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沉沉望着它,“你之前没有和我说过这些。”
领地并不安全,随时会有入侵者破门。
卢琦不会死,那她早晚有碰到门洞的一天。
[别担心,]燕子笑道,[它能从外面撬门,你也可以从里面堵门。]
“怎么做?”
[负面能量是你的资源,利用它们、把它们当做水泥,一层一层涂满怪谈,直至这里充满黑暗,变成密不透风的死穴。]
露露半敛着眼睑,没有回答。
他问了下一个问题:“我要如何修改规则?”
[以你目前的力量直接修改[世界的善意]有点吃力,]燕子倨傲道,[不过,你到底是这片怪谈的主人,只要足够强大,规则就能由你谱写。]
[但是小心些——一旦[世界的善意]察觉到自己被你利用,它宁愿销毁提示,也不会让你用它误导别人。]
露露拧眉。
他昨天才引导吕施安他们质疑手册。他们已经有了“规则未必正确”的意识,再往手册里动手脚就不容易了。
这样重要的信息,燕子居然现在才告诉它。
它不可靠,它有危险。露露冷睇它:“还有呢,你应该还有其他要告诉我的信息。”
[别这么敌视我,我们可是一伙儿的。]燕子抱怨,[我也是第一次帮主人收集能量,谁第一次就能做得十全十美了?你第一次做人的时候,还裸着身子满地乱爬呢。]
露露对他呲了呲牙,不耐烦的低吼警告。
[好、好,我想想。]看在他听话打开怪谈的份上,燕子容忍了他的态度,[应该也没漏下什么了,哦,还有最基础的一点——]
燕子歪头,猩红的眼睛盯着露露:[如果你死了,这个怪谈就会随之破灭。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需要我特地讲吧?]
露露敛眸,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他的注意力落在手册上。
房间里传来摩擦声,旋即传来一声惊恐的呼唤:“小露!小露你在哪?”
“我在!”露露立刻放下手册,“我来了卢琦!”
燕子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红眼充满鄙夷。
算了,只要这条傻狗愿意撑开怪谈,为主人收集负面能量就好。
它融入了客厅的暗弱处,隐去身形。
房间里,卢琦看见露露回来,狠狠松了口气。
“你出门了吗?”她问。
露露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他膝行上床,将惊魂未定的卢琦搂入怀中,亲吻她的发顶、额头,“我只是去客厅看了看。别怕,我不会抛下你。”
卢琦喘了口气。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看见露露不在,她立刻质疑起那条晚上要待在房间的规则,惶恐露露已经遇害。
她推开亲吻她的露露。
露露的偏好似乎改变了,最近几天,他不再经常亲她的下巴、嘴角,开始喜欢她的额头、头顶。
“几点了?”她问。
露露瞥过床头的电子钟,“五点二十七。”
卢琦立马下床,“找妙莹他们。”
“再休息一会儿。”露露拉住她,“你只睡了八分钟。”
卢琦摇头,“哪儿是睡觉的时候。”
她出了卧室,先跑去客厅,透过落地窗打量下面的情形。
那滩血迹不见了,地面湿了一块,像是被泼了水。
卢琦说不出的胸闷。
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洗到一半才想起来,如果真是怪谈,也不知道水和食物能不能用。
卢琦盯着镜子,水沾在脸上,什么都没发生,只有干渴的感觉窜了起来。
神经一直紧绷着,顾不上喝水,现在看着脸上剔透的水珠,卢琦只觉得从嗓子到舌苔都干燥发涩。
喝进肚子和沾在身上还是不一样的,卢琦不敢冒险。
擦干脸上的水,她走出浴室,就见露露埋头在冰箱里。
他取出了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她,像是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卢琦摇头,“要真是怪谈,我们就不能碰这里的食水。”
露露蹙眉,“你的嘴巴很干,卢琦,你需要喝水。”
“再等会儿吧。”卢琦叹气,“渴死前我会喝的。”
露露只能放下那瓶水。
两人正要出门,大门就被敲响,外面传来田妙莹急迫的声音:“小卢姐!小卢姐你起了吗!”
卢琦立即打开,门外站在两眼通红的田妙莹,以及神色凝重的孟非芩。
田妙莹显然是没有睡好,一见到卢琦,就欲哭无泪地和她贴在一起,“你听见昨晚的惨叫了吗!还有那些大狗!它们融进了地里,凭空消失了!那是3D投影吗!”
