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烧和结晶化让这异兽的肢体断面无法再生,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已经彻底死亡。
虽然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但王枭能够感受到那个脑袋里面仍旧存在生命力。
他将手伸了上去,打算用吸收生命力的能力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似是感应到了什么,那个脑袋上两个巨大的集合复眼也缓缓张开,用嘲讽的眼神看向即将行刑的刽子手。
就在这时,王枭已经摘下的头盔中传来了一个大家都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住手。”
亚瑟全程观看了这次的斩首行动,并且是通过监视器从多个视角进行了观察。
作为非战斗专业人士,他对于大型的指挥其实并没有那么擅长,只是小型战术方面还算是有所了解。
但看着王枭计划畅通无阻地实施成功,就连林清流本人也不得不感叹专业人士的力量。
厂房中残留的摄像头仍旧在运行,那只指挥官异兽的身体被破碎机打成了大小不一的块状物,从出料口喷射而出。
那些异兽当然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但又没办法理解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机器,便只能以撕咬和吼叫的方式发泄自己的愤怒。
甚至还有一些异兽也一齐钻进了进料口,和它们的指挥官一样变成了块状物。
伴随着这次斩首行动的结束,这一波兽潮的攻势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异兽们再一次回归了最常见的那种混沌状态,而没有了在这指挥官引导下的那种井然。
而这种相对混乱的场面正是训练有素的城防军和灭绝军团超强单兵们所擅长的。
当亚瑟将视线重新转到城墙,却也发现了那个异兽并未死透的事实。
看着王枭即将痛下杀手,他最终还是选择出言制止。
果然,他这边一声令下,另一边的衰败和凋零便瞬间结束。
“议长阁下有什么指示?”
王枭重新戴好头盔问道。
“杀了怪可惜的,送到计永行那里吧,再从内务部肃清队借两个人,看看能不能审出些什么。”
这声音听上去平淡且从容,却也没有刻意避开那只异兽,而曾经对着王枭做出过嘲讽的异兽显然是听到了也听懂了。
它紧闭的嘴巴猛地张开,仅剩的一个脑袋开始左右摇摆企图挣脱,同时还在不断喊着:
“杀了我!杀了我!”
但几人怎么会管异兽如何求饶或者嘲讽?
王枭虽然觉得人类的审讯方式对异兽不一定有用,但也还是选择遵命,径直在一边找到了一张强度和韧性都不错的纤维布,便将这脑袋裹了进去交给了“影师”。
在携带少量物品的情况下,他的阴影穿梭能够达到一个惊人的速度。
尽管有点不情愿,但“影师”还是戴上手套接过了脑袋,随后消失在了军需物资后面的阴影中。
纤维布中的异兽头颅先是嘲讽激怒对方,后是开始学着人类的辱骂,但不管怎么样都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而随着“影师”不断向着人类更加密集的方向移动,克洛托与祂长子之间的那种联系正在不断被削弱。
终于在达到某个极限之后,克洛托无法在生物场中感受到自己孩子的存在了。
“不!”
哀痛的呼声响彻临近外城墙的迷雾森林,回荡在每一只异兽那没什么用处的脑子里。
它们同样感受到了那种苦痛,感受到了那种来自创造者与主宰者的压迫。
它们的进攻随之更加猛烈,但也更加无序起来,一时间让城墙上的守军压力陡增。
而这还只是最终兽潮的第一波,在无垠的森林中,还有更多的异兽正在孕育,还有“指挥官”的血亲们正在吸食养料快速生长。
失去长子的克洛托并未彻底沉浸在悲伤中,祂想要成为一切的造物主,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孩子。
既然长子已经失败了,它原本所要保护的血亲们也就势必要加入战场。
只是这一次……
克洛托透过菌丝看着那些虽然在不断生长,但体型仍然没有一个成年人类大的理智异兽。
它们的思维虽然已经清晰,但却对外面的战争没有什么意识,除了进食和睡眠之外,就是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们打打闹闹。
它们的战斗力虽然不弱,但要是之前的那种行动再来上几次,恐怕也很难顶得住。
但作为创生者的祂还需要这些孩子为祂扫清人类,于是祂降下了“神力”,开始以自己的视角为这些异兽子嗣灌输起战斗的理由与技巧。
与此同时,数个原本没有生命迹象但也没有凋零的“茧”也感知到了某种根植在基因中的讯息,重新开始了生长和发育。
第481章 谁才是恶魔?
“这是议长阁下的意思?”
