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事变 梁少卿来了,找溶溶。
一片寂静中,沈忌琛忽然站了起来,韩子羡几人皆是一愣,就见他走出了凉亭。
贺敏轩气得撇过脸去。
岳溶溶本在犹豫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毕竟曾经也是玩在一起的好朋友,他们曾经对她也还不错,正犹豫间,就见沈忌琛走了过来,她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而后微微一怔,原来她并不想。
她这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却也落在了沈忌琛眼里,他脚步微顿,脸色更沉:“走了。”
岳溶溶朝凉亭那看了眼,善解人意道:“你若是有事,我自己回去就好......”
沈忌琛脸色很难看,望定她,一言不发,不容拒绝的冷硬。
岳溶溶微愣,方才来时他心情还不错,现在又是怎么了,可她没有多问,乖乖跟着离开。
看着她这么乖巧,沈忌琛心中的一团郁气怎么也散不去,他讨厌她的谨慎,讨厌她善解人意,更讨厌她的满不在乎,看着她处之坦然的模样,他愈发不悦:“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岳溶溶先是一愣,然后认真想了想,他指什么?又想到今日见到了即墨先生,莫不是要让她道谢?她起先是想要道谢来着,但一想他估计也就是来办事,顺便带她来,她特意谢一下有些往自个儿脸上贴金的意思。
但此时他既然问了,她不由厚着脸皮真诚说一声:“谢谢你今日带我来见即墨先生。”
说完就见沈忌琛的脸色更难看了,一直到了锦绣楼外,他都没再理她,岳溶溶下了车,站定后,还是转身朝他打了个声招呼,沈忌琛暼了她一眼,才让文松驾车离开。
岳溶溶心道,这人气性比从前更大了,转头就撞上了李绥安,雅正清秀的公子看到她,行了平礼,才道:“我听说小溪病了,来看看她。”
“她好些了吗?”她对李绥安印象不错。
李绥安也很和气:“好多了,素日小溪承蒙各位照顾,李某不胜感激。”他再度作揖。
岳溶溶敛衽还礼:“李公子言重了。”
李绥安侧身让开了进门的路,岳溶溶颔首,等她进了门,李绥安才转身离去。
岳溶溶一进云锦苑,钟毓就稀奇地拉着她到一旁:“甄溪转性了?今日李绥安来了,她非但没有说一刀两断的话,还和李绥安亲亲热热的。”
岳溶溶也十分惊奇,朝窗户看了一眼,问她:“她怎么样了?”
“精神了许多,中午还用了半碗饭,方才吃了李绥安买来的点心,她是不是想通了,还是选择了李绥安?”钟毓说着又问岳溶溶。
“若是如此,可真是要阿弥陀佛了。”岳溶溶故作轻松一笑,心底却不太相信,前段日子还那样斩钉截铁的甄溪,会这么轻易改变主意吗?
事实却当真如钟毓所说,病好后的甄溪,再也没有去见过罗公子,还特意为李绥安绣平安荷包,绣吉祥如意纹,每日还与李绥安见一面,不是亲自做糕点就是买些果脯给李绥安送去,还说科考那日要拉着岳溶溶和钟毓上万佛寺给李绥安祈福。
钟毓十分安慰甄溪终于想通了,拉着甄溪在园子里说笑:“呀,我们是不是要提前准备新婚贺礼了?等李绥安高中后,就得上门来提亲了吧?”
甄溪羞红了脸,作势要打她,钟毓只管躲在岳溶溶身后嚷道:“溶溶快拦住她,未来的状元夫人要打人了。”
“你还说,我撕烂你的嘴!”甄溪涨红了脸跺脚。
岳溶溶见她是真心高兴,也就放下了心里的怀疑,眉峰微挑:“哦?钟毓说错了哪句话?是未来的状元说错了,还是未来的状元夫人说错了?你说清了,我好能评理。”
钟毓在岳溶溶身后笑弯了腰,甄溪气得打她们两个。
这时一群人扶着任含贞急急忙忙走了进来,满嘴喊着请大夫。
岳溶溶三人一愣,面面相觑后,也急忙走去房间,就连任含贞身体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发白。
“怎么回事?”钟毓抓着一人问道。
那人道:“不知怎么回事,从国公府回来还没进门就病倒了。”
又有人道:“我觉得含贞最近不太对劲,越来越心不在焉,去国公府都不怎么积极了。”
“难不成她在国公府犯了错?”
“怎会,含贞最是谨慎温柔,怎会犯错?”
