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白蝶回眸,睨了眼松散的衣裳。
他扯下腰封,暗沉的喜服层层叠叠坠下,卧在地上,宛如一朵繁盛的牡丹花。
隔着衣服,温葶那几下到没有戳破皮肉,但造成了挫伤。
冷白的皮肤上几处红紫色触目惊心,温葶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是鬼,有药吗,我帮你上。”
“鬼?”宫白蝶偏头,赤金的头冠上,珍珠链随之偏斜摇晃。
他咧嘴,唇上的口脂艳靡。
“妻主怎知,我不是鬼?”
温葶僵住。
见她反应,男人一颤,嗌嗌笑了出声。显然只是个玩笑。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持着两端,奉还温葶。
温葶眼皮一跳,觉得这个动作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
对了,第一天晚上,总监送她触控笔时就是这个姿势。
“谢、谢谢。”脑子有些混乱,温葶下意识将匕首接过。
她翻开牛皮袋,想把匕首收起来,面前的宫白蝶却没有将衣服穿好,抬手抚上锁骨处的红痕。
他往下按了按,发出一声喟叹。
“痛吗……”温葶歉意地慰问。
“不,”男人弯眸,上了妆的眼角长而妖冶,他搓揉着那一块挫伤,直勾勾盯着她笑,“白蝶喜欢得紧。”
温葶被看得头皮发麻,本该收起的匕首一时握在了掌心。
顺着她的动作,宫白蝶亦看向她紧握匕首的手。
他呵出口黏腻的热气,折腰趴下,“是我惊扰了妻主,请妻主教训。”
温葶睁大眼,愣在原地。
空中那股淡淡的霉味被馥郁的雪兰香气覆盖,他脱下衣服,雪兰的味道散得到处都是,全然压过了屋子里的其他气味。
没有等来预料的反应,宫白蝶疑惑抬眸。
他略略思索,换了姿势,双臂后撑,将上身挺了起来。
男人精壮的胸肌浅浅起伏,腰窝收紧,崩出流畅的腹肌。
他用舌尖舔湿唇上的胭脂,摆出讨好的笑来,“请妻主教训。”
温葶手抖得差点没把匕首甩出去。
别的角色就算了,文案和策划不是她,她不清楚角色具体设定,可宫白蝶不该是这样。
虽然她走后,万罗是有出过几张大尺度的宫白蝶卡牌。
温葶能够理解。
她走在宫白蝶流水巅峰期,那时候他的故事完结了半年,已有下降趋势。
温葶离开后,故事结束的宫白蝶人气断崖式下跌,万罗用卖肉的方式回暖了一小波人气,但也是杯水车薪。
可即便是卖肉时期,他也没有过这样的……媚俗。
那淫.靡如烂花般的姿态令温葶皱眉。
设定上有所改变是常事。宫白蝶这个角色诞生七年,她离开了五年多,都不知道接手他的画师、文案、策划换了几轮。
“你……”签下那份买断合约、拿钱走人之后,他就和她没多少关系。
“别这样。”她帮他捡起衣服,想要再多说点什么,又都没有立场。
宫白蝶搭上她为他穿衣的手,“您不惩罚我么?”
温葶摇头。
“您真是温柔。”
他展眉,靡丽地笑,牵动了脸上的蝶纹,折出点点金光。
温葶正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下一刻,温婉妩媚的男人猝然抬头。
红色扑倒了她。
温葶后脑磕在床榻上,眼前一黑,脖子发冷,没等从撞击的眩晕中缓过劲来,脖颈便被冰冷的双手用力掐住。
阴冷的吐息拂过她的耳朵,“你随身带着匕首,不给我用,是想用在谁身上?嗯?”
