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耻和愧疚并涌,还有怕被发觉的惧怕,田岁禾死命忍着声音。
她的肩头颤栗不断,手逐渐从宋持砚身上滑下去。腿也软弱无力,整个人顺着墙滑下。
郑氏和三叔公又谈了会才慢慢离开,祠堂彻底陷入寂静。
只有一辆马车大小的暗室里,田岁禾溢出了似哭非哭的低哼,无力地求饶:“够了,够了。”
她从没这样过,几乎站不稳,全靠宋持砚扶着。
宋持砚终于抬起了头。
他与田岁禾额头相贴,虽饮过不少水,可那清冷的声音喑哑得每说一个字就像有羽毛挠过田岁禾耳根,让她耳下泛开热意。
他问她:“好些了么?”
询问的语气很正经,仿佛适才对她的所作所为,只是情急之下的出手相帮。可喑哑的声音,却无时无刻不提醒她,这是调情。
“不舒服,一点也不……”
田岁禾气恼地开了口,可声音一发出她的脸更热了。怎么会这样,她的声音妩媚得能掐出水,娇滴滴的像是在跟他撒娇。
宋持砚生着薄茧的手像是无意一般,从她的上端擦过。
田岁禾又是猛颤,肩头高高耸起:“你、你……”
宋持砚低下眸子看着她的下方:“可是我很喜欢这样。”
田岁禾顺着他目光往下,所有的血更是往脸上涌。
她才发觉前面已经什么遮蔽都没了,且顶上撒下的一束光正好落在了她的身上,无比清晰地照着。就像雪后烈日下的大地无比灼目。
他吻过之处殷红润泽,莹润地闪烁着微微光芒。
而宋持砚低垂着眉眼,神情高远,一张清冷矜雅的玉面被上方打下的光照的宛若神明不可侵犯。
可温热的手却一松一收地把玩着,一切格格不入。
“宋持砚,你这个混蛋!”
田岁禾实在难以忍受这样的羞臊,刚开口骂他就被他吻住了,她尝到了清甜的味道。
现在他们的唇舌间都沾染了罪恶的清甜,来自她的,宋持砚缱绻地浅吻着她嘴角。
“母亲的提议不无依据,岁禾,你引.诱我本就绰绰有余。”
*
他们的关系因为暗格里的亲密彻底乱了,田岁禾心也乱了,她甚至忘了自己是如何回来的。
林嬷嬷这短短一刻钟也是担惊受怕,听说大公子在周遭安排了暗卫随时支开大夫人,且得知他们没被夫人发现,这才放心了。
她抱来孩子:“小公子饿坏了,娘子也憋坏了吧。”
田岁禾接过了孩子,刚对上孩子乌溜溜满是渴望的一双大眼,她的目光一凝,突然陷入了尴尬。
“不是说府里有奶娘吗?能不能让奶娘喂一次。”
林嬷嬷劝道:“郎中说了,亲娘喂养更好。何况府里人多杂乱,万一有人给奶娘餐食里加了东西可如何?总归不如自己来的妥帖。”
“而且娘子也不像不够的样子,何必要请奶娘呢……”
林嬷嬷劝着劝着发觉田岁禾脸色变得潮红,想起方才大公子跟娘子待在在一起,林嬷嬷猛地反应过来,娘子不是不想,是没有了。
纵然她老婆子一把年纪什么荒唐花样没听过,可当这事落在大公子的身上就太荒唐了。
林嬷嬷讪讪道:“其实小公子也没那么饿,老奴是怕娘子难受……娘子今日也倦了,快歇一歇吧。”
总算揭过这事。
夜里田岁禾又开始憋的难受,想去看看孩子发现孩子睡得正香,她不忍心打扰,决定再睡一会。
宋持砚来到她床边,步步紧逼,“可要帮你?”
田岁禾翻过身,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牵扯,可一眨眼她又身处在密室之中,宋持砚眸光沉沉地盯着她,“母亲还在外面,你只能求我。”
她实在难受,最终失去理智,用力地按下他的脑袋。
书架突然被推开了,田岁禾透过宋持砚的肩头慌乱地往外瞧,映入眼帘的是个熟悉的身影,他注视着他们的目光很哀伤。
“阿姐。”他哀伤地唤她。
“阿郎!你怎么来了……”田岁禾顿时慌了,她前面什么遮挡的东西都没有,而阿郎的哥哥手按住了她发凉的肩,正往下吻去。
他警告着她:“别乱动。”
田岁禾被他咬住了,不能动弹半分。阿郎就这样看着他的哥哥低头将脸深埋在他妻子面前,他越过宋持砚与她难过地对视。
田岁禾用力推开宋持砚,想要拉好遮蔽,被他往两边大大扯开,露出了全部,他的声音很不满:“岁禾,是你先记错,你先开始的。”
她推不开,只能苍白地跟阿郎解释:“是梦,不要信!”
可阿郎的目光是那样哀伤难过,他问她:“阿姐,我们打小一块长大,相依为命,你怎么能梦到跟大哥在一块,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她更慌了,连忙说:“我没有!阿郎,我只喜欢你!”