杜艳气急败坏地喊道:“你们还杵在那做什么!还不请大夫!”
这样乱哄哄地闹了半天,连掌柜的都惊动了,如今任含贞搭上了镇国公府,可是锦绣楼的第一香饽饽。
程潜和周工也前后脚来了,站在院子里并不进房,房间里都是人,岳溶溶觉得烦闷,打算出去透透气,眼一抬,就对上了程潜的目光,她垂眸行了礼离开,程潜脸色一沉,转过身去和周工说话,杜艳也出来了。
周工忍不住说起近日听到的消息:“听说国公府的表姑娘根本不是和沈侯爷成亲!”
“什么!”杜艳惊诧地难以置信,立马嗤笑,“这怎么可能呢,当初侯爷可是亲自陪着靳小姐来挑绣娘,亲口说的裁剪婚衣。”
周工皱眉:“这就不知侯爷为何要这么说,但是有确切消息说侯爷根本没有定亲,国公府求亲的门槛都被踏烂了,还有传闻说侯爷之所以不定亲,是等着孟家那位嫡小姐回京呢!”
杜艳见他说的言之凿凿,也知道他的消息向来大差不差,惊叹道:“上京第一贵女孟小姐?”她忽然恍然一瞬,不禁回头朝任含贞的房间看去,难不成含贞便是因陪嫁的心思落空而病了?
任含贞虽没有跟她讲陪嫁的打算,但杜艳如何看不出她的小心思。
翌日一早,除了病了的任含贞,大伙都在花厅用早饭,这时有个小绣娘走到岳溶溶身边道:“溶溶姐姐,外头有个很英俊很贵气的公子找你,他说他姓梁。”
杜艳顿时僵住了,来不及掩饰,脸色变换了好几种颜色,那个离她们那么遥远,早已忘却了的梁少卿!居然找来了!岳溶溶这个贱人!凭什么是她!沈侯爷的差事是她的!梁少卿也来找她!她冷冷一哼。
他们奇怪梁少卿为何来找岳溶溶,岳溶溶已经去了园子。
天气渐暖,梁元汴已经脱了斗篷,站在那盛气凌人,岳溶溶走过去,在离他半丈远的地方停下,垂眸行礼:“见过梁少卿。”
再见岳溶溶,梁元汴只觉得她越发美丽娇媚,情不自禁上前扶她:“溶溶姑娘不必多礼。”
岳溶溶借着起身的空挡往后退了一步,没让他碰到,抬头莞尔:“不知梁少卿有何吩咐?”
梁元汴笑意微顿,道:“上回姑娘答应我,为我修补手帕,姑娘忘了?”
岳溶溶恍然,却是忘了,此刻讶异道:“少卿还没找到合适的绣娘吗?”
“没人比你更合适。”梁元汴上前一步,岳溶溶立即后退一步,他道,“实在是这只绣帕乃是贵妃娘娘所赐,你知道,贵妃娘娘是我胞姐。”
他以为他抬出贵妃娘娘的名头,岳溶溶会有崇拜的目光,毕竟她们这样的身份没有不想攀高枝的,谁知岳溶溶眼底无波无澜,甚至拒绝的意思更重。
“还请少卿见谅,这绣帕太过贵重,只怕我无能为力。”
梁元汴先是皱一回眉,而后了然,欲擒故纵是不是,如今的姑娘都爱使这招,若是旁人,他绝对不给脸,但看着岳溶溶鬓影衣香,他耐着性子说道:“若是你不能,恐怕没有谁能了,掌柜的不止一次在我跟前夸奖你,你只管修补,其他有我,我自不会让你心惊胆战。”他说话间,再度靠近岳溶溶,最后一句话暧昧无比,岳溶溶再往后退,已经是花圃,退无可退。
事已至此,岳溶溶抬头直截了当:“还是不行,我手里还有其他的活,不能够耽误。”
梁元汴不以为然一笑:“原是如此,你只管推了去,只说是为了我,谅对方没有胆量敢多说一个字。”
“恐怕她推不了。”一道低沉冰冷的声音传来。
两人同时看过去,只见沈忌琛站在廊下,脸色乌沉覆着冰霜,一贯的盛气凌人。
第23章 沈嫖姚v梁元汴 “去把衣服换了,脏。……
梁元汴诧异地皱眉,退开了一步,岳溶溶慌忙错身站开,一抬头对上了沈忌琛森冷薄怒的目光,她坦然无辜地看着他。
沈忌琛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脸色更沉了,偏这时候梁元汴撞了上来。
“嫖姚?你怎么会在这?”
