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在她看过来后很快消失,但温葶依旧看清了她的模样——
那是一位穿着灰色卫衣的少女。
看见她后,少女亦露出了震惊且疑惑的表情。
温葶大为吃惊,那是什么东西?
少女消失得很快且再也没有出现,像是个纯粹的意外。
温葶确信不是自己眼花。
如果不是她出现幻觉,那么着也许这是怪谈能量不稳定造成的。
有一种可能,宫白蝶连维持怪谈框架的能量都不够了,边缘处和正常的世界产生了交集,如同海市蜃楼,开始传导外界的影像。
不管是什么原因,怪谈出现了宫白蝶掌控之外的活人,这绝对是个好征兆。
温葶马上回到卧室确认宫白蝶的状态。
窗帘紧闭,黑暗中可见床被突起人形。
兰色的床单被子上泼散着墨色长发,俊美的青年侧蜷熟睡着,垂落的衣领露出锁骨和冷白的肌理。
她悄声走近,膝行上床,青年闭合的眼睫动了动,旋即掀起。
凤眸无意识地盯着温葶,如同未加载完成的程序尚未覆盖情感,黑洞洞的,冰冷阴戾。
温葶没有怯缩,她将头发挽去耳后,低头吻上他的嘴唇。
那双凤眸里的冰冷尽数消融,他平躺过身,顺势搭上温葶的腰肢,将她搂进怀里。
“你今天睡很久了,小白。”温葶询问,“你以前不怎么睡午觉的,是哪里不舒服么?”
宫白蝶呼吸着她留下的呼吸,懒洋洋抵在她肩窝里,“天气热了,困乏。”
“没有难受?”温葶去摸他的额头,触手是比正常人要低的体温。
宫白蝶摘下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掌心,“饿了?”
温葶好笑,“你睡前刚给我做了饭。”
“想要?”
“……”
他说着就支起上身,开始解衣。
上衣半落,露出一侧精壮的胸肌,温葶没有觉出多少色.欲,倒诡异地品出了一丝母性。
他脸上还有困倦,像是半夜撑着睡意给孩子喂奶的母亲。
温葶无奈地把他解开的系带合上,按着他躺下。
“我成什么了。好好休息,什么都别管,晚饭我会自己看着办的,你想吃点什么?”
“不用管我。”挨着枕头,宫白蝶半睁着眼,朦胧看她,“衣服放洗衣机,袜子放红盆,内衣放白盆。”
“……”温葶拉起被子盖住他的脸。
她想说点什么,可最近确实都是他在洗。
起因是她上次来月经,有血印搓不掉,很淡的一点,几乎看不出来。
挂在阳台上晒的时候,被宫白蝶看见。
他摘下来和她说,以后他来洗。
最终演变成现在的局面。
“睡觉。”她理亏,又有些恼羞成怒,“我才是姐姐。”
宫白蝶在被子下动了动。
温葶抚揉他露出来一点的发顶,隔着被子俯身亲吻。
被子安静了,像是睡了过去。
走出房间,温葶将门带上,挽起笑意。
天气热,犯困?
这么好的理由,她不提议游泳就不解风情了。
暮春时分,该浪漫点,要个浮着落花的水潭吧。
构思着还有什么消耗宫白蝶能量的理由,温葶回到办公桌,继续描绘心爱的白发公主。
……
第四次考核日如约而至。
除13层和1层外,其他楼层都被打通,放着那座庞大的过山车。
温葶下楼逛了圈,腐烂的人蝶停在四周墙壁上,过山车倒是干干净净。
她仰头察点,发现数量不对。
原本的70只人蝶仅剩下38只,第二次考核日遗留下来的两只尸怪也不见了。
上一次考核日人蝶还会翕动翅膀,这次一动不动,标本一般。
她又去了一楼,这里的电力系统彻底停摆,没有灯光,外景也模糊暗弱,入门的巨大横屏静默着,再不播放死亡图,整个大厦都透出衰败萧条的静默。
“在看什么?”阴凉的声音拂过她的耳畔,她被幽香的雪兰搂住。
温葶控制身体放松,倚靠向突然出现的宫白蝶。
他的目光随她一并盯着公司大门。
“小白,”温葶开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身后没有回应,她也没有催促。
这话和“哎呀,需要帮忙吗?”一样,只是随口客套。
“饭做好了。”他果然岔开了话题,“温葶,我们回去。”
温葶顺从地和他坐电梯上楼。
开门的时候,13层的灯光闪了闪,他们默契地没有说。
一人份的两荤一素摆在桌上,温葶坐下吃饭,宫白蝶坐在后面的沙发上。
她听见香炉启盖的清鸣,宫白蝶在每个房间里都放了一只香炉,连卫生间都不放过。
他往香炉里添香粉,过了会儿,空中的雪兰味加重。
温葶对雪兰无感,当时选择它只是觉得雪兰和宫白蝶的人设相配。
她其实对香没什么喜好,也没特地和他说。
炉盖合上,室内除了温葶细微的咀嚼声外,再无响动。
吃了一半,宫白蝶忽然起身朝她走来。
他站在她身边,执起一双筷子,为她布菜。
佩戴着蓝色袖扣的西装袖伸来的瞬间,温葶愣了下。
她扭头,疑惑地看着夹菜的宫白蝶。
还是宫非白的脸。
“怎么了?”她惊讶他的举动。
“想伺候你。”他用宫非白的语气,露出宫白蝶的笑容。
温葶乐见其成,柔下声来夸他,“今天怎么这么乖呀。”
宫白蝶弯弯眼眸,夹了块辣子鸡放到她碗里,“下午想玩什么?”
温葶含着筷子,“那么多蝴蝶停在下面,哪有心情玩。”
“正好当靶子。”宫白蝶说,“你想玩枪还是弓、弩?”
温葶讶然。
她再一想,也许是他无力支撑那么多人蝶,故意找借口让她替他减负。
她倒也不介意消灭那些怪物。
“枪吧,我还没有摸过枪。”她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宫白蝶点点头,站在桌边,配合她的速度继续布菜。
吃了饭,午睡过后,宫白蝶果真变出了把枪,带着她去打人蝶。
“手放直,这是保险。”他自后环着她,手把手教她开枪。
和在梦里杀死女王时的游戏用枪不同,普通的枪温葶不会用。
后坐力比温葶想象得小很多,她没用过枪也知道,这大概是宫白蝶调整后的结果。
子弹从枪.膛里射出,没入人蝶,炸开噗的声音,像是熟透番茄砸在地上后的触感,溅出一片脓糊糊。
有点恶心。
但宫白蝶兴致颇高,他控着温葶的手瞄准,一枪打在人蝶左手,一枪打在右手,扒在墙上的人蝶掉下来。
这下真成砸在地上的烂柿子了。
人蝶落地,破损的翅膀扇了扇,没能带动臃肿的躯体。
它的关节骨头软烂化水,也没法支撑起立,只能像毛虫一样在地上笨拙蛄蛹,身后留下红红黄黄的痕迹。
“哈哈、哈哈哈哈…”那模样取悦了宫白蝶,他恶劣地大笑,问温葶,“你猜猜,那是谁?”
“你又要坑我。”温葶睨了他一眼,“我才不猜。”
“猜猜、猜猜。”宫白蝶半哄半催,“我不生气。”
“我不,我就不。”
她不想去分辨它们是谁,那对她没有好处。
本以为宫白蝶会软磨硬泡下去,没想到他和颜悦色地妥协,“好,那就不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