打开看了看,又随手放下。   时涧问道:“这是什么?”   雪芙的一边卸下钗环,一边道:“过些日子要去参加城中的宴会。”   时涧打开扫了一眼,“你们这些权贵世家子女,要经常参加宴会吗?”   雪芙十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有时候,尽管我也不想去,但是,为了家族生意还是要去赴约的,唉这两日还是要选衣裙,好头疼呀。”   时涧看着小姑娘十分苦恼,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届时,我帮你。”   两人正说着话,青云跑进来,慌张道:“小姐,妞妞要生了。”   雪芙忽然站起,“妞妞要生了?我这就过去。”   雪芙与时涧来到后院,进到一间房间当中,看到一只白色母猫正躺在猫窝中,肚子时不时在抽搐着。   雪芙上前,摸了摸妞妞的肚子,轻声道:“妞妞,加油.”   妞妞看到雪芙到来,朝她可怜兮兮地瞄了一声,紧接着腹部又抽痛了一下。   雪芙轻声道:“妞妞,不害怕啊,我们一直陪着你。”   那猫儿像是听懂一般,伸出爪子舔了舔。   半个时辰后,随着妞妞的再一次用力,最后瞄的一声,第一只小猫应声而出。   雪芙惊喜的,将那刚生出的小猫放在手中,拿软布来给小猫擦干净,动作十分娴熟。   片刻后,那小猫瞄的一小声叫出来,雪芙惊喜道:“呀,你终于叫了,刚才可是担心死我了。”   紧接着,第二只小猫又被妞妞生出来,雪芙忙把那只生出的小猫放在时涧的手心当中,“帮我拿一下。”   时涧看着雪芙放在手中新生出的小猫,柔软无比,慢慢地蠕动着。   他的手握过剑,握过笔,杀过人,还是第一次接小猫。   不久雪芙又接生了第二只小猫,几人又是一阵忙碌。   这次妞妞生了四只小猫,时涧看着妞妞一身雪白,生的小猫竟然是.   一窝黑猫。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小猫的爹爹是谁?”   雪芙看着一窝纯黑的小猫,想了想,“看毛色,它们的爹爹应该是隔壁家的老黑。” 第22章 留下   时涧蹙眉,“老黑?”   雪芙扶着手中的小猫崽子毛发,帮助它们擦去脏污,“妞妞经常喜欢越过家中的院墙,出去找别的猫玩,走得最近的当属老黑。   只不过老黑脾气高冷又暴躁,其他猫不敢贸然接近,老黑唯独喜欢妞妞,妞妞虽然胆小,但好在相貌极佳,引得周围的公猫觊觎,可有老黑在,别的猫倒是挺难接近妞妞,所以这小猫崽子十有八九是老黑的。”   时涧听见雪芙讲述妞妞和老黑的故事,扬起嘴角,轻声一笑,“想不到猫也有这般爱恨纠葛。”   雪芙放下手中的小猫崽子,让它去吃妞妞的奶,“那是自然,万事万物皆有灵性,别看它们是猫,可是它们一样也有温暖和爱情。”   时涧看着一窝刚出生的小猫十分卖力地在吃着奶,看着在一旁尽心尽力照顾妞妞的雪芙,不禁心中一软,他的世界尽是杀戮,他生来就是为了权利而活,踩着尸骨上位,又何曾感受过一丁点爱与善意?   如果眼前的小姑娘知道自己的真面目,那她还会留他当赘婿?   “夫君?”   雪芙轻声唤他,时涧回过神,“什么?”   “把那碗猫粮拿来?”   时涧伸手将手边的那碗猫粮递给雪芙,雪芙接过,“刚才在想什么?”   时涧道:“没事。”   两人忙了一个下午,终于将妞妞以及刚出生的一窝小猫崽子妥善安排好,只是隔壁家的老黑总是站在院墙上,喵喵地叫着,好似不放心妞妞一般。   雪芙看见,忙叫人把老黑放到妞妞身边,让它们一家人团聚才好。   两人今日累得不行,回到云香阁,用过晚膳便早早地睡下。   暗夜,时涧被一阵暗号唤醒,他警觉的起身,走到后窗边,冷声问:“何事?”   李勇低声道:“爷,小的有要事禀报,还请爷移步。”   片刻后,一抹素白的身影,从纪府房梁上飞掠而过、   时涧只身落在一方小院,是李勇与严纲在城中的落脚地。   时涧闪身进门,屋内三人瞬间跪在地上,拱手行礼,“参见圣上。”   时涧径直坐在上首,一挥手,“起身吧。”   李勇,严纲,明清轩一同起身,时涧看着明清轩,“你有事?”   自打明清轩投奔时涧这个“赘婿”而来,在纪府中除了秘密处理一些日常公务外,那是吃香的喝辣的,晚间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便一个人偷跑出去,寻了一些清幽雅致的清倌,谈诗论道,好不惬意。   明清轩挥了挥手中的扇子,“这日日在这府中,憋着甚是无聊,出来跟你谈会一番,透透气嘛。”   李勇与严纲都为明清轩捏了一把汗,这普天之下敢跟圣上油嘴滑舌的人,怕也有只有明大人敢这般。   接过李勇递过来的茶,时涧轻抿了一口,沉声道:“叫我来什么事?”   李勇忙回:“爷恭王那边又有动作,他好像查到爷藏身的地方,派了大批杀手过来,近期这惠州城不太安全,爷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时涧听此,眼中一寒,直接伸手将手中的茶盖击碎了门口架上的花瓶,“他好大的胆子!”语气中的寒意足以能够冰冻周遭三尺。   明清轩早就见怪不怪了,不急不缓地劝了一句,“哎,别生那么大气嘛。”   李勇严纲忙点头,“就是,就是,爷,按照之前计划,咱们只要及时撤了,恭王那边一定扑个空,爷,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好?”   时涧转头看着,李勇,严纲,“动身?”   两人一点头,“爷,属下都准备好了,只要爷想走,咱们可以随时走,绝对不会再出现上次的情况。”   一想到要走,时涧脑海中忽然想到,小姑娘一脸期待的表情,对他盈盈一笑,轻声道:“你会陪我去参加,春日会吗?”   此刻,若是他走了,那小姑娘没了他陪着赴宴,怕是会伤心吧。   李勇,严纲两人此时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上次的错误可绝对不能再犯了,再犯一次,他俩的脑袋可就要搬家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李勇一脸期待,问道:“爷想好什么时候动身了吗?”   时涧垂下眼,“我还有些事,等办完了再走。”   李勇与严纲听到时涧这句话,两人脚下一软,险些坐在地上。   李勇忙求道:“爷啊,你还有什么事啊,属下这就替你去办,您可千万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   时涧眉头一皱,“看着是李勇和严纲,你莫不是太闲,管得少了?”   李勇忙摆手,“爷,属下哪敢?”   “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清轩坐在那里,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说道:“唉,我可真是体会了一把,什么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时涧一个眼刀子飞过去,明清轩一把合上折扇,理了理衣服。   “要我说啊,你不想走也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况,还要某人需要陪呢。”   被说中心事,时涧忙转过头看了看别处,“谁.谁说我有心事。”   明清轩上前朝时涧低声道:“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吗?”   时涧怼了一个明清轩手肘,漫不经心道:“既然你看出来,那这次的保护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说着,起身便出了门。   明清轩望着时涧离去的背影嚷道:“什么?不是吧?喂,我一个弱男子,我什么时候杀过人呐。”   时涧回到云香阁的时候,雪芙还在睡着,他轻脚走近雪芙的床边,借着月光看她的睡颜,雪□□致的脸,平静地睡着,透过轻纱能隐隐看到她起伏的胸|脯。   小姑娘睡觉的时候,喜欢窝成一团,像一只小猫一样。   时涧嘴角一勾,慢慢退了出去,刚挪动脚步,听到一声呓语,“不要走.”   雪芙的梦话,似请求,似命令一般。   时涧住了脚步,转身坐在她的床边轻声回:“不走。”   像是在梦中得到肯定的答复,雪芙轻声回,“嗯.”   时涧伸手将雪芙额前的一缕乱发别过,不禁思索。   为了她,以身犯险留在这里值得吗?   心中似有一个声音说道:“她,算什么?她不过就是你的过客罢了,与你的宏图霸业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又有另一个声音道:“不,她救下了你的命,若是没有他,现在你早就入了地府,何至在这温柔乡里浸淫。”   时涧有些烦躁的伸手一挥,他起身将雪芙的纱帐掩好,走回自己的东稍间,强迫自己躺在床上入睡,睡前,他只告诉自己,他答应了陪她去赴宴,便不能失约。   翌日清晨,时涧先是早起去小厨房吩咐做些雪芙爱吃的早膳,又在院中练武,神清气爽的归来,一院子丫鬟,见到时涧皆都一脸笑意。   “姑爷早!”   时涧点头,“早。”   “姑爷早!”   时涧回早。   看过时涧的小丫头皆都纷纷私议,“姑爷今日心情似乎不错,不知是有什么喜事要发生?”   “害,你还不知道吧,大小姐要带姑爷去春日宴呢,这可是咱家姑爷,在全城露脸的大好时机啊。”   “啊,姑爷跟大小姐一定可以羡煞旁人。”   闲言碎语传进时涧的耳朵,他扬了一下嘴角,便一闪而过。   回到东稍间,时涧去了盥洗室更衣盥洗后,神清气爽地来到雪芙床前。   轻声唤她:“芙儿.起床了。”   雪芙在床内动了动,眼皮都未睁。   时涧再次温声唤她,“芙儿,起床了。”   雪芙轻轻嗯了一声,随即翻过身来,抬起胳膊。   时涧坐在床前,一手拉住她伸过来的胳膊,一手又去搂住雪芙的肩膀,将她捞起来。   雪芙闭着眼,坐在床上,困得不行,她直接靠在时涧的怀中,“让我再睡一睡。”   娇娇细细的声音从时涧怀中传来,一时让他愣在原地,小姑娘浓郁的甜香袭来,让他双手局促不安地抬起来,不知该在何处放着。   他低头,“芙儿,该起床了,不是说今日要去选衣服?”   听见时涧的提示,把雪芙从遥远的梦中唤醒,她在时涧的怀中慢慢睁开眼,才看清眼前的人是时涧,她柔柔的唤了一声,“夫君?怎么是你?”   时涧见雪芙终于清醒过来,唤他夫君,眉眼都温柔起来,“快起身,该用早膳了。”   雪芙点点头,下床趿上绣鞋,坐在撞脸前犯困,时涧照旧将青云与灵犀换进来,自己帮雪芙梳发。   一炷香后,雪芙终于神清气爽地从盥洗室出来,小姑娘精神了不少,粉嫩柔软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在时涧身前转了一圈。   时涧十分认真点头,从口中郑重吐出两个字,“好看。”   雪芙一脸惊奇,“哎呀,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你什么?”   时涧随她一边走,一边道:“猜的。”   看人心,他最是擅长,但他此刻却觉得在小姑娘身上貌似也不错。   雪芙与时涧来到膳堂,看着一桌子精致的早膳,金丝小卷,香炸鸡柳,水晶虾脚,燕窝粥,不禁笑起来,“今日,怎么都是我爱吃的?”   那厨房中的宋嬷嬷一脸对着笑,“这是姑爷亲自吩咐的。”   雪芙看着坐在一旁,沉默用膳的时涧,脸色红了半晌,轻声对他道:“有劳夫君。” 第23章 准备   时涧温声:“快吃吧。”   雪芙带着笑意,吃起早膳来。   用过早,两人又一同去了纪天龙的玉松院,如今纪天龙终于能够下地行走了,病了一场,他现在再也不敢随意,无论吃还是睡都极为讲究,就怕雪芙还没等继承家主,便一命呜呼了。   刘氏一直在旁陪着,尽心尽力地照顾,几日下来,头发都白了几根。   纪天龙看着雪芙带着时涧来请安,心里甚是高兴,叫人冲了上好的云牙香片来。   纪天龙最近听见时涧在雪芙身边的表现,心底看时涧是越看越好。   打从时涧一跨进门,纪天龙忙招呼人他过来,“贤婿啊。”   时涧遂雪芙行过礼,纪天龙道:“快起身,贤婿这边坐,来尝尝加急送来的春茶。”   说着把一杯刚冲好的茶推到时涧身边,“尝尝。”   时涧端起茶碗尝了尝,的确茶香四溢,口感甚佳,就算是在宫里也极少能够喝到这样是正宗的春茶,他放下茶碗温声道:“谢过岳父。”   纪天龙不差钱,差的是人,偌大的家业要交给一个小丫头,外人知道不知议论了多久,竞争对手更是虎视眈眈的,要吞并他的生意。   如今小姑娘身边有了一个出类拔萃的赘婿,纪天龙自然当成宝贝一般,“贤婿最近帮助芙儿出了不少力,可真是辛苦你了。”   时涧颔首,“还好。”   纪天龙听见时涧一副谦虚内敛的模样更加高兴了,“贤婿,若有不满之处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雪芙看着纪天龙拿时涧当成宝贝一样直接撅起嘴,“喂,老头,你知道不知道我最近有多辛苦?”   纪天龙随意道:“唉,知道,知道,这不是有贤婿在帮你嘛,芙儿,有事你一定要多听贤婿的。”   雪芙看着纪天龙拿时涧当成宝贝一般,直接扶额,十分随意且敷衍,“嗯,是,知道了。”   纪天龙看见雪芙的态度不好,“喂,丫头,你去给贤婿添杯茶来。”   雪芙起身去给时涧添上茶,纪天龙又道:“丫头,最近洛阳那边的生意需要你去走一趟,你兄长在那边呢,我都替你安排好了,你尽管去便是。”   雪芙听到十分疑惑:“去洛阳?兄长在那边盯得好好的?怎么还需要我去?”   纪天龙轻咳一声,“害,这不是你春考落榜了吗?族里那几个老东西逼得紧,说是夏考还有一段日子,莫不如先让你去洛阳那边先把铺子开了,等到了夏考直接考试也能省些时间才是。”   雪芙若有所思,她主要是不放心纪天龙,自打纪天龙这次病了以后,雪芙对她是十万个不满意,这次又一声不吭地让她去洛阳,“可是.我.”   雪芙支支吾吾的,纪天龙忙说道:“哎呀 ,什么你呀我的,去洛阳有你兄长在你怕什么,更何况,不是有贤婿在呢吗,你说是吧,贤婿?”   时涧未料及纪天龙忽然朝向他,一时愣住。   纪天龙见此,忙说道:“不过就是陪芙儿走一趟,莫非贤婿不愿?”   时涧看着纪天龙略有不悦的眼神,拱手道:“岳父放心,未有不愿,定会依岳父定下的日子陪芙儿出发。”   纪天龙看见时涧允下来,忙哈哈笑起来,一手拉着时涧的手,一手拍着时涧的肩膀道:“贤婿啊!你真是我的好贤婿啊,芙儿就交给你了,来,快,喝茶。”   时涧伸手结果纪天龙身亲手斟下的茶,慢慢饮下。   雪芙看着两人一拍即合,不禁气恼,“喂,你们,你们经过我同意了?”   纪天龙看着时涧,又看了看雪芙,“这还用经过你同意?有贤婿在,我十万个放心啊,丫头,你就开开心心地跟贤婿去玩啊,就当出去散心了,更何况你兄长在那你怕什么?”   雪芙一脸无奈,“我知道,可是我.”还不是放心不下老头子的病。   纪天龙放下茶碗,随意道:“你快些给我把铺子开起来,也好堵住那六个老东西的嘴,我这好得很呢。”   雪芙依旧有些不放心。   纪天龙又给时涧一个眼神,时涧在旁温声道:“芙儿,岳父自然是为你好的,不如听听,也好早日全了岳父心愿。”   雪芙犹豫半晌,终于是点头答应,纪天龙见此忙对时涧道:“你看吧,她还是听你的话,唉,女大不中留啊,行了,你们快些准备去,也好让我清闲几日。   还有,那个春日宴,也是要好好准备的,贤婿啊,陪芙儿玩得开心啊。”   时涧回了一个纪天龙意味深长的眼神,如此急促地交代这一切,估计这老头子的病又重了几分,应该快些催他们找药了。   纪天龙又道:“那行了,你们快些去准备,时间可是不多了,芙儿选衣裙都要选上半日呢。”   雪芙慢吞吞地起身,“知道了,今天怎么总是赶人呢?”说着起身与时涧相携而去。   纪天龙看着雪芙与时涧出门而去的背影,转头就是一口血吐在地上。   一旁的刘姨娘惊呼,“老爷!”   纪天龙忙摆手,颤声,“别叫他们知道.”   刘姨娘含泪点头。   雪芙出门带着时涧还有纪雪灵一同来到纪家新收的成衣店,此时已经挂上了纪家的牌匾,云想阁。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希望随了这句诗,能招更多的公子小姐过来买衣服。   纪家财力向来雄厚,请的绣娘,裁缝师傅,还是伙计,都是城内最好的。   现下还未正式开张,人并不多,雪芙带着时涧下车的时候,忙有伙计上前十分恭敬行礼问安,“大小姐,二小姐,姑爷。”   雪芙点了点头,带着两人走进殿内。   忙有绣娘上前迎接雪芙,屈膝施礼后,带着雪芙一行人去了二楼的雅间,又叫人上了若多的干果,茶水。   雪芙看着绣娘的服务倒是十分满意,纪雪灵手中一直带着一本话本,看着,走到哪里看到哪里,对于出席穿什么,她从不关心,每次都是雪芙替她拿主意,这次自然也是一样。   不多时候,便有绣娘推进一排衣架,上面挂着整整一架,各式等样的春装,看起来十分素净雅致,纤薄柔软,皆都是上好的天蚕丝织成的香云纱所致。   时涧一打眼,就知道这一架的衣服价值不菲,有些意料甚至在宫中也不是那么常见。   小姑娘的生活确实精致富贵,就算是放在宫中也有得一比了。   雪芙放下茶杯,上前摸了摸那些衣服的料子,点点头,“今年的春装做得不错,只是有些款式的纱,还是不够轻盈,会影响上身效果的。”   绣娘忙点头,“大小姐说的是,我们已经在改进了。”   雪芙说好,又继续选择,春日宴上,按理来说要展示才艺,需要择两套衣服,一套是赴宴所穿,一套是展示才艺的时候所穿,这还真是让雪芙头疼啊,本来让她抉择就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时涧答应雪芙赴宴,雪芙自然也为时涧准备了衣服,时涧几乎没用抉择,选了惯常穿的款式,择了月牙白的长衫,上面带了些墨竹,到不失风骨。   纪雪灵也从来不选,一身嫣红,让她气场全开,直截了当地选完了,又跑去一边看她的话本。   雪芙看着时涧正在一旁悠闲地看书喝茶,走到他身边,“唉,好难啊,不知道选什么?”   时涧看着白皙娇嫩的脸上,一脸的难过,“不若我去帮你看看。”   听到能有人帮自己选,雪芙别提多高兴了,带着盈盈笑意拉着时涧来到衣架前。 第24章 选衣   雪芙选了一件粉嫩嫩的春装在身上比了比,笑着问她:“这件怎么样?”   时涧看了看,思索一番,“你再换上别的试试。”小姑娘肤色白皙,带着一些婴儿肥,粉嫩的颜色倒是适合她,可却显得她过于稚气了些。   雪芙又选了一件水绿色的衣裙,穿在自己的身上,一脸期待地问:“这件呢?这件怎么样?”   时涧想了想,直接摇头,还是不太适合。   到底小姑娘穿什么才能够衬托出她善良、温柔,如同一朵芙蓉花一般出尘的气质呢?   纪雪灵看过话本,又睡了一觉,看着雪芙与时涧正坐在那,雪芙一脸的愁眉苦脸。   纪雪灵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还没选好?”   雪芙叹息一声,随意“嗯。”了一声。   纪雪灵问:“怎么选得这么久?”   雪芙道:“往年只随意选一身便算了,今年需要展示才艺,我想着跳一支舞,可找不到合适跳舞的衣服。”   时涧看着雪芙一脸愁容,忽然想到江宁制造就在惠州附近,江宁每年都是要上贡许多材质款式尚佳的服饰给内廷。   或许他亲自走一趟,去那边带着小姑娘或许能够选到漂亮的衣服。   时涧温声问:“春日宴在什么时候。”   雪芙温声道:“在后日。”   时涧算了算,时间刚好够,“有时间跟我走一趟吗?我在江宁有个朋友,会做些衣服,要不要去那里看看。”   雪芙看着时涧,“这样.好吗?”   时涧看着小姑娘犹豫起来:“怎么,不相信我?”   雪芙忙摆手,“不是,只是觉得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   时涧淡淡道:“无妨。”   雪芙道:“那好吧。”   时涧点头,看了看纪雪灵,“小妹要一起去玩吗?”   纪雪灵懒洋洋地看了那两人一眼道:“好啊。”   于是三人一同上了马车,时涧叫去了李勇与严纲的住处,交代了的几句后,不久就出了惠州城,往江宁走去。   一路上花花草草,草长莺飞,三人在路上一同吃吃喝喝,行了半日便到了惠州城。   行至傍晚,马车进了江宁城内,时涧带着雪芙,纪雪灵进了江宁织造。   李勇与严纲一早快马加鞭去了江宁,禀报时涧要来的消息。   江宁制造郎中王朗看见时涧带着两位姑娘下了车,直接躬身急速踩着碎步走到时涧面前,高声,“参见,皇.”   雪芙有些好奇地盯着时涧,“皇?”   时涧轻咳一声,“咳.”   王朗见此,到了嘴边的话忙收了回来,“爷,您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这边来。”   时涧点了点头,负手跟着王朗走了进去,一脸冷峻的气质,走在江宁织造中,如同走在自家院落中。   雪芙好奇地看着江宁织造中的各个地方,织染坊,绣坊,裁剪坊.   时涧一行人最终在王朗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了成衣坊,雪芙看着一整件房间内放着的皆都是各式等样的衣裙,眼花缭乱一般。   时涧带着雪芙、纪雪灵坐在上首,他沉声对着王朗道:“为这位小姐挑选两身适合的衣裙。”   王朗笑着点头,朝外唤了一众绣娘进来,并为雪芙量身。   半个时辰以后,一众绣娘推了一架衣服过来,并一身一身地来给雪芙上身。   雪芙穿了一套淡粉色的薄纱春装站在时涧面前,她如同往常盥洗过后出现在时涧神身前,带着淡淡笑意,“我好看吗?”   时涧勾起嘴角笑着点头,“嗯。”   接下来雪芙又试了几套衣裙,每一套都极为符合雪芙的气质,衬得她出尘的气质,如同出水芙蓉一般。   时涧又让一众绣娘,帮纪雪灵量身,择了一些适合她的衣服。   纪雪灵倒是十分意外,想不到时涧能够把她也算上,十分欣然地接受一众绣娘选择的一架衣裙。   时涧淡淡吩咐,“把这些衣服送到惠州纪府上。”   王朗应声,“是,这就送。”   雪芙上下打量着时涧的此时的行事作风,心里想着,今日自家的赘婿怎么像是话本上的皇帝,居然能够在这处呼风唤雨一般,偌大的江宁织造像是,他的家一样,所有的人对他都毕恭毕敬。   时涧转头看着小姑娘探询的目光,立刻换成的温柔的眉眼,“带你到处转转?”   雪芙道:“想不到,你的朋友竟然是江宁织造。”   时涧轻声一笑,“不过是祖上发达时,认识的朋友。”   雪芙点点头:“哦。”   王朗派了一位十分伶俐的绣娘,带着时涧一行人,在江宁织造内转了一圈。   雪芙看着上好的面料,样式,裁剪皆都上品,不禁惊叹,“若这些能够放到纪家的店铺去经营就好了。”   时涧在雪芙身后,想了想,“这有何难,我去跟他们说一下。”   雪芙道:“这个可以吗?”   时涧点头,转身去跟王朗说了几句,随后又走到雪芙身边,“我跟他们说了一下,可以先入一批货,试卖一下,具体的你去跟织造谈就是。”   最终在织造府内,雪芙跟王朗签了一批春夏装的衣裙的生意。   夜晚,时涧带着雪芙在院内用了江宁当地最终正宗的菜系,江宁糖醋鱼,荷塘小炒肉,叫花鸡,这些让雪芙与纪雪灵吃得十分开心。   时涧在一旁慢慢吃着是,偶尔将一些新鲜菜式夹到雪芙的碗里。   随后又给雪芙与纪雪灵安排了上好的客房,又怕雪芙夜间梦游,给她安排了一间大房间。   时涧则宿在了雪芙旁边的房间。   这一夜,许是白日折腾的时涧长,雪芙与纪雪灵睡得十分香甜。   翌日清晨。   雪芙与纪雪灵在又一众侍女的侍候下起身,三人简单用过早膳,便登上了回程的马车。   回到惠州城后,雪芙先回到了云萃楼,将昨日江南织造定的那一批货,直接秘密交给了六叔公。   并叮嘱六叔公一定要将这批货存放好,她有重要作用。   雪芙认为,别看六叔公平日闲来无事,事事不过问,实际他办事很靠谱。   雪芙交代好一切后,便开始准备参加春日宴,还剩一日时间,应该能够她练习那支出水芙蓉舞。   只盼能够在春日宴上,大放异彩,为自己能够继承家主争得最有利的条件。 第25章 帮助   雪芙与时涧回府后, 便把自己关在后院的芙蓉阁一个下午。   时涧想看被的灵犀与青云拦下了,说是雪芙练习舞蹈的时候,不许任何人看。   时涧只好作罢, 闲来无事去到明清轩的院子喝茶下棋打发时间。   刚踏入院子, 便看到明清轩在廊下跟院子里的小丫头调笑着。   时涧沉下脸,轻咳了一声。   明清轩立刻打发了小姑娘, 忙招呼时涧进到屋内, 沏茶倒水。   时涧沉声道:“老毛病还是不改, 我说过你敢在这拈花惹草,便不必住下了。”   明清远直接举手,“天地作证,我对她可是一点邪念没有,那小丫头不过是拜托我写封家书而已, 她伺候我许久,我自然要帮忙的呀。”   “你收敛些。”   明清轩忙点头,把冲好的茶直接放在时涧身前, 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恭王那边可是有动静了,再不走真要刀兵相见了,届时免不了一场恶战, 我听京城那边已经有动静了, 你我都不在京城,太后也撑不了几天。”   时涧理了理素白的长袖,伸出修长润白的手掌,端起茶碗慢慢品着,“这一场大戏, 怎么也要演下去, 不逼真一些, 他怎么能相信,群龙无首,人心动荡,太后专权跋扈,岂不是造反的绝佳时机?”   明清轩也端起茶碗细细品着,其实明清轩与时涧两人除却明面的君臣关系,还有一重更为隐秘的关系便是来两人是多年相交密友。   时涧被送去当敌国当质子那几年,明清轩为了能够让时涧在敌国活下来没少奔走,时涧回国继承皇位的时候,九死一生,也是明清轩明里暗里的相助。   时涧能够信任的人不多,唯一能够相信的便是明清轩,只因两人曾经有过出生入死的情谊在,遂继位的第一件事就是立明清轩为首辅。   遂满朝上下唯一不怕时涧的人就只有明清轩,要知道时涧杀人那些年,明清轩始终陪在他身边。   明清轩放下茶碗抬眼看着时涧。“你倒是能沉得住气,我只是好心提醒你,朝局瞬息万变,不知什么时候你就要走,届时你可还能舍得你那小娘子?”   时涧听见明清轩的随口一说,放下茶碗,直接冷脸,“自然若能够。”   当然,他毫不怀疑自己能够扫除恭王的狼子野心,并能够成功夺回太后手中的专权,一石二鸟之计,简直天衣无缝,任何人都不能够影响他,也没有人能够影响他。   这天下,还有谁?   “哈哈哈,哈哈哈.”看着时涧一脸严肃的模样,周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气,明清轩忽然笑起来。   时涧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明清轩笑得简直要直不起腰来了,直摆手,“没事,没事.”   时涧就这样沉着脸看着明清轩笑了一会,直到明清轩完全收住笑,才一脸平静地问,“有那么好笑吗?”   明清轩才抬起眼来,说道:“我,就是,唉,你这口是心非的男人,听说昨儿为了给小娘子选衣服,直接拉去江宁制造府了,那王朗见皇上真人驾到,险些都要吓尿了,直接将进贡的上品拿出来,给你家小娘子,哈哈哈哈.”   时涧一听原来是因此事,心底倒不甚在意,伸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饮起来,眉眼浮上一抹柔和,“不过就是几件衣服,正好离得近,她也不用因为这点小事烦。”   明清轩道:“真有你的,现在追小姑娘出手都这么大方吗,那几件衣服都能顶上一座院子了。”   时涧不再说什么看了看天色不早,想起小姑娘这个时候应该结束了,现在去正好可以接到她。   他起身出了门,临走问明清轩要不要去春日宴,明清轩偏头一想,一道清丽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中,“你说,春日宴是全城的未婚姑娘都会去的吗?”   时涧回,“大概是吧。”   明清轩道:“那我自然会去凑这个热闹,但你不用顾我,照顾好你家小娘子就好了。”   时涧点头说好,起身出门朝芙蓉阁走去。   刚走到门口看到雪芙走了出来,小姑娘额头满是汗珠,红着脸颊,微微喘着。   看到时涧温声唤了一句,“夫君。”接过青云递过来的绢帕,擦了擦汗。   雪芙练习了一个下午,现在身上每一处都十分酸疼。   虽然舞蹈从小到大并未怎么荒废过,但是若要精益求精还是需要花一些心思和时涧来练习。   时涧温声问,“练的怎么样?”   雪芙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还好。”   时涧又看了一眼雪芙吃痛地拍着肩膀和胳膊,无声负手跟她回了云香阁。   行至云香阁已近傍晚,两人直接去了膳堂用晚膳,雪芙因着练舞吃得不多。   回到内室,直接去了盥室,匆匆忙忙的洗了一个澡,便躺在床上准备歇息。   时涧从盥洗室出来,正看到雪芙躺在床上蹙眉,揉捏着自己的肩膀和胳膊。   他走到雪芙床边,“肩膀痛?”   雪芙抬起一双鹿眼来,十分无辜地点点头。   时涧轻咳一了声道:“你若是不介意,我可以帮你按一下,或可稍稍缓解。”   雪芙有点意外,成日看他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如今竟然能够提出帮自己来按肩膀?   她想了又想,一时拿不定主意,眼前的夫君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自己只是随意客气一下。   “嗯?我.”   雪芙迟疑着,低下头,咬唇,不知该怎么说。   时涧直接坐在雪芙身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直接覆在雪芙的肩膀上轻轻按揉着。   雪芙几乎是全身一僵,没料到夫君真的坐下来帮自己按肩膀。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时涧,“夫君,你不必.我自己可以的.”   时涧手中动作未停,“既然你叫我一声夫君,就不必拿我当外人。”   雪芙听此心里有点失落,她向来不喜欢求人,尤其是跟自己没什么瓜葛的人,眼前的人只是她名义上的夫君,为了她能够继承家主的必要条件,而不是真正两心相通,属意之人。   “可你我早有约定,我自不可随意指使你。”雪芙背对着时涧一脸认真地说。   时涧一愣,空气慢慢凝滞起来,想不到小姑娘还是一直把他当做一个外人。   须臾,时涧微不可查的轻叹,手下始终未停,掌心的力道恰到好处,不轻不重,缓解了雪芙的酸疼。   “无妨,那个约定就随你心意便是。”   雪芙听此垂下眼,身为纪家少主,她几乎是出生以后,就定下未来地肩负的责任,她从小到大从未想过,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做夫婿。   这个人的出现,扰乱了她一切的计划和轨迹,只是恰到好处地帮了她一把,能够让她离顺利地继承家主之位又进了一步。   可是他终归只是她的过客,只要她继承了家主,或者不定某日,他真的走了,这一切又要重新来过。   所幸现在,她必须加快她的进度,在他未离去之前,以她有夫君的名义,顺利地继承家主之位才是正确。   虽然这样有些利用他的嫌疑,可他的命是她救的呀,用赘婿这个身份来报答她一下也不算错。   还有这个人,长得实在好看,虽然性子冷一些,可行事作风却极为稳妥。   既然他说不用无妨,她可随心.   雪芙眼睛一转,她就不用跟他客气呗。   片刻后,雪芙回过头,对时涧甜甜一笑,“夫君,你能帮我另外一边肩膀也按一下吗?”   时涧猝不及防看着小姑娘甜甜的笑脸,心头怔了怔。   他答道:“好。”   时涧又开始给雪芙揉另外一边肩膀,一揉就是半个时辰。   雪芙倒是十分受用,时涧手下的力道适中,不轻不重,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忽然让雪芙的心口涌上一股热流。   她忽然觉得很温暖,心底像是被一团棉花轻轻包裹住,有什么东西似乎在变.   时涧温声问:“好些了吗?”   雪芙忙点头,“好些了,好很多了。”   后窗外,李勇与严纲看着这时涧为雪芙按揉肩膀的剪影,简直惊呆了。   李勇瞪大了双眼,“这.这是咱家爷?我不是看错了吧?”   严纲使劲扒着窗缝看了看,随后又深吸一口气,“你没看错,这是咱家爷。”   李勇在窗下蹲了下去,轻声道:“好家伙,那小娘子到底给咱爷灌了什么迷魂药了?”   严纲也蹲了下来,“迷魂药?我看倒是未必,今晚明明是爷自己要去的呀?这难道是爷自己给自己灌得不成?”   李勇道:“爷这样一定是因为寡了太久,没有女人吧。”   严纲听此拍了李勇一下脑袋,“你傻啊,爷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又有多少女人爬上过爷的龙床,可你不是也看见,最后他们是什么下场?”   李勇一想,便头皮发麻,想当年时涧的手段,对女人从来不滞留半点情面的,大宁内宫当中谁人不知,敢爬皇上龙床的最终都是要被凌迟的。   严纲与李勇对视一眼,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他们的杀人如麻的天子,出来一趟就变成这个样子了,简直比难的学院班出来的都标准啊。   爷实在是高,连当赘婿都比一般人当得好。   屋内。   雪芙被时涧按的十分舒服,许是太累,最后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时涧看着靠在自己怀中的小姑娘,一阵淡淡的甜香浮在他的鼻尖,他垂头看了看怀中的姑娘,拨开她额前的乱发,一张极为标志的鹅蛋脸,露在他的眼前。   小姑娘的睡颜十分美,宁静不失甜美。   时涧的心又乱了一拍,一股欲   小姑娘的容貌被誉为惠州第一美,他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长得耐看,十分顺眼。   如今相处一月下来,透过她才发现,这个世界,不只有黑白,也有纯真至善。   时涧温柔地将睡着的雪芙放在枕上,吹熄了烛火,悄无声息地回到东稍间。   出门小厮备了一些冷水,时涧坐在浴桶当中,伸手掬一捧冷水,洗了一把脸,泡了一炷香才把自己的欲、念浇灭。   他曾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对任何人心动,可如今好像一切都变了,往自己不可控的方向改变。   .   翌日清晨,雪芙被灵犀与青云早早地叫醒,梳洗打扮。   她坐在妆奁,闭着眼,连连打着哈欠,早起对她而言真的太痛苦了。   时涧一早收拾好了一切,起早他早就习惯了,每日准时起早上朝,不可随意更改,从上至下,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梳好发髻后,上好妆面,灵犀与青云,又把昨日雪芙从江宁运过来的衣裙,其中的一件嫩粉色芙蓉衣裙穿在身上。   上好的香云纱,荷叶领口,腰配流苏,雪芙眉间一点花钿,衬得她恍如花仙下凡一般。   灵犀十分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轻声对雪芙道:“小姐,装扮好了,你抬眼看看可还满意。”   雪芙正打着瞌睡,听见灵犀说装扮好了,努力睁开眼,见自己在镜中,出水芙蓉一般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转头对着灵犀青云道:“二位好姐姐,我就知道,你们行。”   对于赴宴装扮,雪芙向来放心灵犀青云。   时涧一直在正堂喝茶等雪芙装扮,一个时辰过去后,只见雪芙内室帐幔被灵犀青云拉开,雪芙带着淡淡笑意从里面走出来。   她来到时涧面前转了一圈,淡粉色荷叶边的衣领和衣袖,腰间流苏飞起来,干净利落的发髻上绑着相同色系的发带,显得整个人灵动又飘逸,雪芙笑着问时涧道:“我好看吗?”   那样子就像是小孩子穿了一件新衣服,来到别人面前要夸赞的。   时涧打从雪芙出来便是眼前一亮,小姑娘今日的装扮美到了极致,让他瞬间有些失神。   雪芙见时涧愣神,又问了一句,“我今日不美吗?”   时涧才恍然,“没有,你今日很好看。”   雪芙满意的点头来到时涧面前,“那我们走吧。”   时涧随雪芙一同出了门,今日他仍旧是一身素白的月牙袍,只是面料与样式要特别一些,王朗听见他要赴春日宴,特意给他准备的。   时涧穿衣向来极为讲究,整体偏白色多一些,多是一些暗纹、领口、袖口、面料,等细微之处有不同。   今日与雪芙一同赴宴的还有纪雪灵。   三人准时上车,纪雪灵依旧是万年不变的一身红衣,衬得她更加高贵冷艳,作为惠州城中有名的话本先生,更是唯一一家畅销书局的老板,没几个人敢轻易得罪与搭讪纪雪灵,因为熟悉纪雪灵的都知道,她可是有名的.不好相处的.冷美人。   惠州城的春日宴在城郊的云世园林里面举办,至于这举办园林自然是纪家的,举办方一般都由城中的四大家族联合举办,其中自然有纪家,遂雪芙去也算半个举办人。   雪芙带着纪雪灵刚下车便看到来往的公子贵女,纷纷相携着走进云世园林里面。   有些认识雪芙的马上走上前,十分热情地跟雪芙打招呼。   “纪姑娘.”   “雪芙.”   “芙儿,你来了?”   雪芙身边一时被围个水泄不通,被众人簇拥着进到园子里。   时涧负手则是站在人群中,看着雪芙被簇拥走,也不好打扰,他抬头望了望门头上面的牌匾,只见上面烫金的字体写道,云世园林,四个大字,与云萃楼的字体如出一辙。   纪雪灵在一旁问时涧:“这个字好看吗?”   时涧点头,“却有苍劲雄厚之感。”   纪雪灵又道:“和云萃楼出自一个人之手。”   时涧随口问,“是谁?”   纪雪灵仍旧看着那牌匾,“雪芙她娘。” 第26章 宴会   时涧忽然好奇, “雪芙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纪雪灵想了想,“我知道的也不多, 但是只记得一句话, 她是一个奇女子。”   时涧若有所思地颔首,若是一个奇女子, 能有雪芙这样的也实属正常了。   “夫君?”雪芙在院内轻唤, 时涧随即信步走进院内。   看着雪芙被许多小姐围着, 十分热情地在七嘴八舌地讨论近况。   张家小姐道:“芙儿,你最近干什么去了?可要老实招来?”   刘家小姐道:“就是,听说你真的有了赘婿,不知长什么样子,可叫我们来看看。”   赵家小姐道:“芙儿你继承家主春考通过了吗?我最近也在考, 好难哦。”   雪芙坐在中间,一一跟许久不见的姐妹团聊着天。   时涧则是择了一处幽僻处坐着,既不会离雪芙太远, 也不会离雪芙太近,能够随时听她们说什么。   他眼看着小姑娘被众多小姐围绕着,想不到她人缘倒是极好, 小姑娘性子单纯善良, 长得又是一副十分讨喜的模样,无怪乎大家喜欢。   只听到,其中一位小姐道:“芙儿,听闻你新得的贵婿十分英俊,不若介绍给我们看看呀。”   众小姐一听, 忙跟着附和起来, “就是, 就是,让我们看看嘛。”   雪芙听见脸上立刻泛起了红晕,眼神飘在时涧身上,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   她也怕扰了他清静,知道他不喜与生人接触,也不知这般贸然,拉他到人群中好不好。   架不住被众家小姐起哄,雪芙起身,莲步轻移走到了是时涧身侧,轻声道:“她们想要看看你,不知你可否去略做一做?”   时涧道:“可。”   雪芙听此颜色一亮,笑着点头,带着时涧来到众贵女身边,笑着介绍,“这位公子便是我的夫君。”   只见时涧一身素白的月牙长袍,十分的干净工整,他身姿俊逸,面如冠玉,恍若谪仙入了凡尘一般,气质卓然出众。   他躬身拱手,彬彬有礼,轻声,“在下,姓张,字若石。”   众家小姐见此直接,纷纷心花怒放一般,带着笑意羞涩,掩面的掩面,打扇的打扇,私议的私议.   “这谁家公子啊,长得这般俊逸,怎么从未见过。”   “他气质好出众啊,想必一定非富即贵。”   “这位公子好生眼熟,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只见众贵女对时涧纷纷私议不止,时涧消无声息地退在雪芙身边是,带着淡淡笑意。   雪芙料到时涧真的站在这里,她十分感激地站在时涧身边,轻声说了句,“谢谢啊。”   时涧淡淡回道:“无妨。”   众人将时涧与雪芙围在中间,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瞬间衬的两人在人群中十分耀眼,真可谓郎才女貌,只羡鸳鸯不羡仙。   王芊芊看到雪芙与时涧的时候,正是众人夸赞雪芙的时候。   王芊芊本是与雪芙同日出嫁,没想到阵仗排场,都未比过人家。   本以为雪芙嫁给了一只鸡,今天春日宴,她可以好好压她一番,可未曾想雪芙竟不知从哪里找来这般仙姿卓然的赘婿。   王芊芊一脸的不满,嘴角翘得老高,看着雪芙在众人中间得意洋洋的模样,便不打一处来。   明明是同等地位的小姐,为什么,纪雪芙事事都要压自己一头。   王芊芊搅着手里的帕子,疾步进了正堂,身边的姐妹淘,在她身后轻呼,“芊芊,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嘛。”   春日宴很快便开始,这第一项,就是去园子中,践花神。   众位小姐公子,皆都去往开了百花的园子中,手持香囊绑在花枝上,祈求来年自己事事顺遂。   雪芙手里拿着一只精美的荷包,时涧站在她身边,帮着雪芙压下一枝开得正旺的海棠花。   雪芙亲手将那只荷包绑在上面,并用双手合十,又仔细祈愿一番。   看着小姑娘认真的模样,时涧不禁淡淡一笑,他向来不信神佛,可看着眼前的姑娘如此诚心的祈愿,倒是希望神佛能够允了她的愿。   雪芙祈愿过后,看着时涧手中仍旧捏着荷包,问道:“你不挂吗?”   雪芙问得很认真,时涧看着手中的嫩粉色香囊,是小姑娘亲手所做的,不忍她失望,只得点头,“我挂。”   说着,他将那只粉色的香囊挂在雪芙挂过的枝头上。   两只一模一样的香囊,挂在同一个枝头,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对。   雪芙见此,嘴角浮起笑意,“刚才我祈愿的时候,也帮你祈愿过了,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愿望?   他的愿望是什么呢?   帝王的愿望,无非就是四海升平,海晏河清。   可眼下他是她的夫君,那便愿她,事事如意,时时喜乐吧。   他以帝王身份许愿,大概会更灵验一些。   心里想到这,时涧便站在树下望着对香囊,轻轻闭眼祈愿,片刻后又睁开。   时涧看着站在繁华下的雪芙,一时间倒是分不清楚,眼前的姑娘,到底是人,还是花中仙。   他轻声回了句,“多谢。”   今日阳光上好,已然是三月春末,花期已经开到荼蘼,只有在这春日宴,最后的观赏期限,雪芙邀时涧,“你怕是还未来到这园子中走过,现在花期极好,我带你走走。”   时涧点头,两人相携着,慢慢走进繁花深处,渐觉佳境,两人心中满是欢喜。   纪雪灵正在树下,捏着手中的香囊,沉思了半晌,无非就是一个民间风俗罢了,自己干吗要随他们一般,真是无聊得很啊。   她看着手中嫩粉色香囊,当然是出自她那好姐姐手笔。   并且雪芙可是再三叮嘱她,一定要挂到最高的花枝上。   纪雪灵望着最高的那花枝兴叹,一脸的迷茫和惆怅,还是算了,挂不到也没什么.   正要转身,只见那最高的花枝直朝着自己压下。   她不禁回首,只见一人站在她身后,伸手将那最高的花枝压在她的面前。   她刚要谢,待看清那人容貌,瞬间冷下了脸,“怎么是你?”   明清轩道:“怎么不能是我?”   纪雪灵没料到会在这里再次看到明清轩,她随意冷笑了一声,“呵,我的损失可是赔偿完了?”   明清轩听此有点幽怨地看了纪雪灵一眼,随即嘴角浮上一抹笑,“刚见面就谈钱是不是俗了些。”   纪雪灵冷眼道:“哦,不陪?那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说罢,便起身要了离去,连挂香囊也是不挂了。   明清轩见此,忙阻止,“哎,别啊,我不是不换你,只不过是我去了那书局好几次,找你,你都不在啊。”   纪雪灵纳闷,“那可真是巧。”   明清轩狂点头,“害,可不就是那么巧吗?”   纪雪灵道:“行,我现在人在这,给你机会,来,还吧。”   明清轩听此十分尴尬一笑,“今日我不是来赴宴,我.我没带.”   纪雪灵听此更不打一处来,这人简直油嘴滑舌,没一句好话,再不想跟他纠缠下,纪雪灵点点头,脸冷的不像话,“行,你自去,赴你的宴,我就不陪了。”   明清轩忙跟纪雪灵身后,“喂,你别走啊,我这赴宴,不还是为了找.”   纪雪灵见明清轩吞吞吐吐,更是不想理他,“为了找什么?”   明清轩心道,自然是为了找你呗,他跑去问书局掌柜,人家又不肯说。   搞得他成日在街头晃荡,也没见有那小姑娘的身影。   可算听闻这春日宴是本城姑娘都会赴的宴会,他才巴巴地赶了过来,不就是为了能够再见她一面?   想他堂堂一股首辅,他什么时候,见个姑娘都要这般麻烦?   他可真是,有十足的诚意了。   明清轩话锋一转,“对了,你怎么不挂香囊了呢?我刚才看见你明明想挂的啊,我帮你啊。”   纪雪灵被明清轩念叨的脑瓜子生疼,“我不想挂了,不行吗?”   明清轩忙道:“哎,不是要来玩的嘛。”   纪雪灵心道,看到你真心不想玩了。   明清轩拦住纪雪灵的去路,“你不会真的还在生气吧,我真心跟你道歉还不成吗?”   纪雪灵只得止住脚步,看着明清轩,心道你是谁啊,让我一直生气,莫不是太好笑了些?   “你莫要当我去路,我无暇跟你打趣。”   明清轩又是一番辩驳,嘴里说个没完 ,纪雪灵烦躁得紧,怎么也躲不掉。   众人祭过花神,慢慢都往园中的雨花阁走去,这是云世园林,用来表演的地方。   通常聚会中会有戏班子在此搭台演唱,也有一些伴舞,或是世家小姐善舞的也在这里表演。   雪芙想着,自己一会要去跳舞,一早把要跳舞的衣服送进了雨花阁的后台。   雨花阁的后台此时却是乱作一团,有舞蹈的,唱戏的,以及各项准备才艺的小姐公子,皆都在此准备。   雪芙还在被一群小姐围着,说话。   那一身月光百蝶穿花茜纱舞裙,就挂在演出的后台上。   见过的人都会惊叹一声,这到底是哪家的小姐要登台演出,怎会要穿如此漂亮的如仙女的衣裙?   一道身影,站在那衣裙面前看了许久,直到被人叫走. 第27章 表演   惠州城的春日宴上, 是各家族门阀的小姐公子展示自己的绝佳机会。   无论是谁,皆都想借此机会一展风姿,遂在春日宴上进行才艺表演已经成为传统。   才艺展示正式开始, 各家小姐公子, 皆都跃跃欲试。   雨花阁的后台乱作一团,皆都是各家准备才艺的小姐公子, 排队上台。   雪芙站在一方角落, 脑海当中还在想着昨日下午练习的出水芙蓉舞。   时涧坐在台下候着, 心里想着小姑娘登台演出的模样一定十分耀眼,小姑娘在家中练习了一个下午,可见对于这场表演的重视程度,她这个时候会不会很紧张?   时涧此生看过的表演不计其数,还从未这样期待过一个小姑娘的表演, 左右其他人的表演他也无心思欣赏,不若去后台看看她在干什么?   想到这里,时涧起身信步朝雨花阁后台的方向走去。   演出正式开始, 各家公子小姐皆都使出看家本领,琴棋书画,歌唱舞蹈, 吟诗作赋, 百花齐放一般。   其中王家小姐的呼声颇高,只见王芊芊上台,舞了一曲长袖舞,灵活的手臂将长袖甩得眼花缭乱,叫人见了就知晓, 王芊芊的平日的舞蹈技艺颇为高超。   一曲结束,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王芊芊十分自信的,扬起头来,带着自信的笑意,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一般走下台去。   王芊芊下台时,眼神瞥过后台,嘴角浮上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雪芙终于在脑海当中演练过所有的动作,忙将挂在一旁的月光百蝶穿花茜纱舞裙从架子上拿下,准备拿到内室去更换。   拿下舞裙的时候,雪芙低下头一看,发现原本月光白的舞裙上,竟然涂有一点点墨迹.   雪芙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嗡嗡作响,这该怎么办.   她从未遇见此等情况,为何好端端的洁白舞裙上竟然出现斑斑墨迹。   她在春日宴上表演过几次,可今年的演出尤为重要,想要继承家业,就要获得城中商会的小姐们支持,春日宴正是拉拢人脉的好时机。   可现在,她难道要穿一声脏污的舞裙上场表演吗?   雪芙的心越想越沉,她不知所措地坐在那里,手里握着脏污的舞裙怔怔的发愣,大颗泪珠从鹿眼中涌出,在精致白皙的小脸上留下,一颗颗垂在洁白的舞裙上。   心情糟糕到极点。   “怎么了?”   有人在她耳边温声问。   雪芙含泪抬起头,见是时涧站在她眼前,躬身眉眼温柔地看着她。   看到时涧出现在她眼前,雪芙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咬唇,颤着声音道:“夫君,我的裙子脏了.”   时涧听此,见雪芙十分难过的模样,心中一窒,在她面前慢慢蹲下来,看着小姑娘的神情眉头紧锁着,一滴滴泪滴在脏污的纱裙上,格外叫人心疼。   时涧不禁伸手将雪芙的一缕乱发别在而后,随后将她抱在怀中,轻声道:“芙儿,你别哭。”   雪芙靠在时涧的肩膀上,心中忽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逐渐安抚她焦躁不安的心。   她点了点头,仍旧抽泣着,“可是,这场演出对我来说很重要。”   时涧伸手拍了拍雪芙的后背,“让我看看你的裙子。”   雪芙起身,将怀中脏污的纱裙打开,给时涧看。   时涧拿起,这身纱裙,放在一旁的架子上,仔细地瞧了瞧。   如今再找一身合适的裙子已经来不及,不若就着,这点点墨迹来做文章吧。   他左右看了看,正巧一旁的桌案上放着用来表演绘画的颜料与笔墨。   时涧拿起一支笔,沾了沾墨汁,对着纱裙开始勾勒线条。   又调制了一些颜色,在裙上开始作画。   雪芙在一旁,看着时涧几乎是寥寥数笔,就将一枝芙蓉花勾勒出来,又点上淡淡粉色,晕染墨迹,一朵出水芙蓉便开在雪芙的裙上,正与自己要跳的舞蹈相合。   片刻后,时涧放下笔,回过头看着雪芙,温声道:“好了,这样应该看不出来。”   雪芙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感激地给了时涧一个拥抱,她靠在时涧的怀中,抬起头道:“夫君,谢谢你。”   时涧淡淡一笑,“快去换上吧,期待你的舞蹈。”   雪芙重重地点头,十分小心地将裙子取下,去到内室换上。   时涧见雪芙从内室出来,一身月白百蝶穿花茜纱裙,已然衬得她清新脱俗,仙子下凡一般,更遑论她表演舞蹈,好在舞裙上的芙蓉被时涧画的极为自然,并不能看出曾经染过的脏污。   雪芙对时涧粲然一笑,准备登台,时涧对她点了点头,做了一个加油的口型。   走到组织演出的雨花的管事上,低声跟他说了几句,随后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准备欣赏雪芙的舞姿。   随着古琴声慢慢奏响,雪芙一身白衣翩跹而至。上台便是一套行云流水的旋转,叫众人惊呼。   “这是谁家的小姐,舞艺好生了得。”   “害,她你怎么没看出来,正是纪家的少主啊。”   “啊,纪雪芙?嫁给鸡的那位?果真是她。”   “人家是嫁给一只鸡了,可后来是有了赘婿的,听说那赘婿人中龙凤一般,又俊又知书达理,今日也来了的。”   “今日纪雪芙好亮眼啊,舞蹈跳得也好。”   王芊芊看着雪芙在台上行云流水一般的身影,加之台下的议论,显然比刚才她的舞蹈更受欢迎,她不禁蹙起眉头,手里的帕子险些被她撕碎。   人群之中,时涧静静欣赏着,台上雪芙的舞姿,小姑娘的舞技纯熟,是多年打下的底子,看来从未荒废过。   看着雪芙的脸上扬起自信笑意,时涧想起刚才还在哭鼻子的小姑娘,不禁淡淡一笑。   一曲舞毕,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雪芙在台上带着淡淡笑意,轻轻喘息着,人群中朝时涧望去。   时涧扬起嘴角,朝雪芙点头,小姑娘演出十分成功,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现在很开心。   时涧起身又去到后台,接雪芙下台,看着雪芙的一身洁白纱裙,看到时涧在门口,她提裙疾步向时涧跑来。   时涧负手而立在那处看着雪芙带着笑意向她奔来,他张开手臂,雪芙给了他一个满怀的拥抱。   雪芙将头靠在时涧的胸口,轻声道:“夫君,谢谢你.”   时涧轻轻拍了拍雪芙的肩膀,“你既唤我夫君,便不用客气。”   雪芙用力点点头,“嗯。”   时涧温声,“你去台下等我一下,我稍后就来。”   雪芙抬起头看了看时涧,“夫君有事?”   时涧道:“有事,你坐在台下就知道了。”   雪芙听此,转身回到台下,做了下来,立即有一群小姐将雪芙围中间,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雪芙你的裙子好漂亮啊。”   “雪芙你的舞技好好呀。”   雪芙一一点头应着小姐们,就在自己下台不读时候,一道素白的身影,飞旋至舞台中央。   时涧一抖衣襟,一手持剑,伸手随意又娴熟地挽了一个剑花,立在身后,他身姿俊逸地立在那处,面如冠玉的容颜,盛气凌人一般。   时涧的一个亮相,惹众人惊呼,“好!”纷纷私议起来。   “这是谁家公子?”   “这是谁啊?怎么从未见过。”   “他是谁?他就是纪家小姑娘那个新纳的赘婿啊。”   “这就是纪雪芙的赘婿?这等风姿俊逸的人物,竟然是那小姑娘的赘婿,也太屈才了些。”   “害,你知道什么,定然是纪家老爷子给纪家财产了呗,不然这样的人物能答应吗。”   “有道理,有道理。”   “想不到纪雪芙的赘婿如此一表人才,将来纪雪芙继承家业的时候,也就有了帮手,想来经营起家业来定然容易一些。”   时涧一套剑法下来,惹得台下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掌声。   雪芙坐在人群中,整个过程不禁愣住。   她怎么也没料到夫君会上台啊,她以为像是夫君那样的人,应该不会喜欢在台上表演才艺吧。   可她怎么也没曾想,他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公开表演,这可算是帮了她大忙了,今日他以自己赘婿的身份出现,来日她继承家业需要进到商会当中的时候,当然会有更多的人支持。   在整个园林当中,李勇与严纲看着台上表演剑法的时涧不禁惊呆了。   李勇道:“我是不是看差了,爷竟然在登台演出?”   严纲擦了擦眼睛,“你没看差,爷确实是在登台演出.”   两人对视一眼是,蹙起眉头,李勇一脸幽怨,“这样的爷,还是我们的爷吗?”   严纲道:“爷在我们面前还是从前的爷,可是在夫人面前,早就不是从前的爷了。”   两人重重叹息一声,“爷啊,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啊,您赶紧回来吧.”   一套剑法完毕,时涧看了一眼台下的人群中的雪芙,小姑娘一脸的惊呆,坐在人群中静静地望着他,眼中有欣赏也有崇拜。   时涧收了剑,慢慢走下台。   雪芙忙起身,走到时涧身边,声音有些激动,“夫君,你的剑法真的好厉害啊。”   她知道他很厉害,但是她没想到这么厉害啊。   