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眠》作者:翟宝
简介:
我在冬至当天出生,乃至阴之体,天生就容易招惹邪祟。鬼打墙、鬼唱戏、鬼上身、替死鬼,厉鬼索命、冤魂缠身,从小到大,我遇到过各种离奇恐怖的事情。而随着我追查家人的下落之时,发现一切诡异事件的开端,都源于我自己。
第1章
我叫鬼妹。
听我爷爷说,我出生的日子不好,那天正是冬至,阳光照在身上,不仅不暖和,反而有点冷,全村的狗都趴在窝里呜咽。
我出生的时候,并没有哭,而是一直盯着产婆笑,产婆被吓得差点将我丢在地上。是爷爷一把将我接住,拿出了家传的羽毫石放在我身上,我这才像普通的婴儿一样哭起来。
全村的狗这时也开始狂吠。
村子里瞒不住事,第二天我出生时发生的事儿就被产婆传遍了全村。大家都说我是个鬼娃娃,再加上我家这个奇怪的姓氏,那些同龄的孩子都被家里人告诫,离我远远的。
后来,我的爸爸妈妈去城里打工了,一直没回来过,我就和爷爷相依为命,这使我的性格变得有些孤僻,不敢和人说话,所以我的整个童年几乎没有朋友。
但凡事总有例外,我上小学三年的时候,有了新同桌。他是隔壁村的,叫毛建明,我一直叫他毛毛,他就叫我小妹。
毛毛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他们村叫西沟,离我们村隔着一座山,说是山,其实并不高,在山腰上喊话我们村能听的清清楚楚。西沟很小,就几户人家,没有学校,所以他就每天都来我们村上学,然后再自己回去,差不多十几分钟就能到家。
有时候贪玩,放学了不回家,他妈妈也就是陈阿姨,就会在山上喊一句:“毛毛,吃饭了!”
他听到后就会对我说:“明天接着玩,我得回去了。”
然后就看到他跑到山上,娘俩的身影就消失在山腰了。
等我们俩关系特别熟之后,他玩的晚了就在我家吃饭,饭后我们俩就会坐在院子里,听我爷爷讲故事。后来陈阿姨知道了,也省了喊他的功夫,愿意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
他那时候的胆子特别小,自己一个人不敢走夜路,要是玩到特别晚,每次都是我把他送回去。陈阿姨为此还老说他,一个小伙子还不如人家一个丫头胆儿大。最后往往还加一句,我看小丫头长得挺水灵,给我们家毛毛当媳妇吧。
听到这话,毛毛就看着我一个劲儿的笑,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媳妇,也跟着他傻笑。
那段时间应该是我最快乐的时候了,本以为童年就会这么无忧无虑的过下去,直到发生了那件事。
那天我和毛毛像往常一样,放学后来我家玩,吃完饭,我们就坐在前院。爷爷拿着蒲扇,抽着烟杆,一脸慈祥的给我和毛毛讲故事。故事是这样的:
从前,有这么一个村子,一面环山,三面环水。这村子最里边,有一对儿老两口,膝下无儿无女,由于上了年纪,老两口的眼睛也花了,耳朵也背了,日子过得很清苦。
直到有这么一天,忽然下起大暴雨,下了一天都不见雨势变小。半夜,老两口忽然听见一阵敲门声,接着就听见外面有人喊:“有人吗,开开门躲会雨。”
老太太一听,这大半夜的,谁敲门呢?其实在老时候,家里基本都没通电,照明全靠蜡烛,七八点就差不多都睡了,说是大半夜,也就现在的十点来钟。
但老两口心地还不错,想着这大雨连天,又是半夜,还是让人先进来再说吧。那时候村子里民风淳朴,再说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根本没想过会有坏人什么的,老头子就冒着雨去开门。
门一打开,老头子就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他戴着斗笠,背后背着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由于是夜里,再加上老头本来眼神就不好,以为是行李,也没在意。
老头子连忙把人接进屋里,把灯打开,这才看清,那个人脸有些圆,眼睛不大,长着两撇长长的胡子。说:“大哥真是仗义,我在前面敲了十几户门,没一家给我开门。”
“这大晚上的,兴许都睡着了。”老头子说。
那个人只是笑笑,没说话。
老头见他不言语,就说:“小伙子,我看你也不是这附近的,这大雨天的你咋不在家呆着呢。”
那人就说:“嗐,我也是今天刚到这的,大哥家有啥吃的没,我这一天没吃饭了。”
老头子家虽然清苦,但也见不得人饿肚子,于是老头就让老太太去煮几个鸡蛋,再烫壶酒。
