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上方的林叶间透射出一片灼目的金光，一只金白相间的花豹从树上猛扑下来，张口咬向了俞洛！
俞洛连忙举起手中的灵剑，刺向了花豹的身体，试图扎入那花豹体内的召灵图纸。
可那花豹身姿轻盈，在靠近的一瞬间，却是将前爪摁在那剑尖之上，借力再次跃起！
俞洛连忙倒退几步，避开了花豹的这一扑。
老者见自己的灵识之力竟然镇不住藏身在树上之人，估摸着那人境界应该不低，犹豫了一瞬，没有贸然攻击，而是先挥杖刺向攻击他弟子的花豹。
褚清钰还以为老者会先攻上来，都已经召出一只防御型召唤灵挡在身前了，看到老者转身，明显一愣。
花豹和俞洛有一战之力，却不是老者的对手，很快就被老者刺中了藏在体内的召灵图纸。
图纸破损，金白花豹骤然破碎！
偏在这时，一股浓郁的香气骤然弥漫开来，粉色的粉末随着破碎的成金光的灵体一齐散落！
那是褚清钰涂抹在那张召灵图纸上的粉末——取自王森的乾坤袋。
这样的招数，显然不在老者和俞洛的意料之内。
俞洛在云桓宗学的是常规的召唤术法，而那老者甚至不是召唤师。
等他们反应过来，封住口鼻时，已经吸入了不少粉末了。
“狡诈之徒！竟然耍阴招！”
他们以为那是毒粉之类的东西，连忙调动灵力，将吸入体内的粉末排除体外。
褚清钰：“承让承让，要论耍阴招，你们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方凌仞：“还贫嘴，你要没了。”
老者身前已经凝聚起一片浅蓝色的光芒，并迅速凝化成无数冰箭，齐齐朝树上射去！
只一瞬间，原本茂密的树木冠，便被无数冰箭射秃，空荡荡的枝干摇摇欲坠。
树上空空如也，看不见半个人影。
老者立刻环顾四周，就见一片蓝光冲向天际，那是一只蓝色的矮脚灵马。
他正要去追，却听身后响起一声痛叫。
一回头，正好看到俞洛飞了出去，一连撞倒了好几棵大树，才嵌在了最后一棵树上，咳出了一口血。
而将俞洛踢飞出去的，竟是那只最开始就从树上飘下来，却没被他们放在眼里的灰鬼！
只见那灰鬼缓缓放下抬起的腿，看向他，幽幽道：“是你们，将我的魂魄困在他身边的？”
第97章 厉鬼
在那无数冰箭齐齐飞射过来的瞬间，褚清钰便召出蓝马，示意它散发出最亮最显眼的蓝光，飞向天空，自己则跳下了树，落入了下方那茂密的树丛之中。
褚清钰抽出匕首，在手臂上划开，鲜血很快从伤口渗出，顺着手臂滑到指尖，又在指尖触碰灵符时，将其染红。
眼看着那老道被飞向天空的蓝马吸引之时，褚清钰将匕首换到另一只手上，正要对着右臂也来一下，却听得一声痛呼！
只见一道黑影从眼前掠过，狠狠地撞倒了一棵又一棵的树，直至重重砸在数丈之外的一棵大树上。
粗壮的树干上多了一个人形坑，俞洛嵌入其中，被震得口喷鲜血。
老道的视线难免被吸引过去，被眼前这一幕惊到。
他那句对鬼和修士的战力差距的评价，似乎还萦绕于耳际，这连一晚上都没过，他的弟子就被一只灰鬼轻易踹飞。
这简直就是将他的“教导”摁在地上摩擦！
奇耻大辱！
“没用的东西！连一只鬼都打不过！我教你的东西都进狗肚子了吗？”老者怒斥道。
俞洛艰难地将自己从树干上“拔”下来，大口喘气，此时的他已经忍得双眼发红，头昏脑涨。
也不怪他大意，那些粉末对于正值血气方刚年岁的俞洛来说，简直就是一场酷刑。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飞来的方向，只见那灰发灰衣的鬼还站在原地，冷眼看着他。
褚清钰看着轻易将俞洛踹飞出去的方凌仞，眼中划过一抹笑意，正要用匕首划伤自己另一只手臂的手，停住了。
这一次冒险可真值，没准能让方凌仞展示全部实力。
鲜血不断地从褚清钰的左臂上的伤口溢出，滴落在地上，染红了被褚清钰依次在左手边铺开的灵符。
而在褚清钰的右手之下，则铺开了数张召灵图纸。
褚清钰默默将那些召灵图纸收起来，只用左手在灵符上绘制符文。
老者现在已经彻底被方凌仞激怒，完全顾不上褚清钰了，挥舞藤杖，用冰灵气在藤杖上凝聚成长刀，朝方凌仞劈砍过去！
下一刻，让他更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用冰灵气凝聚而成的冰刀，竟然直接从方凌仞的身上穿过，重重敲砸在地面上，将地上的石头，连带着下方的泥土一道劈成两瓣。
被这一重击砸出的裂痕足足延伸了十丈远！
老者惊呼：“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方凌仞：“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老者只顾着重塑自己的认知了，哪里记得方凌仞方才问了什么，只能继续攻击方凌仞。
