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害怕,所以设法封印,而里面的人想出去,所以设法打破封印,这才是正常之事。
加固封印这种事,由这生长在燕家庄里的人自己来做,着实令他们惊讶。
在燕十九的带领之下,他们离开了树林,回到了燕家庄。
刚靠近,便看到,那一眼能望见远处的大街上,横七竖八的倒了许多的人。
此时血雨已经停了,低洼处还积攒着不少的血水,那些人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躺在血水当中,面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气。
“这,他们都已经死了吗?”薛逸已经听庖辉提过此事,但在亲眼看到之后,还是有些惊讶。
这种平静的,像是就地一躺,在大街上睡过去的“死”法,着实稀奇。
还不止一人,而是很多人,整个村庄里,全都如此。
庖辉之前已经来过这里,在这条街上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次,此时很是淡定了,“屋里也有不少这样的人,他们完全没有挣扎的痕迹。
外面这些人受血雨影响,怪异感还没那么明显,血雨应该还没有腐蚀到屋中,你们去看就明白了。”
薛逸和庖辉都用了个净身诀,彻底弄干净这一身血水。
但他们毕竟在血雨中浸染许久,清洗不干净,衣服还是脏了。
好在雨已经停了,不会再反复弄脏衣服。
燕十九看着天空,又看向褚清钰,神情惶惶然。
褚清钰:“燕十九,你还没回答,街上这些人,是活着,还是死了?”
“嗯?”燕十九连忙回神,“哦,他,他们没死。”
“什么?”薛逸和庖辉都是一惊。
薛逸方才也就是随口那么一问而已,毕竟他也在山坡上遇到了几个庄子上的人,那些人也是如此。
他和庖辉都探过那些人的鼻息,都已经没了,身体也凉了。
最关键的是,七窍流血,身上的血液全都流光了,一滴不剩,干干净净!
若非亲眼所见,这样的“尸体”若是扔到外界的大街上,大家肯定都要以为这是被妖物吸干了血了。
“他们,竟然都还活着?全部?所有人都活着?”薛逸脚步一顿,连忙蹲下身,去探距离他最近的村民的鼻息。
依旧是什么都没有探出来。
他们的身体冰凉,面色苍白,就是那一脸平和安详的面容,让他们看着就像是睡着了。
燕十九瞧了褚清钰一眼,才道:“现在探是没用的。”
庖辉:“那何时有用?”
薛逸:“他们不会突然醒来吧?”
燕十九:“需要等那些从他们体内流散出去的血,回归他们体内之后,再等上一段时间,他们才能醒过来。”
庖辉:“要等多久?”
燕十九:“视情况而定,每个人的身体状况不一样,有些人在血液回归到一半时,就能恢复意识,有些人可能要等三两天,甚至一周,除非……”
薛逸:“除非什么?”
燕十九看向那悬在薛逸和庖辉身边的锁灵阵,锁灵阵里,困着已经被打晕过去的燕归暇。
燕十九:“除非,施术者强行唤他们醒来。”
薛逸:“这也是血术的一种?燕归暇,不,应该说是你的这具身体,能强行夺走其他身上的血,作为己用?”
燕十九:“当然不能!这也是需要有契约的,而且这些人也不是普通人,大家身上或多或少,都继承了这样的血脉,只是力量强弱不一而已。”
一听说这是有限制的,并非燕归暇一念之间,就能得逞,薛逸才松了一口气。
庖辉:“这些人在失血时,不慌不忙,也没有挣扎,想来应该是早有预料,知道燕归暇想要做什么,自愿如此。”
燕十九:“没错,他们是自愿的,不然他们会中途制止,燕归暇就算占据了我的身体,也没有能和所有人抗衡的力量,若非自愿,他拿不到那么多的血。”
薛逸:“也就是说,我们方才,竟是和这么多人为敌?”
他再次环顾整条街,一想到这倒了满大街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竟然都会化作“武器”,集中为一人所控,只觉一阵恶寒。
“若是……有更多的人,那会不会有更多的血?”若是这些人出现在外界……
薛逸不敢再往下细想。
褚清钰:“这和一个宗门,一方势力,一个家族,齐心协力对外,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术法特殊了一些罢了。”
褚清钰的视线从远处收回,看向燕十九,“还没到么?”
燕十九:“就在前面,左转进巷子里,走百来步,就能抵达祠堂,传送阵就在祠堂的外面的大院中。”
方凌仞:“血雨那么大,会不会对传送阵有影响?”
