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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来找你,我们好好谈一谈”
“菲菲,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的,但你的控制欲不能总这么强”
李雨菲握着手机,瞬间憋不住泪,啪嗒掉在了屏幕上。
她都告诉他了在7楼!她都走得那么慢了!
他以为他是谁啊,凭什么对她指指点点,她连他手机相册都不翻,凭什么说她控制欲强!受不了就分手啊,她求着他了?!
如果是程煜舟、是程煜舟……
李雨菲不再等了,右上角点下了“删除联系人”。
她大步朝前走去,推开最深处的房门。
整座城堡一百五十三间房,这间房李雨菲是为数不多见过的。
时隔六年,再一次进入,她依旧被震撼了一瞬。
李雨菲前半辈子里没怎么缺过钱,她本身也是花钱如流水的性格,从头到脚都要新鲜独特。
可即便是她,也不得不用“奢靡”这个词来形容这座庄园、形容这间位于七层的婚房。
红与金在这间房里淋漓尽致地大展魅力,深红的落地窗帘坠着金络,暗红的实木桌被鎏金装饰包裹,浅金色的花瓶里插着正红的经典玫瑰。
任一窗户往下看,都能望见后.庭的玫瑰花圃。
和其他几层不同,第七层是整个城堡唯一一处可以尽览花圃全景的地方。
那些玫瑰灌木按照特定的排列栽种,形成一片极其复杂的迷宫,就算是站在这里鸟瞰全局,也很难马上找到出路。
程煜舟曾站在这里和她讲解过迷宫路线,邀她体验。
她当然没有记住,也拒绝了他的邀请,说要回去。
拉上窗帘,李雨菲回到房内。
她坐去梳妆台,犹豫着,拉开了抽屉。
果然,里面空无一物。
六年前她来的时候,记得里面有个特别精巧的银质妆奁,放满了首饰珠宝。
狗屎宋晓娜,那些东西不会到她手里了吧!
可就像宋晓娜说的,这座庄园、那些首饰给了她,又能怎么样,最后还是会被她卖掉。
程煜舟给她的很多东西,都被她卖了。
当美妆博主就是这样,得一直追着潮流,李雨菲前几年都是入不敷出,最近才慢慢有了盈余。
和家里断了联系后,爸妈连她的包包鞋子都不让带走,想要做账号,她只能是把程煜舟送的那些东西卖了或是出租。
躺在房里唯一的床上,李雨菲的心情更糟。
她忍不住又拿起手机,郑建彬的对话框已经从她列表消失。
过去了十几分钟,他没有在其他软件上给她发消息,也没有给她短信、电话。他大概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她删了他。
她呼吸急促,在另外一个聊天软件上给他发去两个字的通牒:
“分手”
这之后,她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
盯着屏幕,又是十几分钟,依旧没有回应。
社交软件上倒是有不少粉丝流言,论坛贴吧里她做小三、欺负别的女博主的黑贴楼层也还在增长。
从小到大,无论是网上还是现实,李雨菲都不缺人气。
追随她的、讨厌她的,是好是坏,总有话题围绕着她。
可这种时候,看着再没有郑建彬消息的手机、待在只有她一个人的房间,无由来的痛苦酸酸刺刺地蔓延生长。
侧过身,李雨菲蜷缩进被子里。
什么事都没有。
她只是,可能…稍微有点儿想他了……
夜晚的玫瑰和白日截然不同,艳丽的火红在月与夜的调和下温柔静谧,唤起了旧日的过往。
李雨菲是在二年级见到的程煜舟。
学校初遇之前,她先从爸妈口中听到了他。
“听说小区南边那栋房子住人了。”
“卖掉了?”
“不,好像是房东的老公带着孩子住进来了。”
“房东的老公……啊,那不就是程延东吗,他居然住进了我们小区!”
“妻子刚去世,他带着儿子住进老婆以前的房子里,看来是有点难受。”
“我还以为他们都是演的,程延东还真爱他老婆?他儿子多大了?”
