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婆婆呢?”
温葶弯眸,“……一样的,她也可以帮我圆场。”
那笑里混着不自知的涩然,看得Ashley心生怜爱。
她兴致盎然:“温…Windy,你为什么不结婚?”
温葶摩挲了下手机,“我们这儿大龄未婚的不都一样么,看惯了纸片人,凡人怎么入得了眼呀。”
“说的是。”Ashley抬眉,对她摇了摇酒杯,“干杯。”
温葶弯眸,“干杯。”
这通电话并没什么特别,可它一字不漏地出现在了恣意自由的Ashley面前,让温葶有些说不出的难堪。
喝倒十二点半,她微醺地回房,倒在公司休息室的单人床上。
辫子没拆,她撑着意识确认了明早的闹钟,后又在半梦半醒间蹭掉了难受的胸罩。
床头的小灯播撒着静谧的暖光。
脱去内衣时,温葶意识朦胧地瞥见了这抹光芒。
那点难堪被床头灯驱散,她意识到自己正在首都的中心,而非落后的村庄。
就着那标准化的睡眠光,她沉恬入睡。
不大的休息室归于沉寂,只余清浅的呼吸,和大厦外偶尔的车流声响。
这个一如平常的夜晚,当时间迈过凌晨两点,温葶枕头边上的手机兀地亮起。
锁屏自动解锁,无人操作的手机弹出了通讯界面。
从第一个对话框开始,聊天记录飞速滚动着,从最新的对话一直滚到最早的记录,滚速快得肉眼跟不上,只有绿白色两色的对话气泡不停交替。
当所有聊天记录滚动完毕,手机相机倏被打开,先是后置摄像头,又换为前置。
昏暗的天花板出现在屏幕里,镜头拉近,又拉远,不甘地切换了几次,始终只能拍摄到空空荡荡的天花板。
这之后,所有应用程序都被关闭。
手机桌面只余右下角的Q版小人。
美人榻消失,他笔直站着,面无表情。
啪——
整个屏幕暗了下去。
……
醉得不算厉害,第二天一早,温葶醒来没什么不适感。
和女人喝酒不会有什么委屈,绝大部分会在她的感到不适前结束,哪怕是和Cathy喝,都不会不舒服。
收拾了一下,温葶拆开绑了一晚的鱼骨辫,头发变得弯弯曲曲,她用手指松了松,让弧度更自然些。
今天是周五,有总结例会。
云鹤唳的流水很高,会上八成要提她的名字。温葶由此穿得正式了点。
一上午和动画特效还有策划对接了两个小会,有位居家的专员联系不上,其中一个会议暂缓。
下午看了眼组内的进度,四点整理好资料,温葶带着组里的两个小孩去了美术团队的大会议室。
她有点心虚,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五个组员三个都旷工了。
这事她白天还不知道,上午开会没怎么注意办公室里的情况,中午以为人家出去吃饭了,直到开会前朝朝问她:“Windy姐,今天咱们请假的有点多啊,他们都生病了吗?”
温葶一愣:“什么?”
“Dany姐他们呀,一天都没见到了。”
温葶睁大了眼:“他们今天没来?”
朝朝和DD茫然地看着她,三个人大眼对小眼。
温葶下午是注意到工位上没人,以为他们去了休息区摸…思考创意了,没想到胆子这么大,敢直接旷工。
她翻了遍聊天记录和OA,确实没有这三人的请假记录,马上就要开会,温葶赶紧打电话询问情况。
没接。
三个人全都没接她的电话。
“九组还不走吗?”门外经过的一组组长笑着打了声招呼,“快点哦Windy,今天会议你可是关键。”
“就来!”温葶应了一声,回过头对朝朝和DD比嘘,严肃道,“就说流感,他们都中招了!”
DD困惑地问:“他们一起罢工了?为什么呢?”
