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咽与吸吮的水声间,传出一句模糊喑哑的呢喃:“不用问我……别再问我了,温葶。”
她明知道只要她用这种语气说话,他给出的回答就不可能是否定,何必再一次次询问他的想法。
“我爱你呀,”她亦含糊地回答他,“我总想确认你的心意。”
纤长的五指覆上宫白蝶的胸膛、抚过他潮红的脸颊,她偶尔泄出几声轻和的鼻音,喟叹低吟,“好喜欢……白蝶,再多亲亲我吧。”
本已渐入尾声的吻立刻深入加长。
她今天真是吃了蜜一样。
“温葶……”那双内勾外翘的凤眸媚如糖丝,他气喘微微,情不自禁地央求,“温葶,我…”
“不行啊。”这时候她推开他了,一脸为难,“我只有今天一天假,得赶紧收拾了。”
宫白蝶深深吸气。
她故意的。
他转身,冷着脸去收拾房间,要走了又被她自后环住腰。
“你生气了?”她的声音无辜到无耻,娆娆得堪比猫尾巴。
“你到底想怎么样?”宫白蝶挑眉,“收拾房间,还是收拾我,选一样。”
她在他背上发出两声闷笑,松开手,“好嘛。”
实在是今天的心情太好,旺盛的精力无处发泄,只能用在宫白蝶身上。
宫白蝶一早发现了。
从半年前买下这套房子开始,温葶就时常表露兴奋。
平常碗都不爱洗的女人,今天从早收拾到晚还能哼歌。
从九点一直到晚上七点,新居大致归纳完毕。
温葶拦住了要做饭的宫白蝶,叫了附近的海鲜店送餐。
本以为只是叫了两碗海鲜饭,没想到她竟摆了一桌子高级生鲜,甚至还要了两瓶酒。
宫白蝶蹙眉,“存款都花光了,别那么奢侈。”
“叫都叫了,别那么扫兴嘛。”温葶开了酒,“钱花就花了,以后还能赚。”
宫白蝶愕然,这辈子都想不到温葶会说出这种话来。
“什么表情。”温葶扑哧一笑,把酒递给他,“我喜欢钱,是因为钱能让我过上想要的生活。现在、在这套新房里和爱人吃一顿豪华海鲜大餐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乐意。”
别的没听清,可她称他为爱人,宫白蝶便什么意见都没有了,坐下陪她吃饭。
这套房子前阳台是自然风光,后阳台则对着首都的高楼马路。
暮色昏暗,前阳台的园景看不清了。
那些宝石般闪闪发亮的树暗了下去,后阳台的城市夜景则开始通明生辉。
“干杯。”温暖的餐厅灯下,温葶向他举杯,“这半年辛苦你了,又是看房又是盯装修,没有你,再十年我都未必住得进来。”
“净说漂亮话。”宫白蝶与她碰杯。
晶莹剔透的玻璃杯中,酒液折射出醇美的泽光。
温葶喝了两杯,支着头,望着后阳台外的夜景。
“首都……”她轻声念着,“真美啊。”
“美么?”宫白蝶感受不到。
他已经去过了很多城市,见识过了现代社会,相较于其他城市,首都有很多缺陷。
它的建筑过于密集,挤占了绿化空间;
因地价昂贵,太多早年的老建筑无法拆迁,让这座城市看起来杂乱破旧,比如今的新一线城建落后近半个世纪;
此外,人流车流过多,这里的空气也很糟糕。
总体而言,它甚至没有宫白蝶游戏里的皇城好看。
“对我来说,这是全国最美的地方。”温葶望着窗外的灯火。
相隔甚远,那璀璨的灯光如一弯弯银河落在她眼里。
“白蝶,你可能不知道,十年前的首都对于其他地方而言有多么先进。”
她无意识地摇晃酒杯,清亮的白葡萄酒在杯子里打转。
“我感受过那份不可思议的先进。”
“那种冲击感,就像是对二十年前的人说,纸币马上没人用了一样,令当时的我很震惊。”
透明的酒杯映照出温葶泛粉的脸,微醺。
“我当时就想——这么好的地方,我死也要死在这里。”
宫白蝶眯眸。
这就是她全年无休,从睁眼到闭眼都在工作的理由?