人群中的明清轩,看着时涧与雪芙站在一起的身影,心道,这家伙不过就用了三重宫里功力而已,只好看不中用,这就能唬得你们这样了?   若是见过他杀人的模样,啧啧,那才有趣呢。   明清轩盯着时涧看着雪芙的眼神,满是宠溺温柔,他轻声笑了出来。   看看,这不就是心动了吗,看来,他自己倒是不知道. 第28章 心动   表演过后, 雪芙与时涧行至园中的一处湖心亭,她望着时涧颀长的身形,想起今日他急中生智地帮助自己解决棘手难题, 又登台演出那潇洒俊逸的模样。   心下不禁一动, 看着时涧清俊的容颜,雪芙的心跳乱了起来, 此刻她的心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乱撞, 任是自己怎么也控制不了。   心里眼里, 都是夫君的模样,夫君的脸很好看,夫君的武艺很高强,夫君很有学问,夫君带她十分温和。   回想起她将他救下, 进而在府中的这段时日,他好像哪里都是好的。   如此出众的人,她怎么觉得, 自己渐渐地,越来越离不开他?   明明说好的,当上一段时间的赘婿, 熬过她登上家主之位, 继承了家业,他养好伤,两人便要分道扬镳。   想到这里,雪芙心里不禁涌上一阵酸涩。她抬头看着时涧的身影渐渐将她娇小的身躯罩住,抬起头十分认真地看他。   平日因他性子清冷, 表情严肃了些, 总是给人生疏与距离感, 可今日在这等情况下,想要亲近他的念头,像是一根线一样,勾得雪芙想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到底要怎样才能靠近他呢?   “在想什么?”时涧轻声问她。   许是因为舞蹈太过紧张,又或者是因为刚才大动了心思,雪芙忽然涌上一股晕厥,全身无力。   她伸手扶着额头,瞬间头晕眼花,皱起眉头来。   “芙儿!你怎么了?”时涧紧张起来。   雪芙闷声摇摇头,“芙儿没事。”   时涧见雪芙全身瘫软的双手紧紧撑着亭子的栏杆,脸色泛白,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气息弱下去。   他不容分说,打横抱起雪芙朝门口走去,“先去马车上,我们回城找大夫。”   雪芙轻声道:“夫君,这是老毛病了,我去车上吃一颗糖果就好了。”   时涧轻声回,“嗯,那你别说话,靠在我身上。”   雪芙点点头,顺势贴在时涧的胸口上,心想刚才还因两人感到生疏,下一秒就因为她身子不适靠在一起,真是缘分呢。   在这一路,雪芙靠在时涧的胸口上紧紧贴着他,甚至能够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声,一股淡淡的龙涎香袭来,身体上的疲惫与不适慢慢地在消退。   雪芙只觉心思荡漾,随着时涧浓重的呼吸声,心跳声,她的心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发,在慢慢开放,有沁人的芳香。   她真的好喜欢靠着他,他的夫君又干净,又舒服。   上了马车,灵犀与青云看见雪芙犯了头晕,忙给雪芙吃了一块粽子糖,雪芙瞬间便好了许多。   回到纪府,已是傍晚,两人给纪天龙请过安,并禀告宴会上一切顺利结束,自然隐去雪芙头晕的事情。   雪芙累了一日,时涧也是陪了一日,今夜两人入睡得及早,吹熄了灯,偌大的云香阁陷入一片黑暗。   雪芙却躺在床上睁着眼,脑海当中纷纷乱乱,不知在想些什么,可有个人的身影,却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出现,那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正是她的夫君!   雪芙的脑海当中想的都是时涧这些时日陪伴她的点点滴滴,更有他平日的风姿,难掩的气质出众。   想到这里,雪芙抱着自己的被子,嘴角浮上一抹笑意,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雪芙的床上,她望向东稍间,这个时候他应该睡着了吧。   时涧此时不知同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头枕着双手,睁开眼看着窗外柔和的月光。   雪芙伸手撩开帐幔,一股强烈的冲动人,让她好想起身去看看他。   可是她不能.   他们之间早有约定,他们之间从成婚到现在,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她又怎么能在半夜闯入他的卧间,不,那可绝对不行,他会不会把自己视为那种随便的姑娘。   可她真的有点想他.   想到这里,雪芙不禁将头埋在被褥当中好半晌。   片刻后她从一片的被褥中抬起头,她坐起身子来,想了想,起身下床。   她渴了,对,她渴了,她要起身去喝杯茶而已,就只是去喝杯茶。   小姑娘轻手轻脚的,极为小心地从内室往正堂走去。   时涧正在神思中,听到窸窣的动静,像是走路声.   又梦游了?   想起前几次梦游,雪芙总是能够轻易地撞东西,时涧一个起身。   看到雪芙正走在正堂的桌子前,他疾步冲到雪芙面前,透着月光十分认真地看她。   雪芙没料到时涧会一下冲出来,她怔在原地,满脸通红的不知所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透过漆黑,雪芙听见来自上首的人,轻声一叹,“芙儿,你又梦游了.”   梦游?   他是在把她当成梦游吗?   既然他把他当成梦游,那所幸就当她是梦游吧。   雪芙半睁着眼,不看时涧,在屋内走了几圈。   时涧则是一直跟在雪芙身边,保护她,勉她磕磕撞撞。   象征性地转了几圈,雪芙的心依旧是狂跳,要知道她可是在假梦游呀.   最后,雪芙回到自己的床上,坐下,准备脱鞋上床的时候,又听到一片漆黑中,想起夫君温润的嗓音,十分的轻柔,“这次,不抱我了?”   什么!   抱他?   此话一出像是一个重磅炸弹,在雪芙的脑海中炸开。   她难道在梦游中抱过他?   这.   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   天!   可是.若是这次不抱他,是不是就说明,她的梦游不那么平常?   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抱他啊,多好的机会啊,反正他误会你正在梦游啊。   尽管雪芙有十万个理由,告诉自己不要抱他,可是她知道,她心底的那只小鹿很想,很想。   他的怀抱像是有魔力,引她前去,她想要吸一吸那里的龙涎香,想要听一听那里的心跳。   未等雪芙伸手,只见时涧坐在她的身边,轻轻将她揽进怀里。   轻柔地抚了抚她的长发,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柔声道:“小姑娘,累坏了吧,该睡觉了好不好?”   这一连串的动作,这轻声的话语,在雪芙的心里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是在她梦游的时候,这般安慰她的吗?   真的好温柔啊.   好想靠在他的怀里不出来。   时涧又低下头,将雪芙的绣鞋脱下,伸手扶住雪芙的肩膀,将她慢慢放在床上,拉起被子盖好,伸手拍了拍她,温声道:“睡吧。”   那句话像是有魔力一般,将雪芙的困意瞬间勾了出来,闭上了眼。   时涧将帐幔放下,随后起身走出了雪芙的内室。   看着夫君离去的背影,雪芙不禁握住胸口的被子,带着淡淡的笑意渐渐入睡。   春夜的风,夹杂着暖意,卷着初夏的讯息吹来,叫一切随着时光的轨迹不断向前。   雪芙这些日子的心,乱得彻底。   自从春日宴上归来,再加上被误打误撞的假梦游一次,加之前面的种种。   夫君的身影,夫君得好,夫君的一切就像是一粒种子重在她的心田里,快速地生根发芽,用不可遏制的速度,变得枝繁叶茂起来。   十四岁,少女的心意一旦疯长,就像是繁花盛放,不会停下,不会退却。   这样的心思,将雪芙捆得紧紧的,让她怎么都无法解脱,甚是烦恼,甚是忧愁。   谁叫他们有约在先,谁叫她当务之急是要成为家主,继承家业。   而这一切未尘埃落定以前,她又怎么敢,轻易地将自己交付呢,万一他未必愿意呢,万一,他一到时间就要离去呢,万一他并不喜欢自己呢。   她心底想了无数个万一,但就是不会想,他对自己也动心呢。   纪家后花园里,纪雪灵正在亭子里写话本,听着雪芙躺在贵妃椅上,长吁短叹半个时辰了,她所幸放下笔。   给自己和雪芙倒了一杯,冰糖玫瑰山楂养颜茶,端到雪芙面前。   “你在叹,刚开的海棠花都要被你叹落了。”   雪芙一脸忧愁,眉眼间像是含着一层淡淡水汽,这几日清减了不少,平日里带着婴儿肥的小脸都削尖了下巴。   雪芙无聊地看着海棠花,“灵儿,我感觉我不开心。”   纪雪灵喝着茶,看着初夏的天光,“何为不开心,你说说。”   “反复想一个,根本得不到的人,当然不开心。”雪芙的愁绪又平添了一分。   纪雪灵转头看着雪芙,“你说姐夫吗?”   雪芙点点头。   纪雪灵想了想,喝了一口茶,“姐,你好像爱上姐夫了。”   雪芙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纪雪灵看着雪芙激动的脸,仍旧一脸淡定,“我说你对姐夫东西了呗,就是爱上他了啊。”   雪芙在雪灵那里听到肯定的答案,心里顿时涌上一股酸涩,“可是我.没有资格?”   纪雪灵听此轻声笑起来,“姐,你说这话不觉好笑,你是姐夫的妻子啊,你都没资格爱他,还有谁有资格爱他?”   听到纪雪灵的分析,雪芙又觉得十分有道理,“我只是.我们之间早有约定,况且我又要继承家主.他不可能一辈子在我身边的。”   雪芙的性子啊,从来都是替他人着想,想前想后,纪雪灵早就摸清楚雪芙的脾气。   那就让她这个话本先生,给雪芙讲讲什么是感情。 第29章 刺杀   “我的姐姐, 你仔细想想,你继承家业是迟早的事情,可是姐夫就只有一个, 你还不趁他在你眼前, 想办法骗,哦不, 用真心打动他, 届时他想走, 也恐怕走不掉了。”   听见纪雪灵的虎狼之词,雪芙的鹿眼睁得溜圆,“你.我.”   纪雪灵见雪芙犹犹豫豫,“那你就干脆点,你告诉我, 你到底想不想让他留下嘛。”   雪芙点头,“想。”   纪雪灵来了精神,多年的话本经验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她清了清嗓子,“你应该,如此.这般.懂了吗?”   雪芙一脸难色, “啊, 这.我可能有点学不来.”   纪雪灵拍了拍胸脯,顺手拿起一摞自己写完的话本,放在雪芙身前,“回去把这些看完,保证你学会。”   雪芙伸手将纪雪灵的话本打开, 随意扫了几页, 立刻脸颊涨得通红, “哎呀,灵儿,你.”   可说着,眼睛又朝那书上瞟了几眼,到像书里面的内容十分吸引她一般。   纪雪灵的脸庞散发着自信的光芒,十分镇定地朝雪芙道:“你什么你,这可是全惠州城都一书难求的囚金枝,讲的就是女人该怎么抓住男人的心。”   雪芙知道雪灵的话本写得极好,每年的书局的进账就高得吓人,只是她从未仔细拜读过雪灵的大作,如今看来,雪灵的火是有原因的。   雪芙红着脸点头,“那我先去看看。”   纪雪灵道:“行,再有不会的再来问我吧。”   雪芙起身,抱着那一摞书走出了雪灵的院子,一路上,雪芙将那些个话本捂得死死的,生怕叫人瞧了去。   好在没什么人,回到房间,刚将书妥善放在一个位置,这样的书万一叫人瞧见可不是很好,刚刚放好,时涧便走了进来,“在做什么?”   雪芙慌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裙,“哦,没什么呀。”   时涧淡淡看她一眼,未再说话,冷下脸来,回到自己的东稍间。   刚才接到密信,京中恭王动作将各处权利收拢在自己手中,太后则是暗中屯兵。   他们趁他不在,欲将整个大宁据为己有,时涧大概能够想到,太后到底是何意,好一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是恭王造反一举将他灭掉,太后一定会打着匡扶皇室血脉正义的旗号趁恭王与时涧相抗兵力衰微之际诛杀与他,再扶傀儡上位,届时大宁也只剩了她。   时涧皱着眉头,抿着唇,看着手中的书,满心却是想得自己眼下的处境。   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上次他未死,被那个小姑娘救活,他终将要把一切都讨回来。   雪芙小心靠近时涧,“夫君.”   今日夫君的脸冷的不像话,像是能杀人一般,有点叫人不敢靠近。   雪芙心中想着,不知发生什么?   时涧抬起头,看向雪芙,“怎么?”   雪芙摇摇头,“没什么,看你不太开心的样子。”   时涧替听见雪芙的话,立刻放缓了脸色,许是刚才想事情太过专注,吓到了小姑娘。   “我没事,这些日子家里不是很太平。”   雪芙听见时涧如此说,心瞬间悬起来。他终究是想要回家的吗?   像他如此一表人才的人,自然不会一辈子给人当赘婿吧。   “夫君可是想家了?芙儿有时间可以陪夫君回去看看。”   时涧抬眼看着雪芙一脸认真的模样,淡淡一笑,“我不会想家.我早已经没有家了.”   想家,想那个人人都在算计他,人人都想置他于死地的地方吗?   如果是,那还不如在这处有些人情味。   雪芙咬唇点了点头,好在他不是马上要走啊,她还有时间可以学习,怎么能够留住他的心。   她轻声安慰:“夫君若是想家,芙儿可以随时陪你回。夫君若是没有家,在这纪府,就是夫君永远的家。我们亦是夫君的家人。”   时涧讶异小姑娘耐心安慰的话语,竟能稍稍宽慰他的心,刚才得到禀报时,烦闷的心情,被化去大半,他颔首,“好。”   雪芙静静地看他,真的没有家吗?好像他从未在她面前提及过家人,第一次她对他是什么样的人,产生了好奇。   她隐约觉得,夫君这个人并不是想她想的那么简单,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夜间,初夏的暖风吹进屋内,云香阁一片静谧。   雪芙在灯下,挑灯夜读,可越读越发不可收拾,无怪乎灵儿是惠州最有名的话本先生,写出的话本果真好看。   其中不乏小姐姑娘如何对待倾心的公子与夫婿,才能赢得美好姻缘的故事。   雪芙读后,真是大开眼界,想不到灵儿小小年纪从未与男子接触过,竟然能够写出如此好看的话本,也不知是为什么?   她想了想,隐约记得,灵儿提过是因为自己的看得多了,怪不得她看过的话本足有一整间屋子呢,从小只要纪雪灵一进了书局就走不动路,在里面看起书来就再也不走了,说什么也挪不动脚,看了许多年,又写了许多年,如今已然成了大师。   怪不得,她说雪芙想要留下姐夫,她一定能帮她留下。   云香阁的另一头,时涧因着今日京中不太平,心中颇为烦躁,抬头看着书架上的书,皆都无心思看,无聊之际忽然瞥见记录对雪芙心事的小册子,他伸手取下,慢慢翻阅着。   从一页一页到最后,春日宴,芙舞,一舞惊鸿,见之忘俗,心乱之,切慕之。   这些日子,他也未拿小册子去到明清轩身前询问了,很久未记,他提笔再在上面,随意写下心情烦闷之,芙温语宽慰,稍解。   想到这里,时涧抬起头,隔着重重纱幔,见雪芙内室扔在亮着灯,今日不知小姑娘在干什么,还不睡?   时涧不好去打扰,只得睡下。   雪芙看话本看到了半夜,终于支撑不住,靠在床头闭上眼眸睡过去,连灯都未熄,手中还握着话本。   时涧睡眠向来警觉,从来不曾深度睡过,夜半时,云香阁上的房梁传来窸窣的瓦片碰撞声。   时涧双眼瞬间睁起,伸手摸到自己床边的宝剑,准备随时冲出去。   他竖耳听着,房上的人应该不少,个顶个的高手,身手矫健,轻功极佳,这次派来的人应该没那么好对付。   时涧倒是不怕,纪家的护院看守巡逻向来严密,而他又叫人在暗中把纪府保护的犹如铁桶一般,又有明清轩利用与严纲在附近,还有在城中各处的暗卫,足以能保护他的安全。   可是,他寒光一闪,直觉觉得,这次这帮冲的可不止他一个人,怕是还有内室的小姑娘。   果不其然,片刻后,时涧眼尖地发现小姑娘房上的瓦片松动了。慢慢露出一双眼,在窥探房内的情况。   一股怒火猛然窜上时涧的心头,他闪身至东稍间门口,借着雪芙内室微弱的烛火,从袖中飞出一枚银针,稳准狠地扎在那杀手的眼上。   只听到梁上传来一声闷哼,再无声音。   时涧寒光一凛,正好今日夜色似乎不错,他想要活动活动筋骨了。   皎洁的月色中,一抹素白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在惠州城中各处的房顶飞掠而过。   身后跟着一群的黑衣人,连时涧的衣角都没碰到。   把人引到郊外的竹林,时涧站在一只茫茫的竹林上,一脸惬意地抱着怀中的剑,静静地看着林下所谓的顶尖高手。   不多时候,又有三个身影飞在时涧身边。   李勇与严纲见到时涧有点惊讶,没料到这次竟然亲自来了,“爷,您怎么来了.”   明清轩抬眼看着时涧,轻快地笑着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来得好啊,打完了我可以早点睡觉。”   时涧现在不想跟他们多说,抽出手中的剑,直接朝竹林下带头站着的黑衣人刺去。   刀光剑影之间,竟是被割喉的闷哼声,被砍断手叫得犀利的惨叫声.   半个时辰后,四人看着满地躺在地上的死尸,时涧依旧一脸凌厉,叫人见了不由心生胆寒。   其实近几年,他已经很少亲自杀人了,尽管他杀的人都是想杀他的人,也有大奸大恶之徒,可他身为一国之君,杀人这件事情是会永远被人放大,被后人评说。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若是他心怀一点点的仁慈,现在怕是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时涧收剑入鞘,身上的白衣未染丝毫鲜血,他喜欢干净,这次杀人的时候他很小心。   明清轩摇着扇子,“这么久没动手,技艺依旧娴熟啊,我就想知道,是谁让你动这么大气。”   时涧冷声不经意地扔下一句,“他们盯上了小姑娘。”   明清轩听此大惊失色,“什么!那是应该动手.她没事吧.”   时涧向前走着,“没事。”   明清轩心道,怪不得时涧亲自动手呢,时诲这个老家伙怎么往他枪口上撞啊,这下有的好戏看了,他再一抬头时涧早已不见了踪影,“喂,等等我吗?”   现在他才明白,时涧找他来哪里是当什么情感师父,明明就是拿他当暗卫使啊,可恨的是他自己竟然没觉出来.   时涧刚回到云香阁,从后窗翻进来,见小姑娘床头微弱的烛火还在亮着,他不禁走进层层的帐幔中的,直到小姑娘的床头,竟然发现雪芙早已经合眼如梦,手中还捏着一本书。   时涧将那书拿起放在床头,并把雪芙放倒在枕上,又替她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雪芙半梦半醒之间,借着微弱的光,好似看到一个人,那人正是自己喜欢的模样,她伸手拉过时涧的脖子,闭眼轻声唤她,“夫君.可是你来了?” 第30章 床塌   时涧轻声回道:“是我。”   雪芙满意地点点头, 嘴角带着一点笑,口中不知再说些什么,最后又沉沉睡去。   时涧将雪芙身上的被子拉好, 转身回房之际, 忽然瞥见小姑娘案头放着一本书。   他随手拾起,只见上面写着《娇娇记》, 三个字, 随意翻看了几下, 竟是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只是写得缠绵悱恻一些,其中不乏有些房间隐晦之事。   女人时涧见过不少,至于男女之事, 时涧亦能明白,可就算是这样,时涧上位上的艰难, 他也很难相信任何一个躺在他龙床上的女人,保不齐能够在云雨之时要了他的命。   小姑娘涉世未深,对男女之情, 男女主之事, 好奇也是有的。时涧将那本书又原封不动地放回原位,吹熄烛火,回到自己的东稍间。   脱下一身带有淡淡血腥味的白袍,时涧唤小厮备水,向来干净他, 今夜身上哪怕滴血未沾, 也要将自己的好好清洗一遍。   从前在皇宫的时候, 他也是极爱干净,满宫上下,只要是时涧目之所及之处,皆都是干净平整,身侧伺候洒扫的人也格外小心。   是从什么时候,他开始爱干净?还是要从年少时在敌国当质子的那些年,在脏污凌乱当中摸爬滚打惯了,敌国地给他的待遇,还不如一介平头百姓。   久而久之,心里便对干净整洁近乎生出了执念。几经生死,即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全宫清洗一遍,细到每个角落他都会亲自去查看,就连一件摆饰没有放对,他也会纠正过来。   时涧仰头靠在温热的水中,身上淡淡的血腥气散尽,他闭眸想着,恭王的人盯上小姑娘的那一刻,他如鲠在喉,从今日起,他要时时刻刻地留在小姑娘身边才可。   他知道,那帮人拿住了他的软肋,今夜不过是轻轻试探一番,他已经表露了心迹。   其实小姑娘被窥探的一瞬间,他也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可是那一瞬间,他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出手杀人。   这件事情,若是被恭王知晓,意味着他在他眼里便再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   时涧轻轻叹息一声,心想着,小姑娘,从此以后她好像要和他过上一段不太平的日子了。   不过他会尽他所能地保护她,定不会叫她受到丝毫的伤害。这一刻,时涧第一次生出保护一个人的冲动,保护一个自己在意的人,保护他的.   妻子。   时涧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看了看自己的床,又看了看小姑娘的内室。   从这处到小姑娘身边,还是要有一段距离,要是发生危险,他不能及时赶到她身边,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思来想去,时涧得出唯一一个能够保护好小姑娘的办法,就是要.   睡在她的身边。   尽管他心底告诉他,这么做一万个不妥,可还是要做啊。   思及至此,时涧抽出削铁如泥的宝剑,在自己的床角各处都划了几剑。   他在一伸手轻轻一推床柱,只听哗啦一声,那床便瞬间塌了一半。   听见响动,忙有丫鬟在窗外问道:“姑爷,发生什么事了?”   时涧看着窗外,沉声道:“无事,恐怕是这床年久失修,塌了。”   小丫鬟忙点头,“哦,我这就找人来给姑爷修床。”   时涧看了看天色,已近天亮,“不用了,等天亮以后再说吧,我先在地上对付一下。”   小丫鬟听此只得作罢,悻悻离去。   天色大亮,时涧早早醒来,故意没有起床。   雪芙一觉醒来,今日无事,她起得稍晚些,昨日看书看得久,今日又睡饱了,雪芙的精神极佳。   收拾过后,她才发现往日起身在身边晃荡的人,竟然没有出现?   雪芙朝时涧的东稍间走去,刚推开门,便看见时涧正躺在地上睡着,皱着眉头。   而他身侧的床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塌了一半。   雪芙轻声唤道:“夫君?”   时涧慢慢睁开双眼,看到雪芙在他面前,“芙儿。”时涧的嗓音沙哑,甚至有些说不出话来。   雪芙一脸担忧,“你的床怎么了?你怎么在地上睡?”   时涧艰难地支起身子,昨夜在地上睡了半宿,让他骨头都睡散架了。   他伸手揉了揉酸胀的肩膀,“没事,许是因为年久失修,昨夜睡着的时候,床塌了。”   雪芙见此,直接将时涧从地上扶起,看着那塌下来的床,涌上一阵纳闷,好端端的床怎么说塌就塌了呢,要知道当初给夫君的东稍间选家具的时候,她可是按照最好的选的啊?   时涧若无其事地拍打着肩膀与后腰,“我无事,先去盥洗,很快出来。”   雪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着时涧离去的背影,怎感觉哪里不对呢?   她看着时涧榻下的床,忽然想起昨夜话本中的一幕。   若是他能.哎呀,只是那样,就实在太羞人了.   雪芙心底斗争了一瞬,又挣扎了一瞬,不管怎么样,她就是要把他留在身边啊。   况且他们都是夫妻了,她在纠结那么多干什么?   想通了,也劝好了自己,雪芙忙朝外将灵犀青云叫了过来。   “姑爷的床榻了,你们叫人来修修。”   灵犀青云相互对视,不约而同道:“床,塌了?”   雪芙点了点头。   灵犀道:“小姐,这个床看来坏得很严重的,要拿去修,怕是要很久。”   青云道:“就是,就是,那这个床被拿去修,姑爷住哪里呢?”   雪芙看着两人十分认真地等她回话,她脸色一红,大着胆子,轻声道:“先睡我床上.”   话音刚落,正好赶上时涧从盥洗室出来,刚刚梳洗过的他神清气爽,英俊非凡,雪芙的心跳得更快了。   时涧抬起头温声随口问,“什么睡你床上?”一脸的迷茫。   雪芙的脸都要涨成一朵娇艳的玫瑰色了,“是你.”   时涧仍旧迷茫,指着自己,“我?”   雪芙心一横,出口解释,“你的床坏了,眼下没处去,只得先睡到我床上啦。”   时涧听此,垂下眼来,“嗯,若是勉强,我可以先打地.”   时涧话还未说完,青云忙说道:“不勉强,不勉强,姑爷有所不知,府中这地砖,真是又硬又凉,睡久了对身体不好的。”说罢又看了看灵犀。   灵犀忙接到:“就是,就是,况且有师傅在这修理,定然要放置许多工具的,届时也会妨碍,姑爷休息。”   青云点头,“姑爷,眼下就得跟我们小姐睡一张床了是吧。”   灵犀道:“是啊,姑爷和小姐本就是夫妻,睡一张床天经地义啊。”   雪芙被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弄得自己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哎,你们两个.先去早膳了。”   她又抬眼看了一眼时涧,轻声问,“你要一起来吗?”   时涧脸上并未有太多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回好,随后跟在雪芙身后,出了门。   只是前面的那主仆三人并未发现,跟在她们身后的时涧,嘴角微不可查的淡淡一笑。   用过早膳,雪芙带着时涧去给纪天龙请过案,刚出了玉松院,便看到两下朝她疾步跑来一个小厮,“大小姐,小的有事要禀报。”   雪芙柔声问,“何事?”   小厮清了清嗓子,“大小姐,您的好姐妹让我转告您。”小厮又转了动静,模仿者雪芙平日好姐妹的声音,“芙儿,今日天气甚好,邀你到牡丹亭听戏赏花去,记住一定要带着你那风姿俊逸的夫婿呀。”   接到平日相处极好的闺蜜邀请她和时涧赴宴的消息。雪芙听着小厮回话,说务必要带上她的夫君,雪芙简直嗤之以鼻了,这到底是想她了还是想她的夫君了?   时涧一直跟在雪芙身后,听此勾了勾嘴角,雪芙打发了小厮,转过头问,“我的好姐妹好像想要见见你,你要去吗?”   雪芙觉得,依照夫君平日的性格定然不喜欢这等无聊的小聚会,更何况是她们姐妹之间的。   时涧几乎未加思索地回答,“自然是要陪你去的。”   雪芙微微一怔,看了看时涧,“哦,好。”心底涌上一股小小的雀跃和欢喜。   回到云香阁,雪芙十分认真地换了一身衣服,又仔细打扮了一番,一个时辰后,出现时涧面前,带着淡淡笑意,朝时涧问,“我好看吗?”   时涧偏头一想,刚才不过就换了一身衣服,补了补妆,又换了一些发誓,便让他等了一个时辰。   看着雪芙精致的妆容,他温声赞叹,“好看。”就是衣服有些薄透了一些,连她胜雪的肌肤都隐约可见。   大概爱美是小姑娘的天性,想起宫中的妃子娘娘太后,那个不都是花心思打扮在自知身上,时间久了他也就习惯了。   只是小姑娘毕竟是小姑娘,打扮出来后,总是能轻易勾起他的心。   淡淡粉色的香云纱,包裹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身前已经开始慢慢隆   他不是一个皇帝吗?还是一个只知杀伐果断,一心治理江山,清心寡欲的皇帝,升平连个女人都没碰过,怎么现在竟然对一个小姑娘动了那种心思。 第31章 讨论   额雪芙看着时涧打量她的眼神, 忽然涌上一阵羞意,她垂下眼眸,轻声道:“那我们先走吧, 晚了, 她们就该急了。”   时涧心里有点无语,他等了一个时辰都没着急呢, 结果小姑娘竟然都担心人家等急?   时涧有点闷闷的, 慢慢跟在雪芙身后两人一同上了马车。   到了玉凝别院, 这次的小聚是张家大小姐张罗的,自然在张家的别院里相聚。   雪芙带着时涧踏进别院的时候,立刻迎来的所有人的目光。   张家大小姐看到雪芙进来,立刻十分热情地迎上去。   “好妹妹,你来了?”   雪芙点点头, 张家小姐又对着雪芙身后的时涧,颔首致礼。   时涧亦是,颔首回礼。   张家小姐引得雪芙入了院内, 看到众人皆在一起看戏,说说笑笑间,看到雪芙来了, 纷纷摆手。   “芙儿, 快上这来。”   雪芙走进闺蜜团中间,时涧径直择了一处清净地,入座。   刚要落座,有一人来到时涧跟前,恭敬行了一礼, “可是纪家赘婿?”   时涧乍一听见, 赘婿两字还是有点不习惯, 可是看那人,文质彬彬,又十分有礼,便不予追究,点了点头。   那人淡淡一笑,“我是张家赘婿,在我们那一桌还有别的夫婿,不知兄台可有兴趣加入?”   时涧听见这人的自我介绍,倒是十分意外,这怎么赘婿还有团伙,又组织?   一时涌上好奇,点点头加入了他们。   雪芙仍旧一如往常,听曲看戏,随身边的张家小姐,赵家小姐,刘家小姐,说说笑笑,打发时间。   赵家小姐道:“唉,最近我的家这夫君不知怎么动不动就要得多了一些,身子好累。”   刘家小姐伸手拿出帕子掩面轻笑起来,“妹妹都是随夫君来的吗?我家夫君在此事上一般都由着我的性子来,我若是不喜,他连靠近我的床榻的机会都没有?”   张家小姐听此淡淡一笑,“还是妹妹最有福气,我家的那位尽管成日把我捧在手心里的,可一到晚间床榻上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尽兴,绝不罢休。”说完,张家小姐脸色一红,极尽妍丽之态。   赵家小姐抬眼看了看张家小姐,温声问道:“不知姐姐能坚持多久,可否法子能延长我这时间?”   张家小姐笑了笑,“妹妹不必着急,妹妹新婚恐怕还未适应此等事情,时间长了的便自然能够适应此等事情。”   赵家小姐听此仍旧是一脸为难,直直希望自己能在床榻上及尽满足自己的夫君。   雪芙听得是一头雾水,不知什么时间长短,次数长短的。   众人见雪芙一直不说话,不知是谁问道:“不知妹妹身子可还能受得住,妹妹年纪小,若是受不住,可是要吃些苦头的。”   雪芙一脸迷茫,“为什么身子会受不住?”   众人听见雪芙这般问,面面相觑,刘家小姐道:“怎么妹妹还好像不是知晓人事的样子?”   赵家小姐道:“确实,芙儿妹妹,不知你和你家夫君可同床睡过?”   雪芙一脸惊讶,“同床?”她转念又一想,若是说不同床那夫君会不会被人瞧不起啊?   可若是说同床,她们怕是会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了?   哎呀,不行,夫君的面子要紧,走一步算一步了。   雪芙忙笑道:“哪有,自然同床呀。”   赵家小姐的道:“哎呀,妹妹新婚自然是同床的呀,看妹妹气色也是不错的。”   雪芙忙随着带头,得体地笑着,“自然是的。”   张家小姐道:“那不是妹妹夫君对你如何,可还细心体贴,云雨可还顺遂和谐?”   雪芙听见云雨二字,忽然想到昨日书中所见,云雨就是指男女的床榻之事,那这些人讨论的,哎呀,羞死人了.   她面色涌上一阵潮红,坐在那里,伸出帕子装作不经意一般擦了擦脸颊上的汗,“呼,今日好热啊.”她又扬着帕子轻轻扇了扇。   众人看着雪芙不再多数别的,自然不再问她。   “哎,我跟你们说,今日我偶得了一秘法,似乎能够增添不少乐趣呢.”   “是什么,快快说来.”   “就是.如此.这般.”   众小姐处在一起,细细讨论着那些对雪芙来说,是羞羞的事情。   只不过众人讨论的时候,雪芙在一旁也洗耳听着,听着自己的嫩白的小脸是红一阵白一阵的,心脏扑腾扑腾乱跳个不停。   时涧被众位贵拉倒另外一桌,只听众人讨论道:“在座诸位都是赘婿,不知诸位都未为自己夫人做些什么?以示琴瑟和鸣啊?”   其中一人起身道:“我家夫人喜欢身子精壮的男子,我每日锻炼,为我夫人练就一身腹肌,夜间夫人喜欢趴在上面,听我哄她入睡。”   众人忙点头私议,“确实厉害,有才华。”   又有一人道:“我家夫人喜欢听琴,我每日为夫人苦练琴艺,在睡前我都要抚琴一曲,伴夫人入眠。”   众人听此也忙赞叹,“仁兄可以。”   “我家夫人喜欢美食,我为夫人练就一身厨艺,夜间床事后,我都会为夫人做夜宵,夫人亦是对我赞不绝口。”   众人听见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此位赘婿简直就是赘婿中的佼佼者,无人能及。   一旁的张家赘婿见时涧坐了半日说不说话,出口问道:“若石兄,入赘多时,不知你为纪家小姐做了些什么啊。”   时涧听此微微一怔,“我.”他在脑海中思来想去也未曾想过自己到底为雪芙做了什么。   倒是平日小姑娘照顾他多一些,吃穿用度从来不曾短缺,身上的穿戴都是经过小姑娘细心搭配好的,平日他喜欢吃什么,只要多夹了两口菜,翌日准会再次出现在饭桌上。   她派了三个小厮随侍给他,让他随时都可以有使唤的人。   只要他在府中行走,所有的人见他都要恭敬地唤一声姑爷,她给他的尊贵,可不止一个入门的赘婿这么简单吧。   众人见时涧愣了半晌说不出出话来,直接将时涧围了起来,“看来若石兄刚刚入赘,还不太懂规矩,不若我们几个人与若石兄谈会一番,保证若是兄将来在府中那是吃香的喝辣的。”   时涧听见这话更是不解了,难道这当赘婿还有技巧可言?内卷到这种程度了?   时涧听着众赘婿对着他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一时间也不知听谁的才好,只得将听到的话暗中记下,回去在慢慢细品。   宴中休息,诸位赘婿纷纷寻到小姐身边,嘘寒问暖。   雪芙看着众位赘婿轻声细语的对待自家夫人,惊得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要是夫君也这个样子,那.   她想了想,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她的夫君是不会跟在一个人身后的,也不会十分在意一个人的,更不会对她这样,不会的。   雪芙正想着,便看见时涧从那空着的圆桌上起身,她忙转过身,抬眼十分认真地看戏,坐了半晌,雪芙的肩膀有些酸,她伸手揉捏着。   时涧走到雪芙身边,伸手轻轻按住雪芙的肩胛,寻到一个穴位,指下稍稍加重些力道按压着。   雪芙没料到时涧会突然过来帮她按肩膀,她定在那里,怔怔地坐着,任由时涧的手在她肩膀上游走,他的手修长润白,骨节纤细又分明,若是不细看分明就像是女子的手一般,甚至比女子的手还要好看上许多。   透过衣料,雪芙能够感受到那手指的力道,掌心的温度,一切都恰到好处,十分舒服。   “好些了吗?”时涧轻声问。   尽管雪芙背对着他,可她的眼睛似乎像是长在后面的了似的,身后时涧的一举一动一直在牵动她的心,她的心随着时涧的手在游走。   她颤着声音,喉间有一抹干涩,“嗯,好多了。”   时涧逐渐放松了手下的力道,最后停下,“好了。”   雪芙点头,“嗯,好了。”想起刚才自己几位姐姐妹妹谈论的内容,脸色一红,脑海当中怎么也止不住想入非非。   她不能对夫君多想的,她总觉得自家夫君与别家不一样。   像是什么?她很难说清楚,总之她觉得,只要是他不愿意做的,没有人可以勉强他。   时涧看着眼前静静看戏的小姑娘,又抬眼看了看别的赘婿,那是端水的端水,倒茶的倒茶。   无论是技术动作表情十分熟练,时涧若有所思,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雪芙口渴,自己看着桌上的茶壶,伸手想要给自己倒茶,可刚刚伸手,就被一只大手覆上去。   雪芙吓了一跳,抬眼看着站在她身边的时涧正握着她手中的茶,雪芙问道:“你也口渴了吗?你也要喝茶?你先来.”   时涧并未说话,伸手慢慢地拿起那茶壶倒了一杯茶,最后放到雪芙身前,“你喝.”   雪芙看着放在自己身前的那杯茶,震惊了,伸手慢慢地抬起茶杯,饮下去。   她饮下后,将茶杯放在时涧身边,仰头看着他又再说了一句,“夫君,芙儿想要.” 第32章 教育   初夏的午后, 玉凝别院因着雪芙闺蜜团的小聚变的吵吵嚷嚷,平素大家各忙各的,在此一举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闲。   带着热气的风缓缓吹过, 时涧别下眼眸, 看着身前的姑娘,轻声问道:“芙儿想想要什么?”   他神色淡淡穿着平日简单的素白的袍子, 纤尘不染, 干干净净, 雪芙忽然觉得眼前的人自有一股风流云散的气质,叫人容易失了心志。   她怔怔地看他入神,心脏节律乱得一塌糊涂,她低下头喉间涌上的干涩,让她窒得要命。   “芙儿有些闷, 想要出去走走。”半晌,雪芙抬起眼来不知看向何处说出这句话,阳光照在身上热热的出了汗也不觉。   尽管, 时涧就在她身边,可是想要不断靠近他的冲动怎么也不能克制,她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眼下她只想逃开这个全是秀恩爱的聚会。   雪芙心底酸酸涩涩, 其实这个夫君对她很温柔,也很细心周到,可是她总觉得他身上的清冷和带着隐隐严肃和霸气的气质叫她望而却步,不敢接近。   “好。”时涧回。   雪芙起身,轻轻出了一口气, 走到人群中, 带着惯常随和的笑意, 说道:“姐姐们,你们先玩,我有点闷,出去走走,就不多留了。”   其他几位小姐听此,纷纷该留的留,该送的送。   几经寒暄,雪芙终于出府上了马车,时涧则是跟在雪芙的身后,未发一语。   路过青龙街的时候,雪芙看到街上吵吵嚷嚷,人头摩肩接踵,空气飘着淡淡的香芋饼的味道,勾出了雪芙馋虫,好久没有吃香芋饼了,不禁想要下车去买些。   小时候母亲在的时候,经常会给她烤香芋饼,后来母亲去世,雪芙再也吃不到那么好吃的香芋饼。   长大以后她在逛街的时候,她无意中的发现这家的香芋饼味道十分正宗,从此雪芙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亲自去这家糕点店买香芋饼来吃。   雪芙下了马车,许是因为今日天气格外好,街上的人多了一些,雪芙在人群中慢慢向前走着身后只跟着时涧。   忽然在人群中听到一声大喝,“小偷,捉小偷啊。”   只见一个人影迅速从人群中窜出来,所过之处将狭窄的街道瞬间弄得鸡飞狗跳一般。   雪芙看着前方骚动的人群,不明所以,一脸茫然,正当思索之际,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穿着破烂的小乞丐正冲向自己。   雪芙来不及躲让,眼看就要被那小乞丐直接撞倒,情急关头,雪芙的身子只觉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后一代,险险躲过那小乞丐的碰撞。   “啊!”雪芙惊呼一声,一道坚实有力的臂膀直接将她娇小玲珑的身子,锁在怀里。   雪芙全身因为惊吓止不住地打颤,她两眼惊慌地抬起头,看到时涧就在她上方,紧紧地搂着她,眉宇之间满是内敛与淡定,他问:“你没事吧。”   雪芙惊魂未定,忙摇了摇头。   “哎哟,你放开我,快放开.”   听见挣扎的喊叫声,雪芙才发现时涧的另外一只手还拽着,那让这条街人仰马翻的罪魁祸首。   那小乞丐满脸脏污,眼睛却极为灵动,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样子。   忙有围观的人群围过来凑热闹,雪芙轻轻推了一下时涧示意他松开,因为,他真的是将她捆得太紧了。   时涧松开手臂,雪芙看着那正在半空挣扎的小乞丐,问道:“喂,你偷了什么,快还给人家啊。”   “不还,不还.”小乞丐十分嘴硬。   “就是你,你偷了我的钱袋。”一位穿着华贵的妇人才赶了归来,喘着粗气,躬身抚着胸口。   “就是你,你快些把钱还我,否则我要报官了。”那妇人直接控诉小乞丐。   小乞丐仍旧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丝毫不放,奈何时涧力道十分大。   雪芙劝道:“你且把钱还给那夫人,为什么偷钱你告诉我,若是有什么难处,我也好给你出些主意。”   小乞丐仍旧挣扎着,不过这次他却开了口,“我要给奶奶治病的,奶奶快死了啊.”   雪芙听后与时涧对视一眼,时涧慢慢松了手上的力道,让小乞丐站在地上跟雪芙说话。   雪芙伸手掏出一锭银子,递到那小乞丐面前,“你把那夫人的钱给她,我这个给你如何?”   那小乞丐眼睛一转,想了想,还是把那妇人的钱袋子从胸口掏了出来,扔出去。   雪芙见此直接把那锭银子放在小乞丐的手心里,“姐姐说话一定算数,奶奶需要治病可去城中的赵家医馆找赵郎中,说纪家大小姐让去的,一定会优先帮你奶娘看诊的,可记住了。”   小乞丐看了看手中的银子,又看了看雪芙,漂亮姐姐不光漂亮,心地很善良,他连忙点头,表示答应雪芙的意见。   雪芙又道:“成日乞讨,小偷小摸的不是办法,去朱雀街,纪家的云萃楼,找六叔公让他给你找份学徒差事,我见你机灵得很,若是你干得好,不出几年,一定能有所作为。”   那小乞丐又满怀的感激地看着雪芙点头,时涧见雪芙交代完,松了手,那小乞丐给雪芙鞠躬道谢后,转身便消失在街角的胡同中。   追回荷包的夫人连连道谢,众人慢慢散去。   时涧看着雪芙问道:“你就不怕那小孩欺骗你。”   雪芙慢慢走着,“我能出手帮他自然是不怕,就算是他骗我,他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而我只是想告诉他,这个世界不只有难处,坎坷,只要抓住机会,其实还有美好,幸福和一片光明的前景。”   “你倒是对人性抱有很大期望。”   雪芙时而躲开欲跟她相过的人,时涧见此直接伸出手臂,勾在雪芙纤细的腰肢上。   雪芙心跳重重的,她抬眼看了一眼时涧,又垂眼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想要用一个善意的机会,或许能够改变一个人的一生,何乐而不为,而我只是花了一锭银子,而撑起他生命的最终还是要靠他自己。”   时涧点头,看着身边至诚至善的小姑娘,不禁想着自己,他好像从未相信任何一个陌生人,从未,但凡他有一点点的心软,怕是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两人终于走到了卖香芋饼的地方,地方不大,是个十分小的门店,漆黑的牌匾上面写着稻香斋。   是惠州最有名最正宗的点心店铺,卖了十多年的点心从未变过味道,所以直到现在只要一开张,就有前来排队购买点心的百姓。   雪芙排了一会队伍,终于轮到自己,她看着刚出炉热乎乎的香芋饼,叫老板打包,手里又拿着一块递给时涧,“你尝尝,极好吃的。”   时涧没想到雪芙会给他吃,猝不及防间,他伸手接过雪芙递过来的香芋饼,刚出炉的香芋饼,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微微热。   雪芙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感叹,“啊,真好吃啊。”   她抬眼看时涧,“你快些吃,趁热吃真的很好吃呀。”   时涧点了点头,伸嘴咬了一口那散发着热气的香芋饼,在口中细细咀嚼着。   果真松软,甜糯,味道刚刚好,第一口咽下之后,时涧不由自主地又咬下一口。   雪芙笑着与时涧在街上一边吃一边走,“怎么,我就是说很好吃吧,我从小就爱吃这个。”   把喜欢的东西分享给喜欢的人,原来也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雪芙的嘴角不禁淡淡扬起笑意,时不时斜眼,细细感受着时涧的变化。   时涧慢慢品味着口中的味道,忽然觉得这个味道有几分熟悉,至于怎么熟悉,或是在哪里尝过,他则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雪芙怀中抱着点心,一边吃着一边看着时涧若有所思的模样,“夫君,在想什么呢?”   时涧转头,咽下口中最后一口点心,“没什么,点心很好吃。”   雪芙听见,狂点头,又咬了一口香芋饼,“就是吧,我一直喜欢。”   时涧淡淡一笑,看着雪芙的嘴角挂着香芋饼碎屑,不禁伸出手去,骨节分明的手指,覆在雪芙的嘴边,轻轻地将那碎屑擦掉。   奇异的感觉自雪芙的嘴角传来,尽管只是一瞬,却足够让她怔住很久。   时涧眨了眨眼,轻咳一声,意识到有些不妥,“抱歉.”   雪芙听见,垂下眼,自己也伸手擦了擦嘴角,嘴里轻声,“没事.”脸色瞬间像是被染成天边的火烧云。   两人终于又挤出了青龙街,回到马车上,雪芙重重的输了一口气,抱着怀中温热的香芋饼,十分满意的点点头,朝外驾车的小厮道:“回府吧。”   马车缓缓地启动,刚才街上这些意外,时涧一直将她护在身侧,那种奇异的感觉,心下一动,直接麻了半边身子。   又想起时涧擦过她嘴角的那一下,好像自己的嘴巴都要张不开了。   怎么办,这是她第一次跟一个男子这么近的接触,况且自己好像还挺喜欢他那样对自己的。   天啊,这是怎么一事呢?   谁能告诉她,况且,今晚她们就要睡在一张床上了呀. 第33章 同榻   傍晚两个人回到府中, 回到云香阁用过晚膳,天色暗下来。   雪芙出门玩了一日,身上黏腻的很, 此刻正想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 吩咐的灵犀青云备水,要沐浴。   不多时候浴室已经准备好, 雪芙起身开门走进浴室, 看着宽大的浴桶中冒着氤氲的水汽, 上面飘满了玫瑰花瓣。   青云与灵犀在里等候,慢慢地将雪芙的配饰发饰一件件卸下,贵重的物品更是即刻放进描金文具盒中放好。   雪芙的衣物被一件件地脱下,露出雪芙姣好的身段,晶莹润白的身子, 凹凸有致的身影。   她抬起自己的笔直的小腿,伸出玉足在热水中探了探温度,确定温度适中后, 才慢慢地将自己的身子没入水中。   最终的雪芙舒适地靠在浴桶的内壁上,温热的水,驱走了她一日的疲乏。让她十分的舒适地闭上自己的双眼。   可得不知怎么, 一闭上眼睛, 一双温润带着笑意的双眼,如芝兰玉树一般的身影,便开始不受控制地涌入自己的脑海间。   忽然意识自己不妥,雪芙开始极力控制自己的思绪,可越是怎么想控制, 却越是不由自主地想起, 明明夫君与他不过一堂之隔的呀。   是因为他今日陪了自己一整日的原因吗?还是因为, 今夜,他们就要同榻而眠了?想到这里,雪芙的脸刷的一红,心脏重重的一窒,让她思绪瞬间乱了起来。   她忙伸手掬一捧水,覆在自己的脸庞,雪芙原本嫣红的脸色变得晶莹剔透一般,还沾着几片花瓣。   只是这一捧水也没能让雪芙清醒片刻,心反而烦躁起来,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她不能失信于人啊,想到这里,她在水中的轻轻调整了呼吸,又洗了几把脸。   唤进灵犀青云,又仔细为雪芙浴发,再刷牙和洁面,最后又把雪芙的全身涂上润体香膏,让雪芙整个人都香喷喷的出浴。   灵犀青云知晓雪芙今日就要和的时涧睡在一张床上,今夜伺候雪芙沐浴格外地小心仔细。   直到雪芙出浴已经是两个时辰过去。   时涧晚膳后坐在东稍间喝过茶,原本那长梨花木架子床已经被小厮抬了出去。但他活动仍旧在东扫东稍间。   东稍间的里侧辟出一块地方,有专门的更衣间和用来盥洗的净室与浴室。时涧平日盥洗也是在此处,并仔细吩咐过小厮每日将里面的整理得十分干净整洁。   时涧见雪芙的已经去沐浴,自己随后也吩咐小厮备水沐浴。   时涧每次沐浴的时间都是两炷香的时间,他向来将时涧控制得刚刚好,不会太长也不会太短,够他把自己身上下洗净个遍。   备好水,小厮过来恭敬回话,说水已经好了,时涧抬眼望了一眼对面,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他放下书,起身朝浴室走去,两炷香后,时涧从盥洗室出来,换上一身素白干净的里衣,清洗过后的头发的已经被绞干,被时涧随意系在身后,远远望去倒是与那仙风道骨仙人极为相似。   时涧并未着急去往雪芙的内室,而是坐在书案前看起书来。   时涧洗完过后过了良久,雪芙才在灵犀青云的簇拥下出了浴室的门。   时涧抬起眼来,透过宽敞的正堂,看向雪芙的内室。   小姑娘穿着嫩粉色的里衣,发丝长长软软地垂下来,晃到腰际。   一张皙□□致的脸庞带着一些稚气的婴儿肥,出浴过后的雪芙犹如一朵芙蓉花一般皎洁婀娜。   雪芙坐在妆奁前,仔细地透过铜镜看着的自己,确定自己洗得十分干净才满意的点头。   屏退灵犀青云,雪芙坐在圆凳上,独自梳着发。   心思却早已经荡漾起来,像是支着窗下挂着的发出细细碎碎的风铃声。   正想着,手中的犀角梳又不翼而飞,感受到陌生气息的靠近,雪芙不由自主地望向铜镜中。   时涧修长润白的手指捏着犀角梳,一下一下梳着雪芙的半干的发丝,暖风偷偷地透过支着的窗下,潜入两人之间。   扬起雪芙垂在身前的几缕发丝,她的心随着夜晚的风,乱乱的。   他于她是陌生的,又是好奇的,又是深深被吸引的。   这样一个人靠近,好像随时都能轻易撩动雪芙的心弦。   可是少女骨子里的傲娇与害羞,让她对他常常做出口是心非的事情来。   好在她那个名义上的夫君不仅未生气,还处处耐心又细致地包容她。   雪芙这些日子,其实很受感动,只不过面色未显,她害怕,她实在害怕夫君能看出她的心思来,若是那样,他会不会立刻另寻别处?   思及至此及,雪芙坦然自若地看了看铜镜,说道:“还是我自己来,就不劳烦夫君了,女孩子家家睡前事情繁琐,若是夫君累了可先去歇息。”   这话一出口,雪芙就后悔了,好像自己迫不及待要和他同榻而眠了似的。   若是被人误会解读,岂不是成了,夫君你收拾好了快些去床上等我。   哎呀,要真的是那个样子,她真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脸色又红的像是熟透的苹果,她忙回过身,看向时涧,“我是说,夫君可随意,不用可以就和我。”   雪芙心里悠悠地叹口气,唉,真是越描越黑。   时涧淡淡一笑,看出小姑娘的促狭,不在这里站着让她平添紧张,他则是坐在了雪芙的那张雕花楠木的床上,静静地看着小姑娘篦发。   雪芙的心思都在时涧身上,手中捏着犀角梳心不在焉的篦发。   终于发丝干的差不多,她放下犀角梳,起身趿着寝鞋慢慢走到时涧的身边坐下来,伸手不安地抚着身前的一缕长发。   时涧的看着雪芙的局促不安的表情,又想起从先躺在他龙床上的女人,一颦一笑皆都是训有素,极为魅惑又勾人,可他只觉得无趣,看惯了千篇一律,况丽嘉且那些人从未对他有过任何纯粹的心。   雪芙见时涧有些冷然的表情,微不可查的调整了凌乱的呼吸,扬起嘴角浮上淡淡的笑意,“夫君可是累了,现在要休息?”   一句软软糯糯的轻唤,将时涧从遥远又零散地回忆中拉回,看着雪芙脸上笨拙可以伪装出来的表情,时涧淡淡一笑,“芙儿,不必紧张,你将半张床让给我,我自不会对你做什么。”   雪芙听见时涧温润的嗓音对她下着保证,放心了不少,他说他不会对她做什么,可是她很难保证自己不对他做什么啊.   唉.   雪芙看着时涧,“夫君,我睡觉会有些不老实,若是碰了你,勿要见怪。”   时涧心道,岂止是不老实,恨不得要将整个云香阁拆了。   他面色不显,点了点头。   困倦袭来,雪芙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上了的床去到内侧,时涧则是睡在外侧。   尽管早有准备,可真要同榻而眠的时候,一丝紧张还是袭上雪芙的心头。   时涧温声问:“我熄灯了。”   雪芙点头,“嗯。”   时涧吹熄了唯一一盏在案头的拙火,拉下床幔,坐在床上,看着雪芙也是同样坐在床上。   他伸手拉过叠在内侧被褥,搭雪芙的腿上,又拉过另一床被褥,搭在自己的腿上。   黑暗之中,感官的一切感觉都被无限地放大,时涧身上的淡淡的龙涎香,混着雪芙身上的甜香,交织在狭小的床帐中。   雪芙深吸一口气,躺下来,十分规矩地将腿上的被子拉到胸前,随即闭上眼眸,仔细地听着身边的人的响动。   她能感受到时涧慢慢在她身边躺下,拉上被子。他躺得十分规矩,身子靠在床的外侧,两人中间留出了很大的空隙。   雪芙放下了心,闭着双眼慢慢进入梦中。   虽然身边有个人很不习惯,可是强大的困意和疲惫还是让她昏昏欲睡。   至于夫君,她知道他一定不会乱来,这就足够了。   听到身边的人节律的呼吸声,时涧不禁侧过头,睁眼借着透过窗幔,射进来银白的月光,直接照在熟睡之人的脸上。   看着雪芙皙白的脸色又衬上一层白月光,时涧的嘴角扬起,小姑娘长得相当漂亮,精致的娃娃脸,一双眼波流转的鹿眼,加之脸上总是浮现甜甜又灿烂的笑,总是给人如沐春风的舒适感。   这段时间他最舒服的事情就是不用在这个地方提防任何人,他甚至觉得她给了他前所未有地在意与保护。   时涧的心重重跳了几下,最终闭上双眼,闻着小姑娘身上浓浓的甜香他有些睡不着,可闭目养神也是好的。   才闭上眼,只觉一节藕臂透过薄薄的衣料,搭在时涧的胸口上。   几乎是一瞬间,时涧睁开双眼,转身看着雪芙的。   小姑娘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意,睡的很沉,并非有意为之。   时涧花了好半晌时间,说服自己不能趁人之危,随即抬手,轻轻把那节藕臂,送了回去。   好似感受到被人触碰,雪芙皱了皱眉,十分不满的呓语了一句,侧过身,面朝里,继续睡。   就在时涧见此颇为满意的闭眼,刚要再次睡去的时候. 第34章 出发   雪芙蹙眉, 似乎是不太高兴,没有什么可以抱的,呓语了一句, 再转过身来, 这次雪芙的手和一条腿十分自然地搭在时涧的腰际和胸膛。   雪芙睡觉一直有抱一条长枕睡觉的习惯,今日因为要和时涧同榻, 遂把床上的许多玩偶和布娃娃拿走不少, 其中就有雪芙睡觉一直拥着的长枕。   长枕不在, 雪芙睡梦中许是把时涧当成平日惯常用的长枕,十分自然地抱着睡。   时涧转头看着雪芙温柔的睡颜,皙白的脸上带着几许娇憨和满足。   她的脸静静地靠在时涧的肩膀,胸前因为呼吸均匀地起伏着。   时涧的呼吸微微一滞,到底还是没有将睡觉的雪芙的手臂和腿抬起。   静静的闭上眼, 淡淡的馨香涌入自己的心脾,像是催眠的魔咒,让他渐渐松懈了精神, 放下一切警惕入梦而去。   他自出生时起,好像命运的惨淡便从未离他而去,他在皇权的争夺和阴谋当中, 慢慢蹚出自己的血路。   这是他生存下去唯一的方式和理由, 更从未谈过什么是温香暖玉,他觉得件东西于他而言,很危险,遂他从不需要。   哪怕朝中众臣催他立后纳妃的奏折已经堆积如小山一般高,他也一并扔下不理, 大不了揪出几个以权谋私、对他心怀不轨之人杀了便是。   他向来不喜欢麻烦, 可是眼前这个小姑娘似乎在不断挑战銥嬅她的底线, 让他一再让步。   她出门盥洗描妆,要近一个时辰,他也能等得。   她喜欢懒睡,他耐心唤她起床。   她功课不好,他悉心教导她至深夜。   这一桩桩一件件,不知不觉中,那一件事情不是麻烦,不是的琐碎。   时涧却不知什么时候,将这一切做得无比自然妥帖,逐渐忘记他曾经是一个喜好杀人,杀伐果断的帝王。   