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暗示他,若他有违承诺,她会说出他欺骗田岁禾的事。
宋持砚讥诮地笑。
他想反问这位天真的与姑娘,究竟是什么让她认为,他是可以用儿女情长威胁的人?
但田岁禾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道:“阿郎,我觉得她也挺有诚意的,你看,要不要……”
宋持砚看着被她揪住的衣袖没说话,确切说是看着她的手。
田岁禾讪讪收回手,头垂得更低:“我不插话了,你别生气啊,你自己看着办吧。”
宋持砚还是看着她,过了许久他才道:“我不曾生你的气。”
又沉默了一会,他俯身将田岁禾拦腰抱了起来,打断她诧异的惊呼,问道:“身子可难受?”
田岁禾忙摇头:“不难受,我比牛犊子还壮呢!”
她还惦记着他的正事,以及方才对余姑娘的承诺,见他不生气,又低声问了一句:“那余姑娘说的事呢?我瞧着她还挺诚恳的。”
宋持砚回身,对余若纭道:“成交,在下会安排你与云阁老的人见面,至于见面后余姑娘如何决定,在下不会干涉。”
他吩咐李宣料理后续事宜,抱着田岁禾走到破庙外。
二人刚现身,被护卫团团困住的少年忙讨饶道:“现在知道我清白了吧?能放了我么,宋大公子!”
宋持砚冷冷盯着他。
田岁禾在他怀里抬起头,困惑道:“阿郎不是宋家三公子么?他怎么一直叫你大公子。”
没有过多犹豫,宋持砚拍了拍她肩头,“别理他。”
他再度冷冷凝视着少年。
“还望阁下慎言。”
桎梏少年的护卫因为多年的主仆默契,抵着少年的剑默契地往里压了压,示意少年不许多话。
在刀剑和宋持砚冷冽的目光下,少年顾不得探究他和田岁禾之间发生了什么,忙说:“三公子!三公子!这个阿姐认识我表妹,我来找她也是想问问表妹去向,不是跟你抢女人啊……”至少今晚不是。
敢情是认错了!田岁禾伸出手指戳了戳宋持砚的胸口,低声说:“他的表妹应当是我在歙县认识的人,他也算我朋友,这一次还帮了我,要不阿郎就放了他?”
宋持砚还记得在歙县曾被田岁禾与小郡主救过的少女,撂下冷淡的话:“阁下的表妹已随恭王世子北上京城,往后别再搅扰她。”
“否则后果自负。”
少年一心想去找阿霜表妹,忙不迭答应:“我这就上京,再不来烦阿姐了!三公子倘若不放心的话可以派人把我扔到上京!”
宋持砚头也不回:“亦可。”
少年:“……”
这人是听不懂玩笑话么,不过也好,他还省了盘缠呢!
宋持砚抱着田岁禾上了马车。
两位嬷嬷被他先送去别处安置,车上只有他们二人。
没想到今夜的事竟然这样顺利,田岁禾后怕地拍着心口,跟他说起今夜的所有经过。
宋持砚坐在她身侧一言不发地听着,沉默了很久,他手搭在她头顶,叹道:“以后,别再冒险了。”
田岁禾听着他无奈的话,忽然想起以前她每次爬树上去采摘果子时,阿郎也都会不高兴。
她心中漾开甜意,问他:“你很担心我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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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持砚没有答话。
田岁禾从他的沉默中觉察出了他异样的情绪。
她轻声辩驳:“我也是被逼的,楼飞——就是方才那个少年,他突然冒出来,把我身份抖了出来,我不想给你添乱,只能想办法弥补。我还想着,如果我挽回了这件事,成了位有用的夫人,你是不是就不会嫌我碍事,让我留下来……”
宋持砚道:“我不曾怪你。”
田岁禾又问:“那我今晚有没有误你的事?”
宋持砚否认了,“今日你走后,我的人已查知东西在余姑娘手上,本打算今夜派人半途中挟持并交涉。因而哪怕你提早暴露,亦不会误事,反而误打误撞帮了我。”
田岁禾这才好受,她也是有用的嘛,她得寸进尺:“既然我有用,你还赶我走吗?”
宋持砚道:“我并非嫌你烦、嫌你无用才让你离开。”
“那就是不喜欢我了……”
田岁禾鼻子一酸,看来是真的被她说中了,她带着哭腔委屈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再喜欢你。阿郎,我开始讨厌你了……”
宋持砚握住她肩头,轻将她转了过来,在昏暗的车里,他无言看了她半晌,忽然说:
“我已经后悔了。”
田岁禾听不懂他云里雾里的话,“后悔什么?”