朝朝爱恨分明:“太过分了,罢工居然瞒着我们,职场果然没有真正的友谊,以后我也和他们假玩。”
温葶推着他们俩往外走,“别玩了别玩了,快去开会。”
她领着两人心虚地来开会,却发现每次都坐得挨挨挤挤的会议室今天看着清爽不少。
人有点少。
这不是她的错觉,其他人也发现了。
场景组的首席皱眉,“怎么回事,今天这么多都请假了?”
“真不像话,项目少一点就直接不来上班了。”
“没来的好像还都是平常踩点到的。”
“哇,人设九组直接空了一半。”
“谢谢九组。”温葶邻座的动作六组组长咧着嘴,和她握了握手,“有你们垫底,我就安心了。”
温葶被迫握手,忧心忡忡:“是说呀,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
不管什么原因,不是她们一个组这样就行。
动六组长身后的组员也和朝朝咬起了耳朵:“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朝朝俯耳过去:“什么?”
“你觉不觉得绿森这个名字,和荒坂很像?而不在场的人里面,恰好有一个叫做强尼——这说明什么?”
“喔~!!!”朝朝捂着嘴,恍然大悟,“我们要免费了!”
“什么呀,免费是底特律变人!”
在前面听得一清二楚的温葶转过身,食指比嘘,“好了小朋友们,看见上面几位首席的眼神了吗?再在会议室里聊天,你们就真的要免费了哦。”
自以为说话声音很小的两个姑娘脸色骤变,马上低下头去,试图隐身。
“行吧,今天人来的有点少,但会还是得开啊。”主美起身,“开会之前,我先跟大家宣布个消息。”
“原来的徐总监呢,要派海外了,今天会到一位新的美术总监。各组再确认一下,要是真的到齐了,我就通知总监过来。”
这话引起轩然大波。
“徐总监外派了?什么时候的事?”人设首席拧眉,“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听说?”
“什么时候下的调令?OA和邮箱里都没有啊。”
“今天吗?这么突然?我们都没有准备啊。”
上面的领导在和主美沟通,底下的温葶也怔住了。
徐总监走了?
徐总监确实经常去海外指导,可她说过自己不想留在海外,怎么突然又答应了?
徐总监走了,那她怎么办……总监是她最大的支柱,她要是不在了……
混乱的思绪间,温葶瞟见有人在打量她。
是Cathy。
那张脸上的幸灾乐祸怎么都藏不住。
温葶没空管Cathy在想什么,忙着盘算手里还有的筹码。
不知道新来的总监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她都要给对方一个漂亮的印象。
“都到齐了,没人要来了是吧?”主美最后确认了一遍,“行,那我叫总监过来了。”
她发了个消息,会议室安静下来。
约莫三五分钟,透明的玻璃墙外出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没有脚步声,那身影出现得有些突兀。
“是男的!”朝朝和温葶汇报。
主美起身开门,当新总监出现在会议室里的瞬间,温葶听见身后的朝朝哇哦了一下。
确实值得哇哦,温葶从没见过哪个大厂总监是这个年纪,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进来的男人过分年轻,也过分殊丽,俊美得堪称如画。
如此惊艳的皮相,他的穿着却异常保守,西装领口袖口一丝不苟系着,从头到脚严严实实不露寸肤,连双手都戴着黑色薄手套。
行至会议桌前,那双漆黑的丹凤眼扫过全场,在某处停留了一瞬。
主美帮他拉开座位。
他坐得肩开腰直,只占了座位的三分之一,戴着薄手套的双手自然地交于在腹前。
这坐姿文雅至极,也透出股高人一等的倨狂。
温葶眯眸,觉得新总监有点眼熟。
众人的视线汇聚在他身上,而他坐下第一句话:“今早开始,希望所有人能按我的规则行事。”
这不像空降的总监,殷切地想要得到下属的信服;倒像是点卯家奴的少爷,骨子里透出矜傲。
自负的开场白之后,他淡淡补充:“我姓宫。”
后置的自我介绍,愈显得轻慢无礼。
温葶恍然,从男人的眉眼间看出了点儿宫白蝶的神韵。
二次元和现实真人差别很大,可她看着,无端觉得有六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