燕十九:“只要血水褪去,冲洗干净,不留一丝血在上方,就不会有影响,毕竟那些血,都是燕家庄里之人的血,血也是身体的一部分,我们无法离开这里,包括那些血。”
顿了顿,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看了褚清钰一眼,低声补上一句,“照常来说是如此。”
三人两鬼拐入巷子之后,那些积存在大街坑坑洼洼出的血水,便以极快的速度消失,仿佛是渗入了泥地当中。
不仅是这大大街上,如果这会儿他们再去森林,会发现不久前还遍布于坑坑洼洼当中的血水,这会儿也全都消失了。
原地只留下一个个的大坑,还有要倒不倒,已经被血雨腐蚀了大半的树木。
燕十九打头飘入了祠堂大院,首先去看地上是否还有血水,发现血水果然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庖辉:“我方才从这上方经过,并未见到传送阵。”
燕十九:“只是经过,当然看不到,阵法被掩藏在机关之下。”
第194章 传送阵
有燕十九的指引,打开机关不是难事。
随着轰隆隆的巨响,院子的中间,出现了明显的缝隙。
颤动中,尘泥被抖落,缝隙逐渐完整,呈现一个约莫有三丈的圆形。
很快,那裂缝的边缘开始晃动,最后半边往下一翻,半边随之扬起!
倒转一圈之后,一个刻着图案的大阵,便出现在大家的视线当中。
这是一个刻上去的阵,有深深浅浅的沟壑。
刻制的阵,会比绘制的阵使用的时间更长久。
就是刻阵的过程,所需要施加很多的灵力,而且阵法之下,还埋着很多的涂料。
为了维持阵法长久,里面的涂料也必须选用好材料,而且还需要定期修补,填上相应的涂料。
但凡有一种涂料不够了,就会影响阵法的效用。
血雨还是有些影响的,阵图中间的沟壑里,还残留着丝丝鲜血。
按照燕十九的说辞,这些都是要冲洗干净的。
薛逸和庖辉立刻走到阵图附近,开始检查此阵。
薛逸:“没错,是传送阵图,可算是找到了。”
庖辉:“不知道还能不能使用。”
褚清钰施法放出了一些水,将阵图上的血水冲开。
薛逸也快速掐诀,将灵力送入此阵之中。
过了一会儿,薛逸才点点头,“可以用,我们赶紧开始。”
他和庖辉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连忙将灵力送入其中,只等着灵力将此阵填满,再步入阵中,将血放入阵眼,就能启动这个传送阵。
褚清钰看着他们已经开始准备启动传送阵了,才对燕十九道:“方才一直没问,最开始,是谁,设结界将你们困在此处?”
燕十九:“这……”
褚清钰留在燕十九魂体上的血,还在起作用,所以他不得不实话实说,“时间久远,我也是听长辈们流传下来的故事,不知真实与否。”
薛逸和庖辉虽然都在给传送阵灌送灵力,这会儿也忍不住分出一点神来倾听。
方凌仞此时已经在祠堂里转了一圈,飘了出来。
燕十九:“故事分两个,我便选我觉得可信的来说。
当初,有一个修士,与我们的祖上结为道侣,老祖便是这血术的开创者,因为术法太过奇异,外界之人无法接受,便将其视为异类,处处驱逐。”
“他二人实力高强,面对其他袖手的排斥和追杀,他们都能轻松应对,可这样的生活实在不得安宁,他们年轻时还享受着刺激,可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又希望能活得安静平稳。”
“于是,他们找到了这个地方,设下结界,隐居于此。”
“后来,陆陆续续,又有一些不受世人接受的人,来到此地,都得接纳,一起在此地生活。”
“时间长了,人也渐渐便多,地盘也就不够了,有些人的后代起了要出去的心思,但却被前辈们制止。”
“总之,有一段时间,他们争执过,最后以实力更强的前辈们,集体设下结界告终。”
顿了顿,燕十九道:“我觉得他们做的对,我也是延续了他们的做法。”
薛逸:“后来呢?”
燕十九:“后来,前辈们陆陆续续离世,留下的后辈们,都未曾见过外面的世界,自然都是向往的。”
庖辉:“先辈们见过了外界的风风雨雨,深知为世所不容的痛苦,以及所要经历的磨难,所以不许族人外出,而从未出去过见识的后辈们,自然会更向往未知的世界。”
燕十九:“没错,但是大家继承的血脉并不纯,实力远不如前辈,哪怕是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根本打不破前辈们设下的结界。”
他抬头看着天空,“于是,从那时候开始,燕家庄里流传开了新的故事,说我们都是被外界的修士求困在这里的,那些修士可恶至极,狠毒至极,他们忌惮大家的实力,又无法完全消灭大家,所以才将大家封印在此处。”
方凌仞:“都是说给孩子们听的吧。”
燕十九点头,“他们觉得,只要从小给孩子们灌输这样的思想,就确保大家的目标一致,不会出现不同的声音。”
褚清钰:“只是如此?”
燕十九:“……”
褚清钰:“应该不止,你方才不是说了么?传承下来的血脉不纯,实力远远比不过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