温香软玉,果真有如吃心蚀骨的毒药,而他好像慢慢中毒已深。   可怕的是,这一切他不仅不在乎,还甘之如饴,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兴致与好奇。   翌日清晨。   阳光准时照在云香阁的内室,淡淡的光辉,透过层层帐幔照在时涧与雪芙的脸上。   时涧慢慢地睁开双眼,看了看天色,向来准时准点起身练剑的他,与小姑娘同榻的这一日竟然破天荒地睡过了时间。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侧过头看着小姑娘仍旧睡得香甜,手和腿还搭在他的身上,好像这般睡着无比舒适。   他慢慢地伸手,将小姑娘的手臂与腿,轻轻放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起身,穿上寝鞋,来到自己的盥洗室,更衣盥洗。   直到时涧又如常日一身的牙白的常服从东稍间走了出来,望向雪芙的床帐,里面的人翻了翻身子。   时涧缓步走到床前做了下去,算算时间,雪芙该醒了。   他静静地看着下姑娘的轻闭的双眸,微微动着,一头长发铺了满床,粉嫩的里衣穿着松泛,露出里面一小片雪白。   时涧垂下眼,轻唤,“芙儿,起床了。”缱绻的声音透着柔和。   在宫中,见过或者知道时涧如何杀人的人,对待时涧皆都屏声敛气,可是不知时涧过往的人,只会被他温润又温柔的气质所打动。   明清轩也常常感慨,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能够将冷酷与温柔融合得这么完美,要是那些费尽心机爬上你龙床的女人,知道你杀人的模样,不知躺在床上的时候,腿可会软得不行。   时涧每次都是淡淡一笑,笑而不语。   雪芙好似做了一个绵长的梦,梦中母亲的温柔,像是一团棉花将她紧紧地包围。   让温暖迟迟未曾散去,她留恋在其中,紧紧抱住母亲,靠在母亲温柔的怀里,睡的那般踏实。   直到耳边听见有人遥远地呼唤她,才慢慢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   是时涧温和的眼眸在静静看她,他坐在她的床前,晨曦温和的光,正好射在他的身上,让时涧整个人都被一层淡淡的光晕所笼罩。   直到时涧再一次轻唤,“芙儿,你醒了?”   雪芙才反应过来,昨夜跟时涧同床一事,她点了点头,脸色浮上淡淡的红晕,轻声“嗯”了一声。   随即坐起身,柔软的被褥从她身前滑落,露出她若隐若现的线条。   雪芙娇憨地揉了揉双眼,伸手拽了一下床铃。   时涧将实现慢慢挪下,伸手将雪芙的寝鞋拉倒床下。   雪芙看见十分客气地道了一声“谢谢。”   随即穿上鞋,坐在妆奁前的圆凳上,捏起犀角梳,开始梳发。   时涧随即十分自然地拿过,拿梳子,开始帮雪芙梳发。   其实他很喜欢雪芙细细软软的头发,又长又黑,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和光泽。   雪芙现在对时涧每天起床给她梳头发这件事情已经习惯了许多,不会再有最初的不自在。   灵犀与青云带着一众小丫鬟进来的时候,看到时涧给雪芙的梳发的场景,两人互相对视一笑,各忙各的去。   让一众小丫鬟,将盥洗之物放进雪芙的浴室,又尽数退了出去,只留灵犀与青云在里伺候。   半个时辰后,雪芙经过梳洗,从内室走了出来。   今日她的穿得十分简单,一件淡紫色的窄袖襦衫,下面配着白色水纱裙,齐胸的抹胸则是和水纱裙一个颜色,包裹住她姣好玲珑的身段。   发髻利落地梳起,斜插了一只白玉簪在发间,全身是上下透着一种别致的美。   时涧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随即放下,起身迎了上去。   “去用早吧。”   雪芙看见时涧正在堂中的圆桌上一边饮茶一边等她,有点不好意思。   “我晨间梳洗慢了些,你往后不必等,自可随意用膳。”   “无妨,倒也还好。”   雪芙的听见时涧的话,心里倒是颇为意外。心里像是没想过时涧能够这样有耐心地等她一早上。   她扬起淡淡的笑意,“那我们去用早膳吧。”   时涧起身随在雪芙身后往膳堂走。   两人平静地用过早,去往玉松院给纪天龙请了安,纪天龙告诉两人明日就要去邻县打理纪家生意叫两人回去做准备。   雪芙早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时涧这次是纪天龙点名要陪雪芙去的,遂所有的物品皆都需要多备一份。   纪天龙也十分大方,叫管家把两人需要的东西皆都按上品准备,一脸笑意盈盈地叫女儿准备去度蜜月。   纪家在邻县自然有府宅,只是比这个略微小了些,平日都是雪芙的义兄纪昀在那住,按理来说什么都不缺,可是雪芙平日用惯了的东西都还是要待上,甚至身边常伴的侍女丫鬟婆也都会待上。   夜间,几声门响,叫醒了的刚刚如梦的明清轩。   他烦躁地起身开门,一看是时涧,直接拱手,“给爷请安。”   时涧一抬手,直接走进门去坐在上首,径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沉声道:“明日我要去邻县一趟,你多拍些人手暗中保护。”   明清轩见立刻来了精神,“听说你跟小姑娘同床了?感觉怎么样?”   时涧饮着茶本想跟明清轩谈正事,他怎么又扯到这上面来了?   “没怎么样,挺好的。”   明清轩一脸的好奇,“没怎么样?怎么可能?我瞧着小姑娘挺喜欢你的。”   时涧不愿意多想,沉声道:“少废话,你明日安排下去,记住这一路一定要万无一失。”   尽管早有准备,可还是有些不淡定,因为以时涧现在的身份,只要出了惠州城,就会有各路高手盯着,不知用什么法子置他于死地。   可时涧却是要执意走这一趟,早就定下来的事情,明清轩与李勇严纲也早做准备将所有的暗卫,全天严密保护时涧,才换得时涧在纪府中平静安稳的度日。   时涧淡淡扔下一句,“你也跟着。”   随即负手起身出了门,只听到明清轩在时涧身后嚷着,“喂,不是吧你。”   时涧进门的时候已近深夜,望向内室,看着床上已经躺着小姑娘。   他去东稍间浴室,快速盥洗了,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走到内室雪芙的床边。   他拉开帐幔坐在床边,脱下鞋,躺在雪芙身侧。   小姑娘听见动静,慢慢转了一个身,白日准备要启程带着的东西,费了不少精力,到了夜间困得紧,未等时涧归来就已经睡了过去。   感受到身边有人躺下,淡淡的龙涎香传来,雪芙打起精神在喉间弱弱的唤了一句,“夫君,你回来了?”   时涧温声:“芙儿,睡吧。”   听到这句话,犹如圣旨一般,习惯地伸出手臂和一条腿搭在时涧的身上,开始沉沉睡去。   时涧只觉身子一僵,小姑娘淡淡甜香的喜气靠在肩头,困意袭来,他闭眼如梦。   翌日清晨,时涧早早地起身,又放进灵犀与青云,把还在梦中的雪芙唤醒,雪芙显然没有睡饱,强打着精神盥洗梳妆。   时涧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雪芙已经梳妆完毕。   两人一同去膳堂简单用过早膳,便去纪天龙的玉松堂此行。   纪家门口,纪天龙看着时涧带着雪芙即将离去时,他悄然来到时涧身边,拉过时涧的手,沉声道:“贤婿,此番一走,芙儿就交给你了.”   时涧有礼回:“岳父放心,我自会爱护芙儿。”   纪天龙又道:“他日若是归来,我不在人世时,还请贤婿好生对待芙儿一辈子。”   时涧听见纪天龙有此感慨,心头一惊。   芙儿,要失了爹爹?   若是小姑娘知道,那不知要哭得有多年难过?   想想,时涧的心头像是被人握住一般。   他看着纪天龙,眉宇之间的霸气若隐若现一般,“我叫人找了几位药材,应该就快有消息,岳父的病症,可治。” 第35章 暗杀   翌日清晨, 有丫鬟嬷嬷早早地起床,为雪芙出发整理衣物、首饰,虽然邻县那边也有府邸, 可女儿家的贴身衣物还是要准备一些, 以备不时之需。   雪芙这次去邻县一来到了巡店的日子,二来继承家主之位里, 需要让继承人独立开一间店铺并且营业才可, 雪芙想着在那边有兄长的照拂, 开起来会容易些,更重要的是,纪家为了抢占那边的市场已经开始在那边大肆收铺子。   雪芙早早的被叫起,时涧本身就起早,一早收拾好, 心里暗自盘算在这一路上要怎样保护雪芙。   一切收拾妥当后,两人用过早膳,去往玉松院对纪天龙辞行, 纪天龙一脸的高兴,告诉小两口在路上多玩,到了邻县多走走。   又亲自送两人蹬车, 雪芙看着纪天龙听挺着肚子, 笑呵呵地送她,叫她快点上车,心里有点怨,“爹爹,您就这么希望女儿走?”   纪天龙忙摆手, “哪有, 这不是看你在家待的心都要长草了, 叫你出去透透气不是也挺好的嘛。”   雪芙一脸幽怨地看着纪天龙,直接上车,可心里还是十万个不放心,叫纪雪灵及刘姨娘无比好好照顾纪天龙才放心,走之前,她还亲自嘱咐赵桓,要每天过来请脉,一旦有不对,马上叫人通知自己。   雪芙见一切妥当才叫人出发。   时涧心里想着,嘱咐严纲和李勇的药材,最近应该找的差不多了,届时全了即可叫人送过来制药。   看着雪芙蹙起的眉头,满脸担忧,时涧垂下头,伸手搭在雪芙的肩膀上。   “芙儿放心,岳父大人定然无事。”   雪芙缴着手中的帕子,抬眼看了看时涧,“真的吗?”   时涧十分镇定地看着她,眼中满是确定,雪芙的心瞬间就定了。   时涧拍了拍雪芙的肩膀,她才有心情去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   严纲与李勇还有明清轩混在纪家出行的队伍中,看着两人的马车,三人怎么也想不明白。   李勇道:“明大人,你说咱家爷,在惠州待得好好的,明知道出门必然不会太平,怎么还非要出去呢。”   明清轩手里拽着缰绳,脸色倒是十分的轻松惬意,“眼下局面爷看着是不利,但是实际却是最好的机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还有就是.”   明清轩一个眼神飘向纪家大小姐的马车,宽大的马车上,垂下嫩粉色的流苏,四角还垂挂着风铃,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李勇瞬间明白,“哦~”   严纲则是一脸蒙,“明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明清轩轻声笑起来,严纲更蒙了,拉着李勇非要给他一个解释。   李勇道:“哎呀,你没发现爷现在心思除了外面的事情,都在夫人身上。”   严纲一脸摸不着头脑,叹息一声,“爷怎么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要知道以前,女人在以前他可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啊。”   平阳县离惠州两日的路程,近些年来发展得极好,农桑贸易一直居南方的县城前列,而且这有真个大宁最大的养鹿场,每年送往围场的梅花鹿有好几百头。   纪家一早就看中了平阳,三年以前,就来到平阳经商,派出去的人正是由雪芙的义兄纪昀一手负责。   纪昀自小被纪天龙收养,伶俐聪慧,为报纪家恩情,自愿放弃仕途,弱冠以后一直帮助纪天龙打理纪家的生意。   纪昀与雪芙、纪雪灵三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十分要好,雪芙成亲,原本纪昀要赶回来,可恰在那时,有重要的生意要谈,心中自然十分懊悔。   雪芙算着时间,两日就能到平阳,届时就能见到义兄,心里有隐隐期待。   纪家车队刚出了惠州城,便有在平常不过出行的百姓,一同走在官道上,若仔细看去能够发现在,这些人都是些身材魁梧高大的壮汉。   出城十里后,李勇在明清轩身旁轻声道:“大人,他们来了。”   明清轩轻轻摇了摇折扇,“这就跟上了,真是一点悬念都没有,唉,没意思。”   严纲道:“大人,用我去把他们处理掉吗?”   明清轩轻声问:“我们的人在什么地方。”   严纲道:“距离我们五百米外,只要一声令下,即刻出现。”   明清轩道:“很好,且不妨等等,叫人去探,摸清虚实来报。”   严纲一点头,回是,一个飞掠起身,直接往官道两旁的密林里走去。   时涧在车厢内慢慢地烹茶,雪芙喜欢喝牛乳茶,时涧煮好茶汤,又往里加了一些牛乳进去,   还有之前组好的,木薯小丸子,添了一些蜂蜜,调好味道,送到雪芙身前。   “尝尝。”   雪芙闻到浓浓的香甜味道,十分好闻,一脸欣喜地接过,“闻起来好好喝,夫君什么时候学会煮牛乳茶?”   时涧不喜喝,自己拿了一杯清茶饮着,“近日先来无事,偶得了一本关于茶道的新书,上面记载了各种,牛乳茶,花果茶的调制方法,待日后,我都做来给你尝尝。”   雪芙忙点头,喝了一口下去,香浓馥郁的味道满口留香,果真叫人开心极了,忙点头满是对时涧的赞扬。   时涧淡淡一笑,继续饮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异响,他一把伸手将雪芙整个身体揽在自己的怀里。   一根羽箭正好射中雪芙险些躲闪过的地方,雪芙手中的牛乳茶溢了一身,惊魂未定之时。   一支羽箭又破车门而入,朝时涧射去,只见他将手里的茶杯灌满力道扔出,正好跟那根羽箭相撞,落在车厢里。   雪芙惊呼,“夫君!”   时涧转头,心道,这么迫不及待吗?   他伸手拍了拍雪芙的肩膀,“在这等我,哪里都不要走。”   雪芙重重地点头,只见时涧伸手摸了腰间个缂带,一把软剑随即现在手中,他提剑闪身破门而出,又用内力一把将车门关上。   就在时涧飞出车门的一刹那,数根羽箭直冲着自己射来,他挽出几个剑花将那些羽箭纷纷打落。   再一个灵活的翻身,时涧站在车顶,静静地看着周围。   整个纪家的车队,已经停下,车夫蹲在车下躲着,十几个护院皆都训练有素地保护着车里坐着的女眷。   灵犀与青云则是坐在另一辆马车上,两人十分担心雪芙在车内的情况,可也是被人叮嘱不许走出车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能互相依靠着,细细观察车外的动静。   时涧警觉地看着周围,瞟了一眼,明清轩、李勇、严纲都不在,想来应该是去对付那些人。   若还有人来袭,他且只能靠自己亲自上阵。   风声穿过官道两旁的密林,沙沙作响,一群黑鸦在林中被惊飞,哇哇乱叫起来。   “嗖”的一声,又是一支羽箭从林中射来,正是朝雪芙的车厢射过,时涧闪身,手中的软剑一挥直接将那箭打下。   射过来的羽箭并不多,却箭箭朝要害射来,想来明清轩他们牵制了那帮人的大部分兵力,而剩下来围攻时涧的,那定然是绝顶高手。   时涧警觉地看着周围,忽然从周围的密林当中涌现几十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时涧不容分说,提剑冲向那些黑衣人中间进行厮杀。   雪芙听见在车窗外的打杀声,满是惊恐地扒开车窗的缝隙瞧看,刚一抬眼,一抹鲜血喷在车窗上,一个黑衣人在她面前倒下。   雪芙看到时涧满身是血地在那些黑衣人中间搏杀,心下不禁颤了又颤,喉间仿佛要窒息一般,时涧满身是血躺在他床上的模样,她至今都还记忆犹新,她不想他在变成那个样子.   可是她现在又能做得了什么,除了祈祷时涧不要受伤她不能做任何事情。   时涧以一敌五,尽管他武艺高强可也双拳难敌四手,他心中暗自焦急,明清轩这个花蝴蝶,关键时候没了人影。   正想着,一道折扇自他头顶飞掠过去,直接割伤一个黑人的脖子,时涧瞬间放下了心。   明清轩落在时涧身后,时涧沉声问:“你怎么才回来。”   明清轩一边打架一边解释,“那边的人太多了嘛,费了点功夫。”   时涧沉声吩咐,“你保护好小姑娘,送她去平阳,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我去把他们引开,我们在平阳汇合。”   明清轩一点头,时涧随意拽了一匹马,跳上去立刻驾马狂奔,黑衣人见此,立刻抄起手中的弓箭向时涧射去,好在都被时涧险险躲过。   时涧的离去果真吸引走了大部分黑衣人,明清轩连着纪家的护院直接就地解决了剩下的黑衣人,明清轩抓起躲在车下的车夫,大声吩咐,“快马加鞭去平阳!”   众人一刻不敢耽搁,坐上车直接驾马在官道上狂奔起来。   雪芙在车厢中,看到纪家所有的车队走起来,而时涧却迟迟未归。   她急忙探出身,对着明清轩直接嚷起来,“夫君呢,夫君在哪里?”   明清轩双手架着缰绳,“他去引开杀手,去去就来。”   雪芙急得不行,“你怎么可以把他一个人扔下!”   明清轩此时也很担心时涧,他可是大宁的皇上啊,要是出了任何事,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可是,他不能回去,也不能去找时涧,他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好雪芙。   “你放心,他说好了,会和我们在平阳汇合的,他说道就一定能做到。”   雪芙一想到时涧满身是血的样子,心里痛得难受,她知道就算是去找时涧也未必能找到,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马上回到平阳城请义兄出手相救。   纪家的车队一路绝尘朝平阳县飞驰过去。   无人知晓,一伙人紧紧盯着那车队,正一点点靠近他们的陷阱。 第36章 山匪   雪芙坐在车中将手里的帕子缴成一团, 心里想的满是时涧一身是血的样子。   更加担心的是,那些箭有没有射中他。   慌乱之际,只听到车外, 马儿一声嘶吼, 整个马车重重的朝一旁的倒去。   雪芙的猝不及防在车厢内摔倒,重重地撞在车壁上, 眼前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明清轩在车外拉紧缰绳, 也未能将马拦住, 受了惊得马,拖着倾斜的车厢跑了一阵。   明清轩见不妙,上前一把将缰绳砍断,忽然看见一群山贼吆喝着拿着明晃晃的砍刀从山上涌下,口中念念有词。   “此树是我栽, 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明清轩暗骂一声, “妈的。”刚送走一波杀手,又来一波山贼。   他不容分说,命令纪家护院, 一起跟山贼开战。   两队人马打的不可开交, 明清轩越打越觉不对,这帮山贼不趁乱抢钱财,就跟他们真刀真枪地干.   不好,小姑娘.   明清轩一把扇子向山贼的脖颈割去,他马上跑到雪芙的快散架的马车上, 打开车门。   里面空空如也。   明清轩大骂一声, “我艹他娘的!”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直接拉过一个山贼,拎着他衣领冷声质问,“你们把人劫哪去了?”   那山贼看着明清轩,好好的一个温润公子此时像是要吃人一般,无奈之下,只好咬开含在嘴里的毒药,口角瞬间流出鲜血,其他人也是一样。   看着一地的尸身,明清轩握紧手中的拳,一脸的茫然,眼下最后的办法就是去平阳找小姑娘的义兄求助,自己的妹妹被山贼劫走他不会不管。   他命剩下的护院侍从收拾车队,继续朝平阳出发。   刚要走时,只见官道上一匹马正向他飞驰而来,待明清轩看清来人,脑中一阵轰鸣。   时涧满身是血的驾马而来,看到明清轩拉住缰绳是,时涧下马。   “一切都还顺利吗,芙儿可好?”   一句“芙儿可好”让明清轩瞬间语塞,他没有保护好小姑娘,有负所托。   时涧见明清轩不说话,又看了看车队,只剩下一辆侍女乘坐的马车,随即明白出了事。   时涧冷眼看着明清轩,阴沉道:“她在哪?”   两人虽是朋友,可也是君臣,明清轩知晓雪芙对时涧有多重要,他忙对着时涧跪下。   “快到平阴的时候,来了一伙山贼,设了陷阱,将夫人劫走了。”   时涧听见明清轩的话,头脑瞬间轰鸣起来,眼神冷的能够冻住整座山,山贼,劫走,雪芙还是一个姑娘家,落到那帮人手里.   时涧冷声,“限你一日之内,找到她,无论动用什么。”   明清轩心中一阵胆寒,时涧杀人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尽管明清轩看过很多次,可心里还是不免惧怕。   时涧扔下一块令牌给明清轩,明清轩双手接住,正是南边的兵符,有这件东西,相当于在大宁南部,能够调动任何一个地方的任何军队。   明清轩不容分说,立刻翻身上马,如今能够调动的地方军,就只有惠州城才有。他吩咐纪家的护院去往平阳城内通知纪昀,随后遂时涧也去往惠州城。   时涧知道现在能够知晓雪芙下落的只有那个人。   两人快马加鞭,只用了半日就赶到惠州城,明清轩直接去了惠州叫郊区的军营,时涧则是去了惠州府衙。   他之前留下刘槐的狗命,就是为了探清恭王的虚实,在发生未知之事的时候,摸清对方的底细。   如今这伙山贼,劫了雪芙是,定然跟他分不开关系,要知道之前他们也想对雪芙下手。   时涧疾步走到府衙的后院,其中的有衙役见时涧一脸杀气腾腾的模样,直接出手拦阻,时涧竟是看也未看,直接掏出一块令牌,满院的衙役看见直接下跪。   时涧一脚踢开刘槐办公的房门,看到刘槐正坐在桌案前悠哉地一边饮茶一边盘自己的新的核桃。   听到房门被人踹开,正厌烦自己的好兴致被人打扰,他扬声道:“是哪个不长眼地打扰老子。”   时涧一脸杀气地走到刘槐的面前,一脚踢翻了他的桌子。   待刘槐看清时涧,直接腿吓得直打哆嗦,慌张跪下行礼,“奴才参见万岁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槐跪在地上狂磕头,时涧一把拽住刘槐的衣领,冷声问“他除了找杀手,还找了谁?”   刘槐听此忙道:“这.奴才实在不知啊。”   时涧又问:“平阳县可有山贼?”   刘槐道:“却是有的,”   “你知道他们在哪处?”   刘槐忙点头:“知道,知道,之前山贼作乱,我还跟着惠州城郊军队去剿过匪,可每次剿完匪,没过几年又会卷土重来。”   时涧轻喝一声,“现在带我去!”   刘槐早就吓得不成人样,哆哆嗦嗦的,“去去去,这就去。”   时涧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派人通知城郊军营告诉他们确切位置。”   刘槐忙吩咐下去,就跟着时涧上马,快马加鞭往平阳山跑去。   待赶到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刘槐带着时涧在平阳山转了大半个山头也未见一个山匪的影子。   眼见天色即将暗下,刘槐心里越来越焦急,对时涧道:“圣上,奴才几个月前还来过这个地方,明明是在这儿的,这帮山匪狡猾得很,知道自己的地方被人发现了马上就会换的地方。”   时涧知道刘槐说的是实话,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夜幕降临。   他一个提气,直接飞掠在一棵高大的树尖上,站在上面扫视一番,并未见到有火光。   时涧再次飞了几棵树,终于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山头见到点点火光,好在离他们并不远。   时涧下了树,刘槐问道:“圣上,不知山匪可有趣向,东南走十五里的一个山头上,你去路上接应军队,务必要将他们领进山匪窝,我现在就去。”   刘槐一把答应,速速去接应赶来的军队。   时涧直接上马朝那山匪窝里跑去。   在那山匪窝里,上下灯火通明,大红喜绸高挂,上上下下的山匪一个个皆都喜气洋洋。   他们在宽大的院中架起了篝火,架在上面的烤乳猪,烤全羊,被烤得喷香流油,又被抬进正堂。   正堂当中正中间坐着平阳山的大当家黄天霸,只见他身材魁梧高大留着络腮胡,一身红衣,红光满面,一脚踏在桌子上正跟堂内的弟兄们大口饮酒吃肉。   一碗酒下肚,他大声嚷起来,“弟兄们,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来!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堂中的一众小弟立刻出声附和,“大当家的威武!大当家的威武!”   黄霸天听此豪气干云一般得大声哈哈笑起来.   雪芙在一片柔软中醒来,头晕晕沉沉的,还有些痛,待她努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大红色,她刚想动动手,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她仔细看着自己,才发现此时她一身大红嫁衣正躺在喜床上,手脚被麻绳绑着,嘴里塞了一团面巾。   一股恐惧袭上自己的心底,她这是被劫了?   雪芙拼挣脱手脚,动了半晌,发现于事无补。口里的面巾塞的她难受,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弄掉。   雪芙看着周围的环境,十分简陋甚至有些粗鄙,仔细回想自己晕倒前的经历,她坐在马车中,后来马车翻到,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就在此处,手脚被人绑着。   心里想起时涧满身是血的为了她将杀手引开,雪芙心头一紧,满是担心,不知夫君可还好。   听见外面一阵吵嚷,“今晚大当家的抢了漂亮的小娘子当压寨夫人,定然有不少打赏,咱们快去前厅混混,说不定也能得个什么。”   雪芙听见这话,一行眼泪瞬间涌出来,她竟然被山匪抢来当压寨夫人.   “呜呜,呜呜呜.”   雪芙轻声啜泣起来,夫君,兄长,你们在哪?你们知道芙儿就要被抢去当压寨夫人了吗?   她不要,她才不要给那什么大当家当什么压寨夫人!   雪芙想到这里,伸头在被褥上蹭了蹭自己的鼻涕和眼泪,从床上坐起,看到坐上的果篮当中有一把吃水果用的小刀。   她起身蹦跳着过去,可刚崩两下,就从地上摔倒,雪芙咬牙再起身,又蹦跳着过去,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到了桌边。   背过身去伸手将那把小刀放在手心里,一点一点地割绳子,用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将绳子割开。   雪芙如释重负,她又马上将自己脚上的绳子打开,挣脱束缚的感觉真好。   她立刻想要冲出房门的时候,忽然自己的肚子传出一阵咕噜声。   啊,好饿啊,她都一天没有吃饭了。   看着桌上果子与点心,看上去十分粗糙,可雪芙顾不得那么多,上前拿起几块点心,慌忙往嘴里塞,又喝了一口茶,才准备往外走。   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但是最重要的是她要逃出去,她才不想落在这个土匪窝里。   想好了,雪芙起身就要出房门,刚一推开门看到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留着满脸络腮胡一身红衣的男人站在她面前。 第37章 出逃   雪芙完全没有料到自己刚要逃就这么被人抓个正着, 看着那个彪形大汗一般山匪,至少也要有两百斤.   天啊,她该怎么办啊。   那黄天霸是被一帮小弟给灌得半醉送进洞房的, 怎料一开门, 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就站在自己眼前,心里自然高兴。   油光满面的脸上堆着笑, 看上去就十分猥琐, “小娘子, 你的夫君来了.”   雪芙强忍着嫌恶,咬着唇往后退了退。   那黄天霸见雪芙后退,上前就要向雪芙身上扑去,雪芙忙侧身躲闪。   黄天霸扑了个空,有些恼, “你躲什么?怎么,不愿意做我的压寨夫人?想躲?”   黄天霸上前将门锁死,缓步来到雪芙面前。   雪芙手里紧紧握住那把小刀, 心里害怕极了,也乱极了,眼下她真是不知该如何对付这个人。   再往后退一步, 雪芙的手忽然摸到了桌上放着的一壶酒.   她急中生智, 眼下这个人步伐不稳,眼神涣散,明显是半醉的模样,再灌他些酒怕是就能醉倒.   眼见黄天霸马上欺身上来,雪芙伸手一把推开他, 撅起嘴嚷起, “你急什么急, 我们连酒还没喝呢。”   黄天霸听见雪芙要喝酒,笑起来,“哈哈哈哈,好有意思的小娘子呦,老子喜欢,你想喝酒,老子陪你喝。”   雪芙嘴角轻轻一扬,瞬间放下心来,她又娇声道:“这点酒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   黄天霸听见雪芙这么说,眼神直直地看向她,“呦呵,小娘子人小,口气倒很大。”   他忙朝外喊道:“来人!给我上五坛好酒来。”   院里守门的小弟听见里面要酒,自然不敢耽搁,马上去库房取了上好的美酒送进新房。   雪芙看着摆在桌上一坛子的酒,凌乱的心绪才稍稍平静下来。   眼下只能先放到这个人再想办法逃出去。   黄天霸看着满桌子的酒,问道“娘子,现在酒可够了?”   雪芙看了看点头,“这还差不多。”   黄天霸说道:“那我们就开始吧。”   雪芙起身亲自给黄天霸倒了一碗酒,放在他面前,又给自己的倒了一碗酒。   “呦呵,你这是要跟我拼酒量?”   雪芙一扬头,“怎么你不敢吗?还是你根本就不能喝?”   说着雪芙拿起手中的酒碗,一仰头就是一饮而尽。   黄天霸看着雪芙面不改色地喝下一碗酒,又听见从雪芙口中说出,不敢,不能,这些话,瞬间不服输的劲就上来了。   “爷今儿就让你看看,什么是酒量。”   说着抬起自己的酒碗咕咚喝起来。   雪芙马上又给黄天霸满上,又给自己倒了一碗,两人仰头又是一碗,谁也不服谁。   一个时辰后,雪芙静静地看着趴在桌上的黄天霸,桌上的酒坛已经是东倒西歪。   黄天霸眼神恍惚,口中还念念有词,“娘子,好酒量,娘子,好酒量.”   雪芙有一个秘密,就是从小到大酒量奇佳,只是她从不多饮,外人也只知她是一个不能喝酒的小姑娘家。   有一年母亲的忌日上,雪芙因思念母亲,难过伤怀,在房间内偷偷饮酒,可是喝了很多都不曾醉倒,反倒是越发清醒,从那以后雪芙就知道自己酒量似乎不错。   没想到如今竟然能派上这样的用场。   雪芙看着醉倒在桌上的黄天霸,镇定地上前吹熄红蜡烛,屋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她握紧手中的匕首,靠在门边,等着合适的时机逃出去。   院内的小弟看着屋内吹熄了烛火,两人对着一笑。   “大当家的春宵一刻,咱们可以吃酒去了。”   “那是自然,就是不知那等娇小可人的小娘子能受得了大当家的。”   “那也轮不到你操心啊,哎呀,吃酒去。”   说着两人悄然去了前院寻其他人吃酒作乐去。   雪芙轻轻将门扒开一个小缝,仔细朝外看去,院内四面都有火把照耀,十分容易看清,现下并无人把手。   此时就最好机会,她轻轻开门,先是弓着腰,悄悄溜到房间东侧,仔细看着的周围的环境。   好在这黄天霸的寝院修得有些高,能够看到整个寨子的大门,只是要想逃到那个大门,就要经过前后三个院落,雪芙细细一看,全是层层的山贼在把手,各个都拿着明晃晃的大砍刀,甚是可怕。   雪芙的心凉了半截,她这该怎么逃出去,若是天亮之前不能离开这,等着屋内的人醒来,她就再也没有机会。   思来想去,雪芙先是在阴暗的地方慢慢潜到下一个院落。   这个院落是山贼日常练武的地方,今日这个是山寨因为黄天霸抢了压寨夫人,并未有任何山匪在里面练武。   雪芙选了院落里阴暗的小角落蹲着小心观察了一会,开始寻找合适的机会逃走。   见前院的喧闹声见小,想来是他们饮酒作乐已经醉倒。   她耐心等着,声音实在见小的时候,一定是他们守卫最松懈的时候,那个时候再跑才最安全。   雪芙栖身蹲在角落里,像是在暗夜中蛰伏的小兽,尽管她很害怕,很慌张,但是她紧紧握住手中的小刀,不停地告诉自己要镇定。   脑海当中总是会闪现夫君为了保护她一身是血的模样,想到这里心就不自觉地痛起来。   她一定要逃出去!   山寨内,山匪饮酒作乐声传来,在山寨一旁的高大的茂密的树枝上立着一道素白的身影,时涧的双眼犹如鹰隼一般的眼眸静静地盯着那山寨,心里计划着他们会把雪芙藏在哪里。   雪芙等了一个时辰,作乐声终于渐渐止息,大门守卫也已经松懈下来,此时正是她逃出去的最好时机。   她不容分说,小步子弓着腰快速地摸向大门,眼看着大门近在咫尺,她快步地跑着,好像连风声都在耳边掠过。   她的心好像要跳到嗓子眼,此生从未这么紧张过。   一个守卫喝多了酒,正好出来小解,迷糊之中,眼看着又一个暗红色的身影正朝着大门口跑去。   越瞧越觉得对不对劲,那小弟揉了揉双眼,再仔细看去。   好家伙,这不正是.   压寨夫人?   那小弟一声大喝,“压寨夫人跑了!”   这一喊不要紧,把醉倒一片的山匪们全都惊醒了。   什么,压寨夫人跑了,这还得了,大当家醒了岂不是要了他们的狗命?   雪芙听见自己被发现,顾不得一切拔腿狂奔,心里又惊又怕。   可还没跑到大门,就被那些山匪抓了回来,又五花大绑地送回了那个大当家的院落。   雪芙的心都要绝望了,这一次被抓,再想要跑可就难了。   黄天霸在屋内睡得正香,听见门口一阵吵嚷,不由得睁开了宿醉的双眼,起身去开门。   “谁他娘的干打扰老子的好梦。”   门口的小弟直接道:“大当家的,压寨夫人趁乱跑出去了,小的们已经帮大当家的抓回来了。”   黄天霸一听压寨夫人跑了,瞬间气得牙痒痒,他黄天霸抢的压寨夫人,还敢跑?   他一脚踹开门,怒喝一声,“人呢?”   小弟们听见,直接把雪芙抬进了屋内的床上,把人放下后又立刻出去。   雪芙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棉巾,又和最初被劫来时一个样子。   看着一点点靠近她凶神恶煞的山匪,雪芙拼命地挣扎。   黄天霸才反应过来他竟然是被雪芙灌醉的,他慢慢靠近雪芙的床头。   “小娘子好酒力,也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灌醉我?不是想逃吗?老子今日就让你成为名副其实的压寨夫人,看你还怎么逃?”   雪芙看着黄天霸的脸,心底滋生出整个绝望来,她应该怎么办。   难道自己真的就要被这个人欺负了?他真的好可怕。   不知怎么,心里忽然一闪而过一道素白的身影,那是夫君往日在搏杀坏人的时候的身姿。   雪芙的心里满是时涧的身影,睁大的眼眸中,慢慢蓄满了泪,她咬着牙不让眼泪流下来。   害怕,想念,绝望,纷纷的掺杂在一起,让雪芙的心像是被蒸熟了一般。   那黄天霸说着就要欺身上来,眼底满是猥琐的笑意,“还想逃,现在我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现在还不是躺在老子的床上?”   黄天霸坐下来,“让我想想,我们先从哪里来好呢?”   雪芙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嫌恶与恐惧,呜咽着哭出来,梨花带雨,叫任何人见了都会心疼。   黄天霸不禁一愣,女人在他面前哭着求饶的倒是不少,可还是头一次看到连哭都叫人这么心疼的女人。   果真不是他黄天霸选中的女人。   自打接到京中贵人的命令让他抢了这个女人,黄天霸心里简直就要乐开了花,又有钱拿,又能抱得美人归,简直赢麻了。   没想到抢来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他真是太喜欢了,就是性子烈点,不过没关系,他总是要好好疼着的。   黄天霸放缓了语气,轻声道:“放心,我一会会轻一点。”   说着伸手就要向雪芙身上摸去,雪芙拼命的摇着头,不要碰她!臭男人不要碰她!   就在即将要碰到她肩头的那一刻。   “我劝你,不要碰她!” 第38章 剿匪   一道清冷的嗓音在房中响起。   黄天霸一愣慢慢转过头, 看到在房中站着一道素白的身影。   今夜是他大喜的洞房之夜,先是压寨夫人逃跑,后有不速之客来打扰。   真他娘的烦!   粗犷的嗓音嚷起来, “从哪来的毛头小子, 竟然敢坏我好事?”   “坏你好事?”   时涧伸手在腰间一抽,一把软剑握在手中。   他垂眸看了看剑上的银光, “是哪只手?”   黄天霸被问得一愣, “什么哪只手?”   时涧剑尖指向黄天霸, “我是问你哪只手碰了她。”   黄天霸听此,真是狂放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碰自家的压寨夫人他也要管?   听此他不容分说,直接向前攻去,电光石火的一瞬间, 只听到从新房内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黄天霸连对面人的脸都没看清,低头就发现自己的手断掉了一只。   时涧转眼之间已经坐在雪芙面前,用剑挑开绑着他的绳子, 拿下她口中的棉巾。   雪芙直接抱住时涧轻声唤道:“夫君!”   时涧轻轻拍了雪芙的肩膀,伸手扯下雪芙发间的一根发带,系在她的眼睛上, 温声道:“不想你见血, 不干净,你在这等我。”   雪芙不知道时涧要做什么,但是只要他在这,雪芙就安心,她点点头, 安静地坐在那。   时涧转身提着剑, 慢慢走到黄天霸眼前, 眼中除了镇定便是浓浓的杀气。   黄天霸全身颤抖着,双眼满是惊恐地看着时涧,完全没了刚才的霸气,他的一只手紧紧握住断掉的另一只手,殷红的鲜血在红烛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可怖,浓浓的血腥气弥漫开来,黄天霸全身因为疼痛而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   他眼看着时涧向前,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你,你要做什么?”   时涧冷声问,“他们给了你多少?叫你抢人?”   黄天霸不敢隐瞒,此次他下山劫人却是恭王指使,除此之外一概不知,“十万,十万两银,好汉饶命啊。”   黄天霸看着时涧全身森然冒出的杀气,犹如凌迟一般,他苦苦哀求着,可是一切都于事无补。   一道寒光划过,只听到又是一声凄厉嚎叫,一股鲜血直接喷在贴着大红喜字的窗户上。   时涧的软剑上,往下滴着血,他静静走到桌前,拾起上面的红盖头,轻轻将软剑上面的血擦拭掉,又插回自己的腰间。   外面已经隐约响起一些打杀声,想来是明清轩他们到了。   时涧走到雪芙身前,打横轻轻抱起她,低头看了看,珍视的眼神犹如看着珍宝一般。   “芙儿,我们回家了!”   雪芙的双眼仍旧蒙着发带,双手抱着时涧的脖颈,轻声回好。   联想到刚才,那山匪凄厉的嚎叫声,她明白是夫君不想让她看到可怖的场景。   想到这里,雪芙又往时涧的怀中靠了靠。   时涧抱着雪芙刚出了院门,就看到明清轩身边又站着一位长相十分清俊的男子。   天色已经见亮,山寨里面的所有的山匪都一进被明清轩连着听到信赶来的纪昀一起剿了,按照时涧吩咐的,一个不留。   纪昀看到时涧抱着雪芙出来,十分担心地上前问道,“芙儿,你受伤了吗,是否有事?”   时涧看见明清轩身边站着的纪昀,正是纪家一直提到的,雪芙的义兄。   雪芙听见纪昀的声音,“是兄长来了吗?我没事,没有受伤。”   时涧听见雪芙回纪昀的话,抱着雪芙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   “夫君,这是我义兄。义兄,这就是我在信中多次跟你提到的夫君。”   时涧抱着雪芙未动,纪昀十分大方的拱手,“有劳妹婿。”   时涧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纪昀来的时候已经备好了马车,几人走到山下,时涧抱着雪芙上了马车,明清轩则是还要把带出来的军队送回去,就不与时涧一道去平阳。   纪昀看着时涧一路上十分细致妥帖地照顾雪芙,心里不知名的酸涩涌起。   他喜欢雪芙多年,无奈纪家家规在上,尽管他喜欢她,却不能入赘娶她为妻,只能默默远走,为纪家为雪芙守着这份家业。   如今看了雪芙招了这么出众的一个赘婿,自然放心不少,可心里遗憾和失落却是怎么也消解不了。   雪芙静静地靠在时涧的胸前,眼睛也不眨一下,纪昀的马车上备了雪芙爱吃的小食和点心,还有喜欢喝的牛乳茶。   时涧看着雪芙不吃不喝的模样,知道她经历这一场劫难一定吓坏了,他垂眸问,“芙儿你要不要吃些东西。”   雪芙摇摇头。   时涧又端了一些雪芙爱喝的牛乳茶,“那来喝点牛乳茶怎么样?”   雪芙还是摇摇头。   时涧见此,蹙起眉,心里想着小姑娘一定吓坏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到现在连一声哭声也没有。   “芙儿,现在只有你和我,我是你的夫君,你靠在我身上,想哭就哭出来。”   时涧几乎是温声软语地在劝着她,又伸手轻轻拍了拍雪芙肩膀。   雪芙问道时涧身上熟悉的龙涎香,这个味道让她那么安心,想起两人往日的闺阁时光,雪芙得鼻尖一酸。   抬起头,看着时涧,他正在垂眸温柔地看他,两人经历这一场劫难面色都有些风霜。   雪芙晶亮的眼眸中慢慢蓄满了泪,再也止不住,她颤着声音。   “夫君.”   时涧看见雪芙哭出来,终于放下了心,又伸手将搂在自己怀里。   “芙儿,一切都过去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雪芙听见时涧温柔安慰她,更加抑制不住自己情绪,彻底爆发出来。   “夫君,呜呜.夫君.”   时涧则是一直抱着雪芙,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此刻,他从未觉得自己是这样被一个人需要,经历这场劫难,他已然觉得,这辈子都要好好保护她。   从他看见那山匪的脏手在即将碰到雪芙的一瞬,他就知道,这辈子,谁都不可以碰她,她只能是他的。   雪芙的哭声从车内传出来,纪昀在前骑马听见,不自觉地向后回过头,又慢慢转回来。   哭了半晌,雪芙嗓子又干又哑,满脸泪痕,哭得跟个小花猫一样。   时涧一边抱着她去,一边拿过晾好温度的茶给她喝,又伸手掏出一方软帕,在车内的小铜盆中投了一下,为雪芙细细的擦脸。   雪芙仍旧穿着,被山匪换上的大红嫁衣,发髻有些凌乱,一想自己此刻定然是丑极了,面对夫君,雪芙心里尴尬得要死。   她忙夺过时涧手里的软帕,转过身。   “哎呀,你别看了,我现在一定很丑。”   时涧嘴角扬了扬,小姑娘终于知道害羞了。   “不丑,芙儿一直都很美。”   这话说的雪芙脸色红了起来,可是她还是还不想这幅狼狈的模样,让时涧看到,虽然两人已经成为夫妻也曾睡在一张床上,可是现在的情形跟之前不同。   时涧看出雪芙的别扭,温声劝,“芙儿,无论经历了什么,我都是你的夫君,你我夫妻一体,很多事情都要我们一起来面对,乖,让我帮你。”   雪芙听见时涧这样说,心里才稍稍放下那点尴尬,让时涧帮她擦脸,整理凌乱的发髻。   行了半日,终于到了平阳。   到了纪府,时涧抱着雪芙下了马车,早有灵犀和青云上前,看着雪芙一脸狼狈,两人相视一眼,满脸担心。   不敢耽搁,直接小碎步引着时涧去到内院,雪芙的住处。   院内早已经准备好一切,一早有小厮准备好洗澡水,雪芙所有用的东西一应俱全。   时涧抱着雪芙走进她的房间,进屋看到,这间房几乎与雪芙在惠州城的房子一模一样。   他转念一想,这定然是雪芙那义兄的安排,两人从小到大,自然熟悉对方性格,生活习惯。   想到这处,时涧忽然觉得十分不自在,像是自己的看好的东西被人夺走了一般。   时涧将雪芙放在床上,立刻就有一群小丫鬟上前,帮着雪芙脱衣沐浴更衣。   时涧被层层的纱幔阻拦在外,身上亦是狼狈。   此时有侍女上前对时涧福乐福身,“姑爷,公子给姑爷背了厢房,姑爷可去那里沐浴更衣。”   时涧看着那侍女,他要在厢房沐浴更衣?   难道不是在这里?   他已经跟雪芙同居一处多日,为何到了这边,就要住到别处?   时涧不由地生出一股烦闷来。   可眼下看着自己一身的脏污和狼狈,也只得先去收拾一番。   被侍女退下衣物,一步步走进满是花瓣的浴桶中,浴室里满是氤氲的水汽。   灵犀和青云仔细又耐心地为雪芙擦拭着每一处,可雪芙觉得怎么擦身体都是脏脏的。   大概是心里作祟,灵犀和青云又细细的为雪芙洗过发,雪芙才从浴桶中出来,两人一起为雪芙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身上确认雪芙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换上一身嫩粉色寝衣,灵犀与青云又吩咐人在正厅内摆膳,雪芙坐在桌前。   抬眼问“夫君呢?” 第39章 归来   刚问完话, 纪昀走了进来,“芙儿,你可好些了?”   纪昀面容清俊, 长时间管理纪家偌大的家业, 自然让他生出出身富贵的矜贵感,任是城中的女子见了都要看上好一会, 倾心爱慕者甚有之。   虽然纪昀早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 可是这些年无论纪天龙怎么张罗, 纪昀愣是不为所动,总是以商事忙碌为由拒绝了,雪芙倒是十分希望自己能有个嫂子。   雪芙起身淡淡一笑,“兄长,我没事, 就是头还有些晕。”   “我请了郎中来给你看诊,待你用过膳,就来。”   雪芙点头, 刚要落座,灵犀匆忙来禀,说姚家小姐来了。   雪芙听见, 忙叫人请她进来。   话语之间只见一位与雪芙年纪相仿的小姐从门外走了进来, 雪芙见到姚芊雪,忙起身上前握住姚芊雪的双手,笑起来,“芊雪,你来了。”   只见姚芊雪穿着一身绯红劲装, 扎着高高的马尾, 上下打量着雪芙, “听说你来路上出了意外,可有受伤,若被人欺负了去,我绝不轻饶。”   话语间看到纪昀在这,脸色一红,竟再也不多说一句,敛眉屈膝,声音放缓了些,“纪哥哥。”   姚芊雪是平阳姚家武馆兼镖局的大小姐,纪昀在商事上多有往来,与姚芊雪自然从小与家兄妹熟识,可到了豆蔻年华,尤其是面对纪昀这般全城姑娘的心中玉树临风一般的翩翩佳公子,自然不免多生出几分思慕来。   纪昀微微颔首,轻声回道:“姚小姐,请坐。”   彬彬有礼又淡淡疏离,让姚芊雪心底划过一丝落寞,她轻点了一下头又看向雪芙。   雪芙淡淡笑着忙把姚芊雪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我现下没什么事,刚要用膳,你若不介意一起吃点。”   姚芊雪听闻雪芙出了事,自然着急,赶来时连午膳都未用第一时间跑到纪府,见雪芙没什么事才放下心来。   雪芙邀她一同用膳,自然要一同用的。   众人刚要用膳,雪芙才猛然想起夫君还未到,又抬头问向灵犀,“灵犀,夫君在何处?”   灵犀道:“姑爷在厢房,盥洗。”   雪芙刚想命人去请,时涧便一身素白踏进房内,又看见又有外客在,眉头微不可查轻轻一蹙。   雪芙见时涧出现在门口,立刻起身轻声唤,“夫君,你来了?正要唤人请你来用膳呢。”   时涧嘴角一直挂着淡淡又舒朗的笑意,平日冷冽的表情变的温润了许多,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高贵。   姚芊雪看见时涧忙上前,“芙儿,这便是你那夫君?”   雪芙忙点头,“夫君,这是我在平阳的好友,姚芊雪。”   姚芊雪十分豪爽地一拱手,“我是姚芊雪。”   时涧微微颔首,“张若石。”   雪芙倒是十分高兴,挎着时涧的手臂拉倒自己身前落座。   时涧看了看在对面坐着的纪昀,眉宇之间瞬间涌上一股寒意,别人倒是看不出,纪昀看的倒是一清二楚。   两人心知肚明,这到底是为何?   雪芙见人都齐了,心里甚是高兴,更叫厨房添了一些菜来,膳食备好,四人开始吃饭。   雪芙倒是一心挂着夫君有没有受伤,可是见他一切如常,放心了不少,用膳期间,雪芙往时涧的碗里夹了许多菜,叫他多吃。   时涧十分受用一脸温和,默不作声慢慢用膳。   姚芊雪则是时不时瞥向纪昀,见纪昀几乎未怎么吃菜,自己又在他旁边,遂伸手换了公筷,给纪昀添了一些菜。   “纪哥哥,你也吃。”说完忙低下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纪昀有些无奈,只淡淡说了句,“多谢。”   四人用过膳后,雪芙拉着姚芊雪在房间内说私密话,纪昀带着时涧在府内大致走了一圈,介绍了府内各个地方还有下人。   纪府在平阳的宅子虽不抵惠州城内的大,但也规模也十分惊人,但平日就只纪昀一个人住,十分冷清。   现下随着雪芙一行人的到来,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了起来。   时涧看着纪府偌大的宅院,心道怪不得,他会被纪昀安排在那么远地方。   想到这里,时涧眸色一沉,他看纪昀的背影忽然想起他看向雪芙的眼神,心中暗思忖纪昀对雪芙的感情,两人青梅竹马,但若是纪昀能够入赘纪家,小姑娘就不会嫁给那只叫小五的大公鸡了。   就算他再喜欢雪芙,两人也只能是兄妹,如此看来小姑娘对他应当只有兄妹之情。   他沉声道:“纪公子,不知为何要把我调离芙儿的房间。”   纪昀转过身,“我只当你与芙儿只是表面夫妻,在惠州不是与她分榻而睡的吗,在这自然要照顾芙儿的习惯,哦,对了,如今你已成为我纪家赘婿,理当随芙儿唤我一声兄长。”   时涧眸色有些深沉,唤他兄长,好大的口气,只怕他当不起。   “纪公子怕是有所不知,我在家中早已与芙儿同榻,如今她没了我,只怕是睡不习惯。”   纪昀听见时涧如此说,神色明显暗淡了下去,曾经粘着他要糖果的小姑娘,如今业已成家,有了别人的保护,他心里的那点坚持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时涧现在也忘不掉雪芙险些被山贼轻浮了的样子,她因为他而遭受无妄之灾,他一时半刻又无法离开她身边,只能时刻尽所能的保护她。   “如此,若是芙儿需要,那自然是要随她的意愿。”   时涧看到纪昀有些落寞的神情,扬起头,看向府内后院池塘风景,夏日荷风阵阵,偶有几只蜻蜓落在刚开放的莲花上,自有一派闲情逸致。   此时有府中的管家杨叔上前禀报,说给雪芙请脉的郎中到了。   纪昀无意再与时涧深谈下去,两人一同去往雪芙居住的软香榭,刚走进就看到一位花白的老郎中,站在廊下等着二人,见到纪昀,老郎中上前躬身拱手,“纪公子。”   纪昀十分有礼,“刘郎中不必多礼,请随我入内。”   刘郎中起身,随着两人入内。   偌大的房间内,刘郎中随着纪昀与时涧,跨入内室,雪芙早做好了准备,在床内躺着。   姚芊雪、灵犀、青云等在一旁侍立,刘郎中坐在软凳上,让雪芙伸出时候。   一只皓白如雪的腕子伸出来手指跟羊脂玉一般的白嫩细致,饶是刘郎中看过的小姐不少,也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手。   但他医者仁心,在他眼中无论男女皮相如何,皆都是病患罢了。   他从医箱内拿出脉诊,垫在雪芙手腕下面,又拿出一方素白的帕子覆在腕上,才开始诊脉。   诊了半晌,刘郎中又问道不知小姐现下感觉如何?   雪芙的听见,从山寨回来到现在,不知为什么,头倒是一直晕得紧。   雪芙照实说了,刘郎中又问,之前可吃过什么,喝过什么?   雪芙想了想,在山寨当中,除了吃了些糕点,就是跟那个王八蛋喝了五坛子的酒。   要是被兄长和夫君知晓她喝了那么多酒,说不定会把她腿打断。   思来想去,雪芙回道:“只喝了些酒而已。”   刘郎中捻着胡子,收了帕子和脉枕,出屋与纪昀等一干人交代病症。   他慢声道:“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头晕似乎与饮酒有关,待老夫开些戒酒的药方喝下便能无碍,若是能让她睡上一段,效果更佳。”   时涧与纪昀听此,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里皆都想着,不知雪芙到底喝了多少,竟然需要开解酒的药方?   若是喝了酒,那女孩子的清白.   两人思及至此,皆都眉头一蹙,面色深沉的可怕。   屋内的人得了刘郎中的嘱咐,皆都忙碌起来,姚芊雪见雪芙面色一直不佳,知道她要休息,告诉她明日再来,灵犀与青云则是去抓药熬药。   纪昀只对雪芙温声道了几句多休息就走了,一番喧闹过后,偌大的房内又只剩了雪芙与时涧二人。   算起来,两人从经历磨难到现在,还从未好好看过对方,也未好好说上一句话。   傍晚天色慢慢暗下,天边有彩霞浮上,煞是瑰丽动人,有淡淡金色的日光透过窗棂射在地上,仿佛在昭告,马上就要隐去。   时涧看着倚靠在床头上的雪芙,只穿着嫩粉色丝绸寝衣,乌黑的发柔顺地垂在肩头,许是因为太累,平日晶亮的眼眸中尽是疲倦。   时涧伸手将一缕乱发别在雪芙的而后,伸手握住雪芙嫩白的双手,轻声问她,“芙儿,现在无人,告诉我,这一夜都发生了什么,你只可放心,无论怎样,为夫自会为你讨回公道,至于你会喝酒,我想知道,可是他们强你了?”   那些山匪早就在他的命令之下,未留一个活口,可是时涧自然知道,这笔账要归在谁的头上,现在他要知道,他的小姑娘受了什么委屈,来日他好百倍千倍地讨回来才是。   雪芙看见时涧温柔的眼眸,平日的冷冽尽数不见,好像他对谁都十分冷漠,只有对自己温柔,听见他耐心细致的劝慰,尽管雪芙不愿意再回忆那样一晚,可是她看着时涧的眼神,她知道,她应该把一切告诉他。   他是她的夫君,所有的事情都不应该瞒他的。   “夫君。”   雪芙摇摇头。   “不是他们叫我喝的,是我.”   雪芙看着时涧一脸疑惑的表情。   “是我灌他们的.” 第40章 巡店   时涧平静地听完雪芙的叙述, 除了心疼之外,对雪芙满是好奇。   “你真的千杯不醉?”   雪芙想了想,“也不算是, 至少不是被郎中诊出来我醉酒了嘛, 不过当时还是能再喝一些的,因为那山匪头子已经倒下了, 我也没接着往下喝。”   时涧想了想自己的酒量, 还有跟纪天龙饮酒的那次,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好好养着,好好睡一觉,醒了以后应当会舒服一些。”   此时灵犀与青云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见时涧坐在雪芙身边说话, 两人十分默契的无声地放下药碗就走了。   时涧端起药碗,用小勺子轻轻搅了搅,见药的温度适中, 开始一口一口喂给雪芙喝,雪芙喝了一口立刻皱起眉头,但是她实在是不想一口一体验这种味道, 从时涧手中接过药碗, 一口闷下。   看着雪芙皱成一团的眉头,时涧立时觉得小姑娘十分英勇,他马上拿过一颗粽子糖塞在她的口中,让她驱散着口中苦味。   雪芙看见时涧温润的脸,满是温和、斯文俊逸, 越发觉得与他相处起来, 竟不像之前那般的严肃与冷峻, 经此一劫,她觉得他好像对他不一样了,变得很.   温柔?   又或者不那么严肃。   她轻声道:“夫君,我觉得你好像变了.”   时涧正收拾放在一旁的药碗,“我哪里变了?”   雪芙偏头一想,“芙儿觉得你好像不那么严肃了。”   “严肃?我平时对你很严肃?”   雪芙点头,“不说话的时候更严肃,不怒自威的那种,有点像看台上的皇帝。”   时涧不由得放柔了神色,轻声一笑,伸手刮了雪芙的鼻子,“净多想,头还晕吗?”   “有一点。”   时涧坐在雪芙的身边,“我帮你按按,或许能好一些。”   雪芙点头,“行,我主要是头顶那边疼,你给我多按一下。”   