“看着不像。”她身后的孟非芩教授说,“太逼真了。”
“先下楼。”卢琦抓着田妙莹的手,让她冷静,“先去确认下吕医生他们的情况。”
她看向孟非芩,“教授您……”
老教授道,“我要看看我的学生和同事。”
“我们先送您。”
“不用,”孟非芩戏谑地扫过卢琦和田妙莹的手臂,哪一条都比她细,“这点路而已,没准儿我跑得比你们还快。”
田妙莹不放心,“可…”“行啦,不要啰嗦。”孟非芩摆手,“抓紧时间,各人干各人的事去。”
卢琦补充,“我们在0218。如果找不到我们,您可以让前台发布寻人广播,我们听见后会来找您。”
“寻人广播?”孟教授惊讶,“昨天晚上那条门禁规则,就是你们广播的?”
“对,”卢琦不吝分享已知的情报,“前台不让房客使用广播,但可以用广播找人。她们会完全照搬房客提供的人名、地点还有关键信息。”
“我懂了。”孟教授目光清明,“有需要我会找你们。注意安全。”
“您也是,”卢琦犹豫了下,还是道,“尽量不要碰这里的食物和水。”
孟教授陪田妙莹见到卢琦和露露就离开了。
和满眼血丝的田妙莹、脸色苍白的卢琦相比,孟教授精神矍铄,状态比她们都好。
露露瞥了眼孟非芩离开的背影。
他皱了下眉,最终还是收回视线,和卢琦、田妙莹去了二楼。
五人见了面,谈了下昨晚发生的事,立刻去前台察看情况。
他们到的时候,已有不少人聚集在大厅,问酒店讨要说法。
前台依旧像个人机,并不提供什么有效信息,一味让大家安心住下。
大厅内约莫有三四十人,这是个分享情报的机会,卢琦想要告诉众人关于手册的事情,忽然之间,听见了耳熟的男声:
“你们他妈搞什么鬼!我家里一群狗还等着吃饭,再不放我回去,我的狗饿死了,你们赔吗!”
心跳一滞。
卢琦看见了人群之中的赵飞鹏,身体自发地退了半步。
她一退,被露露挡住。
他应该是察觉到了她在害怕,却不像一般的男朋友搂住女友的腰、拉住她的手,而是直接帮她挡住前方,彻底阻隔她的视线。
“先生,请您稍安勿躁。”前台还在规劝。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尽管有露露挡在前面,可赵飞鹏咄咄逼人的声音还是一点儿不落地传入卢琦耳中,“我那狗可全都是赛级狗,一只六位数,病了、丑了你们赔吗!”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说辞,那天的记忆潮涌而起。胸口发闷,卢琦低头,越过人群,看见赵飞鹏脚边站着两条查理王犬。
很漂亮的狗,一声不吭地乖乖站在主人身边,优雅温驯。
田妙莹厌恶地啧了一声,“真倒霉,又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儿?”黄振毅小声问。
“不知道,刚来那天吃午饭就看见了他。”
事实上,不仅安心医院的几人奇怪赵飞鹏为什么会在这里,就连赵飞鹏自己都有些迷糊。
快要过年,他本该忙着录制宠物视频,借节日流量提高自家犬舍的知名度。
也不知道是谁,往他家的信箱里塞了封犬类培训的邀请函。
那是医学类的培训,和赵飞鹏没什么关系,可一种强烈的吸引力让他鬼使神差地来了这里。
他打听到了那个培训课,对方却不承认他的邀请函。赵飞鹏莫名其妙地花了两晚住宿费,临走之前又被酒店扣留,立刻火冒三丈起来。
“我不管你们在耍什么把戏,今天我一定要回去,小心我起诉你们!”
卢琦指尖微颤,男性强势的态度如同一股混合着酒气的污烟,密密匝匝地往她七窍里钻。
她捂着嘴,肠胃翻滚,窒息恶心。
“真的很抱歉先生,”一直重复同样话语的前台忽然机敏地开腔,“现在太早了,您出去也不一定有车,您看要不这样,您先去吃早饭,吃完之后,我让我们经理来见您。”
赵飞鹏怒道,“吃什么早饭,老子气都气饱了!”
“实在是对不起,”前台歉意地对众人道,“为了补偿各位,酒店免费为大家提供餐品,请大家稍等片刻,用餐之后,会由我们经理向各位解释具体原因。”
她的态度诚恳谦卑,从昨天晚上闹到现在,房客们肚子也饿了,勉强顺着前台递出的台阶往下走。
赵飞鹏离开之前,又瞪了前台两眼,“要是吃完,你们还不能给出个让我满意的方案,别怪我上网曝光你们!”
“是的、是的。”三名前台齐齐鞠躬,“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