他没说话,慢慢朝她低头。
清淡好闻的香气扑鼻而来,田岁禾额头贴上他温润的唇,她错愕得说不出话,呆呆看着他。
宋持砚轻抬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唇上也印了下。
不仅仅是浅印的轻吻,他还启唇含住她的唇瓣。轻柔吮吸,暧昧辗转,仿佛在品尝蜜饯。
田岁禾瞳孔急剧地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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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完辣,开始沦陷了。/ 本章有点长,评论依旧有小红,提前祝小天使们中秋快乐~/
第32章
嘴角被他含在嘴里, 陌生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田岁禾不敢置信地眨眼看着宋持砚,宋持砚也在看她,他们边亲吻边对视, 暧昧但是诡异。
这……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被人含着唇瓣亲吻。
她不知道别的夫妻亲吻是不是也这样,可她有一种正在被他一口一口品尝再慢慢吃掉的错觉。
宋持砚只含吻了片刻就松开她了,靠着马车车壁正襟危坐,坐得比菩萨还端端正正。
田岁禾却好久没有从短暂的吻中抽回神, 窘得不知所措。
“你、你干嘛突然亲我?!我们还在吵架呢……”
她又羞又恼, 捏着袖摆擦去唇上属于他的湿润, 但好像又舍不得唇上残存那酥酥麻麻的感觉。
便只擦掉额头的吻印,擦完田岁禾垂着眼, 不知往哪安放的视线四处乱看,意外发觉他看似淡然, 放在膝头的手却悄悄握拳。
原来他也在害羞呢,田岁禾便没那么窘了,甚至故意调侃他:“……你是不是害臊了?”
宋持砚抿着唇没说话。
她去勾他的手, 手指灵蛇似地,试探着钻进他拳头的缝隙里,让他把她的指尖紧紧包裹住。
这个小小的举动竟让宋持砚身形一震, 田岁禾自个也愣了,竟然觉得比亲亲还羞人。
她想收回手指,宋持砚手圈紧了,将她指尖禁锢在手心。
他没有说话, 神色也跟平时一样清冷正派,包容她指尖的手却裹得极紧,田岁禾想到宋玉凝偶然说过的一个词,觉得很贴切, “阿郎……你这是在欲拒还迎么?”
宋持砚松开她手指。
田岁禾捏着收回的手,被他握过的指尖也酥酥麻麻的,像被他张开嘴唇含过一样。
小片的酥麻从手上蔓延到整只手臂,蔓延了半边身子。
宋持砚还是那样疏离,仿佛他们什么都没发生,但田岁禾却觉得好像有什么悄悄变了。
气氛有一丁点的古怪。
田岁禾越发坐不住了,垂着头脑袋一下一下地点。
宋持砚扭头:“困了?”
“不困。”她玩着自己手指,千寻万寻总算寻到了可以说的话,“两位嬷嬷在哪里呢?”
“她们无恙。”宋持砚探了探她的额头,“你若是困,我让人在附近寻一歇息之处,今晚先不赶路?”
商量的语气很温柔,让人无法拒绝,但田岁禾心里还有个小算盘,这一带离东阳县很近,两个半时辰就能赶回去。但停下来在附近歇息就不一样了,他一觉醒来说不定就改变主意,又要送走她呢。
她依赖地抓住他袖摆晃了晃:“可我怕有贼,阿郎,我们先回家里再歇息好么?”
出于习惯地,宋持砚想抽回袖摆,最终选择了纵容。
“好。”
能赖一日就算一日,田岁禾放心地打了个哈欠。
宋持砚理了下衣襟,不大熟稔地朝她展开臂弯,“过来么?”
车上铺了厚厚的坐垫,可以容她躺上去睡,他却朝她伸出手,田岁禾眼珠子转了转。
他想抱她就直说嘛。
还这样拘谨,但是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有挠人心痒痒的反差。
田岁禾依偎过去。
她柔软的发顶贴上了他的下巴,身子也嵌入他怀里,像一枚宝珠被放回锦盒中熨帖。
宋持砚的身子在她靠过来的时刻有些僵硬,手停在半空,仿佛还在恪守着平日的礼仪分寸。
田岁禾拉住他手,按在她肩头:“你好笨,好像没抱过人一样。”
她脑袋在他颈窝拱来拱去,试图寻个舒服的姿势,青丝挠得他脖颈发痒,宋持砚偏过脸。
田岁禾在暗处偷偷笑,真有意思,平日里不可高攀的一个人,这会虽也还若即若离,却正经得像被她强迫的贞洁烈男。
这样的阿郎才好玩嘛。
田岁禾脑袋又在他颈窝拱了两下,拱得宋持砚皱眉。
“再不睡的话把你扔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