“和我们雨菲同岁。”
“那岂不是同学了!你去想想办法,让他和我们雨菲一个班啊。”
“雨菲,听见了吗,你可得好好照顾他,最好请他来家里玩。”
正是一升二的暑假,程延东带着儿子住进小区的消息在业主间疯传,大人们津津乐道,孩子们也对此谈论不休。
“见到那个程煜舟了吗?”
“没有。”“我也。”
“我爸妈让我和他做朋友,还让我去问问他喜欢吃什么。”
“我爸也是,说十月的旅游,要我一定请他一起去。”
“你们家庭旅游,带他干什么?”
“烦死了,天天问我有没有和程煜舟交朋友,他的毛我都没看见一根。”
“他到底多了不起啊。”
“不知道他会去哪个班?”
“我去他们家门口看了,没见到有男生。”
围绕着程家的声音络绎不绝,李雨菲不在乎,她才不会奴颜卑恭地讨好谁。
再说,一整个暑假,压根就没有人见过他。
她也曾路过程家父子居住的别墅,和其他孩子一样,并未见到人影。
不仅如此,每每从程家墙下走过,她总觉得阴森诡异——仿佛那房子里有什么幽灵在注视着她,让她不敢多停。
仲夏的烈日烘烤着大地,程家的宅子却始终窗门紧闭,连窗帘都很少拉开一缕。
二楼西侧的房间,双层加厚的窗帘终日闭合在一起。
“少爷。”两声轻促的敲门声后,女佣推门进入,“快到上课时…”
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冷白的电灯下,浴室里散落着一缕缕乌黑的头发。
皮肤苍白的男孩歪头扯着自己的长发,握着一把剪刀,刀刃夹着一缕长发。
和女佣对上目光的瞬间,他猛地瑟缩了一下。
“啪!”
书房内,偏瘦的男孩摔倒在地,他低着头,及肩的长发挡住了通红的脸颊。
房内没有佣人,只有程延东和秘书在场。
秘书尴尬地立在墙角,一句不敢多话。
年纪尚轻却已生华发的男人站在男孩身前,冷怒地俯视他:“谁让你剪头发的?”
男孩抬头,发丝间半张脸烫红,没能克制眼泪落下。
他颤颤开腔:“……我是男孩子,爸爸。”
“你要是还想留在这个家,就服从我的话。”程延东转身,对秘书道,“抓紧联系养护师上门,看看有什么办法快速生发。”
“是。”秘书应下。
“还有,”程延东余光瞥向他,“我听说有保姆偷偷喂他吃猪肉?”
秘书冷汗涔出,“这个…我马上去排查。”
“把那个保姆和厨房相关人员全部辞退,玉舟是一点猪肉味都闻不了的,她才走了多久,家里居然连猪肉都出现了,真是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越过程延东,秘书悄悄望向在地上啜泣的男孩。
他实在是有点儿可怜他。
程延东搬到了妻子婚前居住的地方,作为儿子的程煜舟也转入了附近的三中附小。
暑假过去,开学第一天,秘书陪着程煜舟一起去。
车上,他笑着开口:“要去新学校了,少爷紧张吗?”
后座的男孩垂着头,沉默寡言,一言不发。
他的头发长回来了一点儿,密密麻麻黑线从头皮钻出,扎成低低的马尾,沉沉地坠在背后。
过了一个夏季的男孩,却白皙精致得像是玉娃娃。
方玉舟肤白偏瘦,所以程煜舟也不能见太阳,不能吃太饱。
“去了新学校,会有很多新朋友。虽然程总不让您上体育课,但是课余时间您可以和朋友们一起玩呀。”
程煜舟抬眸,有了点儿反应。
“哈哈,比在家里好是不是?”秘书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他眼里的微光,“不过不要玩得太过火哦,为了避开户外运动,我们给学校开了哮喘的诊断书,你平常要是太活泼就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