老头把小木桌往炕上一放,等过十来分钟,鸡蛋和酒就上了桌。
那时候,鸡蛋自己都舍不得吃,要么拿出去卖,要不就过年吃那么一两个。那人见老太太端上来四五个鸡蛋,马上拿起一个剥了皮就塞进了嘴里。
老头见他这样,想着他准是逃荒来了这里,指不定饿几天了。就拿起酒壶,给他倒上,边倒边说:“都是自己家酿的浑酒,将就着喝吧。”
那人也没客气,端起酒一口就喝完了。
一杯热酒下肚,他这才和老两口唠起家常,那四五个鸡蛋,也都进了他肚儿。
就这样差不多喝到午夜,那人对老两口说:“今儿多谢大哥大嫂,时辰到了,我也得走了。我走之后,你们关好门,不管听见啥,都别出去看,就在屋里老实睡觉。我看大哥也喝多了,大嫂你可记着点。”
老两口本还想让他在这住一晚再走,毕竟这大雨正下着呢,半夜黑咕隆咚的也不好走。那人说啥也不留下,只是一味叮嘱老两口,不管听见什么只管睡觉。
出去是老太太送的,见那人背后背着一个圆不楞登的东西,也以为是行李,就说:“小伙子,加点小心啊,这道儿可不好走。”
“大嫂,锁好门回去吧,别送了。”那人对着老太太说,说完就逐渐消失在黑夜里。
老太太见那人走远,就把门插好,回屋睡觉了。
后半夜,电闪雷鸣,把老两口从睡梦中惊醒。老头仔细一听,外面的雨声哗哗的,比白天还大,偶尔还夹杂着水声,老头儿就担心地说:“这是咋了老婆子,我出去看看。”
老太太听老头要出去,就想起来今天晚上那个年青人说的话,一把给老头拉住,说:“你忘了那人跟咱俩说的话?”
老头这才想起那人说的话,没敢出去,但听着外面的水声,老两口心里不踏实,左右睡不着,迷迷糊糊地硬挨了一宿。
等第二天天一亮,雨停了,老两口就起来,出去看看发生了啥。
谁知道一打开前门,外面竟是一片洪水,他们村淹的就剩老两口这一家了。
听完这个稀奇古怪的故事,月亮早已经升起来。
我照常送毛毛回去。
今晚的月亮实在亮的反常。
第2章
那会正是夏天,大月亮地,我和毛毛边走边说话,很快就上了山。从上山的时候,我就感觉浑身不得劲,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可这条路我已经走了不知多少遍,看着周围的景色,杂草在月光下,绿油油的,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我俩上了山腰,毛毛家就在山脚第一家,但由于是晚上,又是山路,我俩走的并不快。一直给毛毛送回家,我从他家原路返回,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更强烈了。
现在山路上只有我一个人,月光惨白,把一草一木都照的很清楚,但背景却是黑的,我看了看四周,大山连成一片起伏的黑色,从四面八方向我压过来。我不禁加快脚步,匆匆朝山腰走去。
这时我就感觉后面有人一直在跟着我,我不敢回头,因为整个山路上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根本没有别人。我走的更快,以至于最后开始小跑,但我感觉不仅没把她甩开,反而被她追的越来越近。
我的背后冒起冷汗,感觉每一秒都是煎熬,最后实在忍受不了了,我猛地一回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夏天天气本来很热,现在我却全身发冷,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我不敢停留,转头继续跑,当我回过头的瞬间,感觉那东西又跟在我身后,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一直跑到山腰,直到眼前出现村子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看见村子里好多人家都亮着灯,我嘭嘭跳的心逐渐平复下来。
我开始下山,眼睛一直看着村里的灯光,好像它们能保护我一样。
但走着走着我就觉得不对劲,要说平时,从山腰走到村子里,也就两三分钟,但我现在走了绝对不止那么点儿时间,村子虽然就在眼前,看着马上就到了,我却怎么也进不去。
夏天的农村,晚上都会有虫鸣,更何况我此时正在山上,路边的杂草里更应该有很多虫叫,可现在除了我的脚步声特别清晰,听不到一点别的声音。我本来放下的心,此时又悬起来。我拔起腿就往村里跑,我确定是一直往前跑的,可就是到不了村子。