时涧回好,叫雪芙躺在自己的腿上,想着自己醉酒的时候宫内的太监是怎么给自己按头的。   伸手运了些内力,凝聚在指尖,直接穿透在雪芙头顶的穴位上。   雪芙瞬间觉得头皮有些发麻,随即一种巨大的舒爽感袭遍全身,让她倍觉舒适。   “啊,好舒服。”雪芙由衷地赞叹。   时涧扬起嘴角,“按过之后,能好得快一些。”   雪芙不禁看着不过一尺远时涧的脸,他修长的手掌正在自己脑间缓慢地带着力道地为她按摩,她的心下一悸,尽管自己现下在他怀中,可是想要靠近他的念头一再在脑海当中逐渐清晰,可姑娘家的羞耻心还是让她觉得要和夫君保持一些距离才对,毕竟她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想到这里,雪芙的心头一沉,一种不知名的失落顿时涌上来。   按摩过后,雪芙的头晕好了大半,时涧扶起她的身子,雪芙躺在床上,时涧为雪芙盖好被子。   温声叮嘱,“快些睡吧。”   说罢起身要走,却被雪芙拉住衣袖,“夫君要去哪里?”   时涧眸色淡淡透着一丝无奈,“你兄长把我住的地方安排到了厢房,我自然要回哪里去的。”   雪芙听见兄长竟然给让他们分开居住心里有一丝不快,可他看着时涧丝毫不留恋的身影,不禁有些不甘。   她十分想让时涧留下来,可是她一个姑娘家让一个男人留在自己的房中,似乎有那么一点羞耻.   可是看时涧欲走,雪芙不由自主一把扯住他素白宽大的衣袖,“夫君.”   时涧回过头,“怎么?”   雪芙仰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你说那些人会不会再来,芙儿有些害怕。”   时涧嘴角浮上一抹笑,似乎是有什么心思得逞了一般,“你放心,那些人不会再来。”   雪芙摇了摇时涧的袖子,“夫君你不在芙儿身边保护,芙儿真的害怕,不敢睡觉呢。”   语气当中似嗔怪,似哀求,芙蓉玉露一般的小脸上,晶亮的眸色中满是对时涧的期待,这样一张脸,怎么能叫人忍心决绝呢。   时涧听此,复又坐回到雪芙身边,“那好吧,我留下来保护你。”   雪芙嘴角扬了扬,往里让出一人的位置,两人一并躺下。   时涧这两日一直未睡,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如今这样躺下,雪芙身上淡淡的甜香传来,似是催眠的香气,让他瞬间有了困意。   雪芙看着时涧躺在他身侧,轻轻闭下眼眸,这些日子赶路再加上出了事,让时涧的脸庞有些清瘦,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清俊斯文,可是多添了一丝的颓然。   她有些心疼地抚了抚时涧的脸庞,她的夫君,应该多添一些光彩才是,但也是后话了,现在还是先睡好再说。   她静静看着他闭上的眉眼,困意慢慢袭来,在睡着之前,雪芙迷糊着说。   “明日我让兄长把你搬回来好不好.”   雪芙并未听清楚时涧对她说了什么,只是隐约中,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轻声回,好.   未曾想两人傍晚的小睡,直接睡到了第二日上午,许是因为太过劳累,院内所有的人都未敢上前把他们叫醒。   雪芙悠悠转醒,身边的位置早已经空空如也,她从帐内伸出头,看到时涧正躺在一张贵妃榻上看着手中的书,细碎的阳光透过夏日支开的茜纱窗照在时涧的身上,像是给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衬得他越发的高贵、威严。   雪芙总是觉得时涧的身上有种似有若无的帝王气,平日里不怒自威,遇事之时处变不惊,时时刻刻都有种云淡风轻的气质,这种气质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   她支着用双手支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时涧看书,时涧转过身,看她淡淡一笑,“醒了?膳食已经预备好了,起来吃点,头晕可好些了。”   雪芙点点头,时涧唤进灵犀与青云为雪芙梳洗,同时又有厨房嬷嬷带着小丫头来摆膳。   雪芙梳洗过后带着时涧一同用膳,两人刚刚用过后,纪昀踏进了门。   看到纪昀进来,雪芙十分亲近地上前,“兄长。”   纪昀淡淡一笑,“昨夜睡的可好,头晕可还好些了?”   雪芙神色轻松,所有的疲惫与不适在昨日休息下,皆都一扫而空,主要是昨夜夫君的头顶按摩真的好管用啊。   “哥哥放心是,早已经好了的,现在我可是出笼了子的小鸟,想飞多远呢。”   纪昀负手淡淡一笑,“那便好,我来是想告诉你,该干活了。”   雪芙一听要干活,刚才还神采飞扬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从小到大,雪芙有大半的经商才学都是跟着纪昀所学。   主要是纪昀总是十分耐心地教导她,又细致又温和,不会对她发脾气,不像是学堂里的夫子,老是板着个脸动不动就要责罚她的模样。   “我还想多玩两天呢,夫君他是第一次来平阳,我还要带着他到处走走。”   雪芙嘟着嘴朝纪昀撒娇。   纪昀垂头看着自己的小妹妹口口声声要陪妹婿出去玩,心里自不是滋味,但还是耐下心来细细跟她解释。   “夏考马上就要临近,眼下还是要把铺子尽快开起来才是,功课也要补习一下,铺子我也为你寻了几家极好的,只等你来看过,挑下一间喜欢的。”   雪芙听见纪昀在她耳边念叨,面色浮现一缕无可奈何,抬眼掠过时涧的身影。   时涧上前道:“既然芙儿要先开铺子,又想游玩,莫不如一边看铺子一边游玩,岂不是一举两得。”   雪芙看着时涧眼中瞬间涌上笑意与期待,“夫君说着极是,我还要把芊雪叫上,我们一起去看才好。”   纪昀听见雪芙要叫上姚芊雪立刻涌上一股不自在的神色,“这个随你。”   默不作声的出了门,雪芙立刻叫人去请姚芊雪,又带着时涧,一行人坐上马车去往县城中的正街上。   平阳县城占地极广,只是人口稀疏,城内大部分的商铺都是空着的,只等一些外地来的商人过来在此开铺立店,如今铺子倒是一年比一年多了起来。   但是因为纪家入城极早,遂现在城内大部分的铺子皆都是纪家所有。   雪芙坐在车中,不断地向时涧介绍着城内有趣的吃食、玩乐之处。   姚芊雪也时不时地跟雪芙介绍又有哪些新开的小食店做得极好。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   马车先是到了城中正街的萃华阁停下,萃华阁自然是纪家在平阳的总店。   平日纪昀不在家中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在此处处理商事。   雪芙一行人下了马车,早有小厮得了信,萃华阁里面的大大小小的管事掌柜纷纷出来迎接。   上前十分恭敬地对纪昀与雪芙行礼,“公子,大小姐。”   又看到雪芙身边的站着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冷峻的面容一派的严肃冷冽,叫人不敢小觑,想来就是传言中大小姐新入赘的那位极好的赘婿。   众人又是异口同声地唤了一句,“姑爷。”   雪芙十分有礼地上前叫众位管事与掌柜起身,欲带着一行人走了进去。   刚要往里进,雪芙总觉得身边少了些什么,她随即来到时涧身边站立,才觉安心,申脚往里进。   时涧低头温柔地看了雪芙一眼,随即伸手握住雪芙的一只手,这个举动倒是吓了学徒一跳。   “这里,有门槛,当心。”   雪芙愣愣地看着时涧,一股羞意浮在脸庞上,让她忙低下头轻声回着。   “知道了。” 第41章 炙肉   众位掌柜与学徒见此纷纷私议。   “大小姐跟姑爷果真琴瑟和鸣。”   “对对.”   “咱家姑爷当真宠爱大小姐。”   “就是, 就是.”   时涧听完只带着淡淡笑意看着雪芙。   纪昀倒是一脸的严肃与清冷,他与雪芙查看了一些楼内的各个事项后,所有事情皆都十分有序的运行。   如今纪家趁着平阳逐渐繁盛的这股劲, 已然掌握平阳城内大部分的商事, 纪昀对此倒是十分得意。   想来那新招的赘婿,若是想要陪芙儿一同接下纪家的家业, 倒是少不了要依靠自己。   雪芙耐心又细致地查看云萃楼的账本, 手中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是, 如今雪芙看账本已经十分熟练。   能够到达现在的这个程度,除了从小学到大的底子,还是因为时涧在帮她恶补的时候,交给她许多化繁为简的方法,这倒是十分实用, 让她看账本的速度快了一倍,算学也好了许多。   雪芙现在倒是对自己的夏考十分有信心,这一次说什么也能过。   时涧看着雪芙将算盘打噼啪作响, 十分欣慰,倒是纪昀颇为意外,自己从前教了雪芙那么久, 怎么这次归来就变得进益了不少。   姚芊雪则是在一旁看到雪芙看账本的样子, 惊呼起来,“哇,芙儿,你现在看账本好厉害啊。”   雪芙笑了笑,一边拨弄算珠一边道:“前些日子夫君教了些省劲的法子, 倒是很好用。”   时涧淡淡一笑, 纪昀一想到灯下时涧教导雪芙的情景, 心里就阵阵地抽痛,脸色白了又白,隐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随着最后一张账本看完,雪芙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脖子,对纪昀道:“看来我不在的日子兄长,把平阳的商事打理得甚好,怪不得父亲总是夸赞你呢。”   听见雪芙的夸赞,纪昀神色放松了几许,倒是姚芊雪得意起来,“芙儿你不在自然不知,昀哥哥可是很厉害的哦,他的很多想法,甚至都能够引的外商进来在这里投资,安家置业呢。”   纪昀道:“说起来还是要感谢,近些年来推行的新政,朝廷扶持,生意才好做许多。”   时涧听闻纪昀竟然能够引的外商进来,心里倒是颇为意外,身为帝王他自然知晓一个地方的商业繁盛是多么重要,即便如此朝廷大力扶持也要因地制宜,因人而异。   惠州与平阳本就是他想要大力推行新政的据点,如今看来倒是颇有成效,只不过新政初期,倒是有很多不足与需要完善之处,需要在长久的改革和吏治当中细细改变。   雪芙做了半日,肚子咕噜叫着。   众人显然是都听见了,纪昀轻声一笑,“好了,用功也差不多,这条街上最近有新开的炙肉馆子味道倒是不多,我带你们去尝一尝,正巧你的新铺子在那就有一处选址,你也可顺便去看一看。”   这个提议让雪芙很是满意,一行人在众位掌柜与学徒目送之下走出了云萃楼,并未坐马车四人悠闲散步地走着。   雪芙与姚芊雪许久未见,自然是走在前方,两人看着街道上琳琅满目的摊位,偶有喜欢的会在前面停留一二,若有喜欢的自然有纪昀为两人买下。   纪昀与时涧并排走在雪芙二人的身后,时涧并未有多余想和纪昀说的,只觉得对方对他老是抱着不善的目光,让他十分不自在。   倒是纪昀先开了口,“他抬眸看着走在前面那个十分欢乐的身影,悠悠道:“芙儿从小娇生惯养,性子活泼,若是多有得罪公子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时涧静静看着雪芙欢快的背影,随和一笑,“芙儿对我一直都很好,从未有得罪之处,纪公子说此话,未免有些过于担心了。”   纪昀倒是没料到时涧会这样说,神色瞬间灰暗下来,径直掠过时涧朝前走去。   雪芙一行很快便走到了纪昀事先为她看好的商铺前,正好临近新开的炙肉店,炙肉店前人来人往,到甚是热闹。   纪昀带着雪芙走进铺子里面,只见里面甚是宽阔,分上下两层,无论做什么地方都足够大,又是在正街上,并不缺客源。   雪芙看后倒是极其满意,纪昀问她:“这间铺子是我一早为你选的,只是不清楚你想要做什么?”   雪芙道:“成衣,从最开始我就想做成衣。”   纪昀点了点头:“这条街上的成衣店倒是不少,且都是老商铺,有信心做得过吗?”   雪芙扬头一笑,“自然有。”   别的她不行,自己的审美水平还是有的。   纪昀道:“无妨,只要你想好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雪芙听此娇嗔,“哥哥,就算你要帮我,很多事情还是要我亲自做的,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纪昀有些无奈,在他心里,雪芙距离登上家主之位也就是开好一个商铺的事情,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是小姑娘心里要强得很,事事都要亲力亲为,这倒是让他十分头疼。   姚芊雪看着偌大空旷的铺子,不禁有些兴奋起来,在雪芙身边问道:“芙儿你当真要在这里开成衣铺子,哇,这好大啊,届时定然会有许多的夫人小姐来你的铺子的。”   雪芙听见心里也是十分高兴,转头看见时涧在身边问道:“夫君,你觉得在这处开成衣铺子怎么样。”   时涧点头,“此处甚好。”   雪芙虽然账本看过不少,平日也参与过纪家商事的管理,可是她要独立经营一家商铺还是第一次。   毕竟是第一次雪芙自己也是十分疑惑,她不禁自己念叨着,“就是不知,开了这成衣店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时涧似有若无的听见这句话,想到自己当皇帝的时候,每当换季之时,都会按照仪制绘成图样,时涧通常选好后还会给出自己的修改意见,让他们修过后再来过目,最后定下款式,才会命宫中的织造坊来制作成衣。   而内务付则是根据他所选择的款式来定下最后适合使用的面料,他选择一件衣服,在保证面料的前提下,款式才是第一。   他直接走在雪芙身前,十分淡定地说道,“款式。”   此话一出倒是引起纪昀的注意   “一间成衣店最先吸引我的就是款式,我也会因为看上一件款式而走进这间店铺来。”   时涧说完这句话,像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一般,雪芙马上说道:“所以,我们应该知晓当下最流行的款式是什么,甚至能够引领成衣的款式才对。”   时涧点头,“不光如此,不能够把眼光放在上品,而是根据本地实际情况,城内大部分人的购买能力来确定,中品和下品的款式。”   雪芙崇拜一般地看着时涧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本来她是只想着在这件铺子里只做上品的,如今听到夫君的一席话,才知道中品和下品也同样重要。   “夫君,你真的好厉害啊。”雪芙赞叹,姚芊雪也跟着猛摇头。   纪昀听见则是一言不发地走出了门,姚芊雪看见急忙跟了出去,“昀哥哥,我们是要去吃炙肉了吗?”   纪昀轻声回嗯,一行人走了出去,去到隔壁的炙肉店里。   店内人因是午时,堂内食客满满,小二穿堂而过,端着满是生肉的盘子吆喝着,跑来跑去。   见到纪昀一行人进了堂,十分热情地招待,“公子您的包厢已经准备好了,里面请。”   众人跟着小二走向二楼一间清幽的雅间,推开窗正好临街,一边吃炙肉一边看街景倒是不失惬意。   众人落座后,小二先是上了一壶十分奇特的茶水,纪昀做东自然要给众人添茶。   雪芙喝下一口,眉头微微蹙起,“兄长,这是什么茶,怎么有些苦。”   时涧尝过亦是同样。   纪昀解释道,“这是大麦茶,炒制之后再行冲泡,有开胃健脾的功效。”   雪芙在细细尝过是有一种淡淡的麦香味。   又过了一会,众人先是看到小二端着一同炭火进来,放在桌子中间的圆形凹槽内   ,又在周围倒了一些水,在炭火上面放上一张铁丝网。   再把腌制好的生肉铺在上面,为众人调制好小料,炙肉正式开始。   雪芙惊奇地看着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吃法,阵阵称奇。   时涧倒是经常在宫中吃过这些,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他倒是对这家炙肉店老板十分赞叹,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倒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   纪昀将刚炙好的一块肉沾了一些调料放在雪芙的碗里。   “尝尝。”   雪芙看着在炭火上烤得噼啪作响的鲜肉不禁快要流下口水了,她尝了一口那肉,竟然是鲜嫩无比,美味可口,好似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炙肉。   她忙称赞,“兄长,这个肉可真是太好吃了啊。”   纪昀淡淡一笑,“好吃你就多吃些。”   雪芙点头说是,刚要再吃,时涧轻声提醒,“用紫苏叶子包着肉吃,味道更佳。”   雪芙听此像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照着时涧给的方法,立刻尝试了一口。   果真,肉类醇厚香嫩的味道混着一口清香遁入口中,在反复咀嚼之下,形成了一股香气翻倍的感觉。   这可真是太香了。   雪芙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姚芊雪忙跟着试了一下,两人一起一副吃到人间美味的感觉。   纪昀看着时涧慢条斯理地吃着炙肉,倒是十分会吃,真不像是一个落魄书生的样子,看他的举手投足之间,倒是有着浑然天成的贵族气。   纪昀的眸色又暗淡了下去。   直到雪芙问道:“兄长这家店味道真不错,不知这老板是何人,怎能想入如此奇思妙想的吃法。”   只见纪昀眉宇间舒展起来,看着雪芙。 第42章 铺面   时涧觉得这家炙肉店的味道做得倒是与宫中不相上下, 能够在这等小地方做出这样的炙肉味道已然是十分不易了。   “这家炙肉店的味道确实不错,老板定然是见过些世面的。”时涧由衷地赞叹。   纪昀轻声一笑,低下头拨弄网上的炙肉, “不才, 正是在下。”   雪芙惊奇,“竟然是兄长?”   “是, 之前去过高丽行商, 看过他们这样的吃法, 便在当地了解了味道制法,调料这边都有,回到平阳便想先开一家试试看看。”   纪昀一边说一边用一把特制锋利的剪刀剪成一块一块,随后分发给众人。   雪芙吃得十分开心,时涧依旧十分安静且斯文的用膳, 但总是以雪芙为先,帮助她炙肉,蘸料, 姚芊雪则是嚷着要自己亲自炙一块最好吃的肉给大家。   这顿饭吃得时间有些长,带一行人出烤肉店依然是近了傍晚。   纪昀这时突然被云萃楼的小厮叫走交代两人自行回家,雪芙来了许多次平阳自然知晓回家的路, 姚芊雪说自己出来太久, 怕被父亲骂,也要回家,改日再找雪芙。   夕阳西下,有浮光掠过息壤的街头,空气当中的风也是温热的。   雪芙带着时涧漫步往回走, 忽然看到街道上有一家店铺是卖酥山的, 雪芙登时就拉着时涧去到那家店中, 小店不大,桌子已经摆放到店前的空地上,有些人买完则是直接坐在街上吃。   雪芙抬头看着挂在墙上许多种口味的酥山犹豫不决,“吃那种味道好呢?”   时涧站在雪芙身后,抬头扫了一眼上面的味道,跟从前在宫里吃过的味道差不多,他隐约记得哪一种比较适合,“荔枝树莓味道的浓厚,草莓芒果的偏甜一些。”   雪芙道:“哎,可是这两种我都想尝尝,又怕太多吃不完。”   时涧抬头问道那掌柜的:“可不可以两种盛在一个碗中?”   掌柜的笑着点头道:“可以的,小娘子你夫君对你可真是体贴。”   雪芙听此低头淡淡一笑,两个梨涡若隐若现,芙蓉玉面一般的脸蛋上宛若一朵盛放的芙蓉花。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时涧挑了临近窗下的座位,又可以看到街景,又不会过度嘈杂。   酥山很快端在两人面前,雪芙看着雪□□致的酥山上面覆上了红色和白色的果酱,红的似火白的如冰,周围有各色的干果与水果堆在上面。   雪芙问道:“夫君,你看,这像不像,冰山与火山呢?”   时涧点头,“这个比喻倒是十分贴切。”   雪芙拿起勺子,轻轻舀一勺,放到嘴中,细细品尝酥山的味道,果真味道醇厚浓郁香甜,伴着清新的果香,口感丝滑,极为美妙,让雪芙沉醉在其中。   时涧看着雪芙的嫣红的唇色上缀着白色的酥山,心中一动。   他垂下眼,盯着桌面,雪芙倒是一脸认真地在吃着,时涧轻轻抬起眼眸,看到雪芙的红唇边上又沾上了更多的白色酥山,他不禁轻声提醒,“你嘴边有东西。”   雪芙一脸茫然地看着时涧,听见他提醒,不禁伸出自己的舌头舔了舔旁边,“还有吗?”   未等时涧回答,雪芙又伸出自己粉嫩嫩的小舌头,舔了一圈自己的嘴唇,“这回没有了吧。”   这一舔不要紧,时涧看见心跳得更快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对他舔嘴唇,这可真是,太太太.   诱惑了.   雪芙看到时涧对着她的嘴唇发愣,以为时涧也想吃酥山,她忙舀一勺递到他的眼前,“你也要吃吗?”   这样的举动惊醒了时涧,他低头看了看小姑娘皙白的手,递过来的一勺酥山,上面的牛乳在炎热的温度下轻微融化,真正的奶香飘来,跟小姑娘身上的味道差不多,瓷勺是她一直在用的。   时涧未及犹豫,他低头吃下雪芙向他递过来那一勺酥山,入口香浓丝滑可口。   时涧抬起眼眸淡淡地看她,带着一丝欲,初夏的风微微轻拂而过,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奶香,雪芙的鬓发微微汗湿黏在两颊上。   她一口一口认真地吃着面前的酥山,时不时带着满足的笑意证明她很开心。   时涧的心阵阵传来悸动,他好像很难控制得住这种感觉。   真的很难。   时涧暗自调整了呼吸,尽量让自己凌乱的心绪平静下来。   雪芙的酥山只吃了一半,她抬头对着时涧道:“夫君,芙儿吃不下了,好浪费啊。”   时涧看着她,看着面前快要融化的酥山。   “我替你吃。”   雪芙笑着点头,“嗯。”说着就把自己用过的瓷勺递给时涧。   时涧慢慢地吃着,可口的奶香倒是冲散了方才食用过烤肉的油腻。   雪芙双手支撑着她的下巴,静静地看着时涧吃东西的样子。   还是那么慢条斯理,赏心悦目。   两人用过之后,踏着落日的余晖,慢慢地向纪宅走去。   .   第二日,时涧与雪芙早早地起身,两人一同随着纪昀去往新铺子,姚芊雪更是准时报到,在路上纪昀又带着几人走了一些其他选好的铺面,但皆都不如之前看过的好。   雪芙想都未想将自己的新铺面定在烤肉店旁边,昨夜她在纸上写写画画,设计了好几种不同的装饰风格,到了深夜才睡。   今日纪昀又请了好几位工匠师傅到铺子里来,与雪芙细细商议到底应该怎么装饰比较好。   雪芙看着偌大铺面,想着既要亲民又要能凸显出品质来,这倒是让工匠师傅十分犯难,到底是什么才是亲民又有品质?   几位工匠师父都是纪昀之前用过设计自家铺面的工匠。   此时这几个人拿出自己一早设计好的图样,在的屋内争论不休,姚芊雪自然跟着参与其中,帮着雪芙出主意,做决断,提意见,充分发挥好姐妹的作用。   雪芙提供了一些惠州城内的铺面的设计方案,可是几人看了皆都不是十分满意。   时涧看着屋内吵个不停地众人,想了想在京城时下流行的铺面样子,起身来到桌案上,拿出一张白纸铺在桌面上,他在纸上画出框架,又开始细细描摹了一些图案并填上了色彩,看起来十分新奇特。   这不禁吸引了众人,众人逐渐停止了争吵,慢慢向时涧靠拢,静静地看着时涧再仔细地画图纸。   “这位公子的用料与设计真是十分奇特。”   “想不到在这个地方还能看到这样的铺面设计,这位公子真是高人啊。”   “这位公子的设计,我等只在京城才见过,但远远比那些更为精巧。”   姚芊雪看到后不禁拉着雪芙的衣襟道。“芙儿,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娶了一位大才子,还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大才子。”   雪芙看到后不禁惊叹,“不光你觉得,我也这么觉得。”   他还有多少技能是她不知道的呢?这个人好像挺神奇的。   时涧画出的样子就连纪昀看了心里也不禁赞叹设计得相当精巧别致。   随着时涧在图纸上落下最后一笔,他放下笔,拿起图纸便往门外走去。   对着图纸上面设计的图样与色彩,又看了看铺面,若有所思一般。   回到屋内,在原本设计好的位置上又添加了数笔,让原本的图样变得更加生动与精致。   随后,时涧又在各个部分上面标注好了所用材料。   时涧如释重负地看着众人,“好了。”   那一堆工匠立刻糊在上面,开始细细地研究起来。   雪芙看着时涧不禁惊呆了,悠悠叹息道:“你到底是从哪来的?”   时涧被问地愣住,第一份反应是自己身份难道在小姑娘面前暴露了?   “你一定是从天上来的.”   “神仙?”   听见雪芙这句话,时涧的心才平静下来,他上前摸了摸雪芙的发顶,淡淡一笑。   “对,我就是从天上来的,帮你解决难题的神仙,你可要对我好一点才行。”   雪芙听见时涧对他开玩,心思微晃,刚才他摸的那一下感觉好像还留有在她的身上一般。   她好像从来没有想着去好好仔细的了解这个人。   一个很神奇的人。   好像每次她有困难和问题的时候,他都会挺身而出,有时像个大英雄,有时又像一个翩翩佳公子。   无论是什么模样,她好像都挺喜欢。   而且这种喜欢似乎越来越多,多得让她有点不受控制。   雪芙慢慢靠近在时涧身边,看着那帮工匠对着时涧的图纸讨论研究了半天,最后终于定下。   定下图纸,马上就可以开始动工了。   纪昀为了给雪芙增加点喜气,还特意在门口放了鞭炮,倒是吸引了不少百姓围观。   姚芊雪见缝插针地为雪芙大肆宣传。   “纪家大小姐要在平阳开成衣铺子了,以后我们平阳小姐们能穿上最好看衣裙啦,不光夫人小姐,就连普通的农妇村妇们也能买到适合自己的衣裙,大家可要时刻关注呀。”   被姚芊雪这么一说,果真吸引了更多的人过来,皆都对着铺面议论起来。   时涧对雪芙道:“既然大家对你的铺子很好奇,你倒是可以趁机去好好了解大家喜欢什么样的衣服。”   雪芙听见时涧提的提议,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她有些兴奋地抱了时涧一下,笑着起来。   “夫君,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 第43章 抄袭   雪芙趁着围观的人多, 叫人在外面支了桌子并在纸上写了一些字,叫人备好笔墨,她巡视了一圈众人皆有自己手头事情在做, 只有时涧一人在一旁站着。   她来到时涧身侧, 仰头道:“夫君可愿意帮助芙儿执笔,这样会快一些。”   时涧想起自己从前在宫中, 连秉笔太监都要有四人, 下面整理奏折卷宗文稿的小太监更是不知有多少, 如今竟然要为一个小姑娘执笔?   他垂下眼眸,看着雪芙对着她眨着晶亮亮的大眼睛,满是期望地希望他帮忙。   雪芙见时涧犹豫,忙吊着嗓子,拽着他的衣袖。   “夫君~帮帮忙嘛, 好不好。”   话音刚落,头顶便传来一声淡淡的。   “好。”   雪芙脸上映出笑意,忙组织了一下现场的秩序, 叫围观的人排上两行队伍。   众人在平养成从未见过像雪芙这般美貌的小娘子,听说这小娘子要在这里开成衣铺子,倒是吸引了更多的妇人和小姐。   可是, 当看到时涧坐在雪芙身边, 众人看到时涧的相貌时。   “这是哪家的公子,怎生得这般俊俏。”   “啊,这位公子好英俊,我当然要排这边。”   “听说这公子是旁边的那位小姐的赘婿.”   “赘婿?能有这么好看的赘婿,这到底是那位小姐的福气。”   雪芙直接对众人道:“诸位夫人小姐, 纪家今日在此装饰成衣铺子, 若是诸位给我们铺子提意见, 以后来我们店里买衣裙布匹每人都会有优惠的,大家可要踊跃参加呀。”   众人听见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在认真地听取大家的意见,又看见身边坐着这么神仙一般的公子,更是来了兴趣,纷纷在两人面前排起了长龙。   雪芙叫人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还有喜欢的样式与布料,心里能够接受的价格,两人纷纷记录在册。   姚芊雪一直在一旁协助,维持秩序,纪昀则是一直屋内指挥工匠运送材料,指导装饰,偶尔看着门口两人忙碌的身影,心中涌上一阵失意和无可奈何,转头又投入忙碌当中,倒是姚芊雪时不时给他递上巾帕擦汗,又是给他倒茶。   几人忙碌到了午后,终于将所有前来看热闹的人登记在册。   时涧看着小姑娘,心里倒是有几分认同,今日她相当于把城内一半客人都掌握在手中,只要按照这份名册,仔细分析和统计好他们的喜好,在依照喜好去准备面料成衣,应当能够收到城内的大部分人的欢迎。   屋内的工匠也在纪昀的指挥下忙碌得差不多,一日结束后,几人又去了隔壁炙肉店。   就是因为雪芙与姚芊雪还是没有吃够炙肉,纪昀自然要满足两个小姑娘。   几人一边吃一边商议,接下来雪芙与时涧负责准备货物,纪昀则是帮助雪芙盯着铺面的装饰进度,而纪昀又从云萃楼中调来了经验丰富的伙计与掌柜来帮助雪芙整理的账务还有打杂。   只是裁缝和绣娘还未有合适人选,姚芊雪在平阳成也算是大户人家小姐,对这城中的绣娘和裁缝总会知道得多一些。   招选裁缝和绣娘的事务就交给姚芊雪,雪芙开出的工钱很高,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姚芊雪倒是对自己颇有信心。   几人这般安排下来,进度明显加快许多。   雪芙依旧命人在铺子前面负责记录来看热闹的人的喜好与名字,这些时日下来,几乎已经把平阳城中大半的妇人与小姐皆都记录在册。   掌握第一手资料后,雪芙叫人认真统计整理,城中的小姐夫人们的喜好与心理价位,并快速核算成本与盈利。   好在纪昀派来的掌柜与伙计十分能干,两日后便将名册整理出来,并在上面标注好了要进货的面料、材质与价格。   雪芙成衣与布匹都是从惠州成中纪家的铺面调动出来,临走之时雪芙也已经跟她那几个老头子打好好招呼。   货物到得很快,姚芊雪选出的裁缝和绣娘也已经到位。   至于衣服上的花纹和绣艺,则是由选择的裁缝和绣娘一起来完成。   不光如此,雪芙还想到若是城中有许多的夫人小姐过来试衣服,如果用伙计就大大的不合适,所以就招了许多,想要学习绣艺的姑娘来当学徒,来的招待夫人与小姐们。   有一日要姚芊雪问了雪芙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   “芙儿,你可有想好你的铺子叫什么名字呢?”   雪芙一听简直都要惊呆了,她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是的,她名字呢?   她怎么忘记想名字了?于是雪芙成日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绞尽脑汁地想名字,可想了好几个名字都不满意啊。   最终无奈,雪芙地来问时涧到底要取什么名字好。   时涧只思考了一瞬,“芙蓉阁。”   雪芙听见这个名字,有点十分的摸不到头脑,怎么听着有点像.   妓院?   也不是.   别的成衣坊都是,织啊,锦啊,绣啊的,怎么时涧取的名字就叫芙蓉阁呢?   雪芙问:“夫君为什么要取这样一个名字呢?”   时涧道:“因为这个名字是你的名字,我想大家若是喜欢你,也会多来买你的衣服吧。”   雪芙恍然大悟,“啊,夫君,你说得好有道理啊,谢谢你。”   雪芙上前对着时涧的脸颊,吧地就是一口,随后转身就跑出去名工匠做牌匾。   时涧坐在原地愣住了许久,伸手摸了摸雪芙刚刚亲过的地方,嘴角浮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三日后,雪芙一行人来到成衣坊,亲眼看着芙蓉阁的牌匾慢慢挂在门口,并附上红布。   从此,她真的要开始好好经营一家店铺了。   与此同时,平阳城内的另一家成衣坊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当中。   时涧看着雪芙成日忙上忙下的样子,倒是觉得小姑娘认真做事的样子,越发可爱,完全一副小老板娘。   两人每日从日出忙到日落,转眼之间已经过去半月有余,雪芙成衣坊明日就要开张了,为了增添喜气,雪芙还叫人在铺面门前,摆满了各色的芙蓉花,远远望去煞是好看。   可在今日却出现了一件事。   雪芙昨晚忙太晚,今日太阳出来还未起,倒是时涧一贯的作息规律,卯时到准时起身。   时涧刚盥洗结丽嘉束,就看到灵犀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小姐,小姐,出事了.”   时涧从内室走了出来,“出什么事了?慢些说。”   灵犀一脸急色,“姑爷,城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家叫牡丹阁的成衣坊,铺面装饰,里面的货物,都与小姐的极其相似,如今他们家已经赶在我们家抢先一步开张了,城中的小姐夫人都去了牡丹阁,这可怎么办。”   时涧听完灵犀的描述,便想到,他们这是被人抄袭了,还真是挺无耻的。   他走进内室,将雪芙唤醒,简单地将事情的经过跟雪芙说了一遍,让原本昏昏欲睡的雪芙的瞬间怒气冲天。   这时纪昀姚芊雪也来到雪芙的院子,几人准备商量对策。   谁也不会料想前后忙了半个月,会出现这等事情。   雪芙十分沮丧地坐在那处,这半个月,她每日只睡三个时辰,将所有的心血都投入在了芙蓉阁,如今快要的开张,竟然出现一家一模样的店铺来,她说什么也接受不了。   时涧与纪昀对视一眼,纪昀道:“芙儿,如今我们连对家是谁都不知道,况且这种事情在商场上常有的,义父与我都遇到过数次,如今就是要去那家看看,探清虚实,我们好再做下一步打算。”   姚芊雪上前握紧了手里的鞭子,十分气愤道:“对,就让本小姐看看她是神还是鬼,不管她是什么我都会把她打得魂飞魄散,给你出气。”   雪芙无声地点了点头,一行人立刻上了马车,到城东的牡丹阁,只见牡丹阁的门口人声鼎沸,门口摆满了各色的牡丹花。   雪芙见此,气得险些将手里的帕子搅碎。   “无耻,连我的花都要抄袭!”   不多时候,众人看见牡丹阁当中的老板娘出现在众人眼前,她妆容精致,穿着华丽,带着笑意招呼着客人往里。   “果然是她.”纪昀轻轻说了一句。   “她?她是谁?”雪芙一脸不解。   纪昀道:“老对手了,宁安商号的少东家,只不过名声不太好,总喜欢仿制这成立出了名的商铺,叫这城中的其他商家叫苦不迭。”   说到这里,雪芙与姚芊雪更气了。   “芙儿,如今我们应该怎么办?”   雪芙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熬了这么久的心血就这样被人直接据为己有,实在气愤。   可生气又能怎么样,如今牡丹阁先开张,城中大部分的妇人小姐都已经去了她家,这原本失了先机,若是他们再开张岂不是再难盈利,真是好一招釜底抽薪。   “她们虽然仿制了你的铺子,可是经营方法和想法是没有办法仿制的。”   时涧一边看着窗外喧闹的人群,一边对着雪芙轻声地说道。   雪芙听见时涧这句话,眼神一亮。   “夫君?你是说.”   时涧看着她点了点头。 第44章 解决   雪芙不在车上纠结, 马上叫人回到芙蓉阁,刚到了芙蓉阁,车内众人便看到平日熙熙攘攘的芙蓉阁今日格外冷清, 虽然还未正式开张, 但是这些时日每日都会有不少客人过来观看和购买。   下车以后雪芙看到店内的一众伙计绣娘还要裁缝皆都哭丧个脸,无精打采地坐在店内, 看到雪芙入内, 立刻拥了上去。   “小姐如今我们应该怎么办?”   “是啊, 小姐,他们牡丹阁的欺人太甚,竟然完全把我们的铺子照搬过去。”   “就是,就是,他们还抢先一步于我们开张, 城中的夫人小姐都被吸引了过去。”   雪芙定了定神,在脑海当中飞速地运转着应该怎么去应对如今的局面,现在她绝对不可以倒下, 她就是众人的主心骨,没有人能够帮她,只有自己能帮自己啊, 这是她要集成家主的必经之路。   她深吸一口气, 带着些许镇定的微笑面对众人。   “大家先不要慌,牡丹阁抄了我们的铺子是事实,但铺子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我们改变自己原来想法, 重新想出新的经营办法来, 他们就算再厉害也不能立刻抄了我们去。”   此话一出, 众人纷纷疑惑。   “新的经营办法?”   “哪还有什么新的经营办法?”   “新的办法不都是被牡丹阁抄了去吗?这么短的时间我们怎么想新的经营办法。”   雪芙听见大家的议论后,想了想。   “大家安静来,听我说,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能够想出新的经营办法,在此之前,我要你们一如往常,回到各自的位置,做好自己的事情,切记万万不可随意出去找麻烦,大家可听清楚了?”   众人看着雪芙一脸镇定、临危不乱的样子,不安焦虑的心情也随之平复下来。大家点头回好,又走在各自的岗位上。   雪芙一行安抚住众人之后,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这间书房是专门给雪芙在此处理商事,还有小憩所用,里面贵妃榻、书架、茶台、桌案一应俱全,纪昀设计的时候倒是颇费了些心思就怕雪芙待得不舒服。   纪昀看着雪芙的模样倒是有些担心,“芙儿,你没事吧。”   雪芙坐在圈椅上,怔怔地发愣,听见纪昀的问话,随意回了一句,“兄长,芙儿无事。”   姚芊雪看着雪芙的模样倒是有些着急,“芙儿,你若是生气,我这就替你教训那个什么牡丹阁的少东家,我砸了她们铺子,看她们还怎么抄。”   雪芙听见要姚芊雪要替她出气,十分怕她冲动,忙拉着她坐下,“你就好好陪我待在这里,哪都不要去,让我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办。”   姚芊雪听见雪芙要她陪着,不再冲动。   入夏后,空气变得炎热起来,满树的知了在吱吱叫着。   雪芙与要姚芊雪趴在窗边看着街景,时涧则是与纪昀坐在桌前烹茶,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一个时辰过去,众人仍旧毫无头绪   时涧此时起身,对着纪昀小声道:“我出去一下。”   纪昀点头,时涧无声走了出去。   不多时候又回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面竟然是四碗,冰冰凉凉的酥山。   姚芊雪看到后惊叫一声,“酥山?哇,我最喜欢吃酥山了。”   雪芙回过身,看到时涧将一碗酥山放在雪芙的面前,她低头一看正是前些日子他们吃过的有两种味道拼在一起的那一碗。   于是四人坐在桌前,每人吃着面前的酥山,浓浓的奶香弥漫在几人中间,丝丝缕缕冰凉的气息逐渐驱散着夏季的炎热,也让几人焦躁的心情逐渐平复了下去。   “我曾听过有人说,吃甜食有能够帮助人思考的效果。”   姚芊雪一边吃一边说道。   雪芙想了想“我倒是觉得,在夏天能吃上一碗冰冰凉凉的酥山,倒是凉快不少。”   时涧听此抬头看了一眼雪芙,“凉快?”   雪芙点头,“是很凉快啊。”   可雪芙转念又一想,立刻睁大眼睛看着时涧,“凉快?”   时涧点头。   纪昀淡淡一笑,只有姚芊雪摸不着头脑。   “凉快,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凉快不凉快的啊?”   雪芙笑着起身,“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兄长摆扇要多久才能制好?”   纪昀想了想,“多找几个工匠连夜赶工,三日左右吧。”   雪芙点头,纪昀则是马上下楼去找人做摆扇。   经过雪芙的解释后,姚芊雪才恍然大悟。   “哦,原来你是说,夏日天气炎热,而且我们只要把屋内变得凉爽起来,就会增加客人进店。”   雪芙道:“不光如此,若是遇到十分贵气的客人,我们还要提供凉茶点心等,让她们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姚芊雪听见雪芙的这点子,默默地为她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你。”   雪芙摇头,“最主要的还是没有想好呢。”   说着她又趴回在窗口无聊地看着街景,姚芊雪也陪着她趴在旁边。   两人已经趴在这一上午的时间了,可是除了增加店内的摆扇,其他的什么都没想好。   时涧依旧淡定地坐在一旁看着书,同时也在帮助雪芙细细思考应该怎么办才好。   雪芙依旧趴在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人来人往,有壮汉推着车,也有孩童一手拿着风车一手牵着身边的母亲往前,被杂耍吸引了过去。   也有七老八十的老妪手里挎着篮子,应当是上街买菜。   也有贵妇与小姐,她们在互相寒暄,夸赞着对方的衣服在真好看,在哪里买,自己自然也不能被攀比下去,人家刚上身的,自己也转头要去买一件同样的甚至更好的来。   雪芙想到自己从前在惠州城中的时候,老爹经常带自己参加一些活动,每次雪芙穿了什么带了什么上下都要被人问个遍,过几日再去参加聚会的时候,也总能看到有人跟她带了同款,或者穿了同样衣服的贵妇与小姐。   但雪芙不喜欢,她总觉得美丽应该是独特的,每个人都有与众不同的美,就好比在花圃中,每一种花都有属于自己的颜色,与其他花,争奇斗艳,这样百花齐放,才是美的。   “百花齐放才是美。”   雪芙脱口而出说出这句话,惊了姚芊雪与时涧一跳。   两人同时看着雪芙一脸兴奋的样子。   雪芙忽然灵感大开,像是刚得了糖的孩子,来到时涧面前,“夫君,你会喜欢看每个人穿不同的衣服展现不同的美,还是喜欢所有人穿着同一种衣服,而在互相攀比谁更有财力?”   时涧淡淡一笑,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当皇子的时候,他父皇的后宫,真乃争奇斗艳,百花齐放,可在那繁花似锦下,满是皇权无休无止的争斗还有满目的凄凉,每一步皆都是走在血泊之中,那时又何谈美与丑,权利的纷争会让人看不见真正的美,会让人迷失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如果是这样,他还不如.   时涧垂下眼眸,放下手中的书籍,伸手给雪芙倒了一杯茶,“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善恶美丑不过就是一瞬间的意念罢了。”   雪芙十分认同时涧的话,“只要那一瞬间就够了,美的展示本来就是由很多个一瞬间组成的,我们只要让每个瞬间都是美的,能够叫人赏心悦目的那就够了。”   时涧点头,“你想的没错。”   姚芊雪倒是听得一脸雾水,“芙儿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美,什么一瞬间。”   雪芙道:“现在来不及跟你解释你看就知道了,对了,你有没有认识妆面发髻手艺特别出众的丫鬟,嬷嬷,介绍给我。”   姚芊雪想了想,“这个倒是好找,只是要找那手艺定好的就是要费些时间。”   雪芙道:“无妨,我叫人多拍些人手,满城去找,只要手艺定好,就好。”   姚芊雪点头马上下楼叫人去打听。   雪芙想了想,看着时涧道:“若是我们将江宁制造你之前答应给我的那批货放到这里来,不知会不会有麻烦?”   时涧看着雪芙狡黠一笑,想不到小姑娘竟然是在打这批货的主意?   寻常店铺去买贡品自然是不允的,可眼下他在这里,自然也无不可,但是他也要去让李勇和严纲去办一下才好。   时涧喝了一口茶,看着雪芙,“若是你来卖.”   雪芙看着时涧,悠悠道:“我知道卖这些衣服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江宁织造是你的朋友,对我们也多有照顾,若是夫君觉得我们这做不妥,我另想法子便是,毕竟这可是给皇帝妃子的衣服,你想皇帝有那么多妃子,这些衣服定然要赏给那些妃子用,若是没了这些衣服,那皇帝,要拿什么哄这些女人呢?哎,算了算了,还是不用这批货了。”   时涧在一旁脸色说不出奇特与难看。   “你怎么知道皇帝会有很多妃子?”   雪芙仰起头来,“这不是很正常吗?”   她又抬头看了看周围,见无人,又对着时涧俯身低下头,十分小声道。   “满朝上下,谁不知道,我们这个皇帝,是个暴君,没事就爱杀人。” 第45章 开张   时涧听此脸色白了白, 想不到他在小姑娘眼里是个.   暴君?   “此话从何说起?”时涧温声问道。   雪芙想了想,“他不是喜欢杀人吗?动不动就杀很多人,整个大宁不都知道他是个暴君。”   时涧有点无奈, “若是他杀的都是奸佞之辈呢?”   雪芙想了想, “若他杀的都是坏人那便还好。”   时涧的心终于舒服了一些。   “只不过我听说他连好人也杀。”   时涧纲缓和的脸色又白了,他深吸一口气, “你不是他, 你怎知他有三宫六院嫔妃?”   “这.”雪芙想了想, “哪个皇帝都不都是三宫六院,无数妃嫔的吗?这也很正常,只是他若是能够对那些女子好一些,倒也不失一个帝王应尽的责任。”   时涧轻声一笑,自古帝王的若是感情用事大多没有好下场, 若想政治清明,海晏河清,上下皆美, 那必然是要流血与改革,树清内外,方能成事。   “总之你放心, 皇帝不会用这批衣服去哄别的妃子, 皇帝也不会随意杀人,先把眼前的事情度过去,想要买这些货物,我去跟我属.嗯,我朋友说一声就是, 你尽管放心。”   雪芙看着时涧一脸正经地跟她保证, 心里终于有了底, 她笑着嚷起来。   “夫君,我这就叫六叔公帮我把这批货运送过来。”   时涧对着雪芙点了点头,可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以前他不顾形象总觉得功过留后世评说,这么招似乎不太好,往后还是要改一些?   看着小姑娘再次展开的笑脸,时涧心下放松了不少。   两日后,雪芙的货运到,姚芊雪的梳妆娘子嬷嬷也找了几位,纪昀的摆扇也已经在堂上安装好。   雪芙一早叫店内所有的女工及男工皆都站好,又叫梳妆娘子嬷嬷根据每个人的气质样貌进行梳妆,搭配服饰与饰品。   一番梳妆过后,店里的每个人都像是从头到脚换了一个人一般。   就连留着长须的掌柜的,也不住地夸赞这辈子还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自己也从来没有这般的英俊过。   值得注意的是,雪芙叫梳妆娘子对店里的这些人在妆容的设计上,既要符合个人气质身份,工种,达到修饰的目的,又要不能过分夸张,让人觉得华而不实,总之就是要看上去舒服为宜。   时涧倒是对雪芙的审美观点颇为赞同,他觉得每个人身上都有美的地方,而修饰他的人就是要放大美的部分,突出美的特点,这样美才是独一无二的。   堂内装上了纪昀叫人做好的巨大形状的摆扇,并雇了两个小厮每日轮班打扇,摆扇一打起来,阵阵清风徐来,炎热的堂内直接凉爽了许多。   而江宁织造的货物一到,众人直接惊呆了,好似看到每口箱子上泛着金光。   这么精致华美的货物许多热还是第一次见,众人皆都赞叹不已,雪芙为了能够赢过牡丹阁也是费尽了心血。   她叫来四位气质容貌出众的女工,又叫手艺顶好的梳妆娘子,根据每个人的气质容貌,量身打造的适合她们的妆容,发髻,又在那批货物中挑选合适的衣服,叫她们换上。   众人皆都不解,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待到四位打扮得如天仙一般的女工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众人都惊呆了,从上到下无一不精致貌美。   众人惊叹果然,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倒是四位女工十分受惊,心里十分不安。   雪芙看着十分满意,分别又为四个人挑选了团扇、手帕、花朵、手中把玩的玉器,放在她们手中。   她又叫四人就坐在窗口,两人一组,或是谈笑,或是对弈,或是看书,或是弹琴,或是烹茶。   芙蓉阁窗户,本就修得又大又阔,里面的人在做什么,说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远远望去,像是从画中走出的四位美人在那里。   再走进芙蓉阁,里面凉风习习,竟比寻常店铺凉爽许多,抬头一看,原来是有巨大摆扇在不停摇摆送来的凉风。   从上到下,无论是掌柜还是小厮,还是女工,皆都带着笑意,看上去十分舒服自然。   每个进店的客官,无论身份贵贱,皆都能够享受与体会到,最尊贵的服务。   比如在这里,会有梳妆娘子为你画出最适合你的最好好看的妆容。   又比如,这里的女工学徒会给你挑选最适合你身份与气质的衣服。   又比如,每个人在这里都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独特的美貌。   这就是雪芙想到最新的经营方法,与众不同,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   雪芙看着客官络绎不绝的店铺,终于放下了心。   时涧在旁轻声问,“娘子,这下可放心了?”   雪芙转身抬头看他,“还是要多谢夫君帮忙。”   时涧淡淡一笑,又转头看着店内的每一处都是井然有序。   纪昀与姚芊雪自然也十分高兴,期限纪昀还担心雪芙不能够胜任,可如今看来,他这个妹妹倒是远比他更有经商天赋。   姚芊雪则是趁机让雪芙也来帮她修饰一番,雪芙不光仔细给姚芊雪打扮一番,还顺便送了她好多衣服,也不枉她这段时间为雪芙忙前跑后。   等姚芊雪与雪芙穿着自家店里的衣服出来时,众人皆都看呆了。   只见一位身姿婀娜的少女身着一身月光白蝶穿花云锦衣,青丝如瀑一般地垂下,她带着淡淡笑意,从内间走出来,犹如仙女下凡一般,清新淡雅的美,与雪芙甜美的笑意恰到好处的相融合,不同于以往粉嫩的颜色,今日这身装扮似乎更能凸显出少女清新脱俗的气质。   时涧的眸色忽然变得很深很深,他的小妻子,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了,变得能够承担风雨,变得能够游刃有余。   雪芙上前十分自然地拉住时涧的手,“夫君,你觉得芙儿好看吗?”   时涧毫不犹豫地点头,“好看。”雪芙得到时涧的肯定对着他甜美一笑。   今日时涧为了配合雪芙的新店开张也择了衣服来穿,依旧是一身白衣,只不过是从江宁织造里面挑出,手工艺十分上乘的一身牙白祥云暗纹云锦长袍,倒是和雪芙的这身衣服能凑成一对。   雪芙与时涧的长相又是如同神仙一般的人物,两人平日表现虽然不是如胶似漆,可也是恭敬有加,让众人好不羡慕,雪芙的赘婿未免太好了些。   姚芊雪兴奋地看着雪芙,“芙儿,你真的好美啊。”   纪昀愣在原地神色晦暗了许久,随后又默不作声地去了别处。   时涧抬眼看着纪昀离开的背影,嘴角轻轻扬了扬。   正在这时,掌柜的上前道:“大小姐,吉时已经到了,我们可以放炮,开张了。”   雪芙十分镇定地回答:“好。”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小场面,随后走到了店门口。   大红的鞭炮被高高架起来,众人皆围在铺子门口,渐渐地在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掌柜的扬声道:“吉时已到,放鞭炮。”   雪芙点了一炷香递给了站在身边的纪昀,十分郑重地说道:“兄长,这段时间你帮助芙儿许多,如今芙儿的铺子能够顺利开张离不开兄长,还请兄长来燃,讨个吉利吧。”   纪昀看着雪芙一脸的真诚,到底她的心里还是在意他的。   纪昀淡淡一笑,回好,接过那炷香,上前点燃了鞭炮的引信。   巨大的鞭炮声噼啪作响,落了满地的红,吸引了城中半数的百姓。   雪芙与时涧站在门口,迎来送往进出的顾客,两个金童玉女一般的人物站在门口,似乎更能吸引那些贵族夫人与小姐进店,更何况这倒是一家从来未见过的店铺。   店铺的窗前,放着四个美人,身着华服,是从未见过的款式,那四个美人眼眸流转,巧笑倩兮,成了整个平阳城的一道奇景。   人群当中,李勇与严纲不禁瞪大了双眼。   “我没看错吧。”   “没看错。”   “爷,在干什么?”   “爷,在迎.迎宾.”   “你说,咱家爷最近脑子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常。”   “确实不正常。”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明清轩用扇子一人敲了一下头,将两人从幻觉当中惊醒。   李勇严纲一同转过身来,见是明清轩,一同拱手,“明大人。”   明清轩道:“这干什么呢?”   李勇忙道:“明大人,我们刚才似乎看到.”   明清轩道:“我看到了,先让他玩几天,马上就要变天了。”   李勇与严纲听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芙蓉的开张虽然比牡丹阁晚了数日,可是依旧吸引了城中大部分顾客。   新奇展示方法,凉爽的大堂,周到的服务让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更重要的是。   只要进到这家店铺,每个人都可以找到一件最适合自己的衣裳。   这里的女工好温柔,这里的绣娘好漂亮。   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一个神仙一般的老板和老板夫君。   更更重要的是,老板夫君长得好英俊,说话亦是十分温柔,才华横溢,他在这堂中,或是在一角落看书,或是烹茶,或是抚琴,颇有闹中取静之感。   不多时候便传开,不少闺中小姐皆都慕名而来,都想要来看一看这神仙一般的人物。   雪芙在堂中抬眼看着自家夫婿面前,围着那么多的小姐。   一丝莫名的怒意,慢慢袭上心头。 第46章 吃醋   雪芙看着时涧周围围着的小姐, 他待她们既冷淡又温柔,以礼相待又不失了身份,真是叫人想不喜欢都难。   看着被时涧吸引过来的小姐们, 和日进斗金的银子, 雪芙心底那点怒意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怒意跟银子比,那不算什么, 她可以自己消化怒意, 可是银子会转瞬就溜走啊。   她看着那些进门奔着时涧来的小姐们笑得像花一样, 甚至有人对时涧慕名而来,雪芙会特意引荐。   时涧看着雪芙迎来送往笑意盈盈的姿态,再看看自己身边,眸色冷淡了几分。   雪芙站在门口,一长相十分出众的小姐进了门, 对着雪芙欠了欠身。   “不知这位可是纪老板?”   对方十分有礼,看到雪芙也很客气。   雪芙自然笑脸相迎,回礼, “正是,不知这位小姐是想选什么样式的衣裙,如果未有属意的, 我可让绣娘为小姐搭配一套, 小姐试试看。”   那小姐是城中有名的大家闺秀,叫做杜知慧,是个颇负盛名的才女。   杜知慧远远瞥见时涧在角落中自己跟自己弈棋,她低头带着淡淡笑意。   “纪老板若是有空便带我在这芙蓉阁中到处走走,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雪芙笑道:“自然有空, 小姐请这边来。”   