温葶仰头挣扎,被掐得难以呼吸。
她尚未从宫白蝶骤然变脸中回神,就被他掐着脖子拖出了拔步床。
喜服曳地,像是从他身上流下的血,一步步流过地板。
他力气大得出奇,抓着她的脖子,把她带到窗边。
砰——
贴着歪扭“囍”字的窗户被阴风撞开。
他把她甩在窗台上,自后压住她。
“是他么。”
冰冷的手臂环抱温葶的腰腹,另一只掐起她的下巴,逼她看向前方。
窗外的场景令温葶瞳孔骤缩,甚至忘记挣扎。
乌云蔽月,内庭之中,纵横排布着密密麻麻的红线。
参叉错综的红线之间,有一抹黑白相间的人影。
他被红线割裂、贯穿,头颅低垂,银白的长发束成一股,随阴冷的夜风飘荡。
黪澹的夜光蒙在那人身上,看不见脸,温葶也认出了他——
云鹤唳。
这场景,俨然是她第一天提交的OA死亡图!
“你想用在他的身上?”耳尖被湿凉的黏意含住,有些刺痛。
男人的声音和唾液一起流入她的耳洞,“他真是漂亮,比我年轻、比我高贵,连头发都像是银子做的。对么?”
“可他死了——”
“他死了,”他无辜且忧心忡忡,“您还是想要么?”
温葶怔怔张嘴,只是动了下嘴唇,下颌骨便被猛地掐住。
“也是,”冰凉的吐息拂过温葶耳尖,身后的男人吃吃发笑,“他死了,都那么美。”
他真是恨,他真是恨透了。
“那就让他来近处服侍吧。”
凤眸眼波流转间,被固定在红线上的云鹤唳动了起来。
他生硬地抬头,脖子一挺,拦在头顶的红线立刻削掉一小块脑袋。
云鹤唳浑然不觉,空洞地朝窗边转了过来。
庭中红线密布,只一个转身,他的身体便像奶酪一般被切割成无数碎块。
啪嗒啪嗒……
清俊仙逸的银发美人面无表情地走来,每一步都被横斜交叉的红线割开身体,不出五步,他被红线拦腰切开,上半身倒了下去,坠落的过程中被更多的红线割成碎块。
掉在地上的碎块蠕动着、翻滚着爬向窗边,每一个碎块都出自温葶笔下。
这骇人的情景看得温葶想昏死过去。
她颤抖不止,勒腰上的手缓缓往下,找到了她的手。
“怎么抖得这样厉害?”宫白蝶笑着,包裹住温葶的五指,帮她握住匕首。
“心疼?”
他卷起她的手指,她又抖得松开。宫白蝶眼疾手快地接住滑落的匕首,耐心地帮她再次握住。
“您连做这种事都要向我撒娇?”他扬唇,舌尖用力碾过她侧颈上的筋脉,“呵呵呵……好吧,我就帮帮您。”
云鹤唳的头颅滚到了窗下。
宫白蝶抬手,那颗头飞到了窗前。
它沾了灰尘,被红线切割得面目全非。
宫白蝶轻柔地扶起温葶的手,哄婴儿般温柔:“抬手。”
“抓紧。”
“刺下去。”
温葶全无力气,眼睁睁看着宫白蝶抓起她的手,将那把匕首刺向了云鹤唳的头。
未开封的钝器,落下之际削铁如泥,轻而易举地将云鹤唳的脑袋一分为二。
头骨自刀下裂开,红白脑浆流了一地,两瓣脑袋从半空掉落,像是摔烂的西瓜。
屋外的碎尸块还在朝温葶蠕动滚来,屋内的红烛摇曳着压抑的红光。
温葶两眼一翻,彻底昏厥过去。
宫白蝶接住了绵软的女体。
抱着温葶,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的心情却并不像想象得那样畅快,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少了什么?
宫白蝶敛眸,瞥向落在地上的匕首。
他恍然大悟,抓起温葶的手,包着她的十指握住匕首,令寒光硕硕的尖端对准了自己的额心。
控制着温葶的手,他将那把匕首刺入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