我感觉那东西又跟了上来,我不敢回头,跑的更快,但她正慢慢的靠近我,长长的指甲就要碰到我的身体了!我头皮发麻,再次猛的回头,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我不得不继续跑,就这样跑了差不多十分钟,终于跑到了村子。进村之后,我一股脑的往家里跑,可跑着跑着又发现不对,因为这个村根本不是我们村。
从山上下来,只有一条通向我们村的路,根本不会跑到别的村子,而且附近的村子我都去过,现在进来的这个村子十分陌生。
我再仔细一看,村子里每户人家的房子都是那种古代的木质房屋,紧闭大门,门口挂着两个白色的大灯笼,里面的蜡烛发出幽幽的光,火苗不时跳动着。
白色灯笼,自古以来都是家有丧事才用,我虽然小,但也知道这个常识。但这里家家户户都挂着白色灯笼,我一时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街上刮起一道风,风中夹杂着白色冥钱,向我扑面而来。那风吹的人睁不开眼,我不得不用胳膊护住头。
等风吹过,我睁开眼,以为自己眼花了,眼前的人家挂着红红的大灯笼,那些白色冥钱也都变成了红纸。
正在我疑惑间,从路的那边出现一支队伍,前面两排仪仗,穿着黑色衣服,带着小圆帽,后面跟着两个小孩儿,一男一女,骑在马上,中间好多人抬着一顶轿子,轿子后面有人吹着喇叭,有人打着小鼓。
等他们走近,我才看清,那些人面色惨白,脸颊和嘴唇上抹着圆圆的血红,分明全是纸人!
我想跑,却浑身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纸人动作僵硬的向我走来。
他们的眼睛空洞,但却直勾勾的看着我。
这时候,锣鼓声停了,那前面的轿子,轿帘缓缓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男子,他穿着红色的马褂,突然抬起头,诡异的笑着看我。
他从轿子上下来,轻飘飘的,然后有节奏的向我走来,不,应该说是向我飘过来,因为他的脚根本没踩在地上。
我的心嘭嘭狂跳,血液开始加速循环。就在这时,我脖子上戴的羽毫石忽然发亮,眼前由纸人组成的队伍全部被火点燃,从脚一直烧到头,中间还夹杂着凄厉的叫声。
那个向我飘来的男子也浑身散发黑气,在空中痛苦的挣扎。
火焰从整个队伍开始,到那个男子,再到整个村子,都开始燃烧起来。
我吓得闭上眼,等再睁开时,眼前的景象全变了,本来是一个焚烧的村子,现在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一个坟圈子。那些坟在月光下显得特别阴森诡异,我心中恐惧,抄了最近的一条小路就跑。
跑着跑着,我听见远处有人喊:“小妹,小妹!”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我就像找到了依靠,正是爷爷的声音。我循着声音望去,看到有亮光在远处。
我朝那亮光大喊:“爷爷,我在这!”
我喊完,爷爷应该是听到了我的声音,那道亮光开始向我这里靠近。我也飞快的跑向爷爷,就连身上被荆棘划伤了也没有感觉。
大约跑了三四分钟,我终于看到爷爷拿着手电筒出现在我眼前,我奔向爷爷,一把抱住他,也不知怎么的,刚才那么害怕我都没哭,在抱住爷爷的那一刻,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爷爷不停的摸着我的头,嘴上念叨着不怕了不怕了。接着我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我此时正躺在家里,窗户外的阳光照在我身上,特别舒服。
我喊了一声:“爷爷。”
爷爷听到我喊他,从院子里进来,他手里拿着一碗水,让我喝下去。
我的确很渴,一碗水咕咚咕咚就喝没了。
后来听爷爷说,我晕过去后是他把我背回家里,但我一回家就发起高烧,一连发了三天才好。
爷爷问我怎么跑西沟坟圈子去了,我就把那些事讲给了爷爷,爷爷抚着胡须说,得亏我身上带着羽毫石,不然就回不来了。
我这才知道我脖子上戴着的这块羽毫石,是我们家传的信物。听我爷爷说,我们鬼姓源自夏朝,当时专管祈福、祭祀和驱魔等事物,这块羽毫石,就是当时用于举行这些仪式的圣物。
我们这一族,身上也都有标记,即左耳、左臂或脖子后面,其中一处必有一颗黑痣,我的就长在左耳上。
从这件事以后,爷爷便将家传的《阴符录》交到我手中。只是这《阴符录》流传了千年,到今天早已残缺不全。而且爷爷也是一知半解,一切都需要我自己琢磨。
第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