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骛对比了一下，轻“咦”一声，“确实有些像。”

　　符磬眼观鼻鼻关心。

　　赤鳞兽人很快挣脱了佰敖的手，小心翼翼地看了褚清钰和方凌仞一眼，乖巧地坐在地上，尾巴在身下盘了几个圈。

　　佰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这会儿就不乱蹦了？

　　方凌仞：“一对翅膀而已。”若是你们现在看到这张面具下的脸，才知道什么叫做“像”。

　　褚清钰走上前，“最近别乱跑，老实待在吞尸岭上，若是有人将你带出吞尸岭，不管是谁，无需顾虑，全力打一架，赢了就回来，输了就认怂，只要你受伤流血，我就能找到你。”

　　赤鳞兽人有点懵懵的点点头。

　　佰敖的注意力瞬间被转开了，“殿下，是有人会绑架他吗？”

　　褚清钰：“他看起来人畜无害，又一直被你们带着，护着，是可以抓去做人质，要挟我们的最佳人选之一。”

　　佰敖和宓鹤等人瞬间打起精神，“殿下放心，我们一定会看好他的。”

　　赤鳞兽人挺起月匈膛，甩了甩蛇尾。

　　“你这翅膀现在还用不上，”方凌仞来到了赤鳞兽人身边，低声念了一个法诀，道，“日后可以用这个来收起翅膀。”

　　赤鳞兽人结结巴巴的照着方凌仞的话念了一下，终于在说得较为顺畅的时候，将翅膀收了起来。

　　佰敖面露惋惜，“放出来也不碍事啊，在背后扇来扇去，怪可爱的。”

　　方凌仞：“有些人觉得可爱，可有些人会觉得这是他的弱点，会想去破坏，撕了它们。”

　　佰敖：“……”

　　宓鹤和符磬颇为赞同的点点头，符磬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确实有这样的人。”

　　褚清钰又叮嘱了他们一番，这才带着方凌仞下山。

　　————

　　除了要寻找能制作人皮面具的人之外，还有一件事，令褚清钰十分在意。

　　吞尸岭里有大妖这事，岭下的村子里，显然是有人知晓的。

　　这些日子褚清钰也让驻守岭上的兽人留心观察，发现果真有面生的人悄悄上山。

　　那些人见山上有人在巡视，这才悻悻离去。

　　当然了，这其中也不乏有其他几位皇子的探子，想打探这山上到底藏了多少人。

　　之前度岩力的人带走鹿角兽人，经过那个村子，褚清钰抓到他们之后，同村里人说，有大妖出逃，还是一条巨蟒，不少年迈者都对此深信不疑，真情实感的恳求他，务必要将大妖抓回来。

　　由此可见，那些人不但知道这山上有巨蟒，还很害怕那巨蟒离开这里。

　　不过他们自己似乎没有足够的实力，不敢直接上吞噬岭来和楚褚清钰硬刚。

　　眼下，方凌仞已经成功突破，左右无事，褚清钰便打算亲自去山下打探一番。

　　说来也巧，他们才刚进了那村子，就听到了一阵喧闹声。

　　循声过去，就看到有一户人家门前，已经围了不少人，其中还传来孩子的哭闹声。

　　“哎哟，这都过了多久了，小绀这病怎么还没好啊？”

　　“这可怎么办？都指望他给我儿看病呢，等了好些时日了。”

　　“我听说啊，大概在几月前，小绀从吞尸岭上下来，就病倒了，到现在都没醒。”

　　“卯老爷子不是经常带着他上吞尸岭么？之前怎么不见有事儿，这次到底怎么了？”

　　“我听说这次不一样，好像是有一群人想上吞噬岭找什么东西，让他们家人带路，卯老爷子极力阻拦，可碍不过人家人多势众啊。

　　他们不情愿，人家有的是拳头和力气，最后是小绀出面，把那群人带上去了。”

　　褚清钰和方凌仞越听越觉得这说的好像就是蓝马。

　　偏在此时，那紧闭的房门打开了，一个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兽人走了出来，满脸不耐，“都说了多少次了，卯绀他生病了，还没好呢，他自己都病着，怎么给你们治病？都先回去吧，别在这儿瞎猜。”

　　“诶，卯栗，你弟弟他这到底得的什么病啊？怎么过了那么久，都不见好？”

　　卯栗：“我若是知道他得了什么病，早想办法治好他了，还等着你来问？”

　　褚清钰听到一个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小声蛐蛐：“那可不一定，你们家可一直看他不顺眼的。”

　　这话说得小声，挤在前面的人吵闹，还有孩子哭喊，卯栗并没有听见。

　　褚清钰听到了，自然不能错过，“此话怎讲？”

　　闻言，那人看向褚清钰，上下打量，面带警惕，“你是从附近哪个村里来的？为何戴着个面具？”

　　褚清钰抬手按着自己的面具：“唉，你这人真是的，可真会紧着别人的伤心事提，我这脸上……唉，戴个面具遮一遮，就怕吓到老人孩子啊。”

　　方凌仞：？

　　不是！你张口就来啊？

　　“哦哦哦！”那人很快反应过来，“你是来找小绀郎中看脸的吧？”

　　他原本还想凑近点打量褚清钰，意识到眼前人戴面具，可能是因为脸上生了什么脏东西，才不得不拿面具遮着，他生怕被传染，于是赶忙退后了一下。

　　褚清钰压低声音：“你方才说，他们一直看小绀郎中不顺眼？怎么回事儿？”

