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自己就要这样离开队伍，时谨探究之心顿时又开始蠢蠢欲动。

　　那个或许正确的猜想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

　　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呼呼大睡的三人，时谨严肃地问道：

　　“你听说过圣火喵喵教吗？”

　　王枭原地呆愣了半秒然后耸了耸肩：

　　“在座的谁没听过？”

　　时谨猛然想起城墙上发生的事情，心说这个诡异魔性的名字要不了几天或许就要传遍整个希望城了。

　　她在心中措措辞，想起了芙兰与自己说过的喵喵教口令，表情再次严肃：

　　“圣火昭昭，圣火耀耀！

　　“凡我弟子……”

　　她故意留下最后一句，然后死死盯着面前的王枭。

　　王枭顿时感到莫名其妙，与时谨对视了半天试探性问道：

　　“量个体温？”

　　“……当我没说。”

　　上午很快在众人的闲谈中度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一个个从沙发或者椅子上醒来，加入了队伍的叙旧环节。

　　该说的话大家前一天晚上已经说过，待到傀儡师最后一个醒来，时间已经来到中午。

　　简单吃了顿午饭之后，时谨告别众人，独自前往了瓦格化工厂。

　　---

　　白天的黑市十分安静，除了周围绕着走的希望城居民之外看不到一个人影。

　　如果不是整个废旧厂房建筑几乎没有落灰的痕迹，时谨甚至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

　　走在略显破败的路上，时谨放空着思绪，赫然发现自己人生的所有巨大变化几乎都和这座废弃化工厂有关。

　　为了给母亲治病，自己第一次接触了黑市，为了销赃，自己在这里被捕。

　　如今，自己成了超能者，却又要来这里报到。

　　调令上写的清清楚楚，时谨需要前往化工厂地下一层，而即使是白天，那里也总是漆黑一片。

　　“哒，哒，哒。”

　　她一步步走下裸露着钢筋的台阶，警惕着周围可能发生的一切，能力时刻处于开启的边缘。

　　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时谨看到前方阴影中的那道人影。

　　那人似是已经等待了一段时间，从阴影之中向前走了两步，让斜射的阳光得以照见自己。

　　黑色的兜帽笼罩住整张脸，酒红色的长发从脖颈两侧垂下，她双手交叠在身前，不断把玩着手指上的一枚铁黑色指环。

　　“好久不见。”

　　这人开口说道。

　　看着这位与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黑市商人，时谨感觉有些意外，但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仔细想想，对方身上的疑点的确多到数不过来，只是自己之前的注意力并不在这方面，才没有去深思相关的问题。

　　现在想来，对方或许就是黑市中最深不见底的那个人。

　　在黑市这种几乎没什么规矩可言的地方，抢劫之类的事情完全不罕见，倒不如说只要来了这里，就是默认接受了这里独特的、强者为尊的规则。

　　而面前这位特殊的商人却似乎从未担心过自己的生命安全，时谨忽然明白了之前看到对方身上的不协调感来自何处——

　　绝大部分来到黑市的人都在提防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只有她，来到这里却好像在度假，整个人身上都是一种满溢出来的松弛感。

　　同时，她似乎也从未在与商品有关的事情上欺骗过时谨。

　　最初购买特效药的时候，对方便明确说过无法根治，之后又帮助她鉴别过那些假黄金……

　　这个人与其说是不会撒谎，倒不如说是不屑于做那样的事情。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见到时谨几秒钟都没有回答，那人继续用调侃的语气问道。

　　“说实话，的确很意外。”

　　时谨诚实地点头，老实说，她想到对方不普通，但竟然能用调令直接将自己调来，对方的真正身份……

　　她有了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

　　“嗯，是我想看到的表情。”

　　议员尼娅语气温和，其中似有某种对于过去的追忆。

　　她的指尖在铁黑色指环上轻轻摩挲，似有一缕光芒闪过。

　　时谨身后的台阶顶端，一块厚重的铁板开始一点点封闭整个空间，得以照射进来的光芒也越来越少。

　　“别紧张，没必要用能力。”

