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页翻到最后,没有多出新的内容。
第五页和第七页之间,依旧空白。
卢琦摸了摸脖子上的银白细链。
“你急着看什么?”温柔的嗓音从她颈侧传来,卢琦蓦地合上手册。
温凉的气息笼罩了她,露露双臂自后撑住桌沿,把她圈在身下,目光随她一起看向了那本入住手册。
她不动声色地把手册放回桌上,“我在想……死了人后,会不会更新商店相关的内容。可惜,没有。”
露露盯着被卢琦推开的手册,片刻,他舔吻卢琦的唇角,“别再想了卢琦,你今天已经很累了。”
湿滑黏腻的触感爬过卢琦的嘴唇,她哆嗦了一下,顺着露露的话,“嗯……你也辛苦了,今天多亏有你在。”
撑在桌子上的双臂倏尔圈住了她的腰。
露露垂头,埋在卢琦的颈窝。
“今天很危险。”青年的声音迟缓黯然,“卢琦,你要优先保护好自己,我也总会有…保护不了你的时候。你一定要爱护好自己。”
卢琦睁眸。
纷繁复杂的思绪尚未厘清,乱麻无序的情感里,她迷惘地眼鼻皆酸。
错综混乱之中,她耳边再度响起青年微凉的嗓音:“为什么要摸它?”
“什么?”
“为什么你要摸那条狗。”露露探究偏头,“你摸了它,两次。戴上项链后又摸了一次。”
他紧紧抱着她,鼻尖抵着她的唇角,在最近的地方嗅闻她的呼吸。
“卢琦,你刚刚,在做什么?”
卢琦艰涩地吞咽了口唾沫。
这样近的距离下,即便是吞咽这种微小的动作,都无法逃过露露的感知。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金毛寻回猎犬,是军警用犬青睐的犬种之一。
-----------------------
作者有话说:【他嫌恶地睇着柴犬天生朝前竖起的耳朵:
还是这么粗鲁、野蛮,没有教养的雄性臭味!】
柴犬是立耳,狗在兴奋紧张、攻击状态下,耳朵会朝前竖立。
这种长相在狗眼中,相当于你好端端在路上走,忽然一个满脸横肉、龇牙咧嘴大哥对你吼:“来干架啊!我揍死你!”
而露露是柔软的垂耳,非常礼貌,混了查理王犬的基因,他的垂耳比普通金毛还要长。那么他在狗眼里就是——
金发双马尾!
(但不是败犬,是胜犬)
所以露露听见的内容这样的↓
卢琦:我要让这个满脸横肉、龇牙咧嘴、随时随地大吼:“来干架啊!我揍死你!”的大哥住进我们房间,每天在我们家里拉屎撒尿,说不定我还会摸摸它、亲亲它、管它叫心肝宝贝。
露露:不!不可以!!!
第33章 疯犬酒店
天空飘起了细雨。
卢琦撑着伞, 从医院往出租屋走。
她走过天桥,两边稀稀拉拉摆着小摊,尾段的路灯坏了一盏, 卢琦经过时, 听见了迟缓苍老的呼唤:
“姑娘。”
她驻足扭头,看见路边支着一张折叠小桌,桌后坐着个打伞的老人。
他的摊位正在坏掉的路灯下, 是前后两盏灯未能照亮的暗处。
“姑娘。”他又低低地唤了一声,“你养过狗么。”
卢琦一怔。
老人的上半张脸隐在伞下, 声音像是砂纸相互摩擦:“它吞噬了你周围所有兽灵,二魂四魄满足不了它了, 你要小心。”
卢琦瞳孔微缩。
“嗬……!”她霍然睁眼,从崩塌的梦境中抽离。
身上有些黏腻, 后背和胸口汗湿了一片。
被子沉甸甸地压在身上,卢琦平复着剧烈跳动的心脏, 一转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圆眸。
青年担忧着, 亲吻她潮湿的鬓发,“做噩梦了吗宝贝。”
卢琦直勾勾地盯着他,露露不解地偏头。
她依旧盯着他,露露眸光微闪, 避开了她的对视,低头为她铺了铺皱缩的被子, 没有触碰到她。
卢琦想,他做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狗狗安定动作。
狗不擅长隐藏,一旦将露露和“狗”联系起来,就能发现, 他实在有太多破绽。
“怎么了?”露露无意义地整理了一会儿被子,见卢琦还在盯他,于是趴下,侧躺着面朝她,“你要摸摸我吗?”
