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为什么会有……那么特别的想法?”
“特别吗。”露露不解,“你应该很清楚绝育的好处。”
卢琦没说话了。
她委婉地问,“小露,你在学校里是大学霸吧?”
露露不清楚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卢琦是一直在拿奖学金的,他跟着她,看了她看的每一本书,听了她上的每一节课。
“是的。”他于是点头。
原来是学术疯子。
卢琦恍然大悟,难怪自己从来不害怕露露,原来是他雄性激素少的缘故。
“要真是你说的这样,”她无奈又有点啼笑皆非,“好吧,那我们可以试一试,试着先交往一段时间。”
“交往?”露露微笑着念了一遍这个词,“好的。只要你愿意抚摸我、和我贴在一起,我们也可以是配偶的关系。”
这话听着哪哪都别扭。
卢琦难以接话。
她指了指滴水的金发,正事要紧,“我给你拿吹风机,先去上班吧。”
“好的。”
露露很自然地跟在卢琦身后。
她从洗手台下拿出了吹风机,插上电,交给露露。
露露偏头,没有接,“我自己么?”
卢琦愣了下,不然呢?
露露似乎是有些失落,他蹙着眉,不情愿地接过了吹风机。
卢琦没有管他,“那我去收拾上班的东西。”
她离开了浴室,过了会儿,里面才传出嗡嗡风声。
露露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子吹自己。
他讨厌吹风机,没有动物会不讨厌吹风机。
从前是卢琦抱着它,一寸寸抚过他的毛毛,吹完了又亲他、夸他是最香最乖的小狗,他才强忍了下来。
没了卢琦,露露根本不想自己吹自己。
他对着在耳边发出巨大噪音的吹风机呲了呲犬牙,喉中滚着低吼。
这些动作完全出于本能,露露还没有完全适应人类的行为和语言,偶尔会暴露部分犬性。
但吹风机也是没什么眼力见,并不懂得他的警告,该怎么吵还是怎么吵。
露露目光森冷地吹完了头发。
头皮残留着机器的热度,让他烦躁恶心。
直到卢琦收拾好包,看向从浴室出来的他,笑了下,“呀,吹完头发更亮了,真好看。”
露露眼睛发亮,左脚轻轻踩了踩地面。
他们一起出门上班,卢琦想了起来,“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搬过来。”露露说,“这里离医院近。”
卢琦讶然,“那天晚上你送我回来,怎么就停在小区门口呢?”
“我怕你误会我纠缠你。”露露冲她微笑,“等你走远就进去了。”
卢琦呼出一口白气。
相较于“体贴”,露露更适合用“绅士”这个词来形容。
他的举止不含刻意,自然而然,像是从小熏陶而出的教养,刻在基因里。
“有没有人夸过你绅士?”卢琦咬了口手里的菜包,在路上解决早饭。
露露颔首,“有一些。”
他俯下身,咬了口卢琦手里的包子。
距离过近,这动作太亲昵,卢琦吓了跳,本能退避。
露露从她手里的包子上抬眸,注视着她,淡金色的睫羽扇动,温柔地眨眼睛。
想起他们现在的关系,卢琦红着脸默许了。
她笑叹:“你,谈过很多女朋友吧。”才第一天,就这么熟练了。
露露咬下包子,观察完卢琦的反应,回正上身,“我成年就绝育了,从来没有过。”
卢琦不相信。
露露的吻技那么纯熟,怎么可能没有过女朋友。
就算他变成太监了,冲着他的性格、外貌,或许还有家庭,不可能没有一点儿女人缘。
露露回味着那口包子的味道。和火锅一样寡淡无味。
好在表面覆有卢琦的唾液。
他伸出舌尖,舔舐掉唇上残留的气味,餍足地半垂眼睑。
变成人类虽然不能像从前那样和卢琦亲密,但也不是没有好处。
从前它只是好奇地嗅嗅卢琦的食物,都会被她轻拍呵斥。
他们之间的等级在食物面前清晰分明。
而现在,卢琦给予了人类的他更多权力,允许他吃掉她的食物。
他们之间的地位等级被打破,露露需要再试试从前她不允许他做的其它事情,用以明确自己所处的位置。
如果“小露”的地位高于“露露”,那他就会考虑继续保持现在这个更有利的身份。
“小卢姐,来啦?”田妙莹看见卢琦,打了招呼,又看见了跟在卢琦身后的露露。
她的神情顿时微妙起来,“小露也来了啊。”
听出了田妙莹的吃惊,卢琦快走两步,和露露拉大间距。
她主动解释,“前面十字路口遇上的。”
田妙莹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
卢琦推她,“干活!”
“好噢。”田妙莹回岗位了,留下卢琦和露露两人。
她进了更衣室,对露露比了个抱歉的手势,“对不起呀,暂时不公开,好么?”
露露偏头,“公开的话,吕施安就不会来骚扰你了。”
“我知道,但是……”卢琦挽起耳边的碎发,对他露出歉意地笑,“嗯,先不说,好么?”
露露不理解,但他看见卢琦笑了。
她笑得很美。
露露左脚忍不住踩地,立即回答:“好的。”
卢琦换好衣服,开始工作。
露露坐在前台,听着诊室里卢琦轻柔的说话声,“您不要担心。”
“猫传腹在过去是绝症,现在已经很好治愈了。”
“猫猫是您上个月捡的是吗?”
“没关系,您这边比较困难的话,我们可以走流浪动物救助流程,所有费用给您打七折。”
“之后您可以买个宠物医保,生病了可以报销。”
露露能收集到方圆一里内的所有响动,即便坐在前台,也不会错过卢琦的一声咳嗽、一声叹息。
当然,也不会错过所有讨厌的声音。
“小卢,有空吗?”
下班时间,卢琦进更衣室前被吕施安叫住。
她停下来,用眼神询问吕施安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吕施安笑叹,递出一份白底黑色logo的礼品袋,“就是想着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卢琦看见了袋子上的品牌名字。
“这怎么好意思,”她没有收,“连蛋糕都没有请你吃,哪里能收你的礼。”
“是啊,蛋糕都不请我吃了,就收下我的礼物吧。”吕施安调侃着。
“太贵重了。”卢琦摇头,“我不能收。谢谢你。”
她进了女更衣室,拒绝明确,态度疏离。
吕施安敛眸,抓着礼品袋的手指一点点收紧。
他突然察觉到一股极具侵略.性的视线,吕施安扭头,就见高大的青年站在走廊尽头,冰冷地盯着他。
露露抬步,朝吕施安走去。
喉咙和肩膀还在作痛,吕施安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
他很快站稳,生出羞恼,“什么事?”
露露眸光下垂,看着吕施安手中白底黑字的纸袋。
他将左手背在身后。修长的五指虚虚抓握,某种黑红色的粘雾在他手中扭动。
片刻,他抽出左手,一支同品牌的礼品袋出现在他手中。
吕施安惊愕,没想到自己精挑细选了半个月的礼物,居然和人撞上,而且还是这个古怪的小露。
“我还以为你是为昨天的事来道歉的。”两次被人砸墙,吕施安再好的修养都被磨没了,“看在小卢的面子上,我没来找你,你现在又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