雪芙带着杜知慧来到四大美人的衣裙展示区, 四位美人今日又换了衣裙, 连发饰发髻都换个遍,有的正在弹琴,有的正在烹茶,其他二人则是不知低头再说些什么,偶尔传出一些笑声来。   “纪老板果真心思玲珑机巧,能够想出如此与众不同展示衣裙的法子。”   听见杜知慧的夸赞,雪芙低头抿嘴一笑,“杜小姐谬赞,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罢了。”   杜知慧靠近其中一人,想仔细一看她身上的衣裙,那位女工带着笑意向杜知慧展示身上的成衣。   杜知慧看过后对着雪芙点头道:“纪老板,这四件衣服我都非常喜欢,都要了吧。”   雪芙笑着道:“小姐好眼光,这四件正是我们店里卖得最好的四件衣裙呢。”   杜知慧微微颔首,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一派的大家闺秀的作风。   “听闻老板郎君棋艺甚佳,我自小痴迷弈棋,不知可否有幸讨教一番。”   杜知慧温婉悦耳的声音传来,雪芙的笑意在脸上微微一滞,心里不知名的酸涩涌起,原来又是来找他的。   她转头看了看正在角落中看书的时涧,轻咬了一下嘴角。   杜知慧似乎看出雪芙的犹豫,“纪老板可是不愿意?”   雪芙转瞬带上温和的笑意,“没有,你且等等。”   杜知慧点了点头。   雪芙走时涧身边,在她耳边轻声道:“夫君,有一位小姐想请教你的棋艺,夫君可否与她对弈一盘?”   时涧放下书,抬眼温和地看她,又转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杜知慧。   “你确定要我跟她弈棋?”   声音中仍旧是一贯的温和,可细细听去却又带着一丝的冷意。   雪芙手中的帕子一紧,他看着时涧的眼神,像是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雪芙的心头微微一颤,“我.”一时语塞,她忽然意识到,此时的夫君好像是生气了。   最近每次将店里的小姐推到时涧面前的时候,他好像都是这副模样,刚开始还不觉得,可如今倒是越发冷的吓人。   雪芙蹙眉,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杜知慧,人家正在看衣服,并时不时叫人把喜欢的买下来。   雪芙看着杜知慧简直就是行走的财神爷。   再看了看时涧,她还是有点不甘心,虽然她很清楚,杜知慧能够在这里买这么多衣裙,就是冲着自家夫君来的,可是她还是有点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要知道这些人以后可就是这个店里支撑下去的命脉。   想到这里,雪芙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为了她的店铺,为了她的未来,虽然她心里也很不喜欢自家夫君对着别的女子谈诗论道,摆弄琴棋书画。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她不应该放弃啊,夫君对不住了。   雪芙在心里,默默对着时涧道歉以后,走到时涧面前,一脸真诚地看着他,露出一副十分不忍,又带着楚楚可怜的求他帮忙的表情。   她知道用什么神情会让他心软,用什么语气会让他答应。   夫君想来不都是很好说话的吗?这次也一定不会拒绝的。   “夫君,你能答应芙儿跟她下一盘吗?芙儿,真的很需要这个客人呀。”   话音落下,雪芙看到时涧的眼眸越发的深沉,晦暗的像是深渊一般,他不发一言地坐在那里,就好像能够冰冻周遭三尺。   没有预想中温和的答应,雪芙有点慌了。   怎么了,自己明明表现得很好啊,表情也对,语气也对,怎么夫君好像越发的生气了呢?   下一刻,时涧起身拉住雪芙的手腕,直接起身去往二楼雪芙的书房。   雪芙被时涧一路拉着,握住她手腕的力道甚大,让她隐隐作痛,但是此刻她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此时的夫君是陌生的,印象当中,除了他们刚认识,他为了逃命对她凶了一些,其他时候他其实都挺温和的。   时涧将门上了锁,拉着雪芙坐在贵妃椅上,自己坐在她面前。   雪芙看着怒意冲冲的时涧,有点不明所以,不就是让他陪别人下个棋吗?至于这么生气?   时涧眸色深沉地盯着雪芙,像是一只老虎盯着一只兔子。   雪芙看着时涧默不作声,“你不打算说点什么?”   时涧听见这句话简直都要被气笑了,她是猪的脑子吗?   “该说点什么的是你吧。”他的语气依旧很冷。   雪芙更蒙了,“我应该对你说点什么?”   “难道你不应该对我说点什么?”时涧反问她。   这怎么这么难伺候呢,“好吧,你想让我对你说点什么。”她说还不成吗?   时涧此时气对策手都直发抖,“你让我跟别的小姐去下棋,你不难过?”   雪芙思虑了一下,“嗯,难过。”如实回答。   “你让我跟别的小姐对诗,弹琴,你不生气。”   雪芙又点了点头,“生气。”   时涧此时像是怒火中烧一般,可是他需要拼命地遏制,眼前的不是敌人,是兔子。   “那你还让我跟她们.”   雪芙想了想,“是她们想跟你,我也没办法。”   时涧简直是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在跟眼前的小姑娘谈话,“她们想让你就让,你确定你要把自己的夫君让出去?”   夫君让出去?这怎么可以,这可是她的夫君啊。   雪芙的脑海当中飞速地转动着,“我没有想把你让出去。”   时涧看着雪芙一脸委屈的表情,到底是她笨,还是他笨,竟然跟一个小孩讲道理,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我只是想,她们那么喜欢你.我就.不忍心让他们难过嘛.”   说完这句话,雪芙的心倒是难过起来,看着夫君跟那些小姐们在一起,她其实挺难过的。   “哦,你不让她们难过,那你就让自己难过?”   雪芙低下头,一个没忍住,一滴泪竟然滴在时涧的手背上。   时涧的手一抖,抬眼仔细看着雪芙,雪芙的眼泪就此像开了闸的洪水,簌簌地落下。   “我也不想的嘛,谁叫你那么好看,什么都会,那些小姐那么喜欢你我有什么办法,她们跟你玩,我也难过得好嘛。”   时涧听见雪芙的哭诉,原本愤怒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我.”   他抬起手,胡乱地擦掉雪芙的眼泪。   “对,对不起。”   他轻声道歉,“我不该吼你。”   雪芙抖动着肩膀,呜咽地哭起来,时涧起身坐在雪芙身边,将她的肩膀慢慢地揽在怀里。   雪芙很生气,也很委屈,莫名其妙地被人骂一顿,心中自然不快。   “你若是不喜欢,那就算了,我自然会去找愿意穿我衣服的人来,上次那李家的公子还想到我店里来当穿衣服呢,我想都不想就回绝了,我想你干得挺好的,不能让他抢了你饭碗啊。”   雪芙一边哭一边说出这些话。   什么,还想找别人?   时涧又乱了,“你别找别人。”他脱口而出。   时涧像是遇到了此生最大的难题,他堂堂一国之君,跑来给一个小姑娘当衣架子,还要陪来买衣服的小姐们玩乐,他像是什么,男优吗?   成何体统.   雪芙的气还未消,一阵一阵地打着哭嗝,“你若是不喜欢当我的赘婿,我这就求爹爹放你家去,我也不强拘着这你在这。”   “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当你赘婿?”   时涧急了,他急着跟雪芙分辨,好像他确实没有不喜欢当雪芙的赘婿,她供他吃供他住,为他疗伤,与他同床共枕,他们一起经历患难.似乎这样还挺好。   雪芙抬眼看着时涧,“夫君,你是不喜欢芙儿吗?”   时涧未料到雪芙会突然这样问,喜欢与爱这个话题,好像在两人之间从未深层次细细的探讨过。   要命的是,时涧从前自己也不知自己是否真正地喜欢她,可就在刚才,雪芙再一次将不知名的女子推在他面前时。   好像一切都有了答案. 第47章 相通   “我没有不喜欢你.”   时涧的语气有些无奈, 他看她一眼,又匆忙垂眼眸,刚才的怒意似乎全消, 只剩下心里的困惑。   雪芙细细打量时涧的神情, 她晶亮的眼眶中尤带着残留的泪,像是被水洗过一样干净, 明亮。   “可是我很喜欢你啊。”   这句话, 像是五雷轰顶一般, 炸裂在时涧头顶,他再次抬眼看她,只不过这次没有匆匆一瞥而是十分认真地看她。   小姑娘单纯的眼眸满是爱意与真诚。   时涧的心头一颤,所有长久围绕在心底的困惑在一瞬间变得清晰明了,她的话让他直面自己内心的一切感情。   他对眼前的小姑娘早已在不知不觉之间动了心。   是喜欢, 也是爱,他时涧,大宁王朝第四代, 明嘉帝生平第一次爱上一个女子。   看着雪芙认真的眼眸,时涧轻声一笑,伸手宠溺地挂了雪芙一下鼻尖。   雪芙有些不明所以, “你笑什么?”   时涧本就俊美如斯, 如今脸上挂上粲然的笑意,足以让周围失了颜色。   雪芙的心神一晃,想要靠近时涧的念头越发冲动。   时涧看她慢慢靠近自己,全身像是凝滞了一般坐在那处,心跳得像是脱了缰的野马, 任是怎么也控制不住。   直到雪芙柔软细腻的红唇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时, 时涧才觉, 身体好像是麻了半边。   这次他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好像是在逆流,心底巨大的欢愉像是海浪一般席卷而来。   虽然两人从来到平阳以后一直睡在一张床上,可时涧对雪芙可是一直守礼从不曾逾矩,更何况他要在睡眠之时警觉着房外动静,来保护雪芙。   对于小姑娘的心思倒不是没有,毕竟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有冲动和意念的时候,他只要稍稍运些内力便化解了去。   但是在睡眠的时候精神高度紧张之下,倒是很难对身边的人产生些别的冲动,那些杀手又在雪芙睡觉的时候来过几次,时涧自然不敢放松警惕。   可雪芙这样一个温柔的吻,好像是把他对她所有的意念勾了出来,他看向雪芙的眼眸也越发的温柔。   “喜欢我就别再把别的女子推给我了好不好?”他声音微哑,耐心又温柔地问她。   雪芙心底惊讶,自己刚才对夫君做了什么?她怎么可以随便亲他呢?并且她还有点不甘心,怎么这么轻易就消气了?   “那你以后不许吼我!”她扬头问他,神情满是傲娇。   时涧笑着点点头,回好。   再看向雪芙的眼神,除了心悦,喜欢,便是一丝不可察珍重。   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有些时候,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没道理的事情,时涧冷心冷血了二十年,从未对任何人动过恻隐之心。   他记得满朝文武跪在地上求自己放过自己的亲生手足之时,他依旧可以如春风拂面一般的轻易将自己皇位的最大阻碍除去。   多年嗜血的生活早已经让他忘记了什么是恐惧,毫无疑问他永远是强者,也做到了许多人做不到的事情,但是夜深人静时,他也有站在高位之上的孤独和寂寞。   他以为自己的心早已经练就的可以坚硬如铁,无坚不摧,可是遇见这个小姑娘以后,她却是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自己的界限和原则。   他好像慢慢懂得了爱与被爱的感觉,因为他有了一生要保护与爱的人。   两人从芙蓉阁走出来的时候已近傍晚,又是忙碌了一整日,雪芙有些疲惫。   刚刚踏出门口,只听到雪芙的肚子传出一声闷响。   雪芙有些难堪地看了时涧一眼。   时涧淡淡一笑,往旁边的炙肉店看了看,“要不,去吃炙肉?”   雪芙点点头,时涧道:“你去老位置等我,我去去就来。”   雪芙回好,转身走进了炙肉店。   自打纪昀知道雪芙喜欢吃炙肉,就让店里为雪芙留出一个雅间,让雪芙随时来,随时都有位置吃炙肉。   店里的人看了雪芙进来,十分热情地招待雪芙入座,不多时候炭火,炙肉都上好了。   雪芙刚要自己动手开始炙肉,时涧从外进来手里端着两碗酥山,放在雪芙面前。   雪芙看着甜美冰凉的酥山,心底有些雀跃,“夫君.”   时涧在铜盆里净手,洗去掉落在手上的乳脂。   “刚才排队的人很多,这两个味道是新出的,你尝尝看。”   雪芙一脸的满足,拿起瓷勺舀了一口吃,新出的味道果然不错,有种十分香浓的甜。   更加奇特的是,这个酥山的颜色竟然是棕色的。   雪芙十分好奇,“夫君,这个味道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是这个颜色?”   这个味道是一种名叫做可可果的外邦水果传进来,民间极少,时涧也只是在宫里吃过几次,他觉得味道有些腻,并不太喜欢。   “是,可可,一种外邦的水果,并不常见,但是味道很好,未经调和的,有些苦,与上好的乳脂混合,就会变得浓郁香甜。”   刚才去买酥山,那老板自然认得时涧,直接向他推荐,本店的新品,可可味道酥山,只是这个味道的酥山除了味道好吃,相传在外邦,那都是男子向女子求爱的用品,若是两人一起食用,便会恩爱到白首。   时涧犹记得老板推荐时的深情,并拍着胸脯保证,若是时涧跟他家的小娘子吃定然会一直恩爱下去。   雪芙吃了几口,越发觉得这个味道十分上头,让她停不下来。   “夫君这个可可味道,真的太好吃了,你跟我一起来吃。”   雪芙吃得十分开心,舀了一口可可味道的酥山,递到坐在一旁时涧的嘴边,让时涧有些猝不及防。   时涧微顿了一下后,扬了一下嘴角,便张开嘴,将雪芙的瓷勺里的酥山吃下去。   两人看向对方的眼神越发的暧昧,想要离对方更近一步的冲动在脑海当中不断的盘旋。   时间仿佛凝滞在两人之间,满是香浓的可可味道酥山像是催得人越发沉醉在对彼此的爱意中。   他们心里此刻十分笃定,想要做一件事情.   两张世间少有的好看的脸庞,慢慢的靠拢,逼近,就在两片薄唇靠近之时.   空气中一股烧焦了的黑烟升腾而起。   “哎呀!”   雪芙惊呼,“我忘了炙肉。”   时涧转过身,看到炉子上的额铁网上的炙肉早已经变得漆黑一团。   “我刚才想着,给你烤一些肉来着。”   雪芙看着焦煳的一堆肉,解释起来。   时涧看了半天,“夫人手艺果真好。”   两人见此,相视一笑。   时涧用夹子将焦煳的炙肉挑出来,又命小二换了一张铁网来,开始慢慢地给雪芙炙肉。   他总是能够将肉炙得恰好好处,味道鲜嫩多汁,他又一块一块细心地将肉剪好,放到雪芙的碗里,让雪芙吃过后停不下来。   雪芙自己吃过后,时不时也不往给正在炙肉时涧嘴里送过去一块。   两人这一餐得十分轻松惬意。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踏着月色,从炙肉店走出。   夜间的微风徐徐,皓月当空,吃过炙肉,雪芙一日经商的疲惫都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踩着欢快的步伐在时涧面前走着,时涧则是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看着小姑娘开心的神情。   两人正在开心间,只听到从不远处传来一声狗叫。   “汪!旺旺!”   一只不知名的大黑狗不知从什么方向窜出来,直奔着雪芙跑过来,眼看就要将雪芙扑倒。   时涧眼疾手快的一把将雪芙搂住,一个飞旋直接将雪芙带离了街头。   雪芙的心都要被吓出来了,时涧心里也是一阵惊慌。   “你没事吧?”他温声询问。   雪芙看着时涧摇摇头,“无事。”   时涧看着雪芙,小姑娘除了受了一些惊吓以外好像并无大碍。   时涧的手依旧是护住雪芙的姿势,他走在雪芙外侧,手慢慢滑在雪芙的手边,轻轻握住她嫩白的葇荑。   两人的心头皆是一颤,雪芙抬眼看向时涧,轻声唤了一句,“夫君.”   时涧垂眸看她,“我是觉得这样能更好地保护你。”   雪芙心里时而像是炸了开的烟火,时而像是有好多只小兔子在心里乱跳。   “嗯。”雪芙带着淡淡笑意点点头。   虽然时涧是她光明正大的夫君,可是第一次在街头上跟一个男子牵着手一起走还是第一次,时涧亦是如此。   两人之间的情愫混着夏夜里的热风,让雪芙燥热的心好像要跳出来。   时涧的手掌很宽厚,他才华横溢,武艺高强,最重要的是,他对她一直都很温柔.   面对这样一个神仙一般的人物她好像很难不动心。   雪芙低下头,看着眼前的光滑的石板路,专心地平复自己的心情,夫君的手掌微微汗湿而冰凉,手心里有常年练剑的薄茧,磨着雪芙嫩白柔软的手掌。   两人专心致志地走路,一路无语。   回到纪宅,刚跨进门,便看到纪昀坐在正堂中。   雪芙上前颔首,“兄长。”   纪昀点头,“你们回来了。”   他眸色黯淡,放下手中的茶碗,不是没有看到刚才两人进门时候牵在一起的手。 第48章 探索   纪昀放下手中的茶碗, “义父那边来信了,这段时间铺子稳定了,随你心情可着日启程回惠州。”   雪芙含着笑意看向纪昀, “知道了, 兄长,我走以后芙蓉阁还是要靠兄长多多关照了。”   纪昀道:“这次你回去我跟你一起走。”   雪芙意外, “一起走?”   “义父叫我回去管理一些事情。”   “那芙蓉阁怎么办?”   “这个你放心, 我已经替你寻好了妥当的管事盯着。”   雪芙听后这才放心点了点头, 说罢起身拉着时涧的手就要往自己的院中走去。   纪昀的目光锁在雪芙身上,眸色暗了又暗。   “芙儿.”   雪芙回过头看着纪昀,“兄长可还有事?”   纪昀悠悠道:“夜里有风,记得关窗,我记得你小时候夏日睡觉, 总喜欢开着窗子睡。”每次都是他替她关好窗。   雪芙看了一眼时涧,“兄长放心,会有人替我关的。”   纪昀坐在堂中央, 隐隐的烛光打在他的身上,叫人看不清神色,但是雪芙却莫名觉得这个陪她从小长到大的义兄此刻有些叫人胆寒。   她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时涧, 定了定神, “走吧。”   时涧点头,带着雪芙走进她的院落。   院中的人早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雪芙进了屋与时涧各自去沐浴更衣。   半个时辰后,两人换上宽松的常服,雪芙坐在妆奁前, 时涧则是细心地给雪芙绞干她的长发。   云雾一般的长发穿过时涧修长的手掌, 他一点点用干巾把发间多余的水分挤出去。   男子的力气格外大, 几下就把水挤得干净。   时涧又拿起犀角梳,一点点将雪芙散乱地发梳开。   一整套下来让雪芙忙碌一天疲惫的身体轻松了不少。   她在镜中含着笑意看向身后的时涧,“夫君,我觉得你梳得好舒服啊。”   时涧抬眼看着雪芙,狡黠一笑。   “芙儿若是觉得舒服,那你会想让我也如你一样舒服吗?”夫妻之间断没有一个人舒服的道理。   雪芙听见自家夫君对她说这样的话,一脸疑惑。   “那怎么才能让夫君舒服?”她也给他绞头发?梳头发?   雪芙抬眼看了看时涧的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一丝不乱,虽然是刚洗过但是并不是湿的。   时涧看向镜中的小姑娘眸光变的深沉了许多,白日两人的谈话不禁让他想清楚。   他喜欢眼前的女子,想要爱她,保护她,他对她有着深沉的欲念,也有心底的向往。   不知是什么时候,也许是在与她成婚后的点点滴滴之间,总之他终究是明白,他对她是逃不掉了。   想清楚以后,所有平日当中压抑住的欲念像是雨后春笋一般地在心底滋生,他从心到身完全被她握住了。   “芙儿就没有想要对我做的事情?”时涧温声问她,话语之间泛着微哑。   雪芙听见时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温润厚重,她的小心思就像是被燃着的小火苗,跳动起来。   她想对夫君做些什么呢?   时涧的身上有沐浴过后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他皙白又修长的手掌正在她的发间穿行,他对她满是温和的笑意地问她,有没有想要对他做的事情。   她有。   她有点想要贴贴他夫君.   说起成婚到现在,两人相敬如宾,互相守礼,就算是他说要保护她,两人睡在一张床上,那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现在呢?   雪芙从未想要如此地靠近他,她真的觉得夫君好好啊,说不上来的好,哪里都好。   可是要她说出来,她想要靠近他,抱他,实在是有点.   难以启齿唉.   雪芙的发干得差不多,时涧放下犀角梳,见她良久不说话。   他也并未说什么,在铜盆里洗了洗手,用干巾擦过修长的手掌,又去了书架抽了一本书,靠在床头随意地看着,夕蓝色宽松的寝衣罩在他身上,慵懒一般的态度,自成一股风流之姿。   只是靠在那里半晌,也未翻上一页书籍。   雪芙坐在软凳上双手交替着捋着胸前的长发,时涧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她的眼中。   唉,他怎么干什么都这么好看呢,好看地让她有点着迷啊。   月色东升,给整个院落罩上一层银辉,夜间有凤尾蝶栖在花丛中,吸取着花蜜。   雪芙起身,坐在时涧的身边,看时涧看书看得认真。   她轻声问:“夫君你在看什么呢?芙儿也想同你一起看。”   时涧看见小姑娘有些局促不安的模样,他心里也微微紧张起来。   “嗯。”他轻声回,随后让了一些位置给雪芙。   两人一同靠在床头看着时涧手中的书。   时涧微微将那书举高,让两人看书的距离适中一些。   刚才他只是随意翻了一页,就再也看不下去一个字。   如今小姑娘躺在他旁边,还是要正经好好看看,翻到书的第一页,开始细细读了起来。   只是时涧不知道的是,这本书的名字叫做《金镶玉》,是纪雪灵写的风靡惠州闺中的画本子,有名的禁书。   实在是因为纪雪灵将夫妻之间的房中之事描绘得太过细致露骨,除此之外,书中可歌可泣的感情也是一大亮点。   雪芙也曾经问过纪雪灵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姐怎么会把这些个男女之事写得那么清楚详细,纪雪灵看着她笑,“看得多了呗,自然就会了。”   雪芙看着那书名心头轻颤了一下,这本书她也从未看过,只是听过,之前纪雪灵来的时候也住在这间院子,遂留下这些书,想来是夫君随意抽取的。   两人开始慢慢展开第一页,讲述了官家小姐和书生相遇之时的场景。   害,一看就是烂大街的套路嘛,自然是书生叫小姐等自己功成名就了来取,最后书生取了别人,徒留小姐抑郁而终。   可没成想书中并不是这般描述,而是小姐与书生相遇时两人中了迷情香,竟然春风一夜。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竟然被作者从头到尾细致讲来,其中技巧,描述角度颇多,十分有代入感。   时涧万万没想到自己随便抽的一本书,竟然是闺中书?   两人看到房事描述之时,皆都敛声屏气,心脏似乎要跳出了来。   雪芙羞红着脸,女儿家的羞耻想要让她急急避开,可又忍不住好奇想要看下去。   一时间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时涧身为帝王自然知晓这些,但是知晓和真正要实行是两码事。   他故作镇定,轻咳一声,“芙儿若是不喜欢这本书,可以去换一本。”   雪芙听见时涧这么说,怕是误以为自己人事不知,她万万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小女孩而已,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结过婚的一个大姑娘了。   雪芙捋了一下自己的发,随意道:“这本书我早就看过了,夫君若是不喜欢,你自然可以选喜欢的来。”   时涧看着小姑娘明明慌得要死,却故作镇定的模样,特别有意思。   “哦,原来夫人早就已经看过,这本书我倒是没读过,不知夫人可否再与我细细拜读一遍。”   雪芙仰头,看着时涧,“当然没问题。”   于是两个在房事上从来不怎么成熟的人,开始细细拜读这本闺中经典名作。   两人复又往下看。   那小姐坐在书生身上.   啊,这是什么字眼?   羞死了!   雪芙的呼吸一滞,她一边捋顺着呼吸一边咬着牙接着往下看去,时涧亦是如此。   他拿着书的手臂微抖,身边的姑娘阵阵幽香传来,像是深渊伸出细密的藤蔓,慢慢爬上他心头,将他缠绕。   最后,时涧索性将目光落在雪芙的头顶,静静看着她,相较于书中的内容,她才是更深的诱惑。   书中将两人亲吻的感觉描述得十分详实,像是有烟花在空中炸裂,又像是有暖流包裹着身体.   雪芙不禁心想,若是也能跟夫君亲上一下试试看.   可是一想到他成日板着个脸,清俊冷淡的外表之下满是距离感,尽管她们同榻许久,她也不敢随意冒犯他,连睡觉都是规规矩矩的。   可是她实在想要试试亲吻的感觉.   雪芙想了想,觉得夫君睡着了倒是个好机会。   想到这里,雪芙立刻伸了一个大大懒腰,“啊,夫君,我好困啊,不若我们先休息明日再看?”   时涧点头,熄灭烛火,关好窗子,两人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   雪芙闭上了眼,心脏扑腾扑腾直跳。   时涧不明白小姑娘明明对书中的兴趣浓厚,为什么说睡就睡,不知在搞什么鬼,如今只好装睡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两人在黑暗中,心跳与呼吸都变得浓重起来,时涧勉强用内力控制自己的心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熟睡的人一般。   他倒是听见小姑娘的心跳得格外快,不禁有些担心,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正在心底打鼓,一缕幽香袭来。   时涧的心又重重跳了一下,紧接着是黑暗中一声轻唤。   “夫.君.”   时涧未动。   又是一声,只不过比前一声更大了一些。   “夫.君.?”   时涧依旧未动,他睡觉向来规矩,如今只能按照往日的情形来。   雪芙见时涧未答应,不禁松了一口气,她在账内借着隐隐月光看着时涧。   这就是书中所写,男子的身体? 第49章 房事   雪芙看着呼吸均匀的时涧, 不禁借着月光伸出手去抚摸时涧的脸庞。   白皙娇嫩的手指刚刚触碰到时涧的脸,时涧的身体几乎是瞬间紧绷起来,仿佛要窒息一般。   雪芙的手又慢慢向下滑去, 触碰到时涧的喉头。   这让他的喉咙有些干紧, 小姑娘真是不要命了。   在深更半夜摸这些个危险位置,是要把他逼疯不成。   手又继续向下走着, 来到时涧平坦又健硕的胸膛。   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但是, 时涧能够明显感受到这种煎熬的触觉。   这感觉轻盈曼妙, 像是催人命的毒药,让他想饮鸩止渴。   时涧轻轻吞咽了一口,雪芙的手又继续向下走。   她静静的看着时涧得身体,充满了紧张和好奇。   时涧此时的血液像是要沸腾起来,全身都在跟自己叫嚣着, 想要起来把这个罪魁祸首一网打尽。   未经人事的姑娘一旦开启新世界的大门,就会对新事物产生源源不断的好奇。   想起平日时涧总是十分严肃,一本正经的样子, 雪芙此时的行为就像是打开时涧的禁欲的大门,他是她的夫君可又不是她的夫君,这样若即若无的距离, 让她平日不免对他多出许多生疏, 尽管他对她很好。   直到她把这具身体研究个遍,回想起书中的内容,她又开始望向时涧薄薄的嘴唇。   接着隐隐月光,两人因为情动,身上淡淡的幽香越发浓郁。   雪芙如莲花一般的气息慢慢向时涧靠近, 直到她樱桃一般的唇轻触向时涧的唇。   一种奇异的感觉瞬间在她的体内升腾起来, 全身的血像是跳动起来。   若是此时能够看到雪芙的脸色, 定然让她跟一个熟透的桃子一般,又或者跟春夜之中盛放的海棠花儿,红艳又娇嫩。   她像是一个偷糖吃的孩子,吃了一口,根本尝不出味道来带着兴奋和雀跃,雪芙的脑海当中满是再一次,再去试一次。   果真如书中描述,初次与人亲吻是这般感觉。   雪芙想了又想,又再一次将自己的唇覆在时涧的唇上,笨拙的亲起来。   可小姑娘再欲行亲密之事时,却被时涧一个翻身压在身下。   惊得雪芙惊呼一声,“啊!”   时涧在暗夜中的眼眸犹如鹰隼一般盯着猎物一样。   雪芙彻底慌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熟睡的夫君竟然会突然惊醒。   “夫,夫君?”   她颤抖着声音,心里像是无数乱麻缠绕在一起,怎么也解不开。   夫君怎么会突然醒了?   她想要做事情还没做好呢。   “芙儿对我想要做什么?”他在暗夜中哑着嗓子问她。   雪芙惊慌的眼眸望向他,“没,没做什么?”   时涧嘴角轻扬,在月光之下显得邪魅至极,是她亲手将这头巨兽唤醒。   雪芙的双手被他紧紧扣在枕头上,动弹不得,她是他的猎物,一辈子都逃不掉的猎物。   时涧的脸慢慢靠近自己,雪芙的惊慌退去,满心还是想的书中之事。   “夫君是要对芙儿做那些书里所写的事情吗?”她睁着眼眸,天真无害地问他。   时涧的看向雪芙的眼眸越发的深沉,巨大的山峰像是有惊涛骇浪地在盘踞着,想要落在这朵芙蓉花上。   “芙儿想要试一试书中所写事情?”他仍旧不动,嗓音低沉地问她。   雪芙点点头,“每个当妻子的都要跟夫君做这件事对吗?”   时涧被雪芙这样问,像是在责怪,他为什么不去进夫君应该做的责任和义务。   “这件事情,只有互相喜欢的人才会做。”时涧耐着性子跟她解释。   雪芙点头,“夫君,你不喜欢芙儿吗?”他不喜欢她,所以不跟她做这些事情?   “喜欢。”时涧在暗夜中悠悠吐出这两个字。   对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承认自己的心思,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在一个人面前将自己的内心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芙儿也喜欢夫君。”雪芙娇嫩柔软的嗓音在帐子中响起。   “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   话还未及落下,雪芙的唇便被一片柔|软|覆|上。   一阵阵|战|栗|酥|麻,排山倒海地袭来,让两人直接沉浸在巨大的欢|悦之中。   雪芙觉得自己的心都麻了,原来这件事的感觉是这样啊。   直到风吹雨折之后,雪芙趴在床上,皙白的脸色透着潮|红,汗湿的发黏在她的额头与两颊边,姑娘初经人|事的身体像是一朵盛发的芙蓉,越发叫人迷|醉。   时涧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凌乱的发别到耳后,“还疼吗?”   刚才撕裂的屏障清晰又痛苦,他担心她的芙儿会因此不愿与他亲近。   雪芙闷着摇摇头,这件事情一点都不好玩,真的太痛啦。   外面已经背好了水,时涧听见灵犀青云关上了门。   看着雪芙有些闷闷的,知道刚才的痛还没散,尽管他刚才已经十分小心,压着自己的欲,让小姑娘能够多得些快乐,可两人都是第一次,他甚至都已经开始在脑海当中回想书中的所写。   第一次到底要怎么才能减少些痛楚,好在雪芙痛过之后还是能感到一些感觉。   时涧的温柔与温和,让她感觉不至于太糟糕,他在耳边告诉她,过了第一次就会好很多。   直到天光破晓,灵犀与青云忙碌了整夜,忽然知晓小姐和姑爷成了事,两人别提有多兴奋。   房里要了好多次水,两人真怕小姐累坏了,可每次看着姑爷都是细心地将小姐抱着到了浴房,亲自将她清洗干净,再回去,十分温柔细心。   天色大亮,时涧甚至能在帐中看轻雪芙的脸,经历昨夜,雪芙的脸越发得明艳动人娇艳欲滴。   他轻轻地吻了吻的嘴唇,伸手在被子里划过她,轻轻的,饱满又有弹性,像是一触即化。   时涧的心又一次醉了,他慢慢地将她拢在的自己的怀里,双手轻轻抚着她,珍重的像是在碰一件易碎的瓷器。   昨夜那么多次,他还是不知餍足,他像是久未开荤的巨兽,一旦拥有了饕餮盛宴,他会吃干抹净。   雪芙被时涧的手唤醒,经历昨晚,她的身子简直疲累至极,伸出双手揉了揉双眼。   看到时涧正在他眼前盯着她看。   “早,娘子。”他清润的嗓音,带着一些轻快,向她打招呼。   雪芙看见时涧的那一张英俊到不行的脸,总觉得他昨晚对她那么温柔实在不真实,要知道她一直以为时涧这种不苟言笑的人这辈子都不会跟她亲近,更别提喜欢她。   可是昨晚,他不光跟她亲近了,还一直在耳边对她说爱她喜欢她啊,雪芙情动之下还觉得不够,让他每动一下,就说一句,没想到他还真的照做了。   啊.   天啊,真是羞到家了。   想到这里,雪芙的脸瞬间跟熟透的桃子一样。   “早,夫君。”   匆匆忙忙地问了声早,随后雪芙的脸色就像是熟透的桃子一样,忙把自己的头埋进时涧的怀里。   时涧淡淡一笑,“娘子可是害羞?”   雪芙心到哪里是害羞,简直都要羞没了,可是现在她还在时涧怀中,就算是自己想逃也是逃不掉的。   雪芙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没有啦。”   时涧伸手捋了捋雪芙的发顶,又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那我们起床?”   雪芙点点头,刚想起身,全身去袭来一股巨大的酸痛,腿间也在隐隐作痛着。   时涧看到雪芙皱起的眉头,直接伸手将她的身子扶正,拿来肚兜、小裤、寝衣帮她一件一件细细的穿起来。   原本两人生疏的距离,因为度过这一夜顿然消散,最亲密的事情做过之后,便会变得亲密无间起来。   雪芙被时涧穿戴好以后,两人才起身盥洗用膳。   灵犀与青云看着时涧十分细致又耐心地照顾雪芙两人相视一笑,都心知肚明,如今小姐和自家姑爷终于成了好事,也不用再受人闲话了。   用过膳后,雪芙今日身子不适,便叫灵犀与青云去了芙蓉阁仔细看了看那边的情况,再回来向她禀报。   随后她就与时涧留在房里,“养身体”。   雪芙躺在自己窗前的贵妃榻上,无聊地看着一本商经,时涧则是在不远处烹茶习字,倒是不失惬意。   雪芙又想起昨夜那本书,书里的故事倒是格外吸引她,就是时不时描写的主角两人之间的□□太过露骨,实在让人不好意思看下去。   雪芙瞟了一眼自己的枕头,昨夜她似乎是把那本书放在自己的枕头下面了吧。   她又看到时涧正在专心地烹茶写字,似乎并不看她。   雪芙轻手轻脚地下了贵妃椅,上了榻,在自己的枕头下面摸到了那本《金镶玉》   翻到昨夜看到地方,又开始专心致志地看起来。   其中剧情果真跟寻常她看过的话本不一样,倒是十分有趣得紧。   书生遇到小姐,随后要去上京赶考,小姐竟然没有在家等,而是十分叛逆地跟书生私奔?   雪芙想想都要笑了,想起自家夫君来,若是有朝一日他要上京赶考,自己会不会也放下一切跟他一起走?   雪芙放下书,回惠州的时日似乎快要到了呢. 第50章 病重   雕花楠木的大床上, 雪芙对靠在一团软枕上,一头墨发随意松散地铺了满床,手里捏着那本《金镶玉》看得正香。   时涧看到小姑娘这副模样嘴角不禁浮上笑意, “娘子当真是要把这本书好好研究一番?”   雪芙没想到时涧会一下子进来, 听到时涧跟她说话忙放下手中的书,抬起眼来怔怔地看他。   时涧看向雪芙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的玩味, 他随即慵懒地躺在雪芙身边, 又把那本书拾起来。   雪芙脸色一红, 之前正看到紧要处,被时涧这么一打断兴致都没了。   时涧倒是颇为放松地问她,“芙儿看到何处了?”   雪芙想了想,“看到那小姐被一权贵少爷抢了去,书生不顾一切去上前讨要说法。”   时涧点点头, “如此开来这书生倒是有几分骨气。”   雪芙道:“正是呢,希望书生快些入朝为官,好能够跟小姐共结连理。”   两人又继续瞥了一眼那本书, 正巧看到书生偷偷去见小姐,两人亲吻的场面,又是描写得十分细致。   两人看见此处, 时涧的目光又慢慢移到了雪芙身上, 他看着雪芙的目光越发的深沉。   雪芙觉得不对,转头看向时涧的时候,直接愣在那里。   时涧轻声,“芙儿昨夜似乎对亲吻还不是很熟悉。”   雪芙的心怦怦乱跳,懵懵懂懂的, 像是着了魔, “好像是不太熟悉。”   时涧慢慢靠近她的脸,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那我们再来练习一下。”   随即时涧的吻便轻轻落了下去。   雪芙怔怔地承受时涧落下绵密的吻,闭上了眼睛。   两人刚刚亲了不过几下,青云匆匆忙忙地从外跑进来,慌忙叫着。   “小姐!小姐!”   两人听见忙松开对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待青云行至榻前,雪芙已经整理好,看青云一脸慌张神色,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青云道:“惠州来消息了,老爷病重。”   雪芙听见青云的话头脑瞬间嗡鸣,她双手按着蹦跳的太阳穴,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芙儿!”   时涧轻声唤她,雪芙抬起头来已然是泪流满面。   时涧划过一丝心疼,轻声道:“我们回家。”   雪芙含泪点点头。   雪芙若是没有接到纪天龙病重的消息,原本打算是待到学堂夏考之时回惠州,如今被纪天龙的事情打乱,只得匆匆忙忙地回惠州。   纪昀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第一时间命人收拾东西,雪芙匆忙之间收拾好自己的细软之时,纪昀已经在院内打点好了一切,可以随时启程。   姚芊芊听见雪芙要走,直接跑来送她,看着雪芙哭红的双眼,不禁心疼,“芙儿,此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一定要顾好自己的身子啊。”   雪芙点头,“嗯,我知道的,你也一样。”   “纪伯父一定没事的,有需要姚家帮得上忙的,尽管给我写信。”   雪芙听见姚芊芊这般说自然十分感动,尽管两人依依不舍,可时辰不容耽搁,雪芙跟姚芊芊好生道别之后,踏上了回惠州的马车。   回惠州这一路倒是十分顺畅,时涧也是叫了大批的暗卫在路上保护着,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雪芙看着车窗外飞掠过去的景色,已然无心欣赏。   时涧看雪芙闷闷不乐,耐心出口安慰:“芙儿,岳父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雪芙不仅用手支着自己的头,一脸愁容,“明明我走时爹爹还好好的,怎么会这么快就不好了。”   时涧想了想,“依我看,岳父大人怕是已经在你走时,就不是太好了,只是怕你担心才将你的行程提前了的些,恐怕就是怕你看到担心,耽误正事。”   雪芙听见这些事情不禁埋怨,“你明知道这些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时涧听见雪芙的嗔怒,丝毫未气,“我若是这么做岂不是辜负岳父大人对你的一片苦心了,至于他的病我已经叫人去找药了,想来不久就会有结果。”   雪芙听见时涧这么说,也只得暂时放下了心。   雪芙一行快马加鞭只用了两日便回到惠州,下了马车不容分说,直接去到纪天龙的玉松堂。   刚一进门就看到纪雪灵站在堂中,看到雪芙归来终于松了口气,“姐,你终于回来了。”   雪芙点点头,直接进了内室走到纪天龙床前看着纪天龙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闭着眼,刘氏与赵桓皆都侍奉在床侧。   只见纪天龙原本大腹便便的身躯,现在已经瘦了一半,雪芙实在难以想象,纪天龙这是经历了什么。   雪芙的眼泪簌簌地落下,坐在纪天龙身前,轻声唤道:“爹爹,芙儿回来了.”   纪天龙听见雪芙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看见是雪回来,不禁露出了笑意。   “是闺女回来了?”   他张了张嘴,勉强说出这句话来。   雪芙坐在床边,擦去眼泪,点了点头,笑着回:“老头,干嘛睡这么久嘛,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因为我可就要继承家主之位了呢。”   纪天龙早已经听见雪芙在平阳经营铺子红火的消息,心里甚是欣慰,直言果然是他纪天龙的女儿,对于经商的天赋多少还是继承了过去。   雪芙的归来,让纪天龙高兴起来,虽然他身体眼见得越发虚弱,但是因为雪芙的归来,精神倒是恢复的一些。   只是精神好了没几天,纪天龙的身子又急转直下,让整个纪府乱作一团,纪昀成日在外去给纪天龙搜罗续命的药,可奈何成斤的名贵药材喝下去并未有什么效果。   雪芙则是日夜照顾在床前,纪家上下皆都谣传,说纪天龙的就在这两日了。   赵桓已然是尽了全力,作为南方最有名的大夫,赵桓的医术不下宫中御医,若是连他都救不了,那放眼全国也没有谁能够治得了。   只是的赵桓已经不止一次告诉雪芙,需要早前自己所得奇书的一份古方,或许有希望一试,雪芙当然知晓,只是那古方上面的药材实在难寻,想要在短时间内凑齐,十分困难。   哪怕纪昀成日奔波也只凑齐了十之二三。   时涧自从回到惠州便派了大批的暗卫出去找药,不禁动用了全国的上下的力量去寻。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瞒着雪芙所做,他只是不愿若是事情不成小姑娘失望罢了。   这夜,雪芙刚刚从玉松院归来,时涧看着雪芙一脸疲倦。   雪芙只抬眼看了一眼时涧,便转身去了内室换了一身衣服,只不过仍旧是一身常服,她自然不敢换宽松的里衣,只怕玉松院那边有事,再临时唤她,换衣服来不及。   换好以后雪芙和衣躺在床上,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全身像是散了架一般的酸痛,照顾人自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   正酸痛着,一双有力的双手,覆在雪芙的肩膀上,慢慢为她揉捏着,力道正适中,让雪芙十分受用。   雪芙回头看了看时涧,扬了扬嘴角,“谢谢夫君。”   “还要哪里不舒服?”时涧手中的动作未停。   雪芙又指了指自己的腰,“这里。”   时涧点头,把一只手放到雪芙的腰窝上,轻轻按揉着。   雪芙酸痛的身子一时轻松不少,时涧给她按压的十分受用。   正当雪芙沉浸在片刻的轻松当中,灵犀匆忙走进,一脸凝重,站在窗前轻声道:“小姐,老爷这会怕是不成了。”   时涧听见灵犀的禀报,忙停住的手中的动作,他明显感觉到身下的人一僵。   雪芙慢慢起身,灵犀打开帐幔,看见雪芙怔怔地坐在时涧的怀里。   时涧慢慢把雪芙抱下床,为她穿好鞋子,扶着他慢慢朝玉松堂走去。   刚到玉松堂已经能够听到有隐隐的啜泣声,雪芙身子一软,好在有时涧扶着她。   两人进到内室,看到纪天龙果真出气多进气少,躺在那里大口喘着粗气。   雪芙坐在他面前,握住他的手,哑声道:“老头.”   纪天龙的遗言其实早就已经写好了,是一本特别特别厚的书,之前也给雪芙看过,雪芙都惊呆了,也忒夸张了些,不就是一个遗言怎么能写成一本书?   后来她才知道这是纪家的全部家产,毕竟纪家还有一些个旁脉分支,纪天龙也十分害怕万一自己真不行,会有一些不知死活地蹦出来和自己的宝贝女儿抢家产,还不如早做安排为妙。   这第一步就是让雪芙继承家主,第二步就是让雪芙全面掌家,只有把实际控制权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中才能不被别人觊觎。   雪芙现在才明白纪天龙的一番良苦用心,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到了这个时候雪芙反而没有那么多眼泪,前所未有的冷静让她瞬间清醒,今夜无论纪天龙是否有事,她都要当好纪家这个家主。   雪芙平静自己的心绪,走到外堂,把里屋的一行人叫出来,为纪天龙的身后事做准备。   更是叫各房的人,打起十二分的准备,今夜各堂红烛高挂,任何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执手。   雪告诉自己现在一定要当好这个家。 第51章 转好   正当雪芙将上下安排妥当, 又听见内室传来刘氏的痛哭声,雪芙转身疾步走进内室,来到纪天龙身边。   只见纪天龙此时正睁开双眼静静地望向雪芙, 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时涧。   时涧会意上前, 纪天龙忙伸出手去,时涧将手递到纪天龙身前。   纪天龙将时涧的手放在雪芙的手上, 一脸希冀地看着时涧。   时涧轻声道:“岳父大人放心, 我一定会照顾好芙儿, 不叫她受任何委屈。”   纪天龙听见时涧如此说一脸欣慰地看着二人,好像放下了什么重要之事一般。   雪芙地看着纪天龙早已经是泣不成声,一屋子的人上下皆都掩面而泣。   正当此时李勇急匆匆走到时涧身边,沉声道:“爷,药齐了。”   时涧听此扬起嘴角来, 转身看向李勇,问道:“药在哪里?”   李勇闻言将时涧带了出去,时涧看到严纲手里拎着一个大箱子。   时涧接过药箱, 转身疾步走进去。   已然听见满屋子的哭声,时涧疾步走进,来赵桓身边, 附耳低声道:“药齐了, 现在可还能否一试?”   赵桓抬起头来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时涧,点头道:“可是真的。”   他随即起身跟着时涧走出看到时涧手中的药箱,看着时涧将那药箱打开正好是赵桓的古方当中所需要的所有药材。   赵桓眼中闪着光,一一拿起药材查验,确定无误后, 亲自写方子、配药。   赵桓用金针下在纪天龙的头上, 吊着最后一丝气, 随后亲自去熬药。   时涧将雪芙地叫了出来,雪芙此时已经哭得不像样子,不停地抖着肩膀。   时涧掏出帕子将雪芙眼泪擦净,温声道:“芙儿,岳父大人或许有一线生机。”   雪芙听见时涧这般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眼来定定地看着时涧。   “你说的可是真的?”   时涧点头,“我叫人找齐了岳父大人需要的药材。”   雪芙忙问:“药呢?现在何处。”   “赵郎中已经去煎药了。”   雪芙听此,心中涌上一阵狂喜,伸出手臂紧紧拥抱着时涧。   “夫君,谢谢你。”   纪昀站在不远处的一旁看着,不禁紧握住自己的拳头。   赵桓的药很快煎好,在众人的注目下,把药喂给了纪天龙。   好在纪天龙尚存一丝气力,能够将药喝下。   众人皆都捏一把汗,静静地看着纪天龙的变化。   赵桓道:“若是起药效还是需要经过一段时间,大家还是暂时回到自己房中等消息。”   雪芙听见赵桓如此说,知道眼下纪天龙应是暂时稳定的。   她起身吩咐众人回到自己的房中等消息,若是有情会及时通知众人。   最后只留了自己和时涧还有赵桓伺候在纪天龙身前。   众人散去后,雪芙坐在纪天龙身边,认真仔细地观察他的脸色,心里暗自祈福,希望纪天龙能赶快醒来。   时涧看着雪芙一脸倦色,叫雪芙去一旁的贵妃榻上小憩,换成自己的来守着纪天龙。   雪芙只和衣躺下,叮嘱时涧有事及时叫她。   时涧坐在一旁的矮凳上,看着纪天龙的面色已经稍有缓和,看来再过些时间便能够转醒。   暗夜,雪芙已经是疲倦至极地睡去,时涧则是静静守在两人身边,赵桓则是一直在为纪天龙施针。   直到天光破晓之际,纪天龙躺在床上终于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便是时涧支在一旁的头,众人早已经累倒在一旁。   他虚弱地伸出手,轻轻拽了一下时涧的衣裳,时涧本就睡得轻,警觉性极高,感觉到有人在触碰自己立刻醒来,看到纪天龙的嘴角带着淡淡笑意看着自己。   时涧忙起身坐在他身边,“岳父大人,您醒来了?”   纪天龙点点头,又左右看了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一般。   时涧立刻心领神会,起身去到外间将雪芙唤醒,雪芙听见纪天龙醒来,涌上一阵狂喜,立刻将还在药煎药的赵桓找来。   赵桓诊治一番,确定纪天龙终于挺过来,看来是时涧的药效发挥出来,告诉雪芙不必再担心。   雪芙坐在纪天龙身边,握住他的手,“老头,你知道,你可吓死我了啊。”   纪天龙听见雪芙这么说,只轻轻笑了笑,又伸手握了握雪芙的手,示意自己已经无碍。   雪芙与时涧看着纪天龙逐渐恢复正常的面色终于松了一口气,雪芙叫人通知了各房,纪天龙已经转好,众人皆都松了一口气。   雪芙出了玉松堂的时候,正好看到刘氏与纪雪灵赶来,身后跟着纪昀。   雪芙暂将纪天龙托给他们照顾,自己则是带着时涧回到房中补眠。   灵犀与青云已经备好了热水,只等雪芙归来后入浴,时涧则是去了自己东稍间的小浴室去洗澡,路过东稍间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那塌了的床,果真还没有弄好。   时涧扬了扬嘴角,径直往浴室走去,早有小厮已经在里面备好热水。   雪芙被灵犀青云伺候着退了衣服,当温热的水浸过她疲惫的身子,雪芙立刻觉得原本疲倦紧绷的身子舒适了许多,她叫灵犀青云出去,自己一个人在这自在地泡澡。   熬了数日,雪芙的眼底都泛着青黑,这些时日她吃不下睡不好,如今心里的重担终于放下,慢慢的雪芙竟然靠在桶壁上睡了过去。   时涧洗好以后换上一身夕蓝的绸缎里衣,看到雪芙的床上空空,他朝外唤了灵犀与青云,问雪芙怎么还未出来。   灵犀回道:“小姐在浴室里面,叫我们不要打扰。”   时涧点了点头,又在床上等了片刻,见雪芙还未曾出来,便走到浴室门口轻唤她的名字。   喊了几声,并无人响应,时涧担心雪芙,不得不闯进去查看,当他打开浴室的房门,竟然看到在氤氲的水汽当中坐着一位极漂亮的姑娘,她闭着双眼,十分轻松惬意地坐在水中。   他轻轻叹息一声,竟然看到还能有人泡澡也能睡着的。   他扬了扬嘴角,在一旁的架子上取下巨大的棉巾,把雪芙从浴桶中捞出来,放在棉巾上擦干水,又帮她把衣服穿好后,抱着出了浴室,放在床上。   雪芙竟然全程未醒,可想而知,这小姑娘是困成什么样子了。   时涧有些心疼地抚过她的脸,自己陪着她经历这些日子,好像也随着她伤心疲惫一般,好在一切都来得及,纪天龙的命救回来,她也不用伤心难过了。   时涧躺在雪芙身边经静静看着她的睡颜,心底越发地喜欢,吻了吻她的额头便伸手环过她的腰际慢慢睡去。   这一觉两人便是睡到了晚上,时涧本就睡得少,醒来的早一些,他起身命人为雪芙熬了一些燕窝粥叫温着,又叫人备了一些小菜,怕雪芙睡了一日醒来以后肚子里没有东西吃。   时涧刚刚坐在桌前开始烹茶的时候,李勇与严纲便闯了进来,两人进来便是给时涧跪下请安。   “给爷请安。”   时涧抿了一口茶,伸手一挥:“起身吧。”   若不是李勇与严纲给他来行礼,时涧已经要忘了自己还是一个皇帝了。   “什么事?”   李勇先是拿出了一个巨大的包袱,“爷,这是这些日子您落下的奏折。”   时涧看着那一堆像是小山一样的包袱不禁有些头疼,“明清轩哪去了?”   两人看了看时涧不禁对视一眼,“这.明大人自打剿匪以后回到惠州,便不知所踪。”   李勇与严纲小心翼翼地回着。   时涧听着有些不悦,“给他发暗信,让他回来帮我分担奏折。”   “是。”李勇严纲忙点头。   “京城那边怎么样了?”时涧的语气有些冷,全然不似往日对雪芙那般的温和耐心。   “爷,太后似乎有意在扶持梁王,若您再不回恐局势生变。”严纲回到。   时涧低头想了想,他回京的日子确实不长了,确切地说在回到惠州城的时候,就应该要启程回京了。   可是看着小姑娘因为她爹的病急成那个样子,他说什么也不忍心就这么走。   如今已经是一拖再拖,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如今之际,只有快速帮助小姑娘登上家主之位,他才能走得安心。   “一个月,我不管你们跟明清轩想什么办法,总之要帮我拖出一个月的时间。”时涧冷冷的吩咐着。   李勇和严纲听见时涧的话险些以为自己的听错了,两人看着时涧。   “爷,一个月足以给她们充分的时间了,若一个月以后再回京对我们可是大大的不利啊。”李勇一脸急色地劝着时涧。   可自家主子早已经下定决心,又岂是他们可随意更改的。   时涧淡淡扫过站在眼前的两人,李勇与严纲只觉背后像是刮起一阵冷风,不敢再多说一句。   自家主子定下的事,又岂是可以随意更改的,两人领命而去。   时涧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不禁陷入一阵沉思,他要好好想想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忽听见帐内传出一阵窸窣的动静,他闪身来到床前,眼神温柔地看着正在翻身的小姑娘。 第52章 备考   “醒了吗?”时涧坐在雪芙身边温柔道。   “嗯”   雪芙翻过身, 睁开眼,闷闷地回了一句,随即朝他伸出胳膊来。   时涧俯身, 雪芙的手臂立刻勾住时涧的脖子, 她抬眼仔细看着时涧,一身月白常服衬得他一身不染一般, 心里越发觉得欢喜。   时涧伸手将雪芙拉起来, 雪芙坐在床上, 揉了揉眼睛,睡了一日终于恢复了些体力。   “爹爹可还好?”因为连着熬夜雪芙的嗓音都带着喑哑。   时涧点头,“刚刚玉松院的人过来禀道,岳父大人已经可以用膳了。”   雪芙听此,觉得纪天龙终于能够大好, 放下了心。   正要下床之际.   “咕噜~”   一声长长的腹叫传来,让雪芙有些难堪地抬起头。   这几日雪芙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现下醒来又睡了一整日, 腹中自然饥饿。   时涧并未介意,“我叫她们做了燕窝粥,正在炉上温着, 又备了一些小菜, 穿好衣服,我叫她们摆膳。”   雪芙听见时涧将内外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心下又多了一份悸动,好像跟这个人在一起总是能够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就连那么难寻的药材都被他找到了。   药材?   雪芙有些疑惑地看着时涧。   时涧被盯得不自在,“怎么这样看着我?”   雪芙说出自己的疑惑, “不知夫君是从哪里弄来这么珍贵难寻的药材?”   时涧见雪芙起了疑惑, 不禁随口道:“家道中落前, 认识一些富贵朋友,我托他们帮着寻的。”   雪芙听见时涧的解释似乎也合情合理,随即下了床。   正堂中的侍女婆子早已经摆好了膳,雪芙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墨发,随意挽了一个髻就跟时涧一起用晚膳。   