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凌仞：“现在你们知道了？这蛊珠之内，可不止有一只虫子，而是有成千上万只。
我能安然无恙的出来，是因为我有碾碎那些虫子的实力。
这只黑蛊能活到现在，毫发无损，是因为我顺手护住了它。
若非如此，你们现在最多只能看到它的身体残肢，或者从那上万虫蛇口中，看到一些血肉碎末。”
方凌仞又晃了晃手臂，“我将它带出来，才让它免遭万虫吞噬。
你们要想将它重新封印回去，我没意见，只不过你们是不是应该先解决所剩在这蛊珠里的蛊虫，保证它的安全？”
“等等！”壬虚宗长老只觉得方凌仞这话很可笑，“我们为何要帮它解决这里面的虫蛇？”
方凌仞：“你们不是需要它么？”
壬虚宗长老抚须：“它若是没有独自灭杀其他蛊虫的实力，就得接受被吞噬的命运！
只有最活到最后的，最强的蛊，才配留存在这枚蛊珠里，接受我等的召唤！”
方凌仞：“所以你们要将它封入这蛊珠里，是想眼睁睁看着它被里面的蛊虫分食干净？”
壬虚宗长老：“这……”
方凌仞看向壬鸣，“你刚才还说它可爱，现在却要它去送死？”
黑蛊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睁着大眼睛，泪汪汪的看着他们。
壬鸣：“……”
壬虚宗长老最先回过神来，“你少扯这些有的没的，就算不将它封印回去，那这也是我们宗主买下的蛊，该由我们宗主来处置。”
话落，一众人齐刷刷看向壬鸣。
壬鸣轻咳一声，“这样吧，大家各退一步。”
褚清钰：“半价？”
壬鸣：“我说了，我并不打算卖它。”
方凌仞：“我们也不可能因为它，加入你们的宗门。”
壬鸣：“所以我说，我们各退一步，这只黑蛊可以送给你们，只要你们去做一件事。”
褚清钰：“先说来听听。”
壬鸣：“以壬虚宗长老的身份，带领壬虚宗弟子，清理西南虫窟。
当然，事后你们随时可以离开壬虚宗，不受任何约束。”
褚清钰一把薅下方凌仞手里的黑蛊，“来来来，我帮你们把它扔回蛊珠里吧，有那个清理虫窟的功夫，我都能得到多少紫阶蛊珠了。”
黑蛊嗷嗷大叫。
方凌仞理了理袖子，“你这不是各退一步，你这是得寸进尺。”
壬鸣拿出了一个乾坤袋，“从哪得到紫阶蛊珠，有什么区别吗？我这里除了蛊珠之外，还有灵石和灵器。”
他打开了乾坤袋，将袋口朝向褚清钰。
褚清钰一眼就看到堆满了灵石，还放着一些蛊珠和灵器。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敞开的箱子里，摞放好了一堆已经绘制好的招魂符。
很多的招魂符！
褚清钰：++！
方凌仞：“……”
褚清钰眼里招魂符，到了方凌仞眼中，自动转换成了一堆饿死鬼，还自带嗷嗷嗷的魔音。
壬鸣：“另外七个方位的虫窟，分别由李游云，司摩，黎白，黎金，佘崎晖，青寐仙子，和我负责带宗门弟子前去清剿。”
褚清钰心下了然，这是极英宗，雾海林，佘天城和壬虚宗各负责两个方位。
壬鸣见褚清钰没有拒绝，又拿出了一张地图，摆在了桌面上，用那乾坤袋压住了地图一角。
“音南城在这里。”壬鸣点了点地图上的一处地方，随后往西南方向指点，“这个方向，需要清理的虫窟，有这几处。”
方凌仞：“这么多？”
壬鸣：“他们繁衍的速度太快了，再放纵下去，灵溯界危矣。”
褚清钰：“我再想想，东西你先拿回去。”
“不急，你们慢慢想，东西和黑蛊都先放你们这吧。”壬鸣直起来，理了理衣袖，“夜深了，我们就不打扰二位了。”
目送他们离开，褚清钰和方凌仞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褚清钰：“我们看起来，真的不像那种，拿了东西就跑没影的人吗？”
方凌仞：“不像。”
褚清钰拿出镜子，自我欣赏，“原来我还生着一张正人君子的脸。”
方凌仞：“……”
“呜呜呜！”被忽视了许久的黑蛊，再次挣扎起来。
褚清钰将它从方凌仞手上“撕”下来之后，就一直拎着它的尾巴，它扇着小翅膀扑棱了好几下，愣是起不来，折腾得气喘·吁吁。