一阵阵寒气从老者身上浮现，在他所念的口诀之下，分别凝聚成了冰箭，冰刀，冰针，依次攻击方凌仞。
可这些根本触碰不到方凌仞，只会从他身上穿过。
而方凌仞没有武器，对着老者拳打脚踢，也能被老者用长杖顶住。
这战斗画面真是说不出的诡异，让褚清钰越发迫切的想要去云桓宗的藏书阁里翻出有关于鬼怪的书籍。
查一查到底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死亡，才能生出方凌仞这样的鬼。
褚清钰甚至怀疑云桓宗的藏书里，到底能不能给他解答，毕竟方凌仞这情况，似乎是一种超出了基本常识的存在。
他猜到方凌仞的实力远不止他之前看到的那些，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能和一个至少在筑基期的修士用拳脚肉搏。
褚清钰有些怀疑，最开始能被他的血限制住的方凌仞，到底是不是装的。
数息之间，一人一鬼已经移形换位，过了数十招。
双方都没有见血，但和一只灰鬼纠缠到现在的老者的情绪显然更为强烈。
相比之下，神情始终未变的方凌仞似乎占据了心理上风，让老者所出的每招每式都越发谨慎。
不谨慎不行，毕竟施展术法很消耗灵力，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一旦灵力耗尽，他便会落于下风。
这一人一鬼的对话也是奇特，方凌仞问：“说！是不是你将我困在他身边？”
老者：“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倒是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互相质问，无人回答。
褚清钰只盯了一会儿，就觉着眼花缭乱。
现在这眼睛实在不给力！
“吼！”一声陌生的咆哮从远处传来。
褚清钰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只通体呈现褐色的豹子朝他奔来。
从那豹子身上，能感觉到一片流动的灵气，想来应该是被召唤出来的灵兽。
褚清钰再次召出了金白花豹，两只灵兽很快冲撞到一处，互相撕咬。
掌控着那只褐色豹子的，自然是被方凌仞打到了远处的俞洛。
俞洛还在忍受着那粉色粉末带来的刺激，此时已双目猩红，气喘如牛，嘴里絮絮叨叨重复着“阴险小人”，“狡诈之徒”等词。
褚清钰怀疑俞洛现在连他长什么样都看不清了，不然也不至于恨得牙痒痒，都没叫他的名字。
不知不觉间，老者和方凌仞的战斗逐渐逼近了褚清钰所在的地方。
从老者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弥漫开来，连带着四周的温度都在迅速下降，许多树叶树枝上已经凝结起寒霜。
褚清钰正想示意方凌仞将老者引到别处，就见方凌仞的视线，突然从老者的身上挪开，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褚清钰心中一跳，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果然，下一刻，方凌仞突然一个错身，闪到了老者身后，一脚猛踹中老者的后腰！
老者释放的冰盾没能挡住这一下，直朝褚清钰所在的方向飞来！
褚清钰：！
你小子！
老者不是瞎子，所以他看见了藏身于草丛之间的褚清钰，也不顾回身对付方凌仞了，迅速在掌心里汇聚成一柄冰剑，顺势朝褚清钰刺来！
他的这些攻击对那只鬼无效，对付这大活人肯定没问题！
褚清钰看着那张迅速逼近的老脸和冰剑，不再迟疑，大喝一声，“起！”
“哗啦啦！”数十张沾血的灵符无风自动，从地上飞扬起来，迅速在褚清钰面前拼合成一片血色纸墙。
冰剑没有停顿，直接刺破了其中一张灵符。
褚清钰抬起沾满血的手，一把抓住了那柄冰剑。
顷刻间，血色在冰剑上晕染开，被刺破的灵符并未消散，反而被冰霜覆盖。
褚清钰眼看着老道的灵气附着在那些灵符上，这才道：“召来！”
“血墙”之中，冒出了一片红烟！
红烟弥漫之间，摇摇晃晃的立起了一个又一个血红色的头颅！
它们长发披散，双目赤红，张开的口中生出了尖牙，抬起的手上长出了鲜红的长爪。
它们口中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哭叫声，随着浮现人头逐渐变多，哭泣声逐渐从一两声，到此起彼伏。
夜风呼啸，被鬼泣声填满，吹响远方。
褚清钰依旧坐在原地，张开左手，由着鲜血滴滴落下，红烟在他周身缭绕，似将他一身衣袍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