沈忌琛没有给一点脸面:“你能在这,我为何不能在这?”
梁元汴恼羞成怒,冷笑一声:“我是找溶溶修补绣帕。”
岳溶溶故意补了一句:“是贵妃娘娘所赐的绣帕。”
沈忌琛嗤笑,语气多有不屑:“贵妃娘娘。”
果然刺激了梁元汴,他的脸色立刻紧绷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沈忌琛掀眼睥睨,漫不经心道:“一条手帕也这样着紧,未免小家子气了些,回头让皇后娘娘赏赐一些,这种微不足道的事。”
太狂傲了,你会被打的。岳溶溶心里嘀咕。
心里的嘀咕才落,岳溶溶就看到梁元汴怒视汹汹冲上去,她立刻插到了他们之间劝道:“两位贵人都是体面之人,闹开了招人话柄,消消气。”
沈忌琛见她插在中间,目色显见的一沉。
梁元汴气得甩袖,一把拉过岳溶溶搂住她的肩,趾高气扬地瞪着沈忌琛:“沈侯爷自是不着紧,可溶溶着紧,你在这说什么?”
岳溶溶盯了一眼包裹在肩膀上的手,下意识去推,谁知梁元汴越搂越紧,她立刻感受到一股寒意刺骨的目光,怔怔朝沈忌琛看去。
沈忌琛冷厉的目光从那只手缓缓移向岳溶溶的脸,岳溶溶打了个冷颤。
“她答应了吗?”他的目光再度冷漠地移开,望定梁元汴,声音冷得像在冰河里淌过。
梁元汴亲昵地低头看向岳溶溶:“她自然不会拒绝。”
沈忌琛瞳孔紧缩一瞬,嗓音带了一丝冰冷的笑也看向岳溶溶:“哦?是吗?”
岳溶溶心神一震,用尽所有力气掰开梁元汴的手旋身站在一旁:“没有,梁少卿,这件事我爱莫能助,我手头上还有沈侯爷的差事,不如我帮您找别人吧?”
梁元汴看着她,脸色从难以置信到恼怒,他豁然看向沈忌琛,咬牙愤恨:“沈嫖姚!你就是要跟我过不去,什么都要跟我争是吗!”
沈忌琛身姿轩然,气定神闲地昂首,不可一世地嗤笑:“你太抬举自己了。”
梁元汴的拳头握得咔咔作响,拳风猛劲刚烈,迅猛的攻击突然如春风化雨一般销声匿迹,他怔怔差点一个趔趄,被文松牢牢扶稳。
“梁少卿可当心,这儿鹅卵石滑脚。”文松一脸关心,扶着梁元汴的手劲看似轻巧。
可只有梁元汴能感觉到自己几乎不能动弹,他脸色阵青阵白看着文松,文松还是一脸谦卑的笑,他忽然一阵恶寒,装腔作势冷喝:“放手!”
转眼一看,岳溶溶已经被沈忌琛拉走了,他满脸铁青。
文松松开手颔首道:“这么多绣娘,少卿何必就紧着这一个,回头闹开了,贵妃娘娘又得心疼了。”
梁元汴大怒:“你个死奴才!你敢威胁我!”
文松又道:“不敢,只是贵妃娘娘深处后宫,上头还有皇后娘娘,您也得替她着想不是。”
梁元汴气得就要大放厥词,皇后算什么!最得宠的是他的姐姐!但他还是忍住了,皇后是算不得什么,可她背后还有太皇太后和大长公主乃至沈家。
犯不着为了一个岳溶溶和沈忌琛彻底撕破脸,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
车厢里,沈忌琛脸色沉的吓人,岳溶溶坐的离他远远的不去招惹他。
若是从前,不管他的脸色多吓人,韩子羡他们都躲得远远的,只有她敢往前凑,偏她靠近,他的脸色就缓和了。
那是从前了。沈忌琛看着她避之不及的模样,心情差到了极点,偏头看到车外正经过一家成衣铺,他冷喝一声:“停车!”
马车倏然停住了,岳溶溶坐着打晃一瞬,就被拉了起来,她怔怔没反应过来,等下了车才想起挣扎:“你做什么?”
沈忌琛脸上结了一层冰霜,语声极沉:“去把衣服换了,脏。”
岳溶溶脸色“唰”的一下白了,震动地看着他。
沈忌琛眉心紧锁,精致的下颚线绷成凌厉的线条,目光闪过一丝后悔,却仍旧固执幽沉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