　　像是看穿了时谨的心中所想，在她发动能力自保的前一瞬间，尼娅再次进行了预判。

　　最后一抹光芒被铁板吞噬，瓦格化工厂的地下陷入一片黑暗。

　　明亮的灯带次第亮起，像是在指引前进的方向。

　　“跟着我。”

　　尼娅随口吩咐道，然后便转过身体向着灯带延伸的方向走去。

　　时谨紧张地跟在她的身后，走向了化工厂的地下深处。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尼娅，今年三十岁，目前担任希望议会的议员。

　　“你或许听说过我或许没有，但这都不重要。”

　　说到这里，尼娅笑了一下像是想起有趣的事情：

　　“你只需要知道，你的特赦令是我签字通过的。

　　“所以，时谨，或者说【双向钟】女士，方便说明一下你的能力是如何觉醒的吗？”

第269章 恶意投喂

　　能力如何觉醒，这对大部分超能者来说都有着不一样的体验，但总体上讲大家的觉醒都来自一个契机。

　　按照研究所的理论，这个契机或许是情感上的剧烈波动，也可能是对某种事情的渴求。

　　这种强大的冲击会冲破人类体内某种看不见的屏障，让之后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

　　昨天晚上的酒局果然是有效果的，在众人的脑子已经被酒精麻痹时，时谨故作不经意地问出了这个问题，从几位队友嘴里收获了不一样的答案。

　　大家的觉醒总体上符合研究所的理论，但除了自己之外并没有人看到什么会说人话的猫。

　　这是非常合理的，因此时谨也打算选择性地讲实话，只不过还要加上一点点的艺术加工。

　　她并没有思考太久，这会让面前的尼娅心中生出本不该有的怀疑。

　　时谨清了清嗓子叙述道：

　　“当时是判决的前一天，嗯，我当时害怕的睡不着觉。

　　“听说我这样的罪犯要么去劳动到死，要么就是被一枪打死。

　　“所以我当时唯一的幻想就是能够有更快的反应，能够躲开子弹……”

　　走在前面的尼娅不禁啧啧称奇：

　　“真是敢想啊……”

　　时谨继续说道：

　　“后来在半梦半醒之间，我就觉得好像体内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直到让我清醒过来。

　　“再后来，我就发现自己觉醒了能力。”

　　“有趣的经历。”

　　尼娅的语调仍然平和，听不出是否看出来时谨隐瞒的那一小部分。

　　二人行至化工厂地下尽头的墙壁，一扇大门在混凝土墙壁上缓缓打开，尼娅大踏步走了进去，时谨紧随其后。

　　厚重的混凝土墙似是分割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墙壁之后的区域带着一种奇幻的，不真实的美感。

　　从小生长在希望城的时谨见多了常见的建筑，知道砖石和混凝土才是正常的材料。

　　但眼前的一切显然超过了她的想象，墙壁后的甬道不知是使用了什么材料进行搭建，无论是墙壁还是地面，都带着一种精致的感觉。

　　灯带还在继续延伸，只是看上去比之前更加明亮。

　　人生第一次，时谨竟然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将地面踩脏。

　　走在前面的尼娅缓缓摘掉兜帽，将两侧的长发拢到后脑。

　　“这里是中心尖塔，确切来说，是尖塔的一处分支甬道。”

　　即便是身为议员，即便有了一些操纵的权限，尼娅也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些对于中心尖塔的敬畏之心。

　　这不但源于那些自己无法理解的科技，也源于其精妙的结构设计，仿佛这里的一切都是最完美的，是符合人类一切幻想的天国。

　　“从今天起，你就不再是直属超能者小队的一员，你的档案会被提走，你的过去会被抹除。

　　“超能者时谨，你现在是隶属于议员尼娅的专员，职责就是听从我的一切命令，你明白吗？”

　　时谨走在看不到尽头的长长甬道中，在尼娅的话语萦绕在她的耳边，让她生出了一种天地倒悬的不真实感。

　　会说话的猫、能跑路的树、仿佛地上天国的尖塔……一切都在摧毁着她本就有些脆弱的世界观。

　　一种人类本能的求知欲在时谨的心底升起，她想知道这些事情的后续，想要亲身参与其中。

　　她感觉自己不再是听从芙兰命令的员工，而是真的发自内心想要将这份工作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