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地看了瞬,宋持砚薄唇轻启又抿上,终是没提醒她。
他亦不曾适应。
他们在黄昏时分抵达了一处客栈并暂且落脚,到了客栈才发觉一件棘手的事,两位嬷嬷不在身边,女护卫留在东阳做暗线。
饭食亦有护卫照应,别的不成问题,对于田岁禾而言唯一的麻烦是洗沐,她平日习惯了自己洗,前日不小心踩了水脚下打滑险些摔倒。
田岁禾惊魂未定,那两日都让女护卫扶一把,平日嬷嬷怕她打滑也都会在她出水时等着。
但面对阿郎,还是如今矜贵冷淡的阿郎,她羞于让他来扶。
洗好起身的时候,田岁禾对着浴桶迟疑了好一会,但为了稳妥,她还是大胆地开口。
“阿郎,你这会有空不?”
宋持砚在屏风后看书,他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更习惯了一人生活。
偶尔会忘记她的需要。
她在水声哗啦之后试探地唤他,宋持砚才意识到他疏忽了,不曾让女护卫随行服侍她。
他立即放下手中书卷,“别动,我过去扶你。”
田岁禾站在桶中等着,脸颊上红云克制不住地浮起。
他的体贴让她少了不自在,然而看到宋持砚紧皱的剑眉,她才意识到比让他扶她出水更羞人的事。
她身上光溜溜的!
-----------------------
作者有话说:/宝宝们早上好,才发现我忘了更新了,我以为我昨晚已经扔进存稿箱了[摸头]。/中秋快乐/
第33章
尽管宋持砚刻意回避, 还是看到了那幅春景图。
水珠往下流,像山巅融化的雪水汇聚成溪流,淌过两座山之间山谷, 广阔平坦的雪原,桃树林。
汇成一股,顺着潮湿的草尖哗啦啦地往下滴答。
水声淅沥淅沥,唤起宋持砚关于那些黑暗春夜的记忆。
他的凤眸中浓墨沉沉。
可这神色落在田岁禾眼中依旧很肃正, 面对宋持砚那张清正的脸容, 她的脸红得滴血, 他的从容自持显得她这会更是狼狈不堪。
田岁禾六神无主,第一反应竟是捂住自己的双眼。
掩耳盗铃的举动让宋持砚无言以对, 甚至想笑。
“你这样我不也能看到?”
田岁禾反应过来,腾出一只手去横在胸前, 但还是留了一只手坚定地捂住眼,她声音颤抖着据理力争:“你、你不懂,我们是夫妻, 孩子都有了,没有什么不能看的……我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你穿得太齐整, 显得我很下.流。”
夫妻,孩子,两句话在宋持砚清冷的眸色之间点上了火星。
他目光失了分寸,落在了她手肘所遮的位置, 那两点幽微的红燃成了一对灼眼的红烛。
他们虽曾亲近过,但每次都衣衫尽在,从未坦诚相见过。
宋持砚从未想过,田岁禾老实的一张脸下, 是如此反差的浓艳,他克制地移开目光。
“你放心,我不会看。”
他是这样说,田岁禾却还是感觉有道视线碾过身上。
滴答滴答的水声让她想起她还有最要命的地方没遮,横在身前的手连忙改为下遮。
可这样一来前面那么一大片就没得遮了,田岁禾又手忙脚乱地把遮眼的手移到一大片上方。
她和宋持砚深邃目光撞上,他的眼神实在太有威慑力,只是对视也像是要穿透她。
田岁禾欲哭无泪。
“阿郎,我的手不够用啊,你能不能别盯着我的眼睛看,不是,别的地方也不能看……”
宋持砚克制地偏过脸。
“田岁禾。”他轻启薄唇唤她的名字,“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越是遮掩,越会惹人留意。”
“遮也不行,不遮也不行。你不看不就行了!”
田岁禾被他的话羞得没了理智,抬脚就要从浴桶里跨出。
宋持砚担心她摔倒,迅速揽住她腰身。田岁禾柔软的身子贴过来,这一动他衣襟上的绣纹擦过她最禁不起磨蹭的那点肌肤。
“阿……郎。”
田岁禾猛一抖,本就怯怯的声音在触碰之间变得破碎婉转。
她被热水熏得湿软的眼眸沁出眼泪,委屈无助地望着宋持砚,“你的衣裳,太坏了……”
宋持砚低头看着她。
只是被他衣襟的绣纹轻轻擦过便如此激动,倘若他再过分些,她或许会当场崩溃大哭。
喉间阵阵干燥,宋持砚喉结滚动,很想将她吞入腹中。
但他不愿纵容自己,也不想欺负她太过,宋持砚指尖安抚地触碰她潮红脸颊,“只要你别乱动,我的衣裳不会自行吃人。”
田岁禾也知道是自己太不禁激,她揪着他衣摆平缓。
宋持砚利落脱下宽大外袍,将她身子环住,把人从浴桶中横抱了出来,稳稳地放到了床榻上。
他一路都没说什么话,额上青筋躁动,放下她之后竟直接转身,大步回到了屏风后。
田岁禾一头雾水。
他的表情怎么这样冷峻,难道是她说错什么话了?