　　“这你都不知道？”那人见大家都在前面着急的询问卯栗，而照卯栗那态度，今日估计也是见不到卯绀的，他在这挤着也没用，这才退出人群。

　　见褚清钰也跟着他出来了，他才道，“小绀郎中啊，其实是卯老爷子捡回来的，并不是卯老爷子的亲儿子。”

　　褚清钰十分配合，“哦？”

　　那人，“卯老爷子心善，非要留下这孩子，家里人一直不同意。

　　前几年卯老爷子还能给人看病，赚些紫晶，养活一大家子，他非要留着小绀郎中，大家就算再不高兴，也拦不住他。

　　可后来，卯老爷子老了，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他那些孩子们，就想将卯绀赶出去，若非卯老爷子极力阻拦，卯绀这会儿都不知道去哪流浪了。”

　　褚清钰：“那小绀郎中的手脚，莫非……”

　　“啊，那倒不是，听说卯老爷子将他捡来时，他就是受了重伤，断手断脚，浑身都是血，双目还看不清楚。

　　卯老爷子使出浑身解数，才将他救回来的，也就因为他断手瘸腿，卯家的其他人才不乐意卯老爷子收养他啊，这和直接养一个累赘有什么区别？”

　　那人感叹了一声，“小绀郎中也是争气，年纪轻轻，就从卯老爷子那学到了不少本事，可以给人看病治病了。

　　卯老爷子的那些孩子们看到小绀郎中能赚紫晶了，这才没再提将他赶出去的事。”

　　褚清钰：“那现在……”

　　那人，“你方才应该也听了，小绀郎中自打从吞尸岭上下来之后，就一病不起，这些日子好些人来看病，都见不到他的面，我都来过好几次了。”

第544章 养子

　　卯栗粗鲁的关上了门，将喧闹隔绝在门外。

　　大家见此，只能摇头叹息。

　　来找郎中的，要么是自己身子不爽利，要么自己的亲人朋友身体不好，总不会是闲来无事，放下手里的活儿，来这门前站岗。

　　可他们要找的卯绀一直没出现，他们也只能无奈离去。

　　这地方偏僻，难得有一个能治疑难杂症的郎中，远近村子里得了病的人都会来这看，却发现这次又是白跑一趟，难免心生怨怼，各种揣测都有。

　　褚清钰听了一会儿，发现他们大多认为卯绀是在吞尸岭上出了事，下山之后才会如此，比如被那一群人揍了，或者下了什么药。

　　可事实上是那一群人被卯绀揍了一顿，褚清钰又派人将卯绀送下了山。

　　至于那卯家之人，说来也巧，先前把老宅子租出给度岩力他们落脚的，也是卯家人。

　　出面和度岩力商议租屋子的卯大和卯二，听说是收了租金，惹了事之后，就跑了，没有把紫晶分给家里人。

　　方才出面说卯绀还在生病的卯栗，是家中老三。

　　家里的老四和老五是雌兽，已经嫁给了隔壁村子的雄兽，逢年过节才会回来一趟。

　　卯绀是卯老爷子的养子，也是家中老六。

　　现在他们住的这个地方，原本是卯老爷子开的医馆，医馆后面围了个小院。

　　平日，都是卯老爷子和卯绀长住在医馆后院的小屋里，方便给人看病。

　　卯老爷子早就已经分了家，卯大卯二卯三他们都有自己的住处，可卯大好赌，卯二也是个混的，很快就把自己的地方折腾没了，于是又回了老宅吃住。

　　卯三倒是能做点事，可看到自己大哥二哥都回了老宅，他便觉得心里不爽利，也带着自己的雌兽回去了。

　　卯老爷子也没法子，只能由他们住着，自己和卯绀在医馆里住，也落得清净。

　　可没想到，卯绀突然病倒了，家里一时间没了固定收入，卯三一家虽然也能做活，可他们并不想去养那两个废物哥哥，于是提议把老宅租出去，而后一家老小搬到这医馆里住。

　　这样也方便照顾卯绀，和身子不太利索的卯老爷子。

　　一群人挤着一个小地方过日子，一日两日倒还好，时间一长，免不得心生怨怼。

　　卯绀迟迟没醒，卯大卯二都很嫌弃，琢磨着要将人扔出去，好险被卯老爷子发现了，这事才没成。

　　之后没过多久，就出了卯大卯二卷了老宅的租金跑了的事。

　　“……有人看到他们跑出村子，急得跟火烧屁股似的，紧接着，村子里就出了事，正是租了他们老宅的人。”

　　“这事我也知道，那群租了老宅的人，听说还犯了大事，连四殿下都惊动了，也不知道日后还有没有仇家来寻，所以都没人敢去租，卯栗也没敢带家里人回去住。”

　　一个老兽人说完，摇头叹息，“卯老爷子也算是辛苦半生，怎就养出那么两个逆子，造孽哦，造孽！”

　　村子里就这点事，稍一打听，就能清清楚楚，加上这些人没能得治病，心里也不舒服，就各种往外秃噜。

　　褚清钰都不用问，就听了个七七八八。

　　人群散去之后，褚清钰才和方凌仞一起来到了卯家的后院。

　　不管怎样，先看到卯绀再说。

　　这院子并不大，里面有几间屋子，因为新旧差距太明显，一看就知道有三间屋子是新砌的，旧屋只有两间，其中一间一看就是烧火做饭的地方。

　　褚清钰直接翻上了旧屋的房顶，掀开砖往下看，视线扫过一些桌椅板凳，终于在不远处的席榻上，看到了那熟悉的马头。

　　他双目紧闭，呼吸均匀，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方凌仞：“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