“影师”站在一处面积颇大的综合实验室内,来来往往的研究员们从他的身边走过,但大部分人都忙着自己的任务,没空搭理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只有提前收到通知的计永行等候在此,当“影师”将那个还在上蹿下跳的圆形包裹交给对方时,计永行才理解什么叫做“活捉了一个第五能级异兽”。
“是,这只异兽的智力水平很高,甚至……能骂人,所以你们审讯的时候多少注意点,别被它激怒了。”
计永行点头接过了那个包裹,稍微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感受着其中那远比人类脑袋要大的分量,将其交给了自己的助手。
那位头发蓬乱,眼神迷离的研究员在接过脑袋的第一时间便露出了狠厉的表情,仿佛这玩意是个电池,直接让他焕发了新的生命力一般。
“内务部的专业人士就快到了,你们到时候一起审讯就好,其实主要是他们负责审,你们是问问题的专家。”
“那希望他们能早点来吧。”
接过了脑袋的助手随便一甩便将那个包裹着头颅的布袋背在了身后:
“我尽量让它活到那个时候。”
说罢,这助手对着计永行比了个手势,便带着那头颅走向了一处单独的实验室。
“这……”
“影师”被这位研究员没来由的气势吓了一跳,在他的印象中,绝大部分研究员都是像面前这位计主任一样沉稳且内敛的,很少能看到这种狠人。
“额……”
计永行有些沉重地解释道:
“邹聪是公认的激进派,在他父母死于兽潮之后更是如此……我们都已经习惯了。”
“影师”顿时有所恍然,但又有些害怕对方行事过激:
“还是看着他一点吧,样本可是很珍贵的。”
“没关系,他虽然疯了一点,但其实很顾全大局,而且【天幕】会辅助他的。”
“也要小心那个异兽,它说不定会突然回过来突破囚禁。”
“影师”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这个就更不必担心了。”
计永行向前探出右手,一股看不见的气旋正在其中缓缓旋转,
“如果真有问题,我也能拖到支援抵达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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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一处任何异兽都找不到的实验室内。
“啊啊啊啊啊啊!
“你别想从我嘴里知道任何东西!”
第五能级异兽那灰白色的脑袋发出了电音嘶吼,即便是经过了数层物质的阻隔依旧格外刺耳。
怒吼结束,容器中的脑袋睁开双眼看向数米之外的那个人类。
不,那真的还可以被称为人类吗?
异兽感到疑惑。
对方那阴鸷的表情,苍白的脸孔和时不时发出的桀桀笑声都让这只第五能级异兽感到阴寒。
此刻的对方正身体前倾,双手按在玻璃幕墙上看着它无助挣扎,眼神中没有半点怜悯。
而那两个穿着内务部肃清队制服的中年人已经悄无声息地将圆凳移到了房间角落。
两人的身体无意识地靠在一起像是寒风中的两只企鹅,脸上表情惊恐且扭曲,看上去就像空调开了低温。
只剩下一个脑袋的异兽被连接上了基本的营养供应防止死亡。
这显然也会为对方带来新生,外界提供的营养物质可以让其重新恢复到全盛时期。
名为邹聪的研究员兼任审讯者对此早有预料,为了防止审讯失控导致第五能级异兽在希望城中心直接开花,他特意将对方放进了一个新型材料制成的坚固容器中。
但这样的容器也完全没办法阻止异兽的复苏,第五能级的力量不是简单的容器可以收容的,就像一个在火焰上不断灼烧的煤气罐,总会在某个大家都不愿见到的时候炸成大烟花。
而这时邹聪也展现出了惊人的智慧,让异兽明白了为什么这人是研究所中数一数二的异类。
既然容器容易因为压力爆炸,那就安排一个泄压口好了。
邹聪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他将那泄压口安排的狭窄且扭曲,异兽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复苏,新生的组织便会强行挤入那细小的管口,由此产生极其剧烈的疼痛。
自己压迫自己,自己挤压自己,自己折断自己……
待到近乎无尽的挤压终于结束,仍旧存活的血肉组织来到管道的尽头,等待着它的则是正在嗡嗡作响旋转刀片和一台小型焚化炉。
这样的折磨已经持续了一小时,异兽过高的智慧让它同时获得了崩溃的能力。
现在的这位“指挥官”已经被逼到了失去理智的悬崖边上。
全程观摩了这一幕的两个专业人士躲在角落不敢说话。
他们俩虽然都有着十多年的经验,但针对的目标也都是人类,实在是想不到面对这种强大的异兽,对方竟然能够玩的这么花……
这还把自己二人叫来做什么?难道是学习先进经验迭代打法?
感到瑟瑟发抖的同时,两人也真的思考起了是否有一些手法可以应用在那些穷凶极恶的罪人身上。
而在前方,在玻璃幕墙前,邹聪的双眼就这样一眨不眨地和异兽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