当雪芙站在桌前看到桌上摆着的菜色竟是自己平日爱吃的,心下十分受用,她抬眼看了一眼时涧,对他露出一甜甜的笑容。   “夫君,谢谢你。”   时涧则是拉着雪芙坐下,给她盛了一碗粥,又夹了一些小菜,温声道:“快吃吧。”   雪芙拿起筷子,开始大口用膳。   时涧见雪芙吃得香,心里涌上一丝愉悦,他勾起嘴角,一边静静用膳,一边看着雪芙大快朵颐。   用过膳后,雪芙换了一身常服跟时涧一起去往玉松院。   纪府本就极大,从雪芙云香阁到纪天龙的玉松院要走上一盏茶的时间。   雪芙刚刚用过膳,也不甚着急,她挽着时涧的手在院中慢慢走着借此机会来消食。   刚走到半路的花园,正巧看到纪昀迎面走来。   纪昀看着雪芙挽着时涧的手,两人十分轻松地在园中调笑着,隐在袖中的手不禁紧握成拳。   正巧看着两人迎面走来,已然无处可躲,两人自然也看到纪昀。   雪芙松开时涧的手,对纪昀福乐福身,“兄长。”   纪昀点头温声回道:“芙儿。”   雪芙问道:“兄长这是去往何处?”   纪昀道:“朱雀街那边还有些商事没有处理。”   “有劳兄长,这些时日爹爹重病,兄长尽心侍候,实在是辛苦了。”   “还好,此次义父能够转危为安还要多亏了妹婿的药材。”   纪昀怎么也想不同,纪家多年经商势力不容小觑,怎么纪家都遍寻不到的珍稀药材,在这位出身破落的赘婿这里,就能够遍寻齐全,实在是奇怪。   他上下打量着时涧,想要努力看出些什么不寻常,其实他打从第一眼看到时涧,直觉就觉得此人实在不一般,尽管他出身贫穷,尽管他只是纪家的赘婿,可是他身上就是有着一种异于常人的.   一种异于常人的贵气,确切地说是贵气当中带着霸气,只是若不是对方刻意隐藏,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纪昀本就心细如发,几次接触下来,自然感到时涧的不寻常,他一早派人去查他的底细,得到的消息却是一切正常。   这样的结果不禁让纪昀更加怀疑时涧的来历了,纪昀抬头看了看时涧,对方风度翩翩,谦谦君子一般站在雪芙身边,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赘婿的身份就觉矮人一头。   他抬眼看着纪昀轻声道:“岳父大人是我与芙儿的至亲,我自然要尽心尽力,一切都不过是我应做的罢了。”   时涧的语气有些冷,让雪芙不禁抬眼看向他。   她发现两人看向对方的眼神实在太过冷冽,好在她了解两人平日看向外人的时候,一向都是这般冷若冰霜的模样,像是能够把周遭冰冻三尺一般。   “夫君,我们去看爹爹吧。”   雪芙实在想不通两人为什么一见对方就剑拔弩张一般,她只得赶快拉着自家夫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时涧与纪昀两人互相颔首,随即跟着雪芙朝玉松院走去。   雪芙进了玉松院,看到里面灯火通明,下人皆都在各自的岗位上不敢怠慢。   她走在廊下,一路上的侍女小厮皆都恭敬对雪芙行礼。   “大小姐。”   “大小姐.”   “大小姐。”   雪芙纷纷颔首,直到进了纪天龙的内室。   见刘氏与纪雪灵侍奉在一旁,纪天龙刚刚用过膳,精神尚可,看见雪芙来,又恢复往日一脸慈祥笑意的那个老父亲模样。   “丫头,可用过膳了?”   尽管他还虚着,可是声音照比之前可是好了不少,看来赵桓的方子,时涧的药果真有效。   雪芙心中涌上一阵欣慰,坐在纪天龙身前,“现在倒是能吃能睡了,你快点好起来,好看我继承家主嘛。”   纪天龙听见雪芙跟他说要继承家主,一脸的神色轻松,“我可是听说你在平阳干得不错,都把本地惯抄干败了?”   雪芙听见纪天龙这么说颇为得意,“那是自然,爹爹你不知道那个对家有多气人呢,好在夫君帮我一起想办法,我才想了不少好点子对付他们。”   “哦?”纪天龙听此不禁看向时涧,点了点头,“我听说这次救我命的药材也是你托人寻来   的。”   时涧拱手,“正是,岳父大人。”   纪天龙看着时涧若有所思一般,心道,早就知道你小子不一般,现下看来果然不一般。   只是他不管时涧是好是坏,只要能够对他的宝贝闺女好,那他便放心。   如今看雪芙对时涧的依赖,想来这个赘婿当的还是让他比较满意的。   雪芙带着时涧又在纪天龙面前坐了一番,直到深夜才归。   后又看着纪天龙一日好似一日,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把纪天龙完全托给刘氏与赵桓照顾,而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书院的夏考时日已经要到了,雪芙近日还是应该以考试为主。   炎炎夏夜,雪芙穿着轻纱在房中对着小山一般书籍奋战。   时涧则是在自己的东稍间暗自批阅完奏折以后,便来到雪芙身边帮助她温书。   自打开始帮助雪芙温书,他批奏折的速度都快了一倍,乐得李勇和严纲带着奏折的速度那是前赴后继,美其名曰稳定局势。   时涧知道这奏折就算是自己不批,京中的太后也不会罢手,毕竟她也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当初她扶时涧上位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可是几年下来,当初扶持上位的傀儡皇帝已然脱了她的掌控。   于是她便想要故技重施,再去找下一任傀儡,可就这样,却也太小看了自己一手扶持得起来的人。   而太后想想要独揽大权,恭王想要造反,两人都是奔着一样的目的去的,时涧要做的就是看着两人相互制衡,毕竟大家斗了这么多年,如今两人都没什么耐性再斗下去,时涧就是要看在他回京之前,谁能干掉谁。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古以来,想要稳坐高位的人都要赶尽杀绝才是。   时涧低头看着灯下姑娘,眉眼如同春日桃花一般灼灼其华,他的眼神柔和下来。   伸手指出雪芙笔下的一处,“这个地方,略有误差,你再仔细核算一遍。”   雪芙听见时涧的指点马上又拿着小算盘飞快拨动珠子,打得噼啪作响,果真有误。   她抬眼看了一眼时涧,“夫君,为什么你总是能够很快地找到我的失误呢?”   “所谓熟能生巧,你有误,是因为你练习得不够多,只要你再多练习一些,便能够很快掌握其中关窍,算学其实就是万变不离其宗,只要你多思考,将其中的关窍找出,还是很容的。”   时涧一番话说得十分在理,雪芙又多了几分信心。   这几日在时涧的指导下,她已经进步飞快了,雪芙本就是聪慧的姑娘,学过的东西勤加练习自然进步飞快。   “铛,铛铛.”   外面隐约传来,三更天的梆子声。   雪芙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眼睛,还想继续。   时间上伸手将雪芙的笔拿下,放在一边。   “芙儿,该歇了。”   他看向雪芙的眸光有些晦暗,闪着一丝欲望。   温热的手掌握着雪芙皓白的腕子,将她拉起身,带往床边。   雪芙有一瞬间的症松,就这样任由时涧握着,直到时涧的吻落下来,她才明白时涧的眼神里面是什么。 第53章 夏考   雪芙沉浸在时涧温柔的眼眸中, 温柔地叫她移不开眼。   自从两人在平阳回来以后,时涧便再也没有碰到过雪芙。如今乍然放松下来,时涧对雪芙的感觉不再压抑, 他吻如一片羽毛一般轻柔, 像是带着与雨后芳香的凛冽,清清凉凉的, 在炎热的夏季当中叫人觉得十分舒服。   一场夏雨倏忽而至, 已经有淅淅沥沥的雨丝拍打着窗棂。   雪芙被时涧吻得身体软得像一团水, 窝在时涧的怀中慵懒得像一只猫一般。   时涧伸手抚过雪芙如缎一般的墨发,让他爱不释手。   雪芙静静地看着时涧那张英俊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变得更加柔和。明明是平日当中十分冷漠的一张脸,此时却变得不知多少倍地温柔出来。   雪芙的心又陷落了,她沉浸在时涧带给她的温柔当中, 他的吻是温柔的,他的手也是温柔的,就连在他再挤进去的一瞬间, 也为了照顾雪芙的感受,停顿了许久,才缓慢移动着。   雪芙总能够在他的细心的温柔中感受到他对她的爱意。   时涧也从不吝惜地对她表白, 总是在最高点的时候, 轻轻咬她的耳朵,对她说,“芙儿,我爱你。”   那时候,雪芙像是一缕浮萍紧|紧攀|着的唯一的浮木, 她听见的时涧如空谷幽兰一般的声音, 他说他爱她喜欢她, 最后,她只能用自己所剩的一汪清泉来回应他。   而时涧自然不会辜负,他轻柔,缓慢,又富有节奏,让他们一同走向欢|愉。   半个月后。   雪芙的夏考终于开始了,夏考那日,时涧陪着雪芙亲自送她去考场,考场前面人很多,光是纪家的人就来了两车,有些关联的人出了纪天龙大家都来给雪芙送考。   雪芙觉得自己就像是要上战场的士兵一般,她众人期盼的目光中一步三回头地走进考场。   时涧倒是对雪芙颇为有信心,到底是他亲自指点出来的学生,雪芙本就天资聪颖,时涧只是稍加指点,雪芙就将学到知识融会贯通。   纪家早已经在考场里里外外打点好了一切,雪芙带的用品也都是最好的,保证不让雪芙在这几日考试之中受任何委屈。   当考试卷子发下来的时候,雪芙看着上面题目,心中瞬间有了自信。   这竟然是夫君给她押对的题目,在考试之前,雪芙已经将所有的考试书本给时涧看过,时涧在浩瀚的书海当中择了几道有可能会出现的题目,叫雪芙来练习,没想到考试的时候还真的出现了。   雪芙不禁心中暗自佩服时涧在学业上果真厉害,雪芙一脸自信运笔如飞的答题,用了两个时辰,终于将策论答好,最后随众人一起交卷,要知道上次她可是连题都未答完时间就到了。   再下一门便是她最头疼额算学,这门功课雪芙也是用了好久的时间来练习,好在时涧算学极好,经常将十分难解的题目,化繁为简地交给她,更是深入浅出地给她将得明明白白。   甚至将各种题目的解法,一种一种全都写给雪芙,最后叫她背诵下来,有时候她背不下来甚至不被允许吃饭。   雪芙那时候多有埋怨,可是时涧总是十分耐心地对她,好在雪芙熬了过来,经历非常熬炼人的背诵解法,就开始了大量练习解题阶段。   雪芙照着时涧给出的解法已经能够解出来大部分的题目,但还是经常会出错。   时涧不得已只得将雪芙解错的题目都整理出来,查漏补缺,再让雪芙反复练习。   不得不说时涧是一个十分出色的老师,在短时间内让雪芙的成绩有了飞一般的进步。   在书院未结束考试之前是不能允许乱走的,雪芙只得在小小的隔间睡下。   到了翌日,考试的时间到,随着一声锣响,开始了算学科目的考试。   雪芙看着发下来的卷纸,果真是平日自己练习过的题目,甚至要比自己练习的还要简单许多。   这倒是对亏了时涧在雪芙平日的练习中,有意提高练习的难度,让她在真正考试的时候树立自己的自信。   雪芙看了一眼整个卷子,瞬间来了自信,提笔就答。这一次连两个时辰没用完,雪芙就将整个的卷子答完,甚至检查好多遍。   随着一声巨大的锣响,整场考试终于结束,雪芙一脸轻松地走出考场。   两天一夜的考试终于结束,雪芙大大松了一口气。   刚刚走出考场,雪芙便睁大了眼睛寻找自家的马车,看着人山人海的书院前,雪芙很快在人群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雪芙不由自主地穿过层层人群,寻到那个素白的身影,对着时涧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夫君!”   时涧亦是紧紧抱着雪芙,他的小妻子啊,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显得这般娇小,可是承受的却是整个家族的重托。   时涧伸手轻轻抚了抚雪芙的发顶,“快上车。”   雪芙点头,时涧拉着雪芙的手上了自家的马车。   上了车以后,时涧朝外吩咐,“去昌盛街。”   雪芙不禁有些疑惑,“去昌盛街做什么?”   时涧只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雪芙听时涧这么说更好奇了,直到马车驶进了昌盛街,在一家铺子门前停下。   雪芙从车中探出头去看着这家店铺的牌匾,“蜜雪斋?”   时涧拉着雪芙下了马车,雪芙不禁问道:“这蜜雪斋是卖什么的?”   时涧带着雪芙进店,小二十分热情地上前,“这位公子您和您夫人要吃点什么?”   时涧径直带着雪芙寻了位置坐下,“一碗杨梅,一碗可可。”   雪芙看了看左右的食客才恍然一般看着时涧,“原来夫君是带我来吃酥山啊。”   时涧点头,“昨日送你回来时,在路上偶然撞见的,我来试了试,觉得味道还不错,跟平阳的差不多,我想你应该会喜欢,所以想着等你考完试就带你来吃。”   雪芙都要被时涧的细心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原来他还惦记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她的夫君怎么就这么好呢?   两碗酥山很快做好端上来,雪芙开始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评价。   “原来这个时节杨梅的味道真的超级好吃。”   时涧点头,“你少吃些,莫要贪凉。”   雪芙点头,并未将所有的酥山都吃完,剩下的就交给自家夫君来吃完,看着时涧一声不吭地将她剩下东西吃完,雪芙也是觉得自家夫君怎么比城中的其他赘婿还要守男德呢?   考完了试,在等待放榜的日子,雪芙终于能够松了一口气。纪天龙的身子也是一日好过一日,于是雪芙又开启了带着时涧去赴城中大大小小宴会的模式。   两人出现到哪里,自然都会带着的巨大的非议。什么雪芙这次稳坐纪家家住啦,什么时涧是纪家未来的额接班人啦。什么雪芙以后要退居幕后相夫教子啦,总之关于两人的传言倒是甚嚣尘上。   雪芙在等待放榜的日子里,左右无聊,又把之前在平阳的那本话本带了回来。   要不是灵犀收拾书柜,雪芙简直都要把这本书忘记了,灵犀道:“当时看着小姐每晚都喜欢抱着这本书看,我想着小姐一定喜欢,当时走得匆忙,但是奴婢也没忘这本书。”   雪芙简直要惊呆了,夸赞灵犀果真行。   雪芙的书架上大部分都是一些公子佳人的话本,平日无聊,雪芙除了温书,也就是用话本来打发时间,纪雪灵每次写完一本话本,更是会派人将最新鲜的话本送过来,立志要让雪芙来的当第一个读者。   雪芙将那本《金镶玉》又从书架上拿了出来,躺在贵妃椅上一边吃着冰镇葡萄,一边接着往下看。   这本书许是太长时间没有看了,都生了灰,也不怪会生灰,自从自己从平阳回来,一直都在为纪天龙的身体还有夏考忙碌着,这本话本放在角落里一个月自然会生灰。   雪芙翻了翻,都忘了自己看到哪里去了。   她又抬眼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今日午后,夫君跟她说要出去跟友人相会。   雪芙自然没有管他,只叫他快些回来,夫君温温柔柔的跟她说好,又轻轻地吻她的额头说,会很快回来。   雪芙终于找到自己上次看到的地方,又开始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这书生后来果真高中,做了官,小姐为了支持书生拿出自己的私房钱两人置办了房子,终于不用借住在寺庙中。   书生带着小姐住进了自己的家中,两人做尽了羞羞的事情,别提有多大胆。   看得雪芙的脸是红一阵白一阵,一边看一边遐想万千,要是这件事情能够跟夫君试试就好啦。   要是这个姿势让他们两个做,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这个地方倒是新奇,怎么连在桌子上也可以?   书中描写之事,实在大胆,尽管雪芙已经有过许多次,可总是觉得两人在平日之间生疏。   好在每次时涧都很耐心,两个人之间他格外耐心细致地照顾雪芙额感受,总是要让她开心了才肯罢休。   雪芙看到其中激|烈之处,不禁将书蒙上自己的脸,天啊,若是这般,夫君一定不会同意的吧.   她又抬眼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唉,不知道夫君此时在做什么呢? 第54章 骑背   惠州城郊的竹林当中, 时涧静静站在竹海之上,眼神如鹰隼一般盯着茫茫竹林,清风阵阵摇晃着竹枝, 整片竹林沙沙作响。   时涧站在竹林上面却是丝毫未动, 忽然感受到不知名的方向传出一支暗箭,时涧未及分毫犹豫, 抽出腰间的软剑上前就是一挥, 暗箭立刻被打了下去。   时涧手持银剑直接从竹枝之上飞掠下去, 随后便听见林中响起一阵厮杀声。   待李勇与严纲赶来,已经看到时涧身边躺着满地杀手,一个活口未有。   李勇不禁震惊,“爷的功夫真是丝毫未减。”原本他还担心时涧夜夜跟小娘子欢快,这般下去功夫不是要费了不成, 如今看来倒是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严纲问道:“爷,不知这波杀手是哪边派来的。”   “太后。”时涧静静的吐出这两个字。   “太后?”   “太后?”   李勇与严纲异口同声,想不到太后久居深宫, 看似从来不与外人接触,但是竟然能培养出自己的势力来,实力还是不容小觑。   时涧沉声道:“恐怕太后早已经和恭王勾结在一起了。”   李勇道:“若是这样岂不是对我们大大的不利?”   时涧道:“此事好办, 你找人帮我给恭王送一封信。”   李勇与严纲一同点头回答是。   时涧回到云香阁的时候雪芙正靠在贵妃榻上小憩, 手边的矮几上还放着那本《金镶玉》。   他转头去东稍间的浴室里仔细洗了洗自己的手,又换了一身衣服才再次来到雪芙身边。   尽管刚才他杀人的时候,身上滴血未沾,但他还是不喜欢身上有浓浓的血腥味。   再次走到雪芙身边,见她似乎睡得不太舒服, 时涧伸出手臂传进雪芙的腿下, 另一只手臂穿过雪芙的后背。   轻轻一提气就将雪芙抱起, 将雪芙送到床内,雪芙本就睡得极轻,感受到有人抱住自己,她便轻轻地睁开眼睛,见是时涧坐在她身边,雪芙慵懒地伸出手臂靠在时涧身上,“夫君,你回来了?”   时涧点头,抱着雪芙靠在床头,他刚才杀了很多人,此时有些累,雪芙看着时涧有些疲倦自己还是觉得有些困,于是她又靠在时涧身边睡了过去。   两人一觉睡到弦月初升,时涧命人给雪芙备膳,两人一同用膳过后,又去往玉松院地去探望纪天龙。   纪天龙听见雪芙这次夏考考得不错,心里自然十分高兴,现下已经能够下地走动了。   雪芙进到玉松院的时候,纪天龙正在走动,赵桓告诉过他要想恢复得快,要多走动。   “爹爹。”   雪芙甜甜地喊了一声,纪天龙看见是雪芙与时涧过来,自然喜不自胜,又多好走了好几步。   刘氏看着纪天龙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样子,忙说道:“老爷,快去歇着,虽然赵郎中叫您勤走动,可是他也说过叫您要量力而为。”   纪天龙笑了笑,“这不是丫头来可我高兴吗。”   雪芙忙扶着纪天龙的手臂,“女儿不是天天过来的吗,爹爹何至于这么开心了?”   纪天龙心想这可不一样,要知道他纪天龙的女儿马上就要成为纪家家主,这可是惠州城中各大家族中唯一的一位女家主,那自然不一样。   纪天龙道:“这不是朱雀街那边已经在筹备你的继承典礼了嘛。”   雪芙将纪天龙扶到床上半躺下,又用帕子给他试了试汗。   “爹,现在就准备莫不是太早了些,夏考还没有放榜呢,更何况商会还未入。”   纪天龙倒是满不在意,他喝和一口茶道:“这次听闻你提前交卷,这倒是难得一见,爹对你有信心。”   说起这个雪芙倒是一脸的骄傲,“那是自然,不过女儿这次考得好还是要多亏夫君帮助我。”   纪天龙抬眼看着时涧站在那里一身的气宇轩昂,“贤婿一看上去便是龙章凤雏之人,若是将来考了功名定然能够前途无量,不知贤婿是否有意向去往雪芙书院读书走仕途之路?”   时涧听见纪天龙想要他考功名,想了想,他这段时间跟雪芙出去赴宴,经常能够听见某些夫人小姐说起某某公子高中的样子,想来那些人对于一事是极为看重的。   时涧对着纪天龙拱了拱手,“谢过岳父大人关心,若是芙儿喜欢,我自然愿意一试。”   纪天龙听见时涧一切以雪芙的想法为初衷自然极为高兴。   雪芙带着时涧从玉松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月华晚照,她牵着时涧的手慢慢地走在纪府的花园中,忽然想起白日看到的话本当中,写到两人在月下接吻模样,立刻脸色泛起红晕。   时涧忽然感到雪芙的步子变慢了许多,他不禁转过头看着小姑娘,温声问:“怎么了?”   雪芙又怎么能够说,想要试试在月下接吻的感觉。她静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情绪,闷闷地回。   “没什么?”   时涧与雪芙在一蹙月季花墙下停下,这一方花园晚上并没有什么人,两人隐在花墙之下,若不仔细看去根本看不出那里站着两个人。   时涧站在月光之下,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他伸手轻轻地将雪芙的下巴托|起,让银白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   只见朦胧的月色之中,雪芙的脸庞像是一朵盛放的白芙蓉花一般娇|嫩地绽|放开来。   时涧不禁看得一愣,随即他的轻|吻,便落|在雪芙的脸|庞。   雪芙感受到时涧温柔的|吻,慢慢闭|上了眼睛,她娇|小的身躯像是一朵凌霄|花,紧紧攀|着时涧这颗身姿挺拔的青松。   他早已经不知道对她动心过多少回,沉|浸在她温柔里的那一刻,像是一江春|水流过山间峡|谷,顺着青草地最终回归一汪深|潭,他知道往后的时雪芙便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任是谁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两人早已经气|喘不已,雪芙的身子此时软得不像话,身子里好像有些东西流出来。   她只得勾着时涧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夫君,芙儿想回去。”   时涧听见扬了扬嘴角,将雪芙打横|抱|起,大跨步地走进云香阁。   刚刚进了屋,便把雪芙放在床|上,拉下账幔把两人与外界隔绝开来。   寂静清幽的院子当中,透过窗棂能够看到有隐隐的火光在跳动,却无一人敢上前叨扰。   时涧的俯身看着雪芙,她双眼微睁着,像是醉酒一般看着时涧。   时涧心头一动,看向雪芙的眼|神越发的深|沉。   雪芙被一阵阵的热|浪|席|卷着,她用颤抖的声音轻唤了一声,“夫君.”   时涧也是初|经人事不久,哪里经|得住这般的哀|求,他放慢了动作,雪芙|才稍觉舒|适一些。   时涧道:“往后的时日芙儿可愿一直陪着我?”   雪芙咬|唇点头,随即迎接自己的将是一阵狂风|骤雨一般的侵|挟。   雪芙正在兴头上,忽然转头一瞥,看到了放在一旁矮几上的那本《金镶玉》。   她不禁脸色一红,大着胆子,勾|着时涧的脖|子,“夫君,我们试试这个好不好啊?”   时涧雪芙说得有些迷茫,“什么?”   雪芙在他耳边娇滴滴道:“夫君,你让人家骑个马可好呀?”   时涧听过后,脸色慢慢染上一抹红,“这.”   尽管他爱她,可是一国之君被一个小姑娘骑在身上像什么样子?   时涧摇头不愿。   雪芙看着时涧不愿地脸色,想着书中书生对那小姐是千依百顺的,若是夫君不愿,那是不是就说明夫君并没有那么.   爱她?   想到这里,雪芙不禁有些沮丧,她含泪问道:“夫君,你是不是不喜芙儿了?”   时涧听见雪芙居然这么理解他的意思,立刻伸手刮了刮雪芙的鼻子,“好端端的哭什么,我哪有不喜欢你?”   雪芙揉了揉眼睛,“可是你不给人家骑.”   时涧都有些无奈了,“好,让你骑。”   雪芙听见夫君就这样答应自己的要求,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高兴对着时涧的脸颊就是一吻。   “谢谢夫君。”   时涧转瞬在雪芙的耳边低语,“不过,我要另外的条件交换,你可答应?”   他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雪芙一脸好奇:“夫君想要的什么条件交换?”   时涧道:“试试你就知道了。”   雪芙很是期待接下来两人会发生的事情,她起身正色道:“请问这匹骏马,现在你是否愿意让你的主人骑上来呢?”   时涧轻声一笑,随即趴在雪芙身前,“主人,请上马。”   雪芙笑得花枝乱颤,随即起身覆在时涧的背上,夏夜闷热,雪芙只穿了一件水云纱的红色肚兜还有一件素白的小裤在身上,姣好的肌肤,婀娜的身段对时涧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   时涧则是上身光裸着,下身只着一件月白的亵裤。   雪芙轻拍了一下时涧的屁股,“好啦,这匹骏马,起身带我飞驰吧。”   时涧听见雪芙命令则是起了身,开始随着节律前后轻轻动起来。让雪芙骑在他的背上真的像是在骑马一般。   “啊,夫君,真的是太有趣了啊。”雪芙伸手撑在时涧的背上,不禁赞叹道。 第55章 高中   雪芙此时直觉所有的快乐和欢愉都来自身下的人, 她夫君怎么能对她这么好呢,她的夫君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啦。   两人又是玩闹到很晚,雪芙用尽了气力, 才肯在时涧怀中沉沉睡去。   暗夜, 时涧看着睡在床里的雪芙,嘴角轻轻扬起, 这小姑娘最近越发的放肆, 竟然敢公然把他当马骑。   可时涧还是答应了, 谁叫那一句,“夫君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让时涧瞬间心里凉了半截。   自打出生以来还没有谁能够让他这般的对待,他大从成年期起就在刀光剑影中摸爬滚打,他自认为自己冷心冷血,在这世上任何人和事情都无法进到他的心里。   可唯有这个小姑娘把他的心抓得死死的,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心里对她便是满心满眼,俯首称臣的呢。   雪芙翻了一个身, 伸出一节藕臂搭在时涧的腰间,轻唤了一声,“夫君.”   想来她梦中的呓语, 时涧又将被子往上给她拉一下, 小姑娘夜间爱着凉,可又耐不住热,时涧每夜总是要给她盖数次被。   可在睡梦中的雪芙自然全然不知。   时涧看着睡得香甜的雪芙,对着她额头轻轻一吻,随即才沉沉睡去, 可是在睡前时涧还在想, 不知他的小娘子明日对他又做出什么花样来。   .   幽暗密室中。   恭王依旧是一身玄色龙袍加身, 他坐在那把纯金打造的龙椅上在细心地用小毛笔,轻轻刷去龙帽上的灰尘。   此时从暗处走进一位暗卫,在恭王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时诲轻声道:“那便请进来吧。”   暗卫迅速去开门,将一位身着黑袍的人迎进了密室当中。   时诲抬头看到来人戴着大大的兜帽,露着半边脸。   时诲依旧高坐在龙椅之上,看清来人身份,丝毫不觉惊讶。   他一边整理自己手中的龙帽一边漫不经心道:“你终于来了?”   “我若是不来,恭王殿下也是要将哀家列入你的待杀名单了不成。”   一道沉静的女声在空荡荡密室中响起,来者正是当今太后,尤素素。   尤素素虽然年过三十可保养得当,面容姣好,身姿婀娜,看上去仍旧如二十多岁的少女一般。   她放下兜帽,十分端庄从容地站在时诲面前,面对这个手握权势想要的登上皇位之人,并未有多少畏惧,相反她此时更多的是从容与淡定,因为她是来跟他谈条件的。   “太后不是已经提前动手了吗?怎么是你单方行动莫怪本王不遵守约定。”   尤素素未料到时诲竟然能够知晓她派人暗杀时涧之事。   “是时涧告诉你的吧。”尤素素伸手捋着自己常戴的那串佛珠。   时诲冷笑了一声,“这场算计中,太后未必全占优势,而那个小皇帝也未必全无胜算,如今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且有的好戏瞧。”   太后的笑了笑,“看来恭王殿下是不想与哀家在一路了?”   时诲本就算计颇多,而太后看似单独派人暗杀时涧此举就是为让时诲主动找她撕毁协议。   因为她已经完全找到了时涧的弱点,并且一击必中。   时诲看着尤素素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这场折争斗好像黎明前的黑暗,看似一切都看不清摸不到,可是掌控着全局的人,有时候也是被人掌控着。   尤素素刚回到慈宁宫,便马上命人为她沐浴更衣。   偌大的深宫之中,她一个弱女子要想活命,走向权利的制高点,她必须要让自己的强大起来,当尤素素走进温热的清池之中后,她遣散了所有的伺候的人。   自己一个人在水中指着头,仔细回想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到底她应该做些什么的才能够同时制衡住这两个人?   她在池中轻喊了一声,“素红。”   眨眼之间便看到一个如鬼魅一般的影子站在尤素素的汤池前朝她拱手,“娘娘有何吩咐?”   尤素素在氤氲的水汽中闭着眼,“去按计划做吧,记住在把他派去之前一定要查清楚底细。”   素红点头回答是,随后便消失在氤氲的水汽当中。   .   放榜那日,雪芙带着时涧站在拥挤的人潮中,看着书院门口地贴着的大红榜。   雪芙有些不敢看,毕竟上一次她竟然连榜单的尾巴都没有上去。   好在迎来了夏考,这一次雪芙十分有信心地从榜单的尾巴开始看去,可是找了许久都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   雪芙心有些慌慌的,她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高大的时涧,眼神中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夫君,我该不会是又落榜了?”   时涧低头看着自家的小娘子,“为何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   雪芙被时涧问的有些不知所措,她自然也不敢再看下去。   时涧伸手抚了抚雪芙的发顶,“我来帮你看。”   雪芙点了点头,站在原地,时涧站在人群中身姿更大,目力极好,自然也就一眼能够看到雪芙在榜单上的名字。   时涧握住雪芙的手,转头看着她,雪芙仰着头问他,“找到了吗?”   时涧静静地说道:“找到了。”   雪芙听见时涧对她说找到了,马上双手合十,对他笑起来,“谢天谢地,终于中了。”   这一次她终于不用再辜负全家人的希望了。   时涧转身又对雪芙说道:“榜首。”   雪芙有些疑惑,“你说什么?”   时涧又低下头十分郑重地对雪芙说:“我说,你得了榜首。”   雪芙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了时涧与她。   她清晰地听见时涧对她说,她得了榜首。   雪芙难以置信地笑了笑,时涧拉着她走到了人群前面,那张大红榜单上面的榜首下面赫然写着纪雪芙的名字。   雪芙在原地愣了许久,一滴眼泪滑过她皙白的脸庞,时涧伸手擦了擦,“恭喜你。”   雪芙点点头,牵着时涧的手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最后两人开始小跑起来,最后跑到自家的马车面前,上了车。   自家驾车小厮看见两人的这副表情就知道大小姐一定高中了,小厮也将马车驾得飞快,因为要赶回纪府给家中报喜。   雪芙从马车下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整个府中开始挂上大红绸,管家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下人打扫,众人看到雪芙带着时涧进来,纷纷带着笑意行礼问安。   “大小姐,姑爷。”   雪芙匆匆忙忙地带着时涧就往玉松院去找纪天龙报喜。   纪天龙正在玉松院的正堂坐着,优哉游哉地喝茶。这阵子他的身体已久的养得极好,精神恢复得许多,甚至有隐隐有发胖的趋势。   看到雪芙带着时涧进来,直接的笑呵呵地起身,“丫头,听说你考得不错啊。”   雪芙自然高兴,“爹爹,这次我可终于不用给你掉链子了。”   纪天龙点头,“那是,我纪天龙的女儿自然不简单,恭喜你麻马上就要成为惠州城中唯一的一位女家主了。”   雪芙转头看着时涧,轻声道:“夫君,谢谢你。”   时涧则是低下头深情地望了一眼雪芙,“娘子本就天生聪颖,我只是略微提点罢了。”   纪天龙听见自家女婿如此夸赞雪芙,哈哈地笑了起来,说道:“我已经叫人备宴,稍晚一些大家在一起为丫头庆祝。”   雪芙点头说是,纪家的家宴备在了邵阳阁,在纪家的花园后面的一片水域上,在湖中央搭了一个戏台,府中下人早早地将戏班子请来,打算一边吃宴一边看戏。   雪芙与时涧祖坐在纪天龙身边主桌之上,其他一些个族中的姻亲都坐在次位。   一家子的家宴气氛因为雪芙的高中榜首变得格外其乐融融,纪天龙更是全程笑得合不拢嘴,哪怕他大病初愈也喝了好几口酒。   正当吃宴正在欢乐之时,有小厮忽然地匆匆忙忙跑到纪天龙身边,禀道:“老爷,门外有一位自称是延平侯的公子说要来庆贺咱家大小姐高中之喜。”   纪天龙听见延平侯三个字,不禁有一丝迷茫,“延平侯?”   这个名字怎么既陌生又熟悉?到底在哪里听过?   还未等纪天龙发话让门外之人进来,就只见一位穿着贵气的玄衣公子负手走了进来,“世伯难道不记得的在十年前与你在永州比邻而居的延平侯一家?”   众人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碗盏,看着这位陌生的不速之客,只有湖中央的戏台还在唱戏,音乐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   而这位自称是延平侯的公子直接走到纪天龙的主桌面前做了一揖,“小可延平侯梁宣恭贺芙儿妹妹高中之喜。”   雪芙坐在那里定定地看着梁宣,看着这个盛气凌人的公子,也是既陌生又有几分熟悉之感。   纪天龙在脑海中想了又想,终于想起站在眼前的公子怕不是自己许多年不曾联系的好友,梁平之子吧。   他起身问道:“你父亲可是叫做梁平?”   梁宣道:“正是家父。”   “我与你父亲自从永州一别便多年未曾联系,不知他是否安好。”   “我父亲已于一年前去世,我承袭父亲的爵位以后,便开始游走各地。”   众人听见原来是世家之交,纷纷放下了心。   纪天龙终于认了亲,直接拉着雪芙道:“这是为父世交之子,从前在永州与我私交甚好,我记得这位梁公子还曾经来过我们府上,不知你们可还记得。”   那梁宣听见纪天龙主动提及往事,嘴角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盯着雪芙,“小生自然是记得的,就是不知芙儿妹妹,可还记得,我们曾经定过娃娃亲?” 第56章 吃醋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直接哗然, 定亲?   纪天龙雪芙还有坐在雪芙身边的时涧皆都是面面相觑,   梁宣一挥手,立刻有成队的小厮从门口抬进几口大箱子放进院子中。   他负手站在那里说道:“这些都是我恭祝芙儿妹妹今日高中书院榜首的贺礼, 希望芙儿妹妹笑纳。”   雪芙听见梁宣这般说道, 心里十分不舒服,并不打算接受梁宣的贺礼。   “小侯爷客气了, 我与小侯爷并不熟识, 平白无故受你的贺礼, 恕我不能笑纳。”   梁宣听见雪芙这般说也不生气,“芙儿妹妹怕是忘了,我与你在永州之时经常一起玩乐,当时你才这么高,一直说长大要嫁给我, 当时纪伯父与爹爹都说我与你真可谓青梅竹马,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雪芙久远的回忆在梁宣的提醒之下被慢慢唤醒,幼年时候纪家在永州, 确实跟梁家熟识,可是梁宣说两人青梅竹马,定下娃娃亲, 她怎么也不记得。   时涧听见梁宣一口一个芙儿妹妹, 隐在袖中的手暗握成拳。   雪芙一只手慢慢在桌下拉住时涧的手,又轻轻地握住,看了他一眼。   她又随即起身看着梁宣道:“恕我记忆不好,并不记得跟小侯爷的幼年之事,如今我已经有了夫君, 他待我很好, 还请小侯爷与我勿要玩笑。”   梁宣听见雪芙说自己有了夫君, 眼神有一瞬间的冷冽,随即又温和的下来,他上前一步走到离雪芙时涧一尺远的距离微微俯身,眼神静静盯着雪芙那张芙蓉玉面一般的脸庞。   “芙儿妹妹不记得没有关系,我记得,我会慢慢让你的记起来的。”   梁宣随即起身,看了看众人,“看来我在此并不怎么受欢迎,便不再叨扰了,纪伯父,我改日再来探望伯父。”   梁宣又对着纪天龙做了一揖,随即起身离去。   众人看着离去的梁宣立刻窃窃私语起来,时不时还看向坐在主桌上的雪芙与时涧。   雪芙看着纪天龙问道:“爹,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纪天龙迟疑地看了一眼雪芙,“这.这件事说来话长。”   “十三年前我在永州经商,就住在那延平候梁平旁边,时间一长我与梁平自然交好,那梁宣倒是经常随着梁平来我们家做客,那时候梁宣与你一同玩耍,许是你太过年幼忘记两人幼时的玩笑话也是正常的,况且你小时候得过风寒,自从病好了以后,对以前的事情就记得不太清楚了。”   雪芙听见纪天龙的解释才勉强相信自己跟那个梁宣有点关系,只是被他这么一搅和,庆祝高中的兴致全无,绷着脸。   在一旁的时涧更是一声不吭地喝着闷酒,显然是生气的,虽然他听了纪天龙的解释,可是他心里依然不舒服。   从哪里冒出这么个人来,要跟他抢他的小娘子?倒是胆大得很。   那人看着像是既狂放,又有权势,那他是不是就应该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狂放,什么是权势?   纪天龙看着雪芙二人皆都失了兴致,于是拍了拍雪芙的肩膀,“若是芙儿累了,就先歇歇,也不拘着你非要在这陪我这个老头子。”   雪芙确实没了兴致,而她觉得当下最重要的是她要跟他的夫君解释清楚才是啊。   对,她要马上跟夫君解释清楚,她知道他一定是不高兴的,她看出来了嘛。   雪芙携时涧起身,跟纪天龙告辞,随即离开。   路过院中那梁宣抬来的几箱子贺礼的时候,不禁有下人来问,“大小姐,这些贺礼,应该怎么办?”   “去打听打听那个小侯爷住哪,明日派人给我原封不动送回去。”   雪芙沉声吩咐,随即带着时涧离开。   她跟着时涧走在纪府花园中的青石板路上,雪芙时不时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时涧的脸色。   “夫君,你生气了吗?”   时涧转头看了看雪芙,沉声道:“我们回去再说。”   雪芙点点头,两人一路无语回到云香阁。   刚进了房,雪芙便叫所有的小丫鬟退下去屋内转眼之间只剩下了二人。   夏夜之中阵阵的蝉鸣袭来,雪芙看着时涧的背影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让她有一瞬间的尴尬还有惊慌失措。   雪芙见时涧不说话,上前给时涧倒了一杯茶,“夫君,你要不要喝杯茶。”   “现在我不是很想喝茶。”时涧才肯转头看她,轻声地回答她。   雪芙问道:“夫君你是不是生气了。”   时涧点头,“是有一些。”   雪芙没想到时涧会这么快承认,那个有人对小姐示好,而心爱的人生气在话本中叫做什么来着?   叫什么?   吃醋!   哦,对,就是吃醋。   雪芙静静观察时涧的脸色,他真的跟话本中的描述好像啊。   “夫君,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时涧雪芙这么一问,直接地愣住了?   吃醋?什么意思?   他忽然想到明清轩曾经跟他说过什么叫做吃醋。   “我.”   有那么一点难开口,但是芙儿是自己的妻子,夫妻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如果你说我是吃醋,那我便是吃醋吧。”   时涧的声音十分冷静,他早已经练就了在任何情况之下喜怒不形于色,如今都能够被一个小姑娘看出吃醋来,实在不应该。   他的心好像再一次因为她而乱了。   雪芙听见自家夫君轻易地就承认为她吃醋,心里自然开心。   坐在时涧身前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茶,“这个小侯爷我确实没有什么印象了嘛,我小时候身体确实不好,每次感染上风寒都要病上好久,好了的时候家里的人都不认识了呢,别说是一个外人了。”   时涧坐在雪芙身边,拿起她喝剩下的那口茶接着喝,从未嫌弃过那是别人喝过的,好像这样才能够体会出他跟雪芙之间的亲密。   “我确实相信你说的话,可是我看到那个人的样子,就会控制不住地生气,看到他对你的觊觎,让我更加生气,芙儿,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雪芙听见时涧完全对她袒露自己的心思,不禁心下感动,她伸手握住时涧的双手,“夫君,我都知道,我都理解,你放心,我不会跟那个小侯爷有任何瓜葛,我也十分讨厌他呢。”   时涧听见雪芙对他如此才放下了心,雪芙试着靠在时涧的怀中,却未曾想直接被时涧抱起,看着在时涧眼中的欲|望,雪芙瞬间红了脸。   今夜的院中升腾起了薄雾,将雪芙院中的花皆都像是罩了一层轻纱一般。   而屋内轻纱幔掩之中,有细|碎的喘|息声传出,一只藕|臂从帐幔中伸出,摸到了的床边的雕花,指尖的关节用力得不像话,立刻泛起了白,皙白的手臂因为血液的快速流动而泛着嫩红。   雕花楠木的大床吱呀作响,而另一只线条流畅的手臂从帐幔之中划出,慢慢伏在那节皙白的藕臂之上,直到摸到那只手,两只手交叠着十指紧紧相扣在一起。   一个时辰后,雪芙湿淋淋地趴在那里,额间粘着汗湿的碎发,轻轻地伏在床上喘着气,她甚至不能够下床去清理自己。   时涧又只穿着一件薄裤,去给雪芙打了温水,浸湿帕子,随后去上床,轻轻地帮雪芙擦拭。   这已经是今夜第三次了,时涧一直在辛勤劳动,甚至都没让她起来过。   雪芙心道,吃起醋的来的男人的果真可怕,她决定以后绝对不惹夫君生气,绝对不。   时涧再一次帮雪芙清理好以后,雪芙已经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待时涧收拾好,回到床上以后,只看雪芙背对着他。   时涧上前侧卧在雪芙身后,伸手圈住雪芙的腰际才闭眼睡去。   好像只有这样才有他对雪芙独一无二的专属感,她的人她的心,只能是他的。   翌日清晨,雪芙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昨夜夫君折磨得她狠了一些,清早起来雪芙的腰身像是被人打了一般疼。   时涧照旧没有在身边,雪芙不得不佩服,无论两人昨夜闹到什么时候,翌日总是能够看到夫君循着时间起身,规律的不像话,果真是好体力。   好体力,雪芙早已经在床上领教过了,最近她越发喜欢时涧的身子,他的身子就跟他的脸一样的好看,尽管那上面有许多疤痕,可是那般孔武有力,能为她遮风挡雨,这世间好像只有夫君一人能够办到。   雪芙在床上坐起身刚想拉床铃唤人,可是只见青云匆匆忙忙地跑进来,拉开了帐幔看到雪芙正怔怔地坐在那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不禁吓了一跳。   “小姐,你吓我一跳呢?”青云怨道。   “你还吓了我一跳呢?做什么慌慌张张的。”雪芙捋了捋自己睡的松散的墨发,坐在床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又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青云看见雪芙这幅不紧不慢的模样不禁更着急了。   “小姐,外面都要翻天了,你快去看看吧,那小侯爷又来了。”   雪芙听见梁宣又来了,脑袋不禁嗡的一下。   “你说什么他又来了?把事情说清楚些。” 第57章 入会   雪芙听见青云如此说, 立刻穿了衣服,简单盥洗过,便随着青云来到纪宅大门口。   时涧正在门口站着, 此时纪家的大门口还挂着昨日为雪芙庆贺的红绸, 而门口周围则是摆满了各色的月季花,远远看上去好不壮观。   此时早已经有许多周围的邻居百姓围着观看热闹, 纷纷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地看着纪家大门口的一行人。   “这纪家大小姐早已经招了赘婿, 怎么还会有人找上她?”   “听说这小侯爷与这纪家大小姐青梅竹马.”   “瞧瞧, 那纪家赘婿似乎不太愿意呢。”   “唉,也不知这大小姐会选谁,一边是手握权势的小侯爷,一边是千依百顺的俊俏赘婿.”   “嗯,确实很难选啊。”   闲言碎语落入雪芙耳中, 此时她已经是气急,她来到梁宣身前,只见梁宣一身云锦玄色长袍, 头戴银冠,十分闲适地摆着扇子,看着雪芙与时涧二人。   雪芙有些恼, “你这是做什么, 我说过我对你无意,还请小侯爷将这些撤走。”   梁宣笑了笑,“芙儿妹妹命人将昨日的贺礼又缘分能不动的送回来,想来是不喜欢,那我便想了想芙儿妹妹喜欢的。”   梁宣扇子一收, 又指了指雪芙的周围的摆放的鲜花, “芙儿, 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花,总喜欢叫我摘下,帮你戴在头上,还说长大以后要我亲自为你簪花.”   “够了!”   雪芙此时已经是气恼至极,“小侯爷再胆敢再次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梁宣道:“芙儿妹妹,我说的是事实,我说过你忘记小时候的事情没关系,我会帮你一件件想起来的。”   雪芙有些无奈,“我已经有了夫君,还请小侯爷自重。”   梁宣在纪家门口如此这般作为,显然是没有把雪芙的夫君放在眼里。   “夫君,那不是你为了登上家主之位招揽的赘婿么,怎么难道你对这么一个家道中落,一文不值的赘婿动心了?”   此话一出,已然气得雪芙血气上涌,竟然敢侮辱她的夫君。   她上前扬起手,就要给那梁宣一巴掌,可手还未落下,手腕便被梁宣紧紧握住。   “芙儿妹妹要做什么?”梁宣的脸靠近雪芙,一脸的调笑。   雪芙拼命挣扎,“梁宣,你放手!”   “唔!”   雪芙话音还未落,只见一抹白色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直接移到梁宣眼前,时涧修长的手指瞬间掐住了梁宣的脖子。   众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任是谁都没有看见时涧到底是怎么冲过去,掐住梁宣的。   梁宣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全身不得动弹,他拼命地挣扎起来。   “你让芙儿不高兴,那我也不高兴.”时涧貌似轻松地看着梁宣,手下的力道倒是丝未减。   雪芙见梁宣面色惨白有些骇人,伸手拽了拽时涧的衣襟,“夫君,算了吧。”   若是一清早就在自家门口弄出人命实在晦气,雪芙被这些事情弄得有些头疼想要尽快了。   好在夫君出手,也能够给梁宣一些教训。   时涧慢慢松了手,冷声道:“再敢对我夫人不敬,便不是这般下场。”   梁宣理了理自己的衣袍,伸手摸着自己的脖子,只觉脖子上的凉风经久不散。   他看了一眼时涧,尽管心里早有准备,可真到面对这个人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地发怵。   刚才的那一下,对方显然没有给他留任何余地,若是再晚松一刻,他怕是早已经去见了阎王。   梁宣收起慌张,对着雪芙做了一揖,“今日惹芙儿妹妹不高兴,是我的不对,改日我再来给芙儿妹妹赔罪。”   雪芙并未在接话,转身就要离去,时涧却冷看了一眼梁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若有所思的随雪芙离去。   雪芙刚走,便又回过头来,对着梁宣道:“把你的东西拿走,我不喜欢。”   梁宣无奈,对着下人使了一个眼色,下人灰溜溜地将所有摆在纪府门前的鲜花,统统搬走。   梁宣临走,又回望了一眼,嘴角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慢慢离去。   这场闹剧随即变得满城风雨,整个惠州城的贵妇圈皆都知道,雪芙被一位小侯爷疯狂追求,一瞬间关于雪芙的流言甚嚣尘上。   雪芙倒是满不在意,因为她已经要入惠州城中的商会了,因为之前在平阳经营的商铺盈利十分顺利,经过这三个月的观察,平阳那边寄来的账本显示每个月芙蓉阁的盈利都翻倍上涨,而雪芙在夏考当中又出其不意地夺得榜首,加入惠州城的商会自然顺理成章。   这日,在朱雀街上的四海商号当中,汇集了惠州城中有名的商界大佬,连纪天龙都到场了。   远远望去皆都是一群年龄高的老者,这些人都是惠州城中久经风雨各个商号的掌舵者,他们可谓见证了惠州商贸由衰转盛的蜕变。   其中亦不乏一些年轻人,皆都是要接掌各个家族的生意的下一代,只不过大多数都是男子。   而雪芙在这里身为唯一的小姐,一时间变得十分亮眼。   商会里的各个族长到齐以后,为首的会长站出来,跟大家说道:   “诸位惠州城中的族长长老们,今日我们的惠州城商会又要加入一位新成员,她也是一位十分特殊的人。   她便是的我们惠州首富纪家族长唯一的女儿,纪氏雪芙。   她虽然是个女子,但是其经商能力,聪颖才智却不输男子。   在独立经营铺子中,用出其不意的经营方式让成衣在平阳大卖,连坐三个月的铺面榜首。   又在夏考当中一举夺魁,此等的能力非常人所及,不知在做诸位可同意这纪家大小姐加入我们惠州商会啊。”   众人听见会长如此介绍,纷纷窃窃私语起来,会长见此知晓众人当中一定有不同意见,加入惠州商会,必须要对惠州商贸繁荣做出经济贡献者。   雪芙还未真正地踏入商海,一直在纪昀和纪天龙的保护下,自然没有多少贡献。   “这让一个女子加入商会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啊。”   “就是,就是,不知这纪家小姑娘能否在以后的商事中做出些事情来。”   “这让一个女子加入商会实在是有些不妥.”   “此事,还容大家再斟酌一番才对。”   她见众人私下议论不止,不禁转头看向纪天龙,纪天龙倒十分轻松地看了看雪芙,示意她没事。   雪芙又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时涧,时涧伸手握了握雪芙的手,也示意她不会有事。   但是雪芙心里就是七上八下,她一个女孩子,怎么会让这些商场老油条的同意她入会呢。   一番讨论过后,会长起身道:“请问在座诸位,同意纪氏如会的人请举手。”   只见众人当中,只有几位老者慢慢举起了手,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雪芙一定要获得半数以上的人才能通过。   雪芙看着只有少部分人支持自己的通过不禁着起急来,她看了看纪天龙,纪天龙也朝她点头。   雪芙立即起身道:“诸位族长会长,叔公叔伯,芙儿有几句话想说。”   会长十分客气,“纪小姐请说。”   雪芙点了点头,随即十分端庄地站在众人面前,“我深知我乃一介女子,女儿家就应该在后宅之中相夫教子打理庶务,可是我爹爹年岁已高,家中又无长子,从小我在爹爹的教育之下,又随着爹爹在商海几经沉浮,深知经商对女子来说是一件多么不易的事情。   可谁说女子就不能经商?我想选择继承家业这条路,因为我想,我想让通过自己的努力让百姓吃饱穿暖,一方经济的发展,百姓的富足,离不开商贸,我大盛如今虽然太平,可是各个地方依旧有战乱、天灾,而我们身为平民百姓,最重要的就是为大盛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若我能够加入惠州商会,定然会在各位前辈地做出的成果之下,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斌不会因为我是女子而退缩,还请诸位叔公叔伯同意芙儿入会。   会长大人,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雪芙说完以后,又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等待众人最后的定夺。   时涧抬眼看着雪芙一番激情的演讲,不禁陷入沉思,如今的芙儿成熟自信,能够有一番担纲和作为,他知道,她绝对不会做温室当中的一朵娇花,外面的天地这么的广大,她就应该走出来有更大的作为。   他心里知道,他的小姑娘不是普通的女子,而是他的凤凰,他的金凤凰。   雪芙说完这一番话又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看来这纪家小姐是个有成算的。”   “听说这纪家小姐在平阳可是打败了首屈一指的商号。”   “年轻人,想法与点子更多一些,想来以后定有一番作为。”   “是啊,是啊。”   此时会长站起来,“诸位,由于这纪家小姐的身份比较特殊,还请诸位仔细斟酌一番。”   众人纷纷点头。   “那我们再来举手表决一次,同意纪家小姐入会的请举手。”   众位族长听此,又纷纷再次举手表决。 第58章 成功   众人再次举手的, 雪芙有些胆战心惊地看着的众人重新举手表决。   会长马上命手下小厮统计票数,可未曾想最后得出的票数竟然是同样多,这一时可叫会长犯了难。   雪芙见此咬住唇, 低下头心头惴惴不安地看着众人。   入商会是她继承家主之位的必须要有的一步, 若是未能入商会便继承家主不光族中的长老们不会同意,就连以后治家理丧事也是难以服众。   若今日不能入会, 那就要再等一年, 叫商会众人看到新的作为, 才能再次申请入会。   雪芙的心头凉了半截,难道自己的真的要再等一年吗?   纪天龙与时涧皆都十分担忧地看着雪芙,示意她就算是真的要再等一年,其实也无不可。   只是雪芙心底真的着急,一路走来的不易, 已然非常人能够做到。   雪芙叹息一声,想要就此算了,想到明天再来申请也不迟。   可就在此时, 忽然在堂中响起。   “诸位可是忘了在这商会之中还有本侯没有投票?”   众人一同看向门口,原来是梁宣站在门口,只见他直接负手走进。   众人忙起身, 施礼拱手道:“给侯爷请安。”   梁宣被众人直接迎在上位落座, 立刻有侍从给梁宣上了茶。   梁宣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后,“众人在此投票,怎么未叫上本侯?”   那会长连忙上前说道:“侯爷您是本会的名誉会长,平日自然日理万机,给新人入会这等小事自然不会劳烦侯爷亲自到场。”   梁宣的淡淡一笑, 点头, “哦, 有劳会长体恤,只是不知本侯今日临时到访,为这位纪家小姐投票,可作数啊。”   那会长连忙带头,“自然是作数的,只是不知侯爷投赞成票还是反对票。”   