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获得技能的代价远超温葶所能承受。
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她其实是有点怕痛的。
从小长辈就说她是公主的身子丫鬟的命,稍微干点活儿就伤了病了, 连吃饭时被旁边人胳膊肘碰一下,第二天都会起一大块乌青, 简直是豌豆公主的身体。
她就是这样的体质,但出生在农村里,要砍草,要喂猪, 要做饭,还有两个弟弟妹妹要帮忙照顾,娇嫩的身体没有任何好处。
温葶试着将工牌转到另一侧,寻找不那么痛的路径;然而刚扯过工牌,尖锐的剧痛便令她松了手。
她心有余悸地抱着脖子,刚刚转的那一下仿佛扭下了一节颈椎,她几乎听见骨头转动的嘎达声。
为什么会这么痛……
温葶冷汗涔涔地低头,胸口的工牌巴掌大小,牌子上写着她的名字、职级,贴着张两寸照。
照片看着看着,竟有些陌生的恍惚感。
拍照的时候她刚23,正是宫白蝶的年纪。
第一份工作的万罗是小公司,一共没几个人,打扮也没人看,因而拍这张入职照时的她挥之不去的土气,眼神也已疲惫,但到底还是年轻的。
年轻是温葶毕业至今最大的资本。
那一年她被万罗赶出来,感情生活也糟糕透顶,要同时求职和搬家,这样状态下拍出来的照片竟也没有太过颓废。
那是非常狼狈的一段经历,但回忆那段时期,温葶印象里只有入职绿森时的激动振奋和出人头地的决心。
要是换作现在呢?
她已小有名气,有了存款积蓄。现在被绿森开除,她会是什么反应?
温葶一阵茫然。
她想了一圈业内公司的名字,却意识到他们都不会录用自己。她的资历够不上空降组长,做基层画师又显得多余。
退一步,去二三流的公司?
不,不成熟的公司一团乱,她绝不会重蹈万罗的经历。
五年前她还可以说,她能靠接稿养活自己,但在五年后AI横行的今天,她没有这个自信。
抓着工牌的手指收紧。
她摘不下这块牌子,离不开这里。
残留的痛感还没有消失,温葶又试了一次。
长痛不如短痛,她闭上眼,一鼓作气将工牌拉过下巴。
眼前一黑,温葶径直跌坐在地。
她已分辨不出是痛还是冷,直冲颅顶的那一下让她半晌睁不开眼睛。
在地上缓了五六分钟,温葶才冷汗淋漓地扶着墙站起来。
她踉跄地走去隔间,站在洗手池前,瞥见镜子里的自己时愣了一下。
这张脸惨白得像是水鬼,两颊透着青黑,额上遍布冷汗,几缕碎发被汗湿透,泥泞地黏在脸上。
不知道顺产时护士手撕阴.道有没有刚刚那一下痛。
温葶万分庆幸宫白蝶的女尊男生子设定,这里可没有避孕套和避孕药给她用。
等水龙头里水温变热,温葶掬了一把,低头洗了洗脸,试图将一脸青灰色的死气洗去。
一抬头,镜子里赫然出现一张男人的脸。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嗬!”温葶吓得趔趄,被身后的宫白蝶抱住。
动作之间工牌晃了晃,系带摩擦着皮肤,令温葶恍然有脖子被麻绳套住的错觉。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压抑着呼吸,控制着起伏的频率。
“刚刚。”宫白蝶垂眸,视线落于纤细的后颈,帮她扶停了摇晃的工牌。
“你怎么了?”他问。
温葶咽了口唾沫,慢慢站直身体。
她背对着他,揉着眉心,借以遮挡眼睛,回避他在镜子里的视线。
“抱歉……想到那些人,我还是有点…有点害怕。最近一点风吹草动都让我觉得是他们回来了……”
宫白蝶莞尔。
他搂住温葶的腰肢,手套在触碰她的瞬间消融瓦解。
“不会的,”他低头亲吻她的唇角,“他们离开了,永远不会出现在我们的世界。”
水龙头没有关紧,滴答滴滴答地漏水,在无人的大厦里坠出空寂的回音。
“永远……”温葶喃喃重复他的话语。
“别再想他们了,温葶。”宫白蝶叼着她的耳垂,牙齿躁动地研磨,嗓音软腻,“回办公室?或者,你喜欢这里?”