阿郎被哄高兴了,而宋持砚抬起头,蛊惑地问她:“喜欢我这样帮你么?不然怎么会梦到我。”
田岁禾嘴笨,一时半会说不出澄清的话。阿郎大步上前,他拉住她的手,固执道:“阿姐,你跟我一块长大,我们是夫妻,也是家人,就该一直一直在一起。”
宋持砚没放手,也没松口。
田岁禾左右为难,身心在这样的拉扯中被撕成两半。
“啊……”
她惊叫着醒过来,忙摸摸左半边身子,再摸摸右半边,还好还好……都还在,没有被拆成两半。
看着帐顶,田岁禾不懂,她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呢?
梦里阿郎的话还很清晰,她心中一咯噔,难不成……她真的喜欢上宋持砚了?不可能,绝不可能。
她是被他吓坏了。
田岁禾无力地瘫倒回榻上。
纠结到了极端也就累了,爱怎样就怎样吧,她就不信他真的连名声都不要了。他既然把她扣在暗格里,说明他也不想被发现。
实在无奈,田岁禾反而看开了,闭上眼睡去。
而夜深人静,宋持砚书房里依旧灯火通明。他反复回忆今日无意偷听到的几句话,始终觉得古怪。
“李宣。”
李宣过来了,宋持砚吩咐他:“你以外出查探案情线索为由,去查一查有关母亲的一切,身世、亲眷。包括近几年的所有动向。记住,不得告知任何人,只能有你我知情。”
哪怕他不说明目的,李宣也深觉要紧,慎重地接了命。
李宣一去就是数日,而宋持砚亦有官场上的事要忙,此后一连数日,田岁禾都没在府里看到他。
上两次他的强硬态度让她没了辙,跑又暂时跑不了,推又推不开,他还那么不要脸……
田岁禾打算随缘了,能躲就躲,见了面就跑。
这日玉凝来了,还带来个坏消息,“柳贵妃诞下小公主,圣上老年得女龙心大悦。柳贵妃仗着圣恩,暗示大伯提柳姨娘为平妻。”
田岁禾诧异:“那家里不就是柳姨娘的天下了?”
宋玉凝蹙起眉:“不好说。”
大盛立朝一百余年,还鲜少有公侯之家娶平妻的。柳贵妃虽得宠,但若传出去也有损敬安伯颜面。因而若是想维持与柳贵妃的关系,又要顾及伯府颜面,恐怕最合适的办法就是休妻,再扶柳氏上位。
但休妻也不能平白无故地休,少不得要揪出一些错处,或是设法让大伯母自请和离。
宋玉凝不免担心田岁禾。
“倘若大伯母遭了难,你们母子俩又该怎么办呢?”
田岁禾托着腮也发了愁,宋家若柳姨娘独大,她跟孩子继续留在宋家,不就是待在火坑里么?
宋玉凝安慰她:“但也说不准,况且还有阿弟在呢。”
说到宋持砚,田岁禾嘴角的笑更无奈了。她心神不宁,宋玉凝当她是在为柳姨娘的事担忧,虽有心帮她排解,但大房的事她也无法干涉,只能宽慰宽慰便先行离去了。
玉凝刚走没一会,郑氏又来看孩子了,进门后郑氏的眼角眉梢都是愁绪,看到孩子才有几分松快,温柔抚摸着孩子眉眼。
“孩子,你承载着祖母和你母亲的希望,日后可要成才啊。”
她孜孜不倦地与一个听不懂话的婴孩诉说期待。田岁禾哪怕是旁听也觉得肩头沉重。
在阿郎和宋持砚幼时,郑夫人从前是否也时常说这样的话?
田岁禾虽生在贫寒的山村里,可阿翁整日乐呵呵的,更从不要求他们两个孩子如何,老头子对他们唯一的期许就是“好好活着”。
田岁禾忽然想,若是阿郎也在宋家长大,会不会变得跟宋持砚一样冷淡,少年时只想着高中状元,做官后只顾着忙活公事。
可郑夫人也是个苦命人。
说来说去都怪那位敬安伯让妻子和妾室争来争去!
田岁禾对大户人家,尤其大户人家的男人多了一重成见。
*
因为京城之行很顺利,敬安伯和柳姨娘母女提早从京城归来,柳姨娘满面春风,给府上从主子们每个人都送了些小玩意,仆婢亦打了赏。一时府上风向都变了。
一到宋府,敬安伯特命林嬷嬷和田岁禾把孩子抱去前堂。
尽管大房所有人连同二三房的夫人也都在,可田岁禾看着敬安伯抱孩子便提心吊胆。
柳姨娘打眼一瞧,笑着道:“老爷瞧,这孩子真像三郎。”
敬安伯看了襁褓中的孩子一眼,神情陷入怔忪。
像是不忍触及回忆,他把孩子递给了柳氏:“你要抱抱么?”
田岁禾戒备得屏息,身侧的玉凝悄然捏了捏她。
而郑氏的反应比她还要大,目光倏然变得犀利戒备。跟着站了起身,“孩子月份小,当心。”
柳氏低眉顺眼,“既然姐姐担心,我还是不抱了。”
她把孩子交还给林嬷嬷。
大庭广众之下自是什么意外都没发生,敬安伯看过了孩子便放他们离去,并未提其他事。
这边柳氏与女儿回到了院中,宋玉萱不悦道:“阿娘,您这一次太过张扬了,又是赏赐下人又是给府里众人赠礼,恐怕树大要招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