众人原本正犯难,两边票数打了平手,如今梁宣这个名誉会长来投票自然能够分出胜负来,他这一票真可谓至关重要啊。   梁宣抬头看向坐在众人中间的雪芙,今日她的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香云纱襦裙,发间轻点珠翠,衬得她高贵淡雅。   雪芙看到梁宣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头都大了,这个人怎么走到哪里都阴魂不散,并且他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为商会的名誉会长。   为什么她在惠州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梁宣是名誉会长这回事,她不禁对梁宣的名誉会长的身份起了疑。   雪芙刚想起身,却被纪天龙压了下来,示意她先按兵不动。   眼下这至关重要的一票,正落在梁宣身上。   时涧站在雪芙身边眼神冷看向梁宣,不禁让梁宣的心头一惊,他手心微颤,险些摔了茶碗。   梁宣放下茶碗,看着众人朗声道:“我大盛自古以来都是以男子为尊,男子出仕做官,男子上阵杀敌,男子经营商贸,从未有女子抛头露面,经营商贸的先例。”   那会长听见梁宣如此说赶忙上前解释,“小侯爷,这位纪家小姐虽然是女子,但是她的在经营上商贸的能力上十分不输男子,她开的铺子能够盈利至榜首,她在经营商贸的夏考当中也已经稳占榜首,还请小侯爷斟酌考虑。”   听罢会长的话,梁宣起身慢慢走到雪芙面前,上下打量着她。   “哦?若如会长所说,看来这纪家小姐的果真不输男子,是应该好好斟酌考虑。”   雪芙看着梁宣打量自己的眼神感到一阵恶心,如果是梁宣来投这一票她宁愿不要,真的太讨厌了。   只见梁宣又漫步走回到上座,直接道:“既然我大盛从未有女子入会的先例,那本侯就开一会先河,让这位纪家小姐入会。”   会长听见梁宣如此说,心里的难处立刻落了地。   “若是小侯爷同意,那纪家小姐就可以正式加入我们惠州城的商会了。”   “我不同意!”   会长的话音刚落,雪芙便起身说道。   “在座诸位,相信最近大家在城中已经听说不少关于我与这位小侯爷的传言。大家都知道这位小侯爷对我倾慕之心,而我早已嫁作人妇,这小侯爷喜欢不成,便在我的商会扰乱参会秩序,所以这一票我认为小侯爷多少带着私心,并不能作数,我恳请诸位再次重新投票一次,就算我今日不能入会,我也要恳请我的投票结果公正,以正我惠州商会的风气。”   众人听此又开始议论起来。   “若真如这纪家小姐所说,还真的是这样。”   “这纪家小姐果真有骨气。”   “好像确实如这纪家小姐所说。”   众人对雪芙皆都投去赞许的目光。   会长听见众人议论,则是再次询问几位德高望重的族长,经过讨论大家一致同意重新投票。   梁宣听见他投给雪芙的票作废,心里自然尴尬,只不过这是大家一同做的决定,雪芙又十分在理,他也无可奈何。   会长再一次组织众人投票,想不到这一次竟然有大多数站在了雪芙的这一边。   雪芙见此终于松了这一口气,她瞥了那梁宣一眼,随即扬起头起身对着众位族长拜谢。   “芙儿谢过众位族长的垂青,日后芙儿一定为我惠州商会多做贡献。”   众位族长听见自然十分欣慰,其中最高兴的自然要数纪天龙,他就知道他纪天龙的女儿一定能行。   当老父亲的看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能够开先例,以女子的身份入会,当然是满面荣光,心中甚慰。   商会散去后,雪芙终于松了一口气,出了四海商号,对身后的梁宣竟然是理都未理。   梁宣看着雪芙上马车的背影,慢慢手握成拳。   他花了大笔银子进了商会,又花了大笔银子买通商会中的族长,就是为了赶来给她投下这关键的一票。   想不到她竟然不领情?   无妨,嫁人了可以和离再嫁,有了喜欢了的人呢,也可以不喜欢。   梁宣看着纪家远去的马车,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   雪芙今日终于能够顺利入会,可以说她已经是纪家的准家主了,只等着则一个良辰吉日,进行家主礼,就算大功告成。   雪芙唯一不开心的便是今日入会被梁宣搅了一道,好在被她的机智化解。这也是纪天龙没有想到的一点。   但是雪芙倒是十分怕时涧多想,总是在车上暗中观察他的神色,好在夫君一切如常。   下了车,有纪家的众人站在门口迎着,早有小厮回来报喜,雪芙顺利入了会。这在纪家人心中雪芙现在已然是家主了。   雪芙纪天龙下车的时候,纪家满院子的下人齐声道:“大小姐,老爷。”   纪天龙一脸喜气,吩咐众人晚间在玉松堂备宴。   刘氏看着一切顺利,笑着道:“好在芙儿这事成了,可是不知道我抄了多少次经,祈了多少次福,如今终于大喜了。”   纪天龙笑呵呵地在刘氏的搀扶下进了屋。   纪雪灵则是一把挽上雪芙的手臂,“姐,听说那梁宣又来捣乱了,说说你是怎么治他的?”   众人笑着各自为接下来的庆贺忙碌去,只有时涧若有所思地跟着雪芙走进玉松堂。   雪芙与时涧在玉松堂用过膳后,两人才回到云香阁,雪芙成功入会,今晚陪着纪天龙喝了一些酒,虽然她酒力非常,但是白日入会时的精力消耗了太多,让她觉得甚为疲累。   洗漱沐浴更衣过后,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时涧看着雪芙的睡颜,在她的额头之上落下轻轻一吻,回想起白日当中雪芙的处变不惊,越发觉得雪芙的勇气和聪颖叫人发自内心地喜欢她。   只是听闻那个梁宣之前与惠州商会并无瓜葛,不知怎么突然冒出成为惠州商会的名誉会长,此事定有蹊跷。   时涧起身来到窗前发出暗号,不过片刻李勇与严纲便闪身进来,对着时涧行礼问安。   时涧问道:“你们可曾听说梁平梁宣这个人?这个梁平在永州曾经是延平侯。”   李勇与严纲听时涧说出这两个人也是一脸迷茫。   两人仔细回想了一番,并无什么印象。   时涧刚刚继位不过三年时间,对于地方上的权贵了解得并不那么清楚。   先帝在世时封过不少侯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封地,而时涧继位以后,一边要跟恭王与太后内斗,一边还要发展大盛国力,真可谓宵衣旰食。   自然也就不清楚这地方上的权贵作为。   看着两人没有印象,直接吩咐,“三日之内,我要你们把梁平梁宣这两个人的底细查清楚,这个梁宣更要仔细查透,他到底是谁的人?”   李勇问道:“爷难道是觉得他是太后或是恭王的人?”   时涧道:“有这个可能。”   两人立刻点头,随即从后窗翻越而出。   可巧这一幕竟然被雪芙看到,“夫君,他们为什么从后窗翻出去?”   时涧不知道雪芙怎么会突然醒来,更未料到她会看到李勇与严纲离去。   他不知道小姑娘刚才听见了多少,若是她知道自己私下里查探梁宣的底细会不会起了疑心?   时涧心脏怔怔一跳,走到雪芙身前温声道:“醒了吗?是不是有点渴?我给你倒一些花枣茶怎么样?” 第59章 家主   雪芙有些迷茫地看了一眼时涧点点头, “好。”   时涧看了看雪芙,难道又是梦游?   他倒了一杯茶递到雪芙面前,又将雪芙扶到床上坐好。   雪芙双手拿着杯子把里面的花枣茶喝得干净。   又乖乖送回时涧的手中, 世家看着雪芙眼神涣散的模样, 心想一定是梦游症犯了。   雪芙看见时涧良久未动,不禁伸手拽了一下时涧的衣襟。   “夫君, 要睡觉。”   时涧看见小姑娘的脸上已经满是疲惫, 直接将雪芙放在床上, 轻声回应她。   “嗯,现在就睡。”   雪芙虽然躺下来,可却伸出双臂勾住时涧的脖子。   “和夫君一起睡。”   时涧无奈笑笑,顺着雪芙的力道躺在她身边,将两人的被子盖好。   “好了, 现在睡吧。”   雪芙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慢慢闭眼睡去。   时涧伸手将雪芙搂在怀中,却并未闭眼, 若是小姑娘继承家主,他也该到了回京的日子。   时涧看了看怀中的雪芙,低头轻轻一吻。   “我一定会将你光明正大地迎回来的。”   他在心里如是想, 他的妻子, 只能是她的,哪怕迎接他的只有刀锋箭雨。   雪芙的家主的礼吉日很快确定下来,在夏末秋初之时,九月初二上上大吉。   这些时日整个纪家都沉浸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纪天龙的身子更是在纪府上下的努力之下不仅百病全消, 还一日胖似一日, 眼见就要恢复病前大腹便便的样子, 雪芙赶快叫停,让纪天龙开始漫长又辛苦的减重,并且是在全府的监督之下,搞得自己想多吃一口肉都不能够。   转眼之间,九月初二很快到来。   这一日雪芙被早早地唤起床,在灵犀与青云的照顾之下梳洗打扮。   身上的吉服早早被惠州城城中的芙蓉阁定下,雪芙将平阳的芙蓉阁拿到惠州开了一家分号。   火爆之势,丝毫不亚在平阳的总店。   雪芙的穿着一身大红满绣秋装,上面皆都以金线芙蓉图样做点缀,雪芙又叫人在自家的云华阁定了上好的珠翠头面。   盛装打扮下来,衬得雪芙整个人明艳动人,高贵典雅落落大方,倒是极有一家之主的架势。   雪芙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淡淡一笑,“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要再成一次亲一样。”   灵犀笑着道:“小姐继承家主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要盛装,怎么打扮都不为过,今日且瞧着,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雪芙又在镜中看着站在一旁的时涧温声问,“我这般是不是太过华丽了?”   “尚可。”时涧低头看着正在检查自己妆容的雪芙如此明艳动人,自然地将双手搭在雪芙的肩膀上。   雪芙见时涧夸赞,打消了疑虑,青云从外面走进,“小姐,吉时已经到,还请小姐移步正堂。”   雪芙起身将手递给时涧,时涧看着雪芙皙白的手掌时,不禁伸手握住雪芙的手。   两人相视一眼,彼此之间心里有了一种说不清楚的默契。   他们一路彼此相携走来,经历若多患难和风雨如今雪芙终于能够顺利继承家主,离不开夫君的帮助,她真是发自内心地感谢他。   两人一同走入纪家正堂,所有人都在纪家正堂等候雪芙的入堂,就连雪芙的闺蜜姚芊芊都从平阳赶了过来,参加雪芙的家主礼。   纪家本就在惠州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如今雪芙能够成功继承家主之位,自然是轰动全城的一件大事,遂惠州城中的权贵商圈皆都悉数到场。   只听到廊下管家高声道:“大小姐到,姑爷到。”   堂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看着雪芙步履从容地一步步走向堂中央。   在堂前站着纪天龙,他正一脸笑眯眯地看着雪芙朝他走来。   随后管家高喊,“祭祖!”   此时有小丫鬟端着一早准备好的贡品鱼贯而入,雪芙的将在纪天龙的带领之下,将一盘盘的祭礼端在纪家先祖的牌位之前。   放好贡品之后,雪芙带着纪家族中众人点燃三柱的香,放在头上恭敬跪拜施礼,众人亦是随雪芙的上前跪拜施礼。   随后雪芙将香火插进香炉中,纪家众人则是分拨上前,将香火插进香炉,祭祖之礼算是完成。   随后管家高喊道:“诵读家训。”   又有小厮将的纪家家训端上,纪天龙接过开始诵读,“纪家有训,粥饭当思,来之不易,淡泊明志,宁静致远.”   在纪天龙洪亮的声音之下读完了纪家家训后,管家又接着主持下一步。   “诵读商训。”   纪家到了纪天龙这一代终于发家,遂整个家族中极为看重商训,自然也就需要将商训在家法当中占据极为重要的地位。   纪天龙放下家训,又开始诵读起了商训:“经商十二则,第一则:能识人 ,知人善恶,账目不负。第二则:能接纳 ,礼文相待,交关者众。第三则:能安业 ,厌故喜新,商贾大病第四则:能整顿 ,货物整齐,夺人心目.”   众人看着纪天龙十分熟练地诵读起商训,不禁知晓这一看便是商贾大家的家主礼。   纪天龙诵读完以后,管家高喊,“有请下一任家主接掌信物。”   雪芙上前,跪在的纪天龙面前,伸手高举过头顶,接过纪天龙端过来的信物。   只见上面有毛笔、账本、算盘等物。   接过这些信物后纪天龙扬声道:“诸位在此见证,我纪家家主就将正式传给纪氏雪芙。”   雪芙端着信物起身,面对众人,堂中所有的纪氏家族成员连带着纪家下人,一起朝雪芙的跪拜,众人齐声道:“参见家主。”   雪芙看着众人在她面前俯伏的样子,不禁感叹这一路走来的不易,甚至为了能够顺利继承家主她将自己的婚事放弃了,好在老天待她不薄,送给她一个天下无双的夫君。   不知怎么她忽然想到去世多年的母亲,她在心中叹道,娘,女儿终于成功了。不负你的希望,成为家主。   雪芙看着众人朝她跪拜,伸手道:“众位请起身。”   众人起身后,对着雪芙齐齐庆贺。   姚芊芊最先走到雪芙身前,“芙儿!恭喜你,你真的成了咱们大盛唯一的女家主耶。”   雪芙伸手拉住姚芊芊的双手,“芊芊,谢谢你。”   姚芊芊笑着说道,“哎呀,跟我你客气什么。”   纪昀也是上前,温声道:“芙儿,恭喜。”   雪芙对着纪昀淡淡一笑,“谢过兄长。”   众人又一一上前对着雪芙庆贺。   雪芙看着众人纷纷道贺,不禁在人群中往门口看去,只见时涧站在门口静静朝雪芙望去,嘴角带着淡淡笑意。   雪芙轻轻点了点头,纪家为了招待前来观礼的众人,在院中设了宴。   院中的贺礼堆成小山一般,雪芙在宴中迎来送往,将众人打理无不妥帖。   正当气氛和乐之时,忽听见有人在门外高声禀报,“延平侯恭贺纪家新任家主。”   众人抬眼,正是梁宣带着大批的贺礼来到纪家的院中。   雪芙看到不速之客的到来,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她款步上前来到梁宣身边,“想必小侯爷也是听闻今日是我继任纪家家主之位的日子,若是小侯爷是来贺喜的,那我欢迎,若小侯爷是来找事的,还请小侯爷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雪芙话还未说完,时涧便走到雪芙身边,冷冷地看着梁宣。   梁宣看着满院的宾客,哈哈笑起,“芙儿妹妹不必紧张,今日本侯前来自然是恭贺的芙儿妹妹的,不知能否讨得一杯酒喝。”   雪芙看了看梁宣,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来人,请小侯爷入席。”   立刻有小厮请梁宣入了席,纪家上下皆知梁宣最近对雪芙有不轨之心,整个院中纪家的人皆都盯着梁宣,生怕他又起来闹事。   雪芙看着梁宣送来的贺礼,并未打算收下,事后还叫人原地送回去罢了。   梁宣只喝了两杯酒,便再次来到雪芙身边,“芙儿妹妹,谢过你今日的盛情款待。”   雪芙的沉声道:“既然小侯爷喝完了酒,那我便不多留。”仍旧是一脸的冷漠。   梁宣低头笑了笑,又上前一步,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对着雪芙道:“芙儿,改日我们还会再见的,下一次,便是我下聘之时。”   雪芙听闻睁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   时涧在远处,看见雪芙神情不对,用极快的速度移到雪芙身前,看着她是否受伤。   梁宣则是哈哈笑起,“芙儿妹妹,本侯便不再多留了,这就走。”   梁宣笑着转身离去,徒留雪芙站在原地惊恐久久不能回神,梁宣被时涧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你对她说了什么?”他怒意冲天,手上的力道,简直要把梁宣的手腕捏碎。   梁宣强忍住疼,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此事,自然要问芙儿了。”   事关女儿家名节,雪芙哪里肯当着众人的面说这个。   雪芙只怕梁宣再生事,拉住时涧,“夫君,你让他走。”   时涧无奈,在众人面前还是应该以雪芙的意愿为主,他慢慢放下了梁宣的手腕。   若是在朝堂或是皇宫,在此等情形之下,怕是无人能够在他的手下安然无恙地离去,要知道他有上百种法子让一个人死。   雪芙看着梁宣离去的背影,面色凝重起来,只盼他说的是一句玩笑话。 第60章 离去   宴会进入尾声, 时涧见雪芙总是心神不宁,便带着雪芙回到了云香阁。   刚进屋,时涧便吩咐灵犀与青云备水。   雪芙今日为了招待宾客, 喝了不少酒, 尽管她酒力强但行了一天的礼,又及近端庄的招待众人, 自然疲惫不堪。   灵犀与青云用极快的时间将水备好, 时涧亲手将雪芙的钗环卸下, 又一件件将雪芙繁重的衣裙脱下,只剩了里衣后,时涧一把将雪芙抱起,走进了浴室。   灵犀与青云见时涧抱着雪芙进来,两人对视一眼, 便不敢再多留,无声退了出去。   在氤氲的水汽中,时涧将雪芙的里衣退下, 又雪芙脖子上肚兜的挂绳解开,又将雪芙的小裤褪下。   十五六岁的姑娘的身体像是一株盛放的芙蓉花一般婀娜妖娆,时涧从未在灯光之下将雪芙的身体看得完全, 如今倒是因为帮她入浴看得清楚。   身体的某处又起了变化, 时涧不仅用内力去平息下来,他伸手将雪芙抱起,慢慢送进水中。   感受到温热,雪芙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疲惫地靠着桶壁, 闭上了眼。   时涧则是在一旁拿起棉巾, 来为雪芙擦拭身子, 平日都是灵犀青云伺候雪芙沐浴。   时涧从未在雪芙沐浴之时出现在她的浴室里,雪芙哪里好意思让自己的夫君伺候她。   她不禁有些惊慌,“夫君,我自己来就好。”   时涧看出雪芙的疑虑,“你且尽管闭眼休息,我帮你洗好,再好好睡一觉,身子自然就能松泛些。”   雪芙听见时涧如此熨帖,心里不禁有些委屈,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夫君,你都不问我梁宣对我说了什么吗?”   时涧正在为雪芙擦身体,听见雪芙的声音,滞住了手中的动作,随即又继续擦拭。   “你想说,自然会跟我说,若是不想,我自然不能逼你。”   时涧手中的动作十分轻柔,让雪芙十分受用。   雪芙转头透过氤氲的水汽中看着时涧的脸,随后又将头低下,轻轻嗯了一声。   她仔细思索了起来,到底要不要把梁宣说的话告诉夫君呢?   若是现在跟夫君说,他会不会不高兴,别说给她擦洗,一定立刻会从这间浴室走出去。   不,绝对不要告诉夫君。   她知道夫君一向不喜梁宣这个人,虽然她也很讨厌梁宣,可是她真的不希望因为梁宣的一句话又让他们两个不愉快。   雪芙抬起手臂,对着时涧道:“夫君,这里也要擦一擦。”   时涧扬起笑意点点头,伸手将手里的棉巾在雪芙娇嫩的手臂上仔细地擦洗了一番。   沐浴过后,雪芙紧绷的身子终于放下,时涧又为她洗了头发,又用棉巾绞干,这时候正用犀角梳一下一下,将雪芙打结发丝一点点梳开。   这时灵犀青云进来,将为雪芙梳头的任务接过,雪芙叫时涧去沐浴更衣。   一炷香后,时涧洗好归来看着雪芙已经躺在床上。   雪芙听见时涧归来的脚步声从窗幔探出头去,“夫君,你回来了。”   “嗯。”   时涧穿了一身玄色丝绸里衣,衬得他全身的线条更加的冷冽,带着沐浴后淡淡的龙涎香,时涧上了床。   两人躺下的时候,雪芙伸手跨住时涧的胳膊,寻到他的手,便悄悄握住,靠在时涧的肩膀上,阖眼入睡。   .   雪芙刚刚继承的家主,需要慢慢将纪家一切产业熟悉起来,虽然雪芙从小在纪天龙的带领之下已经能够将纪家产业如数家珍,但是真正要上手去管理这么庞大的家产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好在纪昀出了很大的力,一直在朱雀街帮助雪芙打理,纪天龙也时不时帮助雪芙指点商事上的要务,而纪家商号里的七位叔公再也不敢小觑雪芙这么一位小姑娘了,如今雪芙可是纪家名正言顺的家主。   雪芙忙了一个月,时涧则是成日在后宅帮助雪芙打理家中的庶务。这日天气快要转凉,秋风渐起,时涧想着雪芙早晨走的时候的穿得少,于是带着一条斗篷去朱雀衔接雪芙下执。   时涧刚刚踏进纪家商号,其中管事便十分客气地上前打招呼,“姑爷。”   “姑爷.”   “姑爷又来接家主。”   时涧纷纷点头示意,随即上了二楼,来到雪芙书房,他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清脆女声,“请进。”   时涧推开门走了进去。   只见雪芙在低头奋笔疾书,批阅的公文的速度不亚于他批奏折的速度。   时涧轻声道:“不知家主现在可否下值了?”   雪芙听见时涧的声音立刻抬起头来,“夫君!你来了。”   她忙放下笔将时涧迎了进来,见时涧手臂上搭着她的斗篷,雪芙心中一暖。   雪芙给时涧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他身前,“夫君再稍等片刻,我还有一点公文马上就好啦。”   时涧落座告诉雪芙不用着急,自顾自寻了一本书来看,等雪芙将商事处理完毕。   如今纪家在雪芙的带领之下已经一切走上正轨,纪家上下都被雪芙的敬业认真还有聪颖收得服服帖帖,无人敢不从。   雪芙将最后的商事处理完毕后,天已经慢慢黑下来,她起身来到时涧身边,“夫君我们可以回家了。”   时涧放下书起身带着雪芙下了楼,商号里还有一些管事在忙碌,看到雪芙下楼众人纷纷行礼,“恭送家主。”   雪芙道:“如今天气转凉,大家别熬太晚,早些回家。”   众人纷纷点头,“谢过家主。”   雪芙叮嘱过后才随时涧上了车,马车上的炉子烧得很旺,虽然是在车上,但是雪芙能够感受到满是暖意。   无论夫君做什么事情,好像都是那么贴心。   时涧看着雪芙一脸的高兴,可心里倒是有些不安起来。   因为他要回京了,回京的时日已经一拖再拖,他必须要将那些事解决以后,再将雪芙迎回宫中。   时涧握住雪芙的手,温声道:“今晚我有话跟你说。”   雪芙一脸疑惑,“嗯,夫君有话但说无妨。”   时涧道:“等回到云香阁,我再告诉你。”   雪芙点头,她仔细打量时涧的神情,确实像是有事情的样子。   待到了云香阁,早有小厮在院中禀报,“家主回来了。”   灵犀与青云忙命小厨房摆膳,带时涧带着雪芙从外面归来,膳食已经摆好,两人净手以后便可以开始用膳。   雪芙一眼看去都是温润滋补的菜色,明显是时涧用心安排过的。   雪芙的嘴角一直带着笑意用完这顿膳,时涧则是一直在帮雪芙添汤夹菜,整顿饭都没有吃多少。   用过膳后,两人一同进了房,雪芙将繁复的衣裙脱下,只着宽松的里衣,坐在桌前慢慢喝茶。   “夫君想要跟我说什么?”   时涧清了清嗓子,“芙儿,我.”   雪芙看出时涧的犹豫,“夫君有话单说无妨。”   时涧想了想,“芙儿,我最近有事,需要去一趟京城。”   雪芙听见时涧要走,不知怎么立刻想起两人在新婚之夜定下的契约。   待双方达成目的,便可以自行和离。   雪芙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她慢慢放下茶碗,面色凝重起来。   时涧看着雪芙的神情心里也不禁沉重起来,“芙儿,待我将事情处理完毕,立刻回来找你。”   雪芙听见时涧说会回来找她,心里却说不上开心,因为她看过太多话本听过太多真事。   所有走了的书生还是夫君,最后都会一去不归,若是细究,最后不是做得高官,便是直接取了那更有权势的小姐成为自己的青云梯。   他也会这样吗?   时涧看着雪芙,心中猜想小姑娘是不相信他的话。   雪芙静静地不说话,不知是该同意还是反对。   她早已经离不开夫君,离不开他的悉心照料,她心里所有的喜欢都系在夫君一人身上,如今他对她说要走,雪芙实在难以接受。   “夫君可以不走吗?”   良久,雪芙问出这句话来,她有钱,她可以一辈子养着他,不求功名利禄,不求荣耀显达。   时涧摇了摇头,有些事情需要他的杀伐果断。   “不行。”   “哦。”雪芙若有所思点点头。   “那夫君可以带我去吗?”雪芙再问。   时涧听见雪芙这样问,此去他一路凶险,无异于上刀山下油锅,若是一个行差踏错,连命都保不住。   他又怎能带着她冒这个险。   时涧低下头,“芙儿,这件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   他有这个自信,他会回来,他一定能回来,哪怕他的三皇叔给他布下了千军万马,他也一定能回来。   雪芙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她抬眼看了看时涧,眼中已经蓄满了泪,雪芙慢慢起身。   时涧来到雪芙面前,轻轻擦去雪芙眼泪,淡淡一笑,“哭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你只管在家等我。”   说着时涧温柔地将雪芙拥在怀中,雪芙哭得厉害,她心底满是对时涧的不舍和依恋。   她在心中道,夫君你一定要回来,如果你不回,就算是将整个大盛翻过来,我也一定要把你找到。 第61章 谈判   翌日清晨时涧看着还在睡梦中的雪芙, 在她眉心轻轻落下一吻,便拿起自己的尘封已久的宝剑起身离去。   纪家门外,李勇与严纲早已经在门外等候许久, 时涧看着两人, 沉声问道:“纪家周围的暗卫可曾都安排好了?”   严纲回道:“爷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 留的是一等一的高手, 保护夫人安全。”   时涧点头, “留意梁宣,他一有动静立刻向我来报。”   李勇立即回是。   三人于是在星辰中出发,快马加鞭往京城赶去。   他必须要跟那个人好好谈谈,在这场关乎国运的博弈当中,时涧有自信能够将一切摆平, 只不过现在他多了一个让他牵挂的人,他必须加快自己的脚步让一切尽早结束。   时涧快马加鞭跑了三日终于到了京城,但是到城中, 时涧却没有即可入皇宫。而是等天黑了以后,时涧与严纲李勇换上一身夜行衣。   明府的灯笼还未熄,明清轩刚要去躺下, 便看到时涧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自己的房中。   明清轩吓了一跳, 他抚着胸口给自己压惊,“哎哟喂,我说你能出个声音吗,吓我一跳。”   时涧寻了位置径直坐下,给自己得到了一杯茶, “什么时候回来得怎么不说一声。”   明清轩道:“我接到消息都没有来得及通知你, 我再不回来京城当真是要乱套, 朝中大臣几乎都被太后和恭王收买了,天天在朝堂上争论不休,我们的人也所剩无几,那些老家伙成日见不到你的影子,天天嚷着叫人去找你,说是你这微服私访也访得时间忒长了些。   也不知是谁,把你在惠州当赘婿的事情说了得出来,此事一出满朝哗然,好在当时我力排众议,用我这三寸不烂之舌说那人只是长得像你才,平息流言。”   时涧坐在那里一边慢悠悠地喝茶一边听着的明清轩滔滔不绝地将这一切讲完。   明清轩说完这一切见时涧不说话,“你这么回来,那小姑娘怎么办呢,她可舍得你回来?”   时涧听见明清轩这般说,自己也有些无奈,“速战速决,用最短的时间迎她回宫。”   明清轩听见时涧这般说,不禁瞪大双眼,“不是吧,真的要让她当皇后?”   时涧喝着茶并未说话,“如今太后和恭王有什么动静。”   明清轩道:“哎哟,这两人怎么说呢,好像是勾结到一起去了,可是他们好像都太信任对方,都想着自己的那一套呢。”   时涧点点头,“这就好办,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明清轩扬头,“还有我明清轩办不成的事情吗,这不是在我的家这地牢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呢吗?”   “甚好,当年的事情你确定你查清楚了?可有证据?”   “这是自然,这是文书,你一看便知”说着明清轩从一方暗格中掏出一封迷信递到时涧手中。   时涧接过,从前到后仔细看过,点了头,“像是真的,与我之前查到的差不多,可有信物?”   明清轩道:“有的,一支簪子。”   说着从书架上的一方锦盒内拿出一只十分精致的玉簪一看就是极为有心的雕刻而成。   时涧将这支玉簪隐在袖中,“带我去见他,有了这个人,这场对决我便有把握。”   明清轩起身穿好了衣服,“请吧,我的陛下。”   两人在夜色中走进了明清轩书房的密室中,在密室当中还有一方密道,在密道的终点,便是明府的地牢。   在昏暗的地牢中有一道道牢门,有层层的侍卫把守着,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时涧在明清轩的带领下,走进了那间地牢。   地牢环境很好,床家具等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就连犯人平日喜欢看的书籍也摆了不少。   每日吃喝都是上好的菜肴,在那张床上躺着一位面如冠玉的公子。   时涧走进牢房,明清轩上前道:“宁公子,我家主子来看你喽。”   时涧站在那里,明清轩朝守卫使了一个眼色便有守卫上来搬了椅子,时涧坐下,又有人上前给时涧递了茶。   宁询转过身来,看到时涧正坐在他眼前,风轻云淡一般地看着他。   宁询下意识觉得此人十分不简单,眼神中透着的霸气,英勇之气,像是天生的王者。   他起身对着时涧恭敬地跪下来,“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时涧轻声一笑,“你的眼力倒是不错。”   宁询道:“草民贱命一条,不知为何会让皇上如此大动干戈。”   “贱命一条?堂堂西凉国三皇子怎会是贱命一条呢。”   宁询看着时涧眼中有一瞬间的错愕,他没想到自己隐藏了多年的身份会就这样轻易地暴露大盛皇帝的面前。   “不知皇上找到草民有何事?”   时涧道:十年前,尤素素曾经随父亲出访西凉国,在宫宴上你与当时年仅十四岁的大盛国权臣的女儿一见钟情。   在尤大人初始西凉国期间,你多次与尤素素制造偶遇,来获取她的芳心,有一次甚至找人假扮了山贼,很快尤素素便被你打动了,她竟然背着父亲与你私定终身。   回朝的时日很快到来是,尤素素不得不随父夫回国,你想她保证一定会等她回朝后,光明正大地来娶她。   可是当尤素素回朝以后等来的却是当今太后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主动让她多参加选秀的消息。   当年尤素素无奈,给你去了数封信都未回,尤素素甚至产生地想要离家出走去西凉找你的想法。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但是及时被尤大人察觉,派人将尤素素抓了回去软禁起来,直到选秀开始,尤素素也就因此顺利入宫成了明惠帝最后一位宠妃。   尤素素进宫后凭借出众的容貌很快宠冠六宫,在她进宫的第六年明惠帝驾崩,而朕拼尽全力在后宫杀出一条血路来,尤素素有先皇旨意,做了太后。   而在她做了太后不久,你再次从西凉寻来,多年以来她在她的后宫暗中豢养你成为她的男宠。   而这一切被想要篡权夺位的恭王知道,他派人暗中将你掳走囚禁,来换得跟尤素素的合作。   尤素素为了你自然是选择跟恭王合作,而她怎么也没想到,你现在落在我的手里。   宁询听完时涧说完这一切,轻声笑了笑,“皇上说的都对,只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你手里太后娘娘就一定会选择皇上?”   时涧想了想,“哦?不会吗,难道你在我手里不是最大的筹码吗?”   宁询道:“娘娘在想什么又岂是他人能够左右得了的?”   时涧道:“她怎么想我确实左右不了,但是她怎么想你却可以左右的了。”   宁询听见时涧说出的话有些不可置信,“皇上的意思是?”   时涧伸手调整了一下拇指上的纯玉扳指,帝王之气甚足,“我的意思当然就是让三皇子替我去劝说太后娘娘了。”   宁询听此哈哈笑起来,“皇帝陛下,你凭什么觉得我就会听你的去劝说太后娘娘?”   时涧伸手将的袖中的白玉簪掏出来,在宁询眼前晃了晃,“就凭这个。”   带宁询看清那支簪子,双眼写满了绝望,“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时涧道:“这只簪子是你西凉国皇后的家传信物,你当年把这只簪子送给她,是想要她以后当你的皇后,只是阴差阳错,被你大哥夺权成功,因此你也失去了皇位,而你选择潜伏在我大盛的太后的寝宫,是想有朝一日利用她的势力重新夺回皇位。”   宁询怔怔地坐在那里,“那皇上的意思是.”   时涧伸手慵懒地靠在圈椅上,“这天下能够帮助你实现梦想的只有朕,虽然朕登基只有三年,但是太后所有的一举一动尽在朕的掌握之中,若不然你们之间的事情又怎会被我知道得如此细致。三皇子,我希望再仔细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宁询思虑了一刻,抬头回道,“不用考虑了,我帮你说服她,还望事后皇上能够说话算话,我西凉愿意向大盛纳贡称臣。”   时涧起身来到宁询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朕一诺千金。”   随即时涧走了出去,明清轩则是快步跟在时涧身后,直到两人出了地牢来到密室当中。   “喂,你什么时候将他两人之间的事情知道得那么详细的?”   时涧随口说了一句,“猜的。”   明清轩瞪大了眼,“猜的?这也能猜对?你吃了什么蛔虫药了吗?”   时涧淡淡一笑,“药,我是没吃,但是随着芙儿看了不少话本,看得多了也就能够猜到痴男怨女的故事。”   明清轩对着时涧竖起了大拇指,“今儿我算是开眼了。”   “还行。”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他去谈。”   “就明天吧。”   “什么?明天,我说皇帝陛下,你不觉得明天有点太过匆忙,毕竟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好。”   “匆忙吗?刚才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出来的时间太长,我不想让芙儿等太久,我答应她要早点回去的。” 第62章 联盟   明清轩扶额, “我的皇帝陛下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个?”   时涧冷看了一眼明清轩,“像你这只花蝴蝶你当然不懂。”说着便信步走出了密室。   明清轩感觉自己被碰了一鼻子灰, “喂?什么你说我不懂?我这样的人我当然懂好吗。”   时涧整夜地都在明清轩的卧间商量明日行动的一些措施。   不过明清轩也担心, “皇上,你确定, 咱们的计划万无一失?”   时涧看了他一眼, “不确定。”   明清轩扶额, “你不确定你.”可是看着时涧一脸的自信他又把后面的话完全咽了回去。   时涧抬眼看着明清轩,“自古以来朝堂权谋变数极多,即便是驾驭权谋之术的开国帝王,也得会因为微小的变数功亏一篑,但这种变数却不是你我能够控制得了的。”   明清轩看着时涧风轻云淡的一般的说出其中凶险不禁后背打了一个寒颤, “所以,我们决不能失败。”   时涧点头:“正是,筹谋算计, 功名利禄都是建立在尸山血海之上的。”   两人又深谈了一会才伴着西落的月色睡下。   翌日时涧与明清轩的暗卫几乎是倾囊而出保护宁询去往宫中,时涧与明清轩最大的担忧便是恭王会在这个时候来抢人。   恭王自然来抢人,可是当他的人几乎要将整个京城翻了一个遍的时候, 宁询已经悄然无恙地来到尤素素的宫中。   因为明清轩让宁询走的是密道, 时诲做梦都没想查到,在京城的地底,有一条密道通往皇宫,而在皇宫中也能够轻易地出城,这也是先帝为了在危急时刻留给自己保命的路。   尤素素看着宁询安然无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她不顾一切地抱住他, “宁郎, 他们说你已经.我的心都要碎了,这一切不是真的吧。”   宁询回报住她,两人已经几月未见,尤素素这几个月过得简直心如死灰,宁询先是在她寝宫当中消失不见,而后又被人发现宁询的尸体溺死在太液池中。   尤素素怀着的绝望的心情将宁询下葬后,决定加入这场朝堂的争斗。   后来宁询又死而复生地站在她面前,尤素素简直难以相信,她觉得这一切好像有一只手在操控着整个朝堂,而无论是她还是恭王都是这个人的提线木偶。   宁询低头轻轻吻了吻尤素素的额头,“素素,我没事。”   尤素素抬起头来问道:“到底是谁,谁在害你?”   宁询道:“很多人都想利用你我的关系,来左右大盛的朝堂,我落水应当是的恭王所做,但是皇上却觉得我落水是一个极好的契机,将我救起,他又将你我之事查得一清二楚,让我们选择跟他合作。”   尤素素没想到一切竟然是时涧的安排,不禁思索起来。   “皇上现在何处。”   “昨夜是在明府中,现下应当是在京城中,素素相信我,他强大的叫人可怕,所以我们应该选择跟他合作。”   尤素素听见宁询的话不禁有些迟疑,“他答应了你什么?”   “他帮我夺回西凉的皇位。”   尤素素轻声笑了笑,“他果真无所不能。”   “素素,原谅我的自私,这些年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带兵杀回去夺回属于我的一切,而你也终将要成为我的皇后。”   尤素素依偎在宁询的怀中,“我们可以选择相信他吗?”   宁询道:“素素他能够拿到你我十年前的定情信物,这样的人本就无所不能。”   尤素素深知时势造英雄,时涧能够走上这把龙椅就能够化解这场动荡。   想到这里尤素素不禁在宁询的怀中点了点头,“嗯。”   明清轩听见暗卫来报的时候,时涧正在桌案前慢条斯理的烹茶,看着明清轩一脸兴奋地走进来,时涧轻轻扬了扬嘴角,“事成了吗?”   “果真不出你所料,太后已经答应了。”   时涧将烹好的一杯茶递给明清轩,“嗯,我也可以早日接芙儿回京了。”   .   惠州城,纪宅中。   雪芙今日休沐,不用去到朱雀街。   秋日的惠州城有些凉,云香阁早晚已经升起了地笼,雪芙极其怕冷,云香阁上下都十分小心地伺候着雪芙,雪芙的秋装早早地备下,雪芙的手炉也早已经被翻出来。   雪芙望着秋日中有些晦暗的天色,心中不禁浮现时涧的影子。   夫君走了多少日了呢,也不知他在外面过得好不好的才,穿得暖不暖,他是不是如自己一样畏寒?   雪芙的心底有一丝的失落,就连房子啊手边的话本的都没有心思再看。   正当雪芙的出神地望着窗外之时,青云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跑进来。   “家主,家主,出事了.”   雪芙见青云慌慌张张地跑进不禁皱眉,“什么事?”   青云指了指门外,“那,小侯爷,他又来了。”   雪芙听见青云说那梁宣又来了简直头疼,好不容易消停了几日怎么又来了?   正说着,灵犀也匆匆忙忙地跑进,“家主,前院闹起来了,家主快去瞧瞧。”   雪芙听见立即起身,青云与灵犀怕雪芙受冻,立即将斗篷手炉狐狸毛领都给雪芙穿戴好一行人的才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雪芙刚走到门口便听见门口吵吵嚷嚷,雪芙不禁有些气恼,雪芙身后的小厮高喊一声。   “家主到。”   众人纷纷停下,雪芙走上前,才看到是梁宣大张旗鼓地站在纪府门口,带着身后不下几十名还侍从带着一箱箱的东西上面帮着大红花站在门外。   雪芙冷声道:“今日的门房是做什么吃的,怎么什么都敢往里放。”   众人不敢再多说一句,两方人马对峙着,像是随时要剑拔弩张一般。   梁宣上前,“芙儿妹妹许久不见近日可好,我心里惦记着紧,实在受不住这便来了。”   雪芙蹙眉上前,“梁宣,我说过我已经有了夫君,我对你本就无意,还请小侯爷莫要再纠缠我。”   梁宣听见雪芙这般说,神色浮上一丝哀婉,“芙儿妹妹,你有了夫君自然忘了你我的青梅竹马之谊,可我不会忘,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跟我年少之间的相处是多么快乐,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够了!”雪芙厉声,“你别再说下去。”   梁宣止住,看着雪芙,“芙儿,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听闻你那夫君已经走了一月未归,他是不是不要你了,依我看是不是在外面不小心,死在哪个地方了?若是他死了,没关系,你跟他和离,我娶你便是,你看我都已经将聘礼带来了。”   雪芙看着梁宣身后一箱箱的箱笼,竟然是梁宣带来的聘礼,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想起了梁宣在家宴上说过的话,他一定要来下聘娶她的。   纪家此时门前已经得站满了围观的群众,众人纷纷指指点点地议论起来。   女儿家的心思就这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更何况她现下还是纪家家主。   雪芙不禁怒气攻心,她疾步上前走到梁宣面前,对着梁宣扬手就是一巴掌。   众人完全没料到雪芙一介弱女子会做出如此之事。   雪芙站在梁宣面前,冷声道:“梁宣,我警告你,嘴巴放干净点,他不是你可以随意议论的人。”   雪芙那一巴掌打的力道极大,梁宣的半边脸都已经肿起来,嘴角也渗出一丝血,他慢慢伸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   轻声笑了笑,“怎么?急了?说中芙儿妹妹的心事了,你可知道他去做了什么事,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雪芙听见梁宣如此说不禁起了疑心,“你,你说什么?”   梁宣听见雪芙发颤的声音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啊哈哈哈,看来你果真不知道。”   雪芙更加疑惑了,又更加着急,“梁宣你把话说明白他到底是谁?”   梁宣看见雪芙着急又慌乱的样子,全然不复方才的镇定与狠戾,果真越在乎的人,越能乱人心思。   “芙儿,你想知道吗?若是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那我敢保证你以后一定会嫁给我,这些聘礼我今日且放在这,日后你跟他和离,我会风风光光地迎娶你进门。”   雪芙愣了愣,夫君到底瞒了她什么,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发现,夫君到底是什么人?   所有的疑惑着若让雪芙疯狂的乱想起来,直到梁宣在雪芙愣神之际,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让雪芙当场愣在那里。   她久久回不过神来,雪芙的抬眼怔怔地看着的梁宣,眼中慢慢地蓄满了泪。   “你说的可是真的,我不相信。”   梁宣笑了笑,“芙儿妹妹若是不相信是,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梁宣一抬手,便有小厮将聘礼当中的其中一个箱笼抬在二人面前。   雪芙怔怔地看着那盖在箱笼上面的红布,她颤抖着朝那红布伸出手。   在快要到触碰到那红布的一刹那,雪芙的手又缩了回去。   不,她不敢相信,她不要!   就在这时,梁宣忽然抓着雪芙的手,硬是将那块红布掀开。 第63章 出走   那是一把染了鲜血的剑, 是夫君的剑!   雪芙记得很清楚,在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是拿着这把剑的。   雪芙轻轻摇了摇头,“不这不是真的, 我不相信。”   梁宣道:“芙儿妹妹, 别傻了,这是我托了不知多少关系, 在京城走动才找到的这把剑, 你的夫君早已经在去往京城的路上被劫匪杀害了。”   雪芙咬着唇, 脸色泛白,大颗的眼泪落下,“夫君武艺高强,怎么会说被杀就被杀,一定是你在骗我。”   梁宣轻声一笑:“我在骗你?那这把剑不能骗人吧。”   雪芙抱着这把剑, 早已经将一切话抛在脑后,她现在任是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心中唯有附近的影子, 他说过他一定会回来的。   雪芙抱着那把宝剑怔怔地往回走,纪家的小厮雪芙的侍女见雪芙的面色不对纷纷跟在她身后,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梁宣看着雪芙落寞离去的背景, 嘴角不禁扬起一丝若有所思的笑意来。   “芙儿妹妹我早说过你是我的。”   雪芙抱着时涧的剑回房后, 坐在雕花楠木的大床上想了的许久怎么也想不明白,梁宣对她说的那些话。   他说她的夫君死于被劫匪所杀,不,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雪芙就这样抱着时涧的宝剑睡了过去。   在梦中, 雪芙好像看到她的夫君就是拿着她的手中的这把宝剑, 坐在万人之上的龙椅上, 最后被乱箭射杀而亡。   雪芙在梦中地看到的景象无比真实,直到她被惊醒以后,全身泛着冷汗,雪芙拼命地摇着头,大颗的眼泪掉下来,“不会的,夫君不会死的。”   雪芙平息良久,她随即起身来到铜盆面前,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才勉强让自己清醒过来。   现在她已然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了,就在刚刚雪芙清醒的一瞬间,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要去找她的夫君,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暗夜,雪芙在床头留了一封信,交代好了府中还有朱雀街的各项事务暂时交给纪昀打理,带上足够的银票,雪芙穿着一身轻快的紫色劲衣,带上时涧的那把宝剑,她又来到后院选了一匹健硕的枣红马,便趁着夜色偷偷溜出府中。   雪芙跨上马,在夜色中顺着北面的官道,一路狂奔。   在浓浓的夜色中,一辆马车停在官道上的,看着雪芙飞奔的骏马而来,非但没有躲,反而迎面驶过去。   雪芙驾着马,跑进了才知道即将要撞上,她马上紧紧地勒住缰绳的,大喝一声,“吁!”   可此时已经来不及,看见就要撞上,千钧一发之际。   雪芙只觉自己的脖子一痒,像是有什么东西刺到,随即双眼一闭,便再没了知觉。   梁宣在马车中看着昏睡过去的姑娘,面色如芙蓉一般楚楚动人,这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姑娘。   他轻声吩咐,“去别院。”   门外的侍从驾着马车飞驰一般向惠州郊区的别院跑去。   待雪芙悠悠转醒,她只觉自己头脑昏昏沉沉,全身无力,怎么也睁不开眼。   黑暗之中,只听到似乎有人谈话的声音。   “什么?你说恭王已经开始策划逼宫了?”   “恭王殿下叫你带着里面的人快速赶往京城。”   “是,我一定会将人安全无恙带到。”   逼宫?   雪芙在昏沉之中,只听清楚了这两个字,自古以来,逼宫不就是乱臣贼子想要的谋朝篡位的时候才会逼宫的吗?   那当今圣上岂不是很危险,整个大盛岂不是马上要面临一场巨大的劫难?   不!   她身为大盛的百姓,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要出去,她要立刻从这里的地方走出去才是。   可雪芙全身无力,她要怎么才能让自己的真正的醒来呢?无奈之下,雪芙只好咬了自己的舌头,在巨大的痛觉之下,雪芙终于清醒过来。   待她睁开眼睛,终于看清周围的环境,是一间十分富丽堂皇的房间,家具陈设一概是上好的。   雪芙的手脚被绳子绑着,她动了动,绳子绑得太牢很难挣脱。   慢着!   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将她劫到这里来?   对话!刚才雪芙听见对话的声音十分熟悉,说话的人到底是谁?   雪芙在脑海中仔细回想起来.   是.   是梁宣!   梁宣,他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将她劫到这里来?   如果刚才说话的人是梁宣,那岂不是他正要跟恭王合谋造反?   想不到梁宣竟然是一个这样的人。   之前雪芙只觉得他是一介纨绔,活随性了些,未曾想他竟然敢与恭王联合起来造反谋逆,他难道真的不要命了?   正当雪芙思虑之时,门咿呀作响而开,梁宣走了进来。   雪芙立刻闭眼装作继续昏迷的样子。   梁宣坐在床前许久,打量着雪芙的皙白的脸,眼中满是贪婪的欲望。   这是他一直想要的到人。   梁宣的手不禁伸出,刚要抚上雪芙的脸,便听到有暗卫来报。   “公子,别院周围有异动。”   梁宣听见有异动不得不出门去处理。   雪芙再次睁开了眼,还好刚才梁宣的手没有摸到她,不然她可真想砍了那只手啊。   雪芙使劲挣扎了一番,终于将手腕上的绳子挣脱开。   到底要怎样才能逃出这个地方呢,她的夫君还在等着她去找呢,而当今圣上危在旦夕,有人要谋朝篡位,她还要去报信呢。   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办啊?   她不禁伸手垂了一下盖在自己身上的锦被,一只香囊从自己的袖子中掉落了出来。   香囊!   雪芙忽然想到,夫君在临走前交给她一个香囊,说是关键时候,把这只香囊打开,就会有人来带她到安全的地方去。   尽管那时雪芙并不相信,可是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凡事只讲个万一。   雪芙小心翼翼地将香囊打开,她上前闻了闻香囊的味道。   “奇怪,怎么什么味道都没有。”   难道这香囊果真是骗人的,雪芙如今也对这个香囊不抱什么希望了,还是自己另外想办法逃出去吧。   可就雪芙束手无策的时候,自己床边的地砖竟然响了起来,雪芙眼看着那张地砖往上鼓,最后终于被打开,从里面钻出一个黑衣男子来。   雪芙惊呆了,真的有人来救她?   “你们是?”   “是小姐赘婿所派,救小姐离开。”   雪芙听见赘婿,果真是夫君!   她毫不犹豫地跟那些人进了刚挖好的密洞,这密洞内有些潮湿,一看就是现挖出来的,雪芙感慨,这些人真是太厉害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她从刚才的困境之中解救了出去。   用了一盏茶的工夫雪芙才走出了那些黑衣人刚挖好的密洞,待雪芙地走出,早有马车在别院外的树林等候。   雪芙上了马车后,立刻飞奔起来。   见马车跑起来,雪芙才终于放下了心,“谢过诸位大哥帮忙,只是不知各位大哥可以带我去京城吗,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进宫。”   几位黑衣人立刻点头,“遵命。”   雪芙尴尬一笑,“众位大哥不用这么客气。”   马车飞奔在官道上,待天亮以后已经离梁宣的别院的有一百里之多。   雪芙能够想到当梁宣看着空空如也的床,是不是气得脸都白了?   这是这些时日以来,雪芙最放松的一瞬,因为她终于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好像她只有真正来地做这件事情才安下心来。   夫君,你放心,不管是生还是死,我都要将你找到。   若是死,我葬。   若是生,我带你回家。   雪芙在心里下着决心,想着想着雪芙不禁对车内的几位黑衣大哥产生好奇。   “众位大哥,你们是夫君的什么人呢?”   她想了想,自家夫君的背景应该不能有这样的属下吧,难道是?   “哦,我知道了,你们都是夫君的朋友吧。”   众人听见雪芙这般说,忙互相对视一眼,随即一同点了点头。   雪芙道:“我当是夫君怎会有这般的本事能够遇到众位这么厉害的人,一定是他行侠仗义,才会结交到你们这些朋友,我夫君众位可都知道,功夫很厉害的。”   众人听见又点了点头,雪芙看到众人认同她的话,又说道:“就是不知夫君现下如何了,若是他还在,我一定叫他好好感谢众位大哥的帮忙。”   众人心里哪还敢多说一句话,这些本就是时涧的幽冥司暗卫,因为取名幽冥,就是希望他们在暗处,甚至整个朝中上下都没几个人知道大盛有这样的一个机构。   幽冥司只听从时涧的一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平日都是在时涧身边贴身护卫,只有极特殊的情况下才会离开时涧。   而时涧临走将幽冥司最顶尖的高手留下来保护雪芙,事实上,打从雪芙出了价纪府人身安全就已经在幽冥司的掌控之中。   而雪芙落到梁宣手里是幽冥司没有料到事情,好在雪芙及时打开了那个随身携带的香囊,那香囊里的香味,普通人闻不到,而幽冥司里的人却能闻见。   遂才能够及时打通隧道,将雪芙救出,真是凡是都有意外。   雪芙看着马车外的天色,已经破晓,她在心里道。   夫君,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第64章 再见   幽冥司的人一路快马加鞭, 带着的雪芙直奔京城,只因为时涧早有命令,若是夫人执意出门要寻他, 就一定要得安全地把她带到自己身边。   时涧总是觉得, 让她担心还不如一同来地面对,他有能力和自信相信能够护他周全。   尽管一路辛苦, 可雪芙从未喊过一句累, 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刚到了京城, 在天子脚下,雪芙就已经见识了一路繁华,跟惠州比果真不一样,若是在这个地方做商事一定能够赚大钱吧。   而那些黑衣大哥却把雪芙停留在城中的一桩偏僻的别院内,别院虽然偏僻的, 倒是十分豪华精致。   雪芙在马车上说道:“众位黑衣大哥,这里就是京城了吗?”   黑衣大哥点点头,雪芙一拱手, “谢过各位黑衣大哥,那我们就此别过,我要去找夫君啦。”   众人点头, 其中一人道:“夫人在此等候, 晚些自然有人来见你,能够带来您夫君的消息。”   雪芙有些疑惑,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但毕竟这些黑衣大哥一路对她十分照顾,她觉得还是可以相信一下的, 于是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进到了这间别院中等候。   刚一进到别院中, 便立刻有小丫鬟上前对雪芙恭敬地施礼问安, “夫人一路辛苦,请随我来。”   雪芙客气地点了点头,随着小丫鬟的带领来到内室,立即有一众小丫鬟鱼贯而入,端着沐浴衣服熏香等物品进来。   其中一人上前道:“还请夫人沐浴更衣。”   雪芙看着其中的物品一应俱全,她走进浴室,一个巨大的浴桶里面冒着热情小丫鬟在上面撒满了花瓣。   