可她方才什么也没说啊。
田岁禾探头望过去,发觉宋持砚坐在桌前,低垂着头,下颚紧绷,手用力地握成拳。
“阿郎?你怎么了。”
瞧着他不对,田岁禾套着他的外袍,赤着脚上前。
那双玲珑秀美的玉足出现在宋持砚眼前,往上是他的袍角,他穿过的宽大的衣袍套在她身上,底下不着一物,是另一种隐晦的亲昵。
而她的肩头露出一角,像是若有似无的引诱。
宋持砚喉结重重滚动,不能再看,他抬手捂住眼。
“岁禾,把我衣袍换下来。”
“换下来?”田岁禾从他的话里品出些许警告的意味,她不解看着自己身上的男子衣袍。
“你好像在嫌弃我?”
她半是纳闷半是羞窘,“从方才开始,你就一直皱着眉,难道就是因为我不够魅惑?”
她低头看了一下,扯了扯领口往里瞧,看到堆得挤挤挨挨的满满一片,就更是不懂了。
“可是我也很有实力啊……”
宋持砚沉沉吸气。
他无可奈何地认了栽:“是,你颇有实力。是我自身面皮薄,因而羞于看你,懂了么?”
田岁禾这才真的懂了。
原来他的种种怪异之处都是因为她太勾人,他表现出害臊,她便不那么羞赧了,甚至还有余地调侃他:“我们打小就在一块,以前还经常泡在一个桶里呢!早就把对方给看得不剩什么了。”
宋持砚凤眸突然抬起。
他眉梢露出与方才截然不同的锋芒,还透出了危险。田岁禾被他这一眼看得心头直颤:“我又说错了?还是你不想承认……”
她的话慢慢打住了。
宋持砚沉默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好似不大高兴的样子。
田岁禾不明所以,他突然把她拦腰抱起来放回榻上,手利落抽点她身上裹着的外袍并往地上一扔。
田岁禾又一无所有了,她捂住自己,“你就这么不想让我穿你衣裳,把我衣裳拿来!”
宋持砚没有去取她的衣裳,按住她的肩头让她躺下来。
她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想扯来被子遮住自个,宋持砚高高举起把她一双胳膊,放到了她头顶。
田岁禾彻彻底底成了待宰的羔羊,宋持砚则是俯视猎物的狼,如有实质的目光逐寸逡巡。
目光所过之处都似乎有一只大手重重地抚过她。
受不了这般审视,田岁禾满面潮红,左右扭了扭,蹙着一双眉无助地央求:“你别看了,阿郎……”
那声阿郎刚出来,舌头被宋持砚的指腹压了回。
他冰凉的指腹沾了润意,从她嘴角划过,跟随他逡巡领地似的视线从上至下一厘一厘地巡游。
“阿郎……”田岁禾央求着,他的目光却越发有力度,好像要覆盖住她的每一个角落。
宋持砚的气息越来越沉,在有一个呼吸过后倏地松开她。
他拉过被子把她严严实实地覆住,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好了,别再想着从前了。”
田岁禾发觉她越发听不懂他的话,他此刻的平和也让她忘了去问他方才为何一定要看遍她。
虽然很羞人,但她懒得追究,穿好衣裳就睡下了。
她睡得香甜,宋持砚躺在她身侧闭眼许久却还思绪清明。
他平生第一次与别人分享卧榻,本应不大习惯。
但与人同枕而眠的感觉,也并非很糟糕,甚至异乎寻常的安心。仿佛游荡的船只停靠在一处安稳的岸边,后方是稳妥的江岸和城池,前方则是广阔无垠的浩瀚江流。
他翻了个身,困惑地抬指描绘她侧脸的弧线。指腹落在她唇角,她有所察觉,低声呢喃:“阿郎……不许偷看阿姐洗澡……”
宋持砚长睫倏而压下。
他指尖游走往下,来到她起伏的心口,指腹下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