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实验，而是……治疗。

　　“还有什么问题吗？文成……副卫队长。”

　　“没有了，女士。”

　　文成从未感觉自己的心脏如此剧烈的跳动，在数百人进一的生死试炼中没有，在被告知手术全貌时也没有。

　　唯有现在，在血液剧烈的流动中，他看清了面前这位科学家的本质——

　　一个被法律约束的疯子。

第378章 牺牲者

　　“去隔离室。”

　　在降低至冰点的氛围中，文成下令收队。

　　士兵们一言不发的列队进入另一侧的电梯，在金属门尚未完全闭合时，文成听到了海因斯对面前工作人员的指令：

　　“开始气密性检测。”

　　“是。”

　　另一边的按钮被按下，消毒室内的气体开始被快速抽走，气压计上的示数正在飞速下降。

　　地面上蠕动的男人穿着的防护服开始一点点臌胀起来，每一道褶皱都在气压差的作用下被伸的平整，就像一个巨大的充气玩偶。

　　而极其细微的气压变化又在说明另一个事实——那件防护服正在漏气。

　　海因斯在屏幕前不断进行着操作，很快，她找到了漏气位置，那是防护服小腿内侧的一处磨损点，细微的孔洞正在不断向外喷涌着空气。

　　女科学家双手在面前的屏幕上方快速操作，从各个方面对其完成了备案，然后下达了新的命令：

　　“恢复空气供应。”

　　“明……明白。”

　　负责操作的工作人员面对着这极其理智的上司此时也是满身大汗，他撤销了检测气密性的指令，新的空气开始不断注入消毒室。

　　海因斯来到操作台的另一边，两道命令很快被发送到弗拉基米尔和实验室处：

　　【探索小队接下来两天的计划取消。】

　　【防护服腿部内侧重新进行耐磨补强设计。】

　　“海因斯女士……接下来我应该……”

　　消毒室内的气压再一次回归正常，躺在地面的人影蠕动的强度明显降低，扬声器中时不时传来几声呻吟和听不清楚的文件背诵。

　　工作人员吞了吞口水，看着面前的一幕最终还是选择向上级询问。

　　“持续观察，全程记录，出现异常第一时间联系我。”

　　“好的，明白。”

　　坐在操作台前的工作人员擦了擦或许存在的冷汗，开始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屏幕。

　　海因斯看着自己面前的终端，待到两条命令全都得到了回应才重新进入了电梯。

　　感染第二小时，士兵出现明显缺氧征兆，凭借本能按动连接键取下头盔，获得充足氧气后进入沉睡状态。

　　感染第四小时，士兵长时间抽搐，伴随无意义发音。

　　感染第六小时，士兵进入休克状态。

　　感染第九小时，士兵生命体征消失。

　　……

　　感染第十二小时，士兵生命体征重新出现，体表紫绀未消失。

　　感染第十五小时，士兵开始在消毒室地面爬行。

　　完成了这一行记录，满眼血丝的观察者颤抖着第不知道多少次按动了那个能够直接接通海因斯的按钮。

　　“海因斯女士，您，您真得看看这个……”

　　---

　　五分钟后，一群科学家围在显示着消毒室画面的屏幕前，看着其中正在无规律爬行的士兵。

　　他早已无法称得上人类，眼瞳浑浊且涣散，苍白发灰的体表遍布黑色的血管与紫绀，像是无意识的生命体刚刚降生在这个世界。

　　他大部分时间的表现与基础的单细胞生物无异，就像随波逐流的草履虫一样在地面游走。

　　有时候又好像想起了身为人类的某些记忆，颤抖着面对摄像头张大嘴巴，像是等待投喂的动物。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一位研究者问道。

　　“或许……”

　　海因斯若有所思：

　　“我们可以……试一试嘛。”

　　---

　　四十八小时后，文成和九位士兵被从隔离舱内释放。

　　他们获得了新的防护服，整体进行加厚、部分部位重新设计的防护服。

　　一行人拿上武器进入消毒室开始进行气密性检测。

　　在消毒室的角落，有一具已经蜷缩在一起，整体上只有常人一小半大小的焦尸。

　　他背靠着墙壁，双手抱紧双腿，整个身体缩成一团，看不到任何体表特征。

　　海因斯的声音从通讯装置中传到每一个士兵耳中：

　　“现已确认，直接接触外星生物会带来不可逆感染，目前无医治可能。

　　“外星生物样本已获取，探索目标暂定为尽可能多确认副体残片所在位置并进行记录。

　　“最好能够重新激活系统，使其与飞船主体建立联系。”

　　检测完毕，前方的大门打开，文成带着小队再一次离开了飞船。

　　视角切换到了实验室中，海因斯等人正围在透明密闭实验舱的周围，看着其中被三层包裹密封的外星生物。

　　巨大的金属箱被吊在半空中，便于从任何角度进行观察。

　　密封装置一层层打开，很快只剩下最中间进入完全密闭状态的笼子。

　　其中没有任何响声，也未传来任何振动，就像所有的东西都已死去……

　　“打开吧。”

　　海因斯冷静地下达了命令。

　　特殊的机械钥匙被插入凹槽，清脆的响动之后，密闭金属箱再一次变成了金属笼。

　　其中原本装着的两只催熟牲畜幼崽已经完全消失，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在众人的注视中，灰白色的粘稠液体沿着金属笼底板缓缓扩散，从边缘汇聚成滴流淌到地面上。

　　在整个过程中，这神秘的液体除了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粘性之外，没有表现出任何活着的特性，和文成上交的行动记录中截然相反。

　　那一滩液体就这样静静躺在透明实验舱的地面，在扩展到极限之后便停止了运动，甚至没有将地面完全铺满。

　　“好像死了。”

　　有人小声自语。

　　“再观察观察。”

　　另一人说道。

　　众人于是开始近距离观察这摊类似粘液的物质，他们毕竟是第一次和外星生物接触（哪怕是死的），所以始终保持着应有的谨慎与小心。

　　那摊液体的表面正在被不断放大，很快研究者们便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那是类似细胞的结构，虽然与他们已知的组成不尽相同，但也能说明外星生物的组成基础和人类是比较相似的。

　　半小时后，那摊液体仍然没有一点变化，这并非肉眼观察得出的结论，而是多台精密仪器一致得出的记录结果。

　　海因斯看了看墙壁上的电子钟，下达了新的命令：

　　“强光照射。”

第379章 优柔寡断

　　强光、电击、灼烧和低温轮番摧残着那一滩看似已经毫无生机的液体，但很快它竟然真的有了反应。

　　仿佛是被外界刺激从深度沉睡中唤醒一般，那滩白色液体开始出现了微不可察的蠕动。

　　精度极高的摄像头巧妙捕捉到了这一点，并且立刻汇报给了围在周围不断进行着记录和实验观察的众位研究人员。

　　短暂的沉默过后，一声声低沉的欢呼从人群中传来。

　　他们终于第一次，面对面见到了异星生物。

　　即便是放眼人类的全部历史，这一天也一定会被铭记。

　　欢呼的浪潮逐渐消退，面无表情的海因斯出声喝止了众人：

　　“按照预定计划开始实验，我们需要实验结果来说服船长他们。

　　“处理样本时一定要小心，绝对，绝对不能出现接触和感染的情况。”

　　---

　　时间一天天过去，对于外星生物的研究报告被一份份交到船长手上。

　　作为来自人类母星的全才，船长和副船长在不少方面都略知一二，大致也能够在没有辅助的情况下看懂报告上讲述的内容。

　　看着那活性越来越强的外星生物，船长内心的天平开始不可避免的向着海因斯的立场偏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