那颗耳垂像是成了他的东西,粘稠的唾液仿佛要顺着耳朵爬上来,一路涌进脑子里。
她瞥向镜子,镜子里的宫白蝶咧着唇角,愉悦得诡异。冷峻矜贵的脸上弥漫春思桃红,那双凤眸的眼型似乎都变了,眼角上挑,瑰艳靡丽。
滴答、滴答。
她不自觉寒噤,伸手关紧水龙头,顺势离开他的怀里。
“嗯?”他眯着眼,舌尖顶过齿尖,意犹未尽,随意的一个鼻音里都充斥着浓重的欲,“你想回去?”
温葶想知道自己难看的脸色和这几天的纵欲有没有关系。
不止是温葶,人类看不见的黑影在宫白蝶身后飞来飞去。
燕子气急败坏地瞪着宫白蝶。
它单知道他是个疯子,没想到一个错眼整个怪谈没人了!全出去了!
啊!!!不要命的混蛋啊!他和[世界的爪牙]有什么区别!
该死的疯子,还没有一条狗坚持的时间长!把它的苗苗全拔了!那是它的苗苗吗?连DD都知道那是宫白蝶的燃料,没了人,他也不想想自己接下来要怎么活!
燕子几次想去质问宫白蝶,每一次都撞上不该看的尴尬场景——它可是在五天里找了他十六次!
燕子气得跳脚,不管不顾地骂他,他全然听不见似的毫不理会。
“够了、够了小白……”温葶抬手推拒。
她推搡的手被他捉住,细细密密地啄吻。
长发随着他的腰肢摇荡,水波似地来回扫着温葶的大腿,将那一块皮肤打得发红。
潮红的凤眸直勾勾地,好似在看一场水月镜花。
他痴痴低笑,如同窥见了什么美梦,一个人窃喜。
“温葶…温葶……”
这个世界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活物,是她亲口要求他驱逐所有人。
宫白蝶抑制不住地笑,舌尖往她指甲缝里钻,笑得烂漫又多情,“我真是喜欢伺候你。”
温葶浑身酸软,再没了抵抗的力气。
她摆烂地瘫在总监办公室的沙发上。
没有时间也没力气画小公主了,她索性闭上眼,想象身上的是翡昂丝·丽。
工牌怎么摘下来另说,先要确保摘下后一定会获得技能。
她要爱她,她一定得爱上她。
集中精神,纯白的长发在脑中渲染,她描摹着翡昂丝的模样,轻哼出声,断断续续地回应:“我也爱你……小白,我也爱你。”
她爱她,她当然爱她,她聪明善良,空灵优雅,如冬日下的六角雪花。
“你爱我?”摇曳的长发倏地一停。
他俯下身来,温葶闭着眼都能感受到宫白蝶的贴近。
也幸好她闭着眼,因而没有看见那睁大到恐怖的眼球。
宫白蝶贴着她,睫毛已抵在温葶脸上,可他总觉得看不够,怎么看都看不够清晰。
他想要看温葶、看清她的每一处,眼睛越睁越大,直至眼角开裂,晶状体脱出,露出玻璃体上的血丝。
“呵呵、咯咯呵呵呵呵……你爱我、你爱我。”他用眼球磨蹭着温葶的嘴唇,喜不自胜地抓着脸,语气从高亢转变到甜蜜,“我也爱你温葶,我爱你我爱你,我生来就是要嫁给你的!”
这句话无端耳熟,似在哪里听过……
一个晃神,脑海中翡昂丝的脸倏地被替换成了宫白蝶。
温葶蹙眉,他的声音太有穿透力,在这样的声音下她很难集中注意力。
精神在努力朝冰龙公主爬去,身体的快感则一次次将她拖拽回宫白蝶的怀里。
思绪昏昏沉沉,考核日后的日子总是这样混乱无序。
一天下来,温葶都想不起今天做了些什么,只记得馥郁馝馞的雪兰香气。
没了人,她不必去办公室,也不再待在员工休息室里。
宫白蝶扩大了总监办公室,将整个13层都改了布局。
灰烟乱窜,如同经营模拟游戏,烟雾所掠之处,墙壁、地板随他的心意变形。
几百平的写字楼层被改建成了住所。
他兴致盎然地拉着温葶去每一间房里,要她把所有布置点评一遍。
大到桌柜,小到订书机的颜色,连抽屉里要两盒还是三盒回形针都要商榷,温葶耐心再好也几要崩溃。
一旦她嗯嗯啊啊敷衍,宫白蝶便沉下脸。
“这是我们的家,温葶。”他将她压在露台的围栏上,面朝高楼之下。
“你不上心。”他吸吮着她的锁骨,指责说,“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游戏里书柜中的每一本书名她都会确认,连椅子摆放的角度都会一一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