方凌仞出声同它解释了一番，它才渐渐冷静下来。
褚清钰把它放到了地上，它立刻蹦起来，蹿到了方凌仞身后。
方凌仞眼疾手快地抓住，又将它拎到了面前。
褚清钰：“它刚破壳不久吧，起名字了吗？”
方凌仞：“它在蛋壳里时就有意识了，父母应该给它起名了，我问问。”
褚清钰听着方凌仞与这黑胖圆嘀咕了好会儿，才对他道，“他叫墨鲁乌丝亚尔……”
褚清钰笑着听方凌仞念了一大串，点头，“墨鲁对吧，你说我们是叫他小墨还是小鲁？”
方凌仞：“……小墨。”
小墨视线在一人一鬼之间游移，又想往方凌仞那边钻。
褚清钰：“他能记得多少事？”
方凌仞将墨鲁方才说的那些简单复述了一遍，才道，“它藏在蛋壳里，只能听得到声音，也算不清过了多久，去了什么地方。”
褚清钰看出了方凌仞眼中的遗憾，抬手揉了揉他的头，“说不定它的父母会寻到此地，这样就能知道回去的方法了。”
方凌仞浑身一僵，对上了褚清钰的目光，无奈叹气，“我的想法这么明显么？”
褚清钰：“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
方凌仞飘到窗边，仰头望向天空，“上辈子我还会想，我从哪来，要如何才能回去。
我甚至想过，可以利用丹鸣恒对我的兴趣，找到我出生的地方。”
褚清钰随手给想要往方凌仞那跑的墨鲁贴了一张定身符，给它转个了身，面向房门。
墨鲁：“……”
方凌仞：“丹鸣恒他们耗费了很长时间，始终找不到我族人们生活的世界，我心中有庆幸，也有失望。
庆幸他们无法如愿获得更多的样本，失望的是我回不去。”
顿了顿，方凌仞侧目望向褚清钰，笑得有些勉强，“这想法是不是很矛盾？”
褚清钰走到窗边，从后方抱住了他，“人之常情。”
方凌仞轻轻抓住褚清钰的手，“那都是上辈子的想法了，年少时难以忍受痛苦，就幻想着会有家人寻来，解救自己。
后来我有了能反抗的力气，便想着能有朝一日，能回去看一眼，只有一眼也好，知道那个地方在哪也好，再后来……”
方凌仞视线放空，似陷入了长久的回忆，“再后来，我开始怨恨，我暗暗发誓，若是我真的能回去，我一定要控诉，质问，报复。”
褚清钰能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他轻拍着方凌仞的后背，无声安抚。
方凌仞渐渐缓了过来，“其实也就是想想而已，因为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就会生出很多杂念。
现在想想，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是因为被关在那个地方，能活动的区域太少了，闲的。
如今我自由了，能肆意游山玩水，前往各处赏景，根本不会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方凌仞在笑，褚清钰却看到了他眼底的悲伤。
“想家而已，很正常。”褚清钰也挪到了窗边坐下，“飞升，成神，神识能覆盖整个世界，还有可能超出世界之外。
如果这样还不够，那就炼体，强化，进入时空乱流，在时空乱流里放开神识寻找。”
方凌仞愕然，“你可真敢想。”
褚清钰：“只要有能不被时空乱流撕碎的体魄，在那里面游走，也能看到不同的风景，说不定哪天就走了运气，回到你想去的世界了呢？”
方凌仞：“那运气得多好。”
褚清钰：“去找男主和女主借运。”
方凌仞给了他一手肘：“你可别做傻事。”
褚清钰：“哈哈哈，骗你的。”
说话间，一颗脑袋忽然从斜里冒出来，出现在窗边一隅。
方凌仞的尾巴都扬起来了，直到听得一声“爹爹”，才没有拍下去。
“赤黎，”方凌仞无奈，“大晚上的，别爬墙。”
此时的赤黎，正整条贴在外墙上，往这边挪。
褚清钰：“我叫他过来的。”
方凌仞：“嗯？”
褚清钰一指屋内的墨鲁，“交流啊，他们俩应该能说得上话。”
方凌仞了然，伸手将赤黎拉入屋内，“我们给你找了个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