她一路赶来,早已经疲惫至极,让这些小丫鬟帮助自己沐浴,雪芙的身子一入到水中的就觉得舒服极了。   她靠在桶壁上轻轻呼出一口气来,此生最疲惫的时候是这时,可是最舒服的时候也是这个时候啊。   她想好好泡一个澡好驱散着自己的疲惫,她不喜欢这些小丫鬟这么多人看她洗澡,便叫她们都退出去,自己的一个人在浴桶里泡着。   可是自己的泡着泡着便睡了过去,许是太累雪芙又做了那个梦,梦见夫君坐在龙椅上,全身扎满了箭。   “夫君!”   雪芙惊呼一声,随即在梦中惊醒,她猛地睁开眼,心脏重重地跳个不停,梦中满身是血的夫君犹在眼前,雪芙的眼泪滴滴答答地落下来,怎么也控制不住。   过了许久,雪芙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才平静下来。   她抬起头只看到自己眼前有着白茫茫的水汽,还有浴室当中点点的灯光。   她朝外唤了一声,“有人吗?”   朦胧之中,雪芙听见了脚步声,但是却看不清人。   小丫鬟的动作很轻柔仔细地帮她擦洗身体,雪芙十分受用,恍惚之间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袭来,雪芙回头看了看那人。   可是两人隔着浓浓的水汽根本看不清楚什么,直到沐浴更衣完毕,雪芙已经是累极。   她躺在床上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当中,雪芙觉得似乎有人躺在她身边,雪芙的手臂不由自主地跨在那人身上,整个身子都好像有了依靠。   这一觉睡到了傍晚,雪芙终于睡饱了,慢慢地睁开眼。   天色已经暗下,她看到自己面前躺着一个人,借着唯一的光亮,她仔细看了看那个人的面容。   那个人不正是自己的.   夫君?   雪芙有些难以置信,她又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是真的吗?   她上前揉了揉时涧的脸,确实是真的。   时涧被雪芙揉醒了,慵懒地睁开眼,看着一丝笑,看着雪芙怔怔地坐在自己身边看着他。   “夫,夫君,是你吗?”   “怎么,出来一趟连自己的夫君都不认识了?”   时涧这话说得极为轻松,像是两人昨日才分开。   雪芙愣了,真的是夫君!   她一把抱住时涧,眼泪大片地落下,晕湿时涧的肩头。   雪芙在时涧怀中啜泣着,哭道:“他们都说你死了.”   时涧轻抚着雪芙的后背,“是谁说的?”   “是小侯爷,我见你不回来,就出来找你,还好遇上了那些黑衣大哥把我送到这里来。”   时涧静静地听着雪芙将这一路的遭遇将来,慢慢安抚着。   “没事了,现在一切都没事了,芙儿,相信我,嗯?”   雪芙在时涧的怀里点了点头,两个人相隔一月,终于再相见,经过这些他们终于知道在彼此心里对方有多么重要。   时涧看着怀里还在哭的小姑娘,不禁伸手轻轻拍了拍,“好了,我现在没事,我只是有些事情要做,你现在乖乖在这里落脚,等我办好了事情,再来接你,嗯?”   雪芙看着时涧点点头,“嗯,好,可是夫君你要去做什么?会不会很危险?”   她的脸上尤带着泪痕,时不时还打一个哭嗝,看上去又增添了几分可爱。   时涧轻声道:“嗯,有那么一点危险,但是我保证我会平安回来。”   雪芙点了点头,“咕噜~”   忽然从腹内传出一声长长的腹叫声,雪芙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啦。   时涧笑了笑,“我这就叫人备膳。”   雪芙点了点头,片刻后,就有小丫鬟端着菜一样样摆上了桌。   时涧带着雪芙下了床,两人坐在桌前,雪芙睁眼一看,中间放着一个炉子,上面放了一张烤网。   “是炙肉!”   雪芙有些兴奋地叫出来,正是她爱吃的,连酥山都为她准备好了。   “来尝尝京城里的炙肉吧,看看是不是和平阳的一样好吃。”   雪芙笑着点点头,有厨娘上前,一边给两人烤,两人一边吃着。   雪芙一边吃一边赞叹,“夫君啊,我觉得京城的炙肉要比平阴的还好吃呢。”   时涧道:“这边的炙肉用的是上好的牛肉所制,自然要比平阳的鲜嫩一些。”   雪芙点点头,又接着低头大快朵颐起来。   两人用过膳后,雪芙靠在的时涧的身前,说着这一个月以来的点点滴滴。   时涧问道:“芙儿,你是凭什么判断我出事的呢?”   雪芙听见时涧这般问,直接从床上起来,拿起那把带血的宝剑。   “就是这把剑啊,这不是夫君你的宝剑吗?”   时涧接过那把染了血的宝剑,仔细看过,又叫雪芙放下,果然是恭王那把。   这把剑原本一对,当年先王在世时,时涧与恭王参加的秋狩,两人一同夺了彩头,此后这两把绝世无双的宝剑,便落在时涧和恭王的手中。   时涧则是在外出时把这把剑当作随身的佩剑,恭王的这把剑应该是一直珍藏起来,想不到有朝一日还能有如此妙用。   “还好夫君你没事,要不我可真要哭死,我已经告诉那些黑衣大哥,不管你是生是死,我一定要见到你。”   时涧看着雪芙坚毅的目光,心中不禁触动,“芙儿,谢谢你。”随即将她搂在怀中。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家会在接到他出事消息的时候,不远千里,不顾凶险地来找他。   时涧心里怎会不感动,他暗下决心,芙儿,我一定不会负你。   他要她当他的皇后,他要给她至高无上的权利,还有得一世的荣华太平。   如今见时涧安然无恙,雪芙也就放心了,只是心里还剩一件事,便是恭王要造反的消息。   只不过此事关系重大,她不知道该不该将此事告诉夫君,虽然她不知道夫君到底要做什么,可是事关造反的这件事情,十分重大,她不应该将夫君牵扯到这件事情当中。   啊,好烦啊,为什么要让她听见这件事呢。   到底要怎么做还需要从长计议啊。   “夫君,最近京城有没有什么不太平啊?”雪芙靠在时涧怀中仰头问道。   “怎么这么问?”时涧低头问。   “没有,我就是刚到这个地方,我不该熟悉呢。”雪芙随意掩饰。   时涧道:“最近京中一切都好,若是你喜欢我可以陪你随意逛逛。”   雪芙点头,“那,恭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很厉害吗?我来的时候听见好多百姓在议论他。”   虽然这是雪芙随口一问,可是时涧听见恭王两个字眼神还是冷了一下。   “他在民间颇有威望,手握朝中权势,是个杀伐果断的王爷,也是一个很有野心的王爷。”   雪芙听见时涧这样评价恭王,那显然是很厉害了。   “那皇上呢,皇上厉害吗?”   时涧倒是没想到雪芙又会问道自己,他低头想了想,“嗯,皇上,皇上表面嗜杀,可是他杀的都是贪官污吏,只不过那些人是披着羊皮的狼罢了,皇上现如今不光要面对内忧还有外患,想要治理好这个国家更是难上加难”   雪芙听见皇上的无奈,“那皇上岂不是很可怜,有这样一个叔叔,还要杀贪官,还要想怎么治理好国家,唉。”   时涧轻声一笑,“你心疼皇上?”   雪芙摇摇头,“我只是觉得皇上有点难嘛,我希望他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   时涧点点头,“会的。”   雪芙想着,如今还是应该要见到皇上及时将恭王的阴谋告知于他才对。 第65章 准备   雪芙笑了笑:“夫君, 我还是第一次来京城呢,无事的时候想要出门走走可以吗?”   时涧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嗯, 让那些黑衣大哥保护你就是。”   说着, 时涧从怀中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送给雪芙,“京城最近不太安全, 出门的时候带上这个防身。”   雪芙看着时涧送给他这把锋利的匕首, 眼神一亮, “夫君,这支匕首好漂亮啊。”   “别看它精致,但是他的作用很多,如果你遇到危险,按动这个匕首上面的红宝石, 会从匕首上面弹出一根毒针,中针的人会瞬间失去知觉。”   “啊,好神奇啊。”   时间点点头, “你贴身收好,万一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的应急。”   雪芙点头,有了这个就不怕了耶。   时涧拍了拍雪芙, “快睡吧。”   雪芙抬眼看着时涧英俊的面容, 不禁伸手摸了摸时涧温柔的眉眼。   时涧的怎会不懂雪芙是何意,他瞬间握住雪芙的双手,上前欺身将雪芙地压下。   用微哑的声音唤她,“芙儿.”   .   翌日清晨,雪芙还在睡梦中, 时涧便起身出了门, 临走时他看了一眼睡在床上雪芙, 想着她穿上凤成为皇后的样子,嘴角勾起。   时涧来到慈宁宫,宁询正在跟太后用膳,时涧悄无声息进来的时候吓了两人一跳。   想不到这满院的侍卫竟然都能够被时涧轻易地躲过,可见他的功夫已经到达一种的无人能及的境界。   尤素素想了想,怪不得派出去的杀手统统杳无音讯,也怪不得宁询说时涧有多么强大,若是跟这样的人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   时涧看着两人,“哦,你们继续,等用完再商量也不迟。”   尤素素面不改色地跟宁询将早膳用过,随后三人开始商量大计。   尤素素道:“恭王那边似有异动,最近京城附近有大批的军队集合,只是他们伪装得极好,通通都经过化了妆,混迹在京城中,若是一声令下,随时可以武装起义。”   时涧低头轻轻一笑,他没有告诉尤素素,那些化了装的军队当中其中大部分都是他人。   “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得逼他出手,不若以静制动。”时涧浅浅分析道。   他早有自己的计划,他要做的就是不让拉尤素素进到自己的阵营,而不破坏自己的计划。   而他真正的计划谁也无从得知,只不过现在还缺少一个契机,能够逼恭王起兵造反的契机。   时涧想了很久不得其法,知道昨晚他听见小姑娘竟然对他说,连民间都知道恭王图谋不轨。   他瞬间有了法子,想必现在街头巷尾都知道恭王要造反的事实了。   想必时诲听见这件事情一定按捺不住,而他只要虚晃一枪,散布自己在微服私访的过程中受了重伤命不久矣。   恭王只等时涧回京,而时涧届时邀恭王上殿,对质造反谣言一事,在将其擒拿,便能够一举拿下。   时涧看似自己的天衣无缝的计划,只等事情按计划进行就好,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算漏了一个人。   .   雪芙睡醒以后,已经是日上三竿,早有小丫鬟,十分贴心地将膳食预备好,并且都是雪芙平日吃惯的,雪芙用膳过后,又简单梳洗一番。   白日待在房中实在无聊,雪芙问道伺候自己的小丫鬟,“昨日送我回来的黑衣大哥你知道他在何处?”   小丫鬟点头,片刻后她将送自己的来京城的黑大个叫在眼前。   那黑衣大哥见到雪芙十分恭敬地拱手问安,雪芙忙摆手,“黑衣大哥不必客气。”   到底要怎么才能见到皇上呢,雪芙想到还是先找到皇宫再说。   她对着的黑衣大哥说道:“我想出门去转转,夫君说让你们陪我。”   黑衣人点头道:“是,夫人。”   于是雪芙梳洗打扮一番便快快乐乐地出门去了。   雪芙在京城中漫无目的转了一会,便对着黑衣大哥道:“黑衣大哥,我从小都没到过京城,我十分想看看皇宫长什么样子,你们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黑衣人点了点头,雪芙上了马车,黑衣人驾车带雪芙去往皇宫门口。   当雪芙站在巍峨高大的宫门前,不禁惊叹,“啊,这就是皇宫啊,真大啊。”   黑衣人并未多说一句,雪芙又看到了在宫门口前面立了一面大鼓。   雪芙不禁好奇问道:“咦,这是什么啊?”   黑衣人答道:“这是登闻鼓,百姓用来鸣冤。”   雪芙对于登闻鼓还是多少有些了解,毕竟话本看得多了,很多话本当中的小姐为了给至自己申冤都来敲过登闻鼓。   雪芙看了看那面登闻鼓,“这倒是个好办法。”   她在心底筹谋一番后,转身上了马车,“黑一点大哥我看好了,我们回家吧。”   黑衣人又把雪芙送回了别院,雪芙下了马车刚进了内室便看到时涧已经回来。   她看着时涧扬起笑意,“夫君,你回来了。”   时涧点头,“嗯,去哪里玩了?”   雪芙道:“就是随便出门转转。”   时涧道:“最近京中不太平,还是少出门为妙,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带你好好转转。”   雪芙连忙点头,她上前抱住时涧,“夫君,你什么时候才能忙完呢?”   虽然时涧从未对她说过做的是什么,可雪芙从不怀疑,她知道她的夫君一定是正人君子。   但是时间一长雪芙也未免好奇,毕竟整日睡在自己枕边上的人。   可是雪芙现在心里也有了秘密,从梁宣在时涧走后秘密提亲到自己偷跑被梁宣抓到,又从困境中逃出,雪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时涧说。   可是如今她要面对是杀头大事,若是一旦失败她必然会被恭王赐死。   啊,怎么办啊?   可事情紧急,未免夜场梦多,雪芙决定明日就去敲登闻鼓。   雪芙坐在时涧怀中靠在她的肩膀上,“夫君,如果有一天,许多人的因为你的一念之差会死去,你会去救这些人吗?”   时涧想了想,“那要看是什么人,为什么这样问?”   雪芙摇了摇头,“没什么啦,夫君。”   时涧拍了拍雪芙的肩膀,“不要怕,发生任何事都有我在,嗯?”   雪芙看着时涧点点头,“夫君,如果我要是有不得已的理由离开你,你会生气吗?”   时涧轻抚着雪芙的墨发,“芙儿今天这是怎么了?”   雪芙摇头:“哎呀,人家就是太长时间没有见你啊,总想你说些好听的哄哄我嘛。”   时涧轻声笑了笑是,“那你想让我怎么哄你啊。”他有意无意在雪芙耳边轻呵。   雪芙被时涧撩的直痒痒,“啊,夫君,好痒。”   时涧低头看了看雪芙的脸,小姑娘经历的几日风霜,原本丰腴的脸庞有些清瘦了,看来他要赶快平息一切好给她养一养,他还是喜欢有些肉肉的脸,因为真的就.   太好摸。   雪芙脸色一红,伸手勾着时涧的脖子,眨着眼睛,“夫君,我们好久没玩骑马的游戏了.”   时涧笑了笑,随即将雪芙抱在床上,上前压住雪芙的身体,两手撑在雪芙两侧,垂眸看着她,“就知道你在想坏事情。”   雪芙拉着时涧的领口,“夫君,你不是也很喜欢吗是,毕竟我们玩过这么多次。”   时涧笑了笑,“都依你。”   时涧当然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时机,因为骑马以后他可以拥有巨大的福利,一场饕餮盛宴,岂不是太划算了?   只要能人让身下的小姑娘开心,他何乐而不为呢。   时涧看着雪芙嫣红的唇色不禁低头轻啄了一下,随后他得到是她热情地回应。   两人并没有因为间隔时间太久在这上就变得生疏,反而因为分别的日子,他们才互相知晓,他们在对方心里有多重要。   京城的冬季要来得早一些,别院内早已经升起了地笼,屋内的犹如春日一般的温和。   雪芙即便身着一件薄薄的肚兜都不会觉得冷,她在账内,跨在时涧拱起的背上,拍打着时涧的屁股,时涧前后富有节律地动着,仿佛像是一匹真的骏马在飞驰一般。   雪芙像个孩子一样笑起来,她觉得这世上,也就只有时涧会给他这么多的快乐和幸福。   “芙儿,抓紧了!”时涧又加快自己的身子。   雪芙又拍了拍他的屁股,“叫我宝儿啊。”   “宝儿,抓紧了。”时涧快速的动起来的身子,让雪芙在他的背上笑的花枝乱颤。   此生足矣,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的使命。   而她除了要做纪家的家主,同时也是大盛的子民,她不可以袖手旁观,也不可以安枕无忧地在这过和美的日子。   若是因为她的一念之差,血流成河,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她今夜给了时涧很多很多,两个人仿佛不知疲倦地在做,直到天色破晓。   时涧仍旧早早地起床,离去之时他吻了吻雪芙的额头,在她耳边轻声说:“等我,很快就好了。”   说完时涧便起身离去,雪芙睁开了眼,留下一滴泪,“夫君,我爱你。”   .   时涧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慈宁宫的时候,尤素素与宁询正在凤榻上云|雨,时涧刚想轻咳一声,出声提醒,可是又想着自己也不过是刚从巫山下来,还是耐着性子在一旁等。   等两人结束从帐中出来,看到时涧站在一旁,尤素素立刻眉头蹙起,“你就不能出声提醒一下,非要看完才肯罢休。”   时涧想了想,“这可比话本好看多了,不看白不看。” 第66章 告状   尤素素拢了拢自己的松散的鬓发,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时涧抱着怀中的剑淡定地看着她,“人都是会变的。”   尤素素瞥了他一眼,这些年对于这个不受宠的皇子她并没有多少感情, 有的也只是相互之间的利益交换罢了。   尤素素问道:“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静待时机。”   尤素素点了点头。   恭王府内。   时诲正在自己的书房中逗着自己豢养的金丝雀,正在给雀儿投食的时候, 忽然有贴身侍卫急匆匆地走进, 时诲放下手中的食勺, 抬眼看着来人:“何事慌张?”   侍卫道:“启禀王爷,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传,你要起兵造反。”   时诲听此,一拍桌子:“什么?”   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消息传出来,“速速查清是谁做的。”   侍卫拱手, “是。”起身离去时。   时诲又问,“皇上那边如何了?”   侍卫道:“启禀王爷,暗卫刚刚传来的消息, 皇上似乎在回京的途中受了重伤。”   时诲听闻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食勺,在手指间来回把玩着。   “退下吧。”   他反复思量,总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起兵造反, 如今皇帝重伤, 他又离京太久,朝内空虚,正是起兵造反的最好时机。   他的十万大军现在已经混入城中,只等着他一声令下就可以将整个皇宫围住。   到底什么时机才是最正确的时机?   .   雪芙抬眼看着高耸的朱红城墙,这里是皇宫是大盛权力的核心, 若是在这里击鼓势必会引起百官关注, 只是她需要一个理由, 一个十分合适的理由,进到朝堂当中。   而这个理由,就是.   梁宣。   雪芙沉住气上前,拿出巨大的鼓槌,“啊,好沉啊。”   他她娇小的身子,只好双手举着那鼓槌,对着登闻鼓的中间,重重地敲了下去。   雪芙一边敲一边大声道:“民女惠州纪氏,状告延平侯,他强抢民女,毁人姻缘,民女惠州纪氏.”   整个皇宫在一下下鼓槌中慢慢被惊醒,一个宫女太监纷纷在门口驻足,要看看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在这个时候敲响登闻鼓?   宫门外早已经围观了大批的百姓,看着雪芙的一下一下奋力地敲着登闻鼓。   时涧此时正躲在自己的寝宫当中批奏折,听见隐约的鼓声,他抬眼放下笔来,李勇慌忙来报,“皇皇上,是,是,是.”   时涧蹙眉,冷声道:“你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李勇早已经慌乱得不成样子,“是夫人!是夫人在敲登闻鼓。”   时涧没料到敲鼓的人竟然是雪芙,他立刻站起,闪身就要往宫门走去。   李勇却是一把拦住他,“皇上您现在不能出去啊,你现在这个样子出去一定会引起怀疑的。”   时涧冲动之下顾不了更多,好在李勇提醒他,及时将他拉了回来。   时涧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他现在不能乱,一定不能乱,要镇定,镇定。   李勇抬眼仔细看着时涧的神情,在等着他下旨意。   时涧想了想,时机,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只是这个时机当中,他竟然没想到会有芙儿。   他怎么忍心让他的芙儿涉险呢,可是现在城中局势复杂,各方势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若是稍有差池,他便会跟芙儿万劫不复。   他一定要想出一个完全的计划让芙儿全身而退,事到如今他应该快速让芙儿离开皇宫才是,唯一的办法便是解决她的事情。   时涧问道:“明清轩可在宫中?”   李勇点头,“明大人正在议事堂带领内阁官员在办公。”   时涧转身对李勇吩咐,“去通知议事堂的大臣,让他们去往太和殿升堂议事,另外封锁一切消息,让恭王越晚知道越好。”   雪芙被请进太和殿的时候,殿中两边的大臣列队而站,纷纷穿着的整齐的官袍戴着官帽。   明清轩站在最前,看着雪芙在羽林卫的带领下进了殿。   心道,这可真是一个不安分的主,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来添乱呢。   雪芙看着明清轩,咦?这不是夫君的内弟,自从她回到惠州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原来他在京中做官呐,那可真是太好了,他一定能够见到皇上,届时就可以将内情说给他听。   明清轩看着雪芙问道:“堂下何人?”其实他心里也颤着呢,毕竟是未来的皇后,真要是不客气,以后岂不是遭殃了,还是客气一些吧。   雪芙恭敬地跪在地上回道:“民女乃是惠州纪氏。”   “状告何事?”   雪芙抬眼看了看满朝文武皆都看着她,她实在纳罕,自己整出这么大动静唯独不见皇帝,是不是自己事情不够严重呢,自己若是不把事情说得严重些,实在难以相信。   雪芙见此开始哭了起来,“民女状告永州延平侯梁宣,此人先后多次来我纪府,骚扰于我,在,甚至在我夫君外出之时,强抢民女,在民女一路逃至京城才幸免于难。”   雪芙哭哭啼啼泪洒当场,在场众人皆都面面相觑,小声议论起来。   雪芙哭道:“还请皇上为民女主持公道。”今天她说什么也都要见到皇上。   众臣听此,已然开始大声议论起来。   明清轩轻咳了一声,“咳,众位大人呢,已经知道你的事情了,还请你先回去,容我们移交大理寺好好调查一番。”   雪芙听见明清轩竟然有意推辞,她扑通一声将头重重磕在地上,“若是皇上不出来民女就不起来。”   明清轩见此都无奈了,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心道都在这个分上就别再闹了啊。   正泛着难,只听到整个殿中响起一声,“皇上驾到。”   时涧一身炫黑龙袍气宇轩昂地走上皇位,众臣见了赶忙施礼,大声诵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时涧一脸威严地坐在龙椅之上,“众爱卿平身。”   雪芙暗中松了一口气,呼,终于见到皇上了。   只听到在那龙椅之上的人问道:“殿下何人,状告何事?”   雪芙听见那龙椅上的人,竟然有几分熟悉,她惶惶然地抬起头,竟然看到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那是.   夫君!   雪芙震惊得跪坐在原地,这龙椅上的人,怎么跟自家的夫君长得一模一样。   天下怎么会有如此离奇之事,难道他们只是长得相似而已。   就算是长得相似,可怎么连声音都一样。   如果他真的是夫君,那岂不是她昨夜骑在天子背上,还打他的屁股.   整个大盛谁人不知,天子嗜好,喜杀人.   雪芙想到这里,只觉脖颈一凉,颤声道:“民妇,民妇参见陛下。”   她乱了,完全乱了,当今皇帝怎么跟自己的夫君是同一人,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年轻的帝王走下龙椅,俯身在雪芙面前,他垂眸冷笑,“民妇?昨夜榻间不是让我叫你,宝儿?”   雪芙擦了擦眼泪,打了一个哭嗝,楚楚可怜的看他,“宝儿,哦不,民妇,民妇不告了。”   时涧看着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雪芙,这个样子倒是意思多了,“来人,将这位民妇带入后宫,朕要亲自好好调查,她状告之事。”   时涧话音刚落,便听到从殿外响起通报,“恭王殿下到。”   时涧冷声吩咐,“先将此民妇带到内殿,好生看管。”   太和殿的侍卫给刚要把雪芙带到内殿,便听到一声。   “慢着!”   整个太和殿瞬间安静下来,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时涧心中暗道不妙,小姑娘还没有被送出去,如今已经来不及,只能随机应变。   恭王威武霸气地走进店中,佩剑上殿,所有人人心惶惶。   雪芙眼中尤带着泪花,看着恭王走近,又看着时涧一脸沉静地坐在龙椅上。   眼下她若是直接揭露恭王的意图,那自己会不会被恭王那把剑瞬间封喉了?她应该怎么办啊,说还是不说啊。   “给皇上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恭王恭敬地施礼。   时涧沉声道:“皇叔请平身。”   恭王随即起身,时涧让人赐座,时诲却并未落座,“臣听闻皇上微服私访归来,受了伤,臣特来进宫拜见。”   时涧道:“皇叔多虑,朕一切都好。”   “臣还听闻,今日宫中竟然有人敲了登闻鼓,状告有人强抢民女。”   时诲看了一眼雪芙,“怕就是这位小姑娘吧。”   雪芙瞬间觉得自己的后背直冒冷风。   她在恭王口中听闻皇上受伤了?她抬眼仔细看着龙以上的时涧。   好在,看上去一切都好,如果龙椅上的这个皇帝真的是她夫君,那她再清楚不过眼前这个皇帝到底受没受伤。   可是为什么恭王却说皇帝受伤了呢?   难道夫君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要怎么才能让眼前的皇帝知道你的皇叔要谋朝篡位起兵造反啊。   她抬眼看了看,坐在龙椅上的时涧,忽然灵机一动。   “陛下,民妇还有状要告。”   时涧看着雪芙,“哦,刚才还哭哭啼啼,说不告了,这会又想告什么?” 第67章 逼宫   雪芙抬眼看着时涧, 你皇叔想要夺你皇位啊,你不快点将他拿下?   她看着时涧哭道:“雪芙要告我家的大伯,他想要夺得民妇的纪家家主之位, 还请圣上查明。”   时涧完全没有料到雪芙会这么说, 他心领神会,朝雪芙点点头, “哦, 原来是这样, 朕知晓了,朕会派人查明情况,还你一个公道的。”   雪芙听见时涧如此说也放下了心,知道她的暗示一定能够听得明白。   时涧朗声道:“来人,将这妇人扶到内殿去。”   立即有小太监上前, 欲将雪芙带走之际,未曾想,站在雪芙的身边恭王, 伸手便将雪芙勤在手中。   这个太和殿中的朝臣见此瞬间慌乱,时涧坐在皇位上大喝,“皇叔是要做什么?”   雪芙被时诲擒在怀中动弹不得, 时诲倒是一脸镇定, “听闻皇上在民间微服私访之时,就是当的这位小娘子的赘婿,如今我有缘得见,自然要好好看一看。”   众臣听见时诲这样说,立刻议论不止。   “皇上竟然给人当赘婿。”   “想不到皇上的竟然入赘, 这可真是我大盛史上前所未闻。”   “皇上怎么可以给人当赘婿呢。”   雪芙亲耳听见从恭王口中说出时涧微服私访的真相, 终于能够确定那坐在皇位上的就是自家的夫君。   她怎么也想不到.   她的赘婿竟然是皇帝?   雪芙一时之间心绪波动, 她抬起眼来,看着时涧,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可现在她被恭王擒着,她不能够成为他的要挟,成为他的软肋。   生死在前,感情只能够先放在一边。   时涧站在龙椅上,他最怕的一幕还是出现了,他扬声大喝。   “你放下了他,否则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时诲听闻哈哈大笑起来,“死无葬身之地,陛下又要开始杀人了吗?”   时涧冷声道:“我杀了那么多人,又怎会差你一个。”   时诲抬眼看了一圈周围,立刻跑来一圈羽林卫将整个太和殿门关上。   “哦?那不若皇上试一试,是你死还是我亡。”   众臣看着时机有变,恭王果真有谋反之心。   外面已然开始杀声震天,时涧却是面不改色地站在龙椅前,他此时不担心外面,早已做好一切万全准备,他自然有这个自信,今日能够将恭王彻底打败。   但是此时,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他手里的芙儿。   雪芙看着时涧,她觉得她好像不该来,她好像给夫君添乱了,夫君是天子啊,他那么聪明怎会对自己的叔叔的叛乱之心一无所知。   时涧看着雪芙,用坚定的眼神给她信心,放心吧,我早有计划,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门外的杀声震天,不知两方的博弈到底是谁赢谁输,谁能够坐上这至高无上的宝座。   忽然,嗖嗖的几声箭响传来,有几只羽箭从殿门穿过,射在地上。   众臣早已经乱作一团,聚在龙椅之下,只有时诲带着雪芙只身站在殿中央。   雪芙看到地上的羽箭,瞬间觉得这个场景十分熟悉,这分明就是自己梦中的梦到的情形。   跟当下一模一样,梦境中,最后时涧坐在皇位上,被数只羽箭射穿。   “不!”   雪芙惊呼一声,她看了看站在皇位之前的时涧,“夫君,你快走。”   时涧见雪芙情绪波动,立刻站在了恭王面前,拿出自己惯常使用的宝剑,指向他。   “皇叔若是让她少了一根头发,我便要将你挫骨扬灰。”时涧的声音阴冷,散发出嗜杀的气场足以将周遭都冻住。   哪怕时诲也隐隐觉得时涧要开始大开杀戒。   外面的羽林卫已经攻到了殿门前,外面的形势瞬息万变,最后唯一的结果就是看到底是谁的人打开这道殿门。   若是皇帝的人,那么时诲将会被当作乱臣贼子拿下。   若是时诲的人,那么就将改朝换代,自古以来谋朝篡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管结果如何,今日定会有人血溅当场。   时涧早已经不在乎一切,他现在只在乎眼前的小姑娘,他不要她受到一点伤害,他绝对不允许,在他以后生活中没有她。   或许他们还可以奋力一搏,他的芙儿是聪颖的芙儿。   时涧看着雪芙扬声喊道:“芙儿,他们说的没错,我就是这大盛的皇帝,我在微服途中被你所救,起初只不过是借着你的救助,来躲开那些追杀我的人,可是见你善良,聪颖,果敢,让我深深为你着迷,你我成为夫妻的这段时日我很开心,还记得昨夜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雪芙含泪点了点头,“夫君,芙儿记得。”她轻轻抖了抖袖口,那把精致的匕首便落在手中,伸出拇指慢慢摸索到那匕首上的红宝石,准备伺机而动。   正在此时,太和殿的殿门被打开,殿前满是时诲一方人的尸首,血流成河,浓厚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严纲带领众人齐齐跪在殿前,“皇上末将已将所有叛贼诛杀。”   这一句话让时诲大失所望,他抬眼看着时涧,“想不到,我竟是小瞧了你。”   时涧冷声道:“皇叔还不打算放人吗?”   时诲笑了笑,“放人?我为何要放人,这是我最后的生机,我自然不会把我的生机放走。”   “如今皇叔觉得整个大盛还有哪里能够容得下你?”   时涧的剑尖慢慢指向时诲,时诲则是带着雪芙慢慢后退。   他望了望殿外的天色,“我的好侄儿,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就只有这些了?   可就要过年了我背了一份大礼给你。”   时涧直直看着时诲的眼睛,镇定道:“皇叔是想,带着这最后的一线生逃出皇宫,然后再用炸药将这里夷为平地吗?”   时诲听见时涧说出口的话语,瞬间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   时涧轻声笑了笑,“我怎么会知道,你联合太后不过就是图谋此事?”   时诲没料到,时涧竟然背着他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皆都是自然法则,时诲今日在时涧周密的安排之下一步一步败得彻底。   就在自己分神之际,时诲只觉自己的颈间传来一阵刺痛,他瞬间觉得全身无力,涌上一阵酸软,再也不能支撑下去,倒地之时,仍旧不甘地瞪大了双眼,用最后一丝力气指着雪芙。   “你.”   雪芙在射出毒针的一瞬间就已经跑到了时涧的身边,“夫君!”   时涧机会是一瞬间抱住了雪芙,“芙儿!你没事吧?”   雪芙点了点头,问着时涧身上散发出来淡淡的龙涎香,让她安心了许多,“我没事。”   时涧拍了拍雪芙的肩膀,将她打横抱起,就这样从太和殿一路抱到了自己的寝宫。   雪芙有些不可置信,在路上问,“夫君,你真的是皇帝吗?”   时涧点了点头,“嗯。”   雪芙忽然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夫君,我不是在做梦吧。”   时涧低头看了看雪芙:“你觉得这是梦的话,那边是吧。”   时涧怎么也没料到,在这场宫变当中他算计好了一切,却唯独没有将雪芙的变数算进来。   好在如今他们一切平安,好在这件在横在他心里三年的事情终于解决,往后的时光,他终于可以的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帝王。   想来此时太后已经跟着宁询带着一队军,去往西凉。   到了寝宫的时候,雪芙看着高大的宫殿,华丽的装饰,奢华的家具,跟惠州的纪府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如今时涧是整个大盛的皇帝,而她只是一介平民。   雪芙愣愣地站在那,看着时涧被七八个太监宫女伺候更衣。   时涧脱下龙袍,换了一身常服,坐在圈椅上,看着站在原地发愣的雪芙。   “在想什么呢?”   雪芙被时涧一唤,摇了摇头,“没想什么?”   时涧沉声道,“过来。”一身上好的云锦玄色常服衬得他不怒自威。   雪芙轻移莲步,走到了时涧身边。   时涧指了指自己的腿,“坐这。”   雪芙看着时涧,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民妇不敢。”   时涧未料及雪芙这般,愣了一瞬,随即轻笑了起来,小姑娘应当是被吓到了。   毕竟今日事情对一个帝王来说都是无比凶险的,更何况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呢?   时涧起身,将雪芙抱在自己的怀里,将她的乱发理顺,“昨夜不是还敢趴在我身上打我的屁股,怎么今天就吓成这样了?”   时涧看向雪芙的眼神透着一丝宠溺,并没有因为身份的改变就对她疏远。   雪芙倒是极其的不适应,她心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她真是胆大妄为,不仅摸了还打了。   唉,若她要知道时涧是皇帝,借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呢。   她抬眼看着时涧,捧着他的脸看了半天,坐在他眼前的就是她的夫君没错啊。   他对她也没有任何改变,可是雪芙还是有点怕他。   大概是因为那威严的帝王气质,不再遮掩,让人不由生出敬畏来。   雪芙怎么也没想到,她大婚之日救下的受了重伤的小书生得来的赘婿,竟然是皇帝。   啊!她以后要怎么面对他啊. 第68章 归来   雪芙被时涧留在了宫中, 经此动乱,大盛的一切都需要慢慢回到井然有序当中。   时涧离开太久,回到朝堂一切都需要重新接手。   雪芙终于接受了时涧是皇帝事实的那一天, 也同样想到, 皇帝拥有三宫六院的问题。   虽然她知道,她在他心里似乎只不过是他外出一段时的经历罢了。   她一个商贾之女, 怎堪配天子, 他是她的赘婿, 而她却不是他的皇后。   雪芙在睡梦中醒来,看着时涧的背影,这张床宽大的不像话,比她见过的任何一张床都要得大,但是她的心却不安。   她实在不想再这么不安彷徨的待下去, 宫里,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只是雪芙不知的却是,在整个大盛朝的皇宫, 明嘉帝登记三年以来,空置了大部分的殿宇楼阁。   每年上书他选秀立后的奏折像是雪花片一样飞来,他却一概不理。   时涧承认自己的不是一个英明的帝王, 但是国家在他手里却能够万象更新,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是一个独断专行的帝王,却也能够听从大臣所提治理江山的法则。   但是雪芙的出现让他变得柔软起来,雪芙用她女孩子特有的柔美、坚韧和聪慧影响了独断专行的时涧。   但是现在雪芙只想回到自己的家,她的使命已经完成,她的夫君安然无恙, 她便放下了心。   冬日的天气冷的不像话, 但是时涧的宫中烧得很暖, 雪芙有些不舍和留恋。   不舍两人数月相处出来的这份情谊,留恋时涧对她的好,但是无论怎样,他都不属于她,他是天子,他属于朝堂属于他的子民,属于他的大臣,属于他的皇后,唯独不属于她。   时涧幽幽转醒,又是固定的时间,他丝毫不留恋温暖的寝被,在雪芙的头上落下轻轻一吻,便唤来小太监,盥洗,更衣上朝。   雪芙有些迷茫,心底想了很久的事情不知该怎样跟时涧开口。   待时涧下了朝,又经过御书房议政,回到寝宫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后。   雪芙见时涧归来,十分恭敬地上前行礼,“给皇上请安。”   这些日子,她已经能够像这宫中任何一个人一样对他施礼问安,而不是如从前,看到他的时候就要黏上上去亲亲抱抱。   虽然时涧很多次跟她说,私下之时不用对他行礼,但是雪芙不敢,她还是学着这宫里其他人的模样对他恭敬有加。   时涧随口道:“起来,今日吃了什么,我叫他们给你送的酥山你可尝到了。”   雪芙帮时涧脱下外衣,放在衣架上,又给他倒了一杯茶,“尝到了,很好吃,谢皇上。”   时涧点头,抬眼望了望雪芙的神色,小姑娘似乎跟在惠州的时候不太一样,沉静了许多,不似从前活泼。   他一把将雪芙抱在怀中,“告诉朕,在这里不开心吗?”   雪芙被问中了心事,心跳瞬间怔了怔,她笑着摇摇头,“没有,就是快要过年了芙儿想家了。”   时涧听见雪芙这样说,确实能够理解,小姑娘已经出来两个月了,虽然他早已经命人回去惠州报了平安,可是她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远门,也没有离开家这么长的时间,这里又人生地不熟,想家也是理所应当。   时涧眉眼温和,“芙儿,是想要回家吗?”   雪芙看着时涧,双手搭在时涧的肩膀上,“嗯,新年快到了,芙儿想要回家。”   时涧道:“那好,忙过这阵,朕陪你一起回去。”   雪芙忙摇头,“不用的,皇上这么忙,芙儿自己回去就好啦,惠州离京城也不远。”   “这.”时涧迟疑起来,惠州离京城确实不远,七八日的时间也就到了。   可是让芙儿一个人回去,时涧怎么也舍不得,他已经叫钦天监算过日子,立后吉日就定在年后,开春,那时候百花盛放,节气温暖,最是适合。   所以这也可能是小姑娘在这惠州过的最后一个新年了,他应当让她跟家人团聚的。   时涧将头搭在雪芙的肩膀上,闻着她淡淡的法香,可是,他实在舍不得她。   “朕会派人送你回去。”   雪芙听见时涧在她肩膀上,幽幽吐出这一句终是落了底。   她抱住时涧,“皇上一个人在这,要保重身子,不要太过操劳。”   时涧点头,“知道了。”   许是两个人都有不舍,这一夜都未停歇。   翌日,雪芙就在大批的暗卫护送之下踏上了回惠州的路,雪芙坐在马车上,时涧派给她的马车宽敞又豪华,连恭桶都有。   马车上升着银丝碳,车内温暖如春,车上备的点心都是她爱吃的。   雪芙抬起车帘,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在快速的掠过,不知怎么心底便想起时涧的身影。   她不过刚刚走了几个时辰,心里就痛得要命,她好想念夫君。   可他是皇上啊,他们之间不可能的,这一走怕是永别了吧。   他那么日理万机,他怕是再也不会想起她了吧。   雪芙的心痛痛的,不争气起流下泪来,她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大口地塞进自己的嘴里。   可却尝不到任何的味道,心里酸涩得不像话。   雪芙一边哭,一边拼命地咀嚼嘴里的糕点。   她不能哭,不能,她还要回去当纪家的家主,她还要做许多事情,她要坚强,不能哭。   雪芙就这样惆怅了一路,也哭了一路,快要到惠州的时候,雪芙拿出镜子一照,看自己的眼睛肿得像是一个核桃一样,冰敷了好久才消肿。   .   皇宫内,时涧批完一摞厚厚的奏折,抬眼看了看天色,已经有隐隐的天光亮起,雪芙走了多少日,他就已经熬了几个大夜了。   终于赶在年前将这些奏折全都批完,时涧揉了揉双眼,李勇看着时涧熬红双眼的模样不禁笑了笑。   “圣上,您今日就可启程了。”   时涧起身理了理衣襟,“即刻启程。”   他日夜批阅奏折,又给的朝堂的那些老头子放了假,只盼快马加鞭应该能够赶得上她的马车。   天色大亮之前,一队暗卫骑着骏马,飞速给出了城门。   只是时涧刚走了没多远就被一个人赶上了,时涧看清来人不禁蹙眉,他刚从那个牢笼里出来,怎么又被这个人赶上来。   明清轩上气不接下气,“喂,你就不能等等我。”   时涧道:“不是给你放假了吗,怎么还不去眠花宿柳。”   明清轩狡黠一笑,“嘿嘿,这不正要去眠花宿柳。”   时涧随即反应过来,“你该不会是看上纪家二小姐了吧。”   明清轩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我欠她好多钱一直没还,这要是利滚利我都要赔不起了呢。”   时涧大喝一声,“驾,纪家可不差你这点钱,做了什么亏心事,好好给人赔个不是吧。”   明清轩笑了笑,两人一同奔驰在官道上。   雪芙的车队终于浩浩荡荡地进了惠州城,快要到家心情才慢慢变好,毕竟要过年了呢。   虽然她心里还是惦记着时涧,可是她还有父亲,有兄弟姐妹。   雪芙刚下了马车,门口就已经有人在迎接了,雪芙先是直奔玉松院给纪天龙请安。   刚走到廊下,就听到从正堂的传来一阵阵的欢笑声,有几声,雪芙有一些熟悉。   这不是.   雪芙提裙快走了几步,刚走到门口,便看到时涧坐在纪天龙身边,跟他闲话家常。   雪芙双眼都瞪大了,“夫君!”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在这?不是应该在皇宫吗?   纪天龙抬眼笑着,“芙儿,你与你夫君一同回来怎么不早点告诉为父,我好为你们接风洗尘啊。”   雪芙迟疑地走进门,给纪天龙行了一个礼,看着时涧朝她淡淡笑着,“啊,女儿这不是,想给父亲一个惊喜吗?”   纪天龙听见笑得更开心了,“确实挺惊喜的,见你们两个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先回云香阁歇息一下。”   雪芙点了点头,带着时涧回了云香阁。   刚进屋,雪芙看着时涧站在他面前,“皇.你怎么回来了?”   时涧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拉着雪芙在桌前坐下,“陪你回来过年啊。”   雪芙怎么也没想到,时涧回就这么出现她眼前,说要陪她过年。   “不是很忙吗?”   时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路风尘仆仆,可算跟她一同赶到,“熬了几个大夜,忙完了,给那些老头们提早放了假,就来找你了。”   雪芙听见时涧风轻云淡一般说出这些话不禁瞪大了眼睛,“你,这,行吗?”   时涧笑了笑,“有什么不行,有重要的事情,他们会找到我来处理的,不过在过年的时候,一般都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雪芙点了点头,“哦。”   看着时涧有些风霜,心底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辛酸,她想了他一路,念了他一路,没想到心心念念的人就这么又出现在自己眼前,雪芙的心简直被眼前这人握得死死的。   时涧看着雪芙轻声一笑,“怎么,想我了?”   雪芙被时涧说中心思,脸色一红,“哪有?”   时涧笑起来,上前将雪芙揽在怀中,伸手轻抚了她的发顶。   “是我想你了。” 第69章 终章   雪芙听时涧的这句话瞬间掉下了眼泪。   时涧看着雪芙的样子, 不禁伸手擦下雪芙的泪,“哭什么呢?”   雪芙靠在时涧身上,“哪有哭呢, 就是眼里有东西。”   时涧看着云香阁里的所有的摆设一如往常,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时涧立刻觉得身心放松。   “我们才回来, 先来洗个澡, 我跑了三天的马, 实在太累了。”   雪芙忙擦掉眼泪带头,灵犀与青云很快便将水备好了。   只不过这次时涧并没有去自己的东稍间洗,而是跟雪芙一同入了浴。   灵犀与青云不住地想,这小姐跟姑爷出去一趟,感情更加好了呢。   当两人一同泡在水里的那一刻, 雪芙的彻底放松下来,这些天身上累,心里更累。   看到时涧的那一刻, 雪芙都觉得这不是真的。   好在时涧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相待,能得夫如此,不枉此生。   时涧依旧在水中细心地为雪芙擦身, 浴发, 手法娴熟,让雪芙觉得他根本不是一个帝王,而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赘婿啊。   她靠在时涧身上,轻轻闭上眼,只要他在纪家, 夫君就是她的。   时涧拍了拍雪芙的肩膀, “怎么这么黏人?”   雪芙闭着眼, “人家就是很累嘛。”   “哦。”时涧伸手慢慢给雪芙肩膀按摩。   雪芙觉得十分受用,时涧的手指很有力,真的将她的疲惫驱散了不少。   两人泡了很久的浴,终于出来,一睡又是一天,才休息过来。   晚膳上,两人又来到玉松院与纪天龙纪昀纪雪灵一行吃了饭。   新春临至,纪府中上下都洋溢着过节的气氛,翌日,雪芙带着时涧回了朱雀街,这些时日都是纪昀在帮助打理。   纪昀能力出众,多年来兢兢业业地,将纪家打理得无不妥帖。   雪芙总是十分佩服他。   给纪家总号里的各个管事、掌柜、小厮发过的岁封,雪芙就给众人放了的假,高高兴兴回家过年。   回到纪府,有两口箱子放在云香阁,雪芙看着十分好奇地问灵犀和青云这是什么。   灵犀只说是姑爷让放在这里的,雪芙转头看着时涧“这是什么?”   时涧笑着,“打开看看。”   雪芙打开其中一口箱子,打开一看,正是过年要穿的新衣服,她眼神一亮,“这是你带来的?”   时涧带头,“你走得时匆忙,我给你做的衣服你都放在宫中,我叫他们带来,才运到。”   雪芙拿起一件放在身上比了比,颜色样式正是她喜欢的。   她又打开另一口箱子,满目的珠翠不禁闪瞎了眼,“夫君,这些也太华丽了?”   时涧道:“都是命人给你做的一些小首饰和胭脂水粉,也是按着你平日的喜好做的。”他拿起一支钗放在雪芙头上比了比,满意地点点头,正合适。   不怪是女孩子,见到这些都会喜欢,明清轩还是很会出主意的。   时涧拉着雪芙做坐在妆奁前,“我还有一件东西要送给你。”   雪芙好奇,“还有东西?”   时涧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方精致的锦盒,放在桌上让雪芙打开。   雪芙结果,小心地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枚印章,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雪芙问道:“这是什么?”   时涧淡淡一笑,“凤印。”   此话一出,雪芙即可明白,时涧送她这件东西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时涧冷了半晌。   时涧看着雪芙,“怎么?芙儿不愿意做我的皇后?”   “我.”她怎么也没想到时涧会真的让她去做他的皇后。   “我是觉得,皇后这么最贵的人由我这个商贾之女来当,似乎不太合适?”雪芙十分小心翼翼地看着时涧的神情,说出自己的顾虑,生怕他生气,毕竟皇帝生起气来,还是挺吓人的。   时涧听见雪芙的话哈哈哈地笑起来,“我一向胆大包天的芙儿,连皇帝的屁股都打过怎么让你当皇后却害怕起来。”   “那不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是皇帝嘛。”要是知道,借她十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时涧看着雪芙心底叹息一声,他能看得出她走的时候明明难过得要死,却还要坚持离去,怎么会不知道她心底的顾虑,明清轩劝他,媳妇嘛,还是要好好哄一哄的。   时涧温柔地望向雪芙,“芙儿,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夫君想问什么?”   时涧顿了一下,“芙儿是否爱我喜欢我,想一辈子跟我在一起?”   雪芙听见时涧这样问,心里涌上淡淡的愁绪,爱你又怎样呢?我们真的能永远在一起吗,就算时涧想要立她为后,哪些大臣能同意吗,天下百姓能同意吗?   可是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雪芙含泪点点头。   时涧看见雪芙的样子一把将她抱在怀中,“这就足够了,凤印不是你的枷锁,而是我们能够并肩携手的证明,我的芙儿不比任何人差,我时涧此生只认你做我的皇后。”   雪芙听见时涧这般地表白,心里早就软得一塌糊涂,“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她做家主,他做她的赘婿,他做皇帝,那么她就做她的皇后。   时涧与雪芙的这个新年在惠州过得格外热闹,让雪芙高兴的是,纪昀终于接受的姚芊芊。   后来雪芙问纪昀为什么会突然想通,纪昀说当他知道时涧的真实身份起,他就知道自己的应该寻找新的天地了。   雪芙问他可以帮她管纪家吗,纪昀无奈一笑,说这不是一直在帮她管着嘛,谁叫她这么忙,当了家主没两天,又要跑去当皇后。   回京的时候,让雪芙的更加高兴的是,纪雪灵也跟着雪芙回京了。   这倒是让雪芙高兴坏了,她坐在车上问。   “你跟明大人是怎么一回事?”   纪雪灵道:“他说话不算数啊,说还我钱,到现在也不还,说在京城开了一家书局,让我去管,挣的钱都归我,就当还债了,我想着不是还能陪陪你嘛,就答应了。”   雪芙笑了笑,“这哪是还债啊,分明就是还人嘛。”   纪雪灵想了想,“唉,这个花蝴蝶,我要是不看着他,指不定还去哪里浪呢。”   两人在车里传出来的笑声都惊动了枝头上的雀鸟。   明清轩和时涧不禁回头望着,两人对视一眼。   “你说他们在说什么这么高兴。”明清轩问道。   “自然是说你坏话吧。”时涧扬了扬嘴角。   “唉,怎么说话呢。”明清轩气急,真想冲进去问一问,是不是真的在说他坏话。   .   雪芙仍旧记得,立后大典的那一天,春和景明,天色蓝得不像话,连一丝云都没有。不得不承认钦天监真的太会选了。   雪芙与时涧携手在太和殿前,看着百官向她俯伏跪拜,高喊,“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时她有种极为不真切的感觉。   时涧握了握她的手,“芙儿别怕,以后你我一起,共创山河,你可愿意?”   雪芙转过头,笑着看他,“只要有你在我身边,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只是让大盛百官没有想到的是,大盛第三代皇帝明嘉帝,此生立过皇后以后,便再也没有立过其他妃嫔,至死不渝。   三年后。   雪芙坐在裕花园的秋千架下,看着的两个孩童在奔跑着的玩闹。   她笑着叮嘱,“允儿你慢一些,别撞到妹妹了。”   身边的太监宫女皆都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小皇子,小公主。   这三年,时涧励精图治,大盛的国力又上了一个台阶,而宁询在西凉顺利即位与尤素素双宿双飞,随后对大盛称臣纳贡,两国友好邦交,也算是实现了他的诺言。   雪芙正轻轻地荡着秋千,有太监高喊,“纪夫人到。”   雪芙立刻起身相迎,“你来了。”   纪雪灵带着自家的两个小公子,进宫探望雪芙。   孩子们凑在一起自然没大人什么事,两人尽可以说着体己话。   自从纪雪灵跟明清轩成了亲,这名动京城的风流才子从此转了性。   外人皆传,明大人惧内惧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还何曾是那个从前流连花丛的花蝴蝶。   “最近可曾回过府探望父亲了?”雪芙问道。   “昨日会的,父亲身体甚好,你放心吧。”纪雪灵回道。   自从雪芙做了皇后,纪天龙怕雪芙受委屈连个哭诉的地方都没有,便把纪家总号,用了两年的时间搬到了京城。   后来雪芙才知道这个建议是时涧私下里提出来的。   雪芙心想,哪里需要哭诉,时涧成日恨不得将她泡在蜜里了,就怕她不高兴。   如今纪天龙在京城,雪芙更是不用整日怎么想着回惠州了。   就连纪昀一家子都搬来了,彻底断了雪芙惦记惠州的念想。   雪芙留了雪灵吃了晚膳,而明清轩正好跟时涧议政结束,来到后宫顺便将纪雪灵接走。   孩子们玩了一天早就累得睡下,雪芙才有时间看着账本。   这几年,大盛的国力强盛,国库丰盈,纪家功不可没,大力发展商贸,为大盛献出了几乎三分之一的税收,纪昀居功至伟,如今已经在朝中任户部尚书颇有威望,纪家与大盛早已经分不开了。   时涧轻轻地在雪芙的身后揽住她的腰际,在她耳边轻呵着,“还没睡呢?”   雪芙转头带着笑意轻唤,“夫君。”   时涧起身将雪芙抱到床上,吻了吻她的脸,这么些年,他还是喜欢这张带着喜气的脸,从在花轿里的第一眼,或许他就喜欢上。   雪芙的脸色一红,双手搭着时涧的肩膀,“你今天回来太晚了,要罚。”   时涧轻声笑了笑,“罚什么?还骑马?”   雪芙想了想,“我今日在话本里看了一个新游戏,不若我们试试?”   未等雪芙话音落下,时涧将雪芙带上龙床,放下帐幔。   雪芙觉得她好像又栽了,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她有一辈子可以让他慢慢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