“再好,你猝死了又有什么用。”
“死在首都也是一种幸福。”她那轻佻的笑让他恼火。
“发生过什么?”他拧眉,“你对生活品质有那么高的要求,你是……受到过侵害么。”
“侵害?”温葶迟钝地眨眼,片刻,啊了一声,“是发生过一些事,但都不重要,追求美好生活本来就是人的本能,我只是遵循本能意愿而活。”
他的表情凝重低沉,温葶看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哎呀,你该不会以为我穷到差点饿死才对钱产生了执念吧。”
宫白蝶沉默。
“天呐,我在你心里还是个美强惨吗?”温葶笑了出声,“没有的事,我从小到大都挺顺利的,尤其是在创造了你之后,人生可算是扶摇直上。”
宫白蝶几乎要相信了,如果不是她说的后半句,他真的以为温葶说的是真话。
“顺利?”他讥笑,“觉醒意识之前的事我不清楚,但觉醒以来我一直看着你。
“被穿小鞋、被诬陷洗稿抄袭、被关系户挤掉参赛名额——哦,还有被找刺激的合租室友在你的床上□□,这样的人生叫做扶摇直上?”
温葶一噎,别的就算了,最后一个是怎么知道的。
对了,她是拿手机拍了自己床边垃圾桶里的避孕套……
宫白蝶脸色发冷,“你不相信我就不要说,没必要撒这样的谎。”
“不是不相信你。”温葶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我只是觉得那些事没有说的必要。”
过了会儿,她意识到什么:“难道你很好奇?”
宫白蝶抿唇,满脸都写着“不,我不好奇,你最好死都别告诉我”。
“好嘛,亲爱的。”温葶伸手,越过桌子,勾了勾他的指尖,“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别和我生气。”
“那你说。”
“嗯,里面涉及了一些会让你不高兴的内容,所以……”她端着酒杯站起来,步态虚晃地绕过桌子,走去他身边。
宫白蝶微愣。
她一手酒,一手勾着他的脖颈,坐进了他的怀里,对他笑,“我得用这个姿势说才行。”
她呼出来的气息是淡淡的葡萄香气,比酒更加温暖馥郁。
“你说,”宫白蝶扶住她的腰肢,所有冷意融化殆尽,“我不生气。”
坐在新居的同一把椅子里,两人从日暮聊到了夜浓。
大部分时间里是温葶一个人在说,宫白蝶要求她把从出生起的所有记忆都分享给他——她知道他的所有事,他也必须知道她的一切才算公平。
“……他被关了三天,我收拾了东西,用万罗赔偿的三万租了套市区的高层,找了一个月的工作,最后进了绿森。”
她一边讲一边喝,不知不觉两瓶酒都进了肚子,舌头也有些发麻,说话不清。
“接下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你就再没有找他了?”
“我找他做什么?”
掌下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温葶醉得犯困,没有察觉出宫白蝶的怒意。
半晌,腰间倏地一紧。
他箍着她,在她耳边咬牙切齿,“你对我那么狠,怎么就不知道往他下面来一脚。”
温葶下巴搁在他肩上,吃吃地笑,“谁向我保证不生气的?”
“再说,我那么温柔知性,什么时候打过人呀,我都不太会骂人呢。”
“……”宫白蝶托着她摇摇欲坠的脑袋,“你没打过你那些前任?”
“我怎么会打人呢。”温葶几乎是闭着眼睛了,“除了第一任,我在其他人那里的风评可是很不错的。”
她说完,后知后觉宫白蝶大概要醋了。
不料,他却低低地笑了起来,“是么?”
“是啊。”他笑什么?
脸颊被蹭了蹭,温葶耳边传来含笑的叹息:“都让我有些想念了……”
“想什么?”
“下周末吧。”他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今天太晚,来不及讲了。”
温葶确实困得没精力拓展话题,只随便发了个模糊的鼻音。
睡着之前,她抓着宫白蝶的胳膊,将自己今天最想说的话告诉他:“白蝶。”
“嗯?”
“谢谢你。”
“这套房子?大部分是你出的钱。”没必要谢他。
“不、不止是这个……”她的声音没在他的肩颈与发丝里,“应该还有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