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
[恨]
[恨]
[恨]
[恨]
[我恨你][温葶]
砰!
子弹穿过层叠的黑红气泡,射死了电梯前最后一只人蝶。
温葶踏过绵软爆汁的虫尸,一脚跨入光明的电梯。
合金门闭合,电梯朝下落去。
她大汗淋漓地瘫软在地,握枪的右手抖个不停,皮肤被发烫的枪.管烤得通红。
劫后余生的心脏跳个不停,温葶闭了闭眼,汗水从睫毛上眨落。
贱人?
他才是个不折不扣的贱货,她怎么没有多赏他两个巴掌。
电梯门打开,停在9楼。面板显示时间05:37 P.M.。
怪谈区域一共六层,这是距离1楼的最后一层楼。
上一层的幻境里她恢复了关于“宫白蝶”的游戏记忆,温葶揣测这一层她能保留更多的记忆。
宫白蝶一定没什么底牌了,否则不会狗急跳墙成那样。
休息了一会儿,她抓着手.枪走了出去。
一脚踏出电梯,电梯门合上,梯厢里的明光一点一点消失在她身后。
最后一刻,温葶想起刚才一闪而过的几个气泡:
[别去下一层!]
[下一层会是地狱]
温葶高度警惕着,她相信这不是假话,他气急败坏成那样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越靠近一楼,难度一定越高。
这次会是什么?凶宅男鬼?还是食人魔总监?
她等了等,又等了等。
什么都没有发生。
除了一股熟悉的雪兰幽香外,周围黑得透顶,没有月光、没有风,没有怪物,也没有那些礼盒。
什么都没有。她也没有失去记忆。
温葶挑眉。
她摸出手机,桌面被清空,她下拉导航栏,点开手电筒功能照了照四周。
也没有JumpScare,手电筒的光芒没能穿透此间的黑暗,她什么都没照到。
他在玩什么把戏?
高强度跑了那么久,温葶也实在是累了,既然什么都没有,她索性坐下来休息。
坐了很久,她站起来,打着手电筒摸黑前行。
一路走去没有任何障碍,路很平,周围安静得悄无声息,温葶可以清晰听见自己呼吸和心跳。
她兜兜转转,这里没有尽头和边界,来时的电梯也找不到在哪。
走走停停许久,她停下来,在OA里给宫白蝶发信息:“搞什么”
没有回应,几个小时过去都是“未读”状态。
她有点疑惑,又发了句:“死了?”
依旧没有回应。
电量快要耗尽,她收起手机,不饿不困没有排泄欲望,除了黑以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约莫又过了两天,一切毫无变化。
温葶扯了扯嘴角,放置Play?
他是准备把她关上一阵子,作为她生命中唯一的活人出场?
是不是太晚了点?
他自己都没多少进出气了,能撑到她被调.教好的那一天吗?
没有光,没有任何可互动的道具,温葶又确认了遍弹匣。
她感受不到困意,不需要睡觉,也不敢在这里睡着。
最近两次的幻境里宫白蝶都企图令她沉睡,要是她在这里睡过去,大概就再也起不来了。
她试着拉伸,做做瑜伽;又试着唱歌,摸黑给自己编头发。
手机电量耗尽,她再无法感知时间,温葶休息够了,又站起来往前走,寻找这地方的边界。
若有若无的雪兰气萦绕着她,如影随形,去哪里都摆脱不掉。
温葶走了很久,走得膝盖不适,脚底那层血肉被她踩得烂熟,又热又痛。
她停下来休息,唱唱歌、换个发型,在地上用食指画冰龙公主翡昂丝·丽。
盲画了五六只翡昂丝,她试着抓起了胸前的工牌。
“嘶……”
牌子仅仅越过下巴,皮肤从肌肉组织撕扯下来的痛感便清晰得可怖,且越来越痛。
该死的,他都要死了,还有力气给她施加痛感。
痛出了一身冷汗,温葶缓了缓,选择站起来继续探索。
她重复着探索和自娱自乐,也对着空中说尽了好话狠话。
无有回应,唯有无尽的黑暗吞噬着她。
好安静……静得她复发耳鸣。
轻微的电流声在温葶耳内回荡,四周太过寂静,没有参照,她分不清这是自己的耳鸣,还是这里的声音。
嗡嗡的声响比纯静更让人不适,并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响,像是有人握着笔在她脑子里用力画出团团杂乱的黑色细线,全是乱麻。
不知过了多久,当温葶又一次在地上画翡昂丝时,突然僵住。
她用另只手去摸了摸画画的食指,一阵恍惚:
这是她的手指么。
她看不见,连自己的身体都看不见一点,虽然触觉痛觉冷热感知都还正常,但长时间看不见身体令温葶生出了一种剥离感。
黑得太久了。
她开始理解宫白蝶将这里称之为地狱。
“宫白蝶,我们谈谈!”她对着虚无的黑暗说,“我知道你关注着我,出来吧,我们谈谈。”
没有回应,甚至是没有回音,她的声音被黑暗吸纳,没有任何传响。
“你到底想干什么!”
无处使劲的烦躁感裹挟着温葶。
怪谈、诡村、阴宅、尸体、怪物、虫子……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突然涌入她的生活,她斗智斗勇、安抚他刺激他哄着他陪着他,甚至献祭了同事,他还是没完没了的闹!她的一切全都被宫白蝶毁了!
“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是我关的服?还是我给你加的那些广告?你的遭遇和我有个毛关系!”温葶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拔高了声音大骂。
“我骗你又怎么样!你要杀我,我不反抗,难道要高高兴兴被你杀掉?”
“你都不肯为了我去死,凭什么要求我这么做!”
阻挡她视线的红色气泡再没有出现过,世界无声,除了黑暗只有黑暗。
“出来!”温葶难免躁戾,“要么给我个痛快,要么放我走,我手上一大堆重要项目,没空把时间耗在你这个下架的淘汰品上!”
能忍到现在,她自认为已足够理智冷静。
但凡是个心理能力差的,早就被这疯子玩死了。
她咒骂着,想要砸个东西发泄都摸不到。
“疯子!”“狗养的畜生!”
“你这个万人骑的男妓!”
骂到嗓子痛哑,温葶累得躺在地上。
她记得不能睡觉,她要睁着眼,她耗死那条疯狗,可她睁着眼吗?
温葶摸向自己的眼睛,指头一下子戳进眼球。
太久看不见自己的身体,肢体感官错位,控制不那么精准。
她骂了句脏话,捂着眼睛蜷缩起来。
睁眼和闭眼没有任何区别,温葶渐渐分不清自己到底醒着还是睡着。
不能睡,不可以睡着——她抿了抿唇,嗓子还没有恢复,嘶哑灼痛,不能大声说话。
那东西吃软不吃硬,要么……再哄哄他?
她也实在是骂不动了,抚着嗓子叹了口气,“白蝶……我们好好谈谈。”
“我思考了我们之间所有矛盾问题点。”
“怪谈开始之前的,我无能为力,前因后果已经都告诉你了:我想要坚持原本的设计,万罗不同意,我不得不离职。”
“我承认当时是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但你不能对一个刚毕业的姑娘那么苛刻,对吧?”
她换了口气,“再后来……是,我卸载了游戏一段时间,因为我遇到了些事,还从万罗那家小作坊进入绿森,我忙得晕头转向,我也不敢看你,不想看见你穿着别人设计的外观、做出让我陌生的交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