他轻柔地对她眨眼,金色的睫羽宛若黄蝶振翅,配上温柔如水的嗓音——把这些动作套入狗后,气氛就不再旖旎,他只是想表达友善。
卢琦一直以为露露情史丰富,撩过不少女人,原来一大半是她自作多情,用人的思维曲解了他的意思。
她转过身,背对着露露蜷缩起来。
露露一愣,小心翼翼地伸手,触碰了下卢琦的肩。
“卢琦……”他无措地唤她。
卢琦提起被子,挡开他的手。
早上回来后,露露抱住了她——亦或者该说,压制住了她。
“你摸了它,两次。戴上项链后又摸了一次。” 他抵着她的脸颊,不放过她一丝表情,“为什么你要摸那条狗,卢琦?”
他发现了。
手册上的空白页,是在黄振毅变成狗之后出现的。
那只萨摩耶本该咬田妙莹,却在田妙莹戴上项链后转移了目标。
一定有一条关于项链的规则。
卢琦戴上项链后,又试了一次。
果不其然,被她捏耳朵都无所谓的柴犬,在她戴上项链后,稍碰了下头,就愤怒地大吼。
对狗而言,被人摸头是奖励,被同类摸头,则是羞辱。
小露,从未摸过她的头。
卢琦已经解锁了项链的用法,可手册依旧没有更新规则。
这是怪谈限定的重要内容,手册不该不显示,除非——它被刻意抹去了。
那一页空白,委实突兀。
“这有什么好问的?它那么可爱,摸一下怎么了?”卢琦奋力从露露怀中挣脱。
大脑太过混乱,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我累了,”她逃避地走向卧室,“我要睡一会儿。”
然后,就有了那个梦。
卢琦背对着露露躺着,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有些沉闷,“小露,死了那么多人……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露露试图触碰她的手停在半空。
“为什么他们会死……”卢琦愈往被子里缩去,“为什么是狗……是因为我们在这里开了犬类培训、是我们惊扰了什么犬神、是我害他们死的么。”
“不,你没有害死他们!”露露欺身,扒拉她的手臂,焦急地去看她的表情,“你没有害人。我保证!”
卢琦埋在被子里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
露露太过敏锐,她怕他从自己的表情里看出端倪。
“你凭什么这么说!”她双手掩面,喑哑开腔,“内脏和肠子都流出来了……那是动物撕咬的伤口。他们死了!不得好死!他们的家人朋友还在等他们过年,他们死了!他们死了都没人知道!”
她只是想试探,可话出了口,情绪亦溃了提。
卢琦想要相信小露,就算他真的不是人,也未必就和这个怪谈有关系。
酒店是协会定的、小露是很早就出现的。
如果露露能变成人,那其他狗当然也可以,这座酒店应该是其他狗妖布的局,和露露没有关系。
可万一呢……
卢琦不受控制地想:万一,真的是露露呢……
一想到这种可能,她便无地自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些无辜的受害者。
露露拉下卢琦掩面的手,对上她潮红濡湿的脸。
她紧紧盯着露露,一字一句问他:“我们,害死人了吗?”
露露撇头,被卢琦一把捧住脸,她近距离盯着他、加重语气:“回答我!我们害死人了吗露露!”
“不、没。”露露慌张否认,“……没有!”
那些人没有死,他们只是离开了怪谈。
当露露需要的时候,整个酒店的声音都可以收入耳内。
他平常不会这么做,嘈杂的陌生声音会盖过卢琦,让他听不见她轻柔美丽的嗓音。
那天打电话召集人时,他选出了声音最迟疑的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