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给船上三个伤病员治病的钱,曲花间全身上下还剩下一千一百两,荷包瞬间便瘪下去一大半。
等着手下人将粮食运回船上的功夫,曲花间带着曲宝和两个曲家护院去龙虎镖局聘了几名镖师。
一名普通镖师一百两,功夫更厉害的镖头二百两至五百两不等。
价格昂贵,曲花间有心试试这些镖师的手艺。
只可惜他带来的两个护院长得倒是高大壮实,却只是空有一把子力气,看家护院和普通人比划两下还行,跟这些靠功夫吃饭的镖师比,完全就是找虐。
好在林茂也会些拳脚功夫,曲花间便让他和其中一个镖师比划比划。
谁知林茂跟那镖师将将过了两招,便被一个过肩摔砸在地上,他闷哼一声迅速爬起来,惭愧的退回曲花间身后。
和他比试的镖师得意一笑,拍拍身上莫须有的灰,拱手道了声“承让。”
最后曲花间聘请了四名镖师和一位三百两的镖头,交付了三百两的定金,约定好明日一早在码头集合,便离开了龙虎镖局。
走出镖局大门老远,林茂仍旧闷闷的跟在曲花间身后,暗自懊恼。
东家救了阿冉的命,他早就下决心要誓死效忠东家,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可是他实在太没用了,除了会射箭打猎,连个普通镖师都打不过,想必给东家做护院的资格都没有吧。
他看了看和自己并肩而行的两个曲家护院,自己和他们身高差不多,但曲家护院却长得虎背熊腰,很是精壮,想来自己肯定是打不过的。
还得变得更强,至少要像那位身价三百两的镖头一样强,才能为东家做事,以报他的救命之恩。
曲花间在城里闲逛了一下午,买了些广陵特有的零嘴小吃,还买了几匹颜色浅淡的布料,准备回去寻人给自己做几身衣服穿。
曲花间这半年来穿的都是原身从前的衣服,颜色多暗沉,而他却更喜欢浅色系,前半年迷迷瞪瞪的一直在适应古代生活,也没给自己添置过衣物,等入了冬翻出去年的衣服穿,纷纷短了一大截。
如今曲花间身高有一米六五左右,虽然比前世矮了十公分,但他这具身体才刚满过十五岁,还能长好几年,不说高过前世,长到持平应该没什么问题。
很快身后三个跟班手上便拿满了东西,连曲宝都拎着几个果脯纸包,曲花间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买多了。
“走吧,回去了。”曲花间收起左顾右盼的眼神,直视前方,不再看两边店铺,往城门方向走去。
可惜青岱受灾严重,经济凋零,下次想要再遇到这么热闹的街市,不知道是多久之后了。
夜晚,曲花间在甲板上和众人一同吃饭,此时粮食已经全部搬上船,只等好好歇息一夜便要踏上归途。
下午遇到鸭贩从乡下收了几十只鸭子搭船到码头,曲花间让曲宝全买了下来,晚饭便宰了十只烧了一大锅。
晚饭是曲花间指挥着厨师做的,淋上少许酒去腥,还加了些他中午特意买的香料,味道总算还下得去口,曲宝在一旁闻着味道直咽口水,连曲花间都忍不住盛了一大碗。
众人在甲板上席地而坐,各自捧着自己的饭碗狼吞虎咽,鸭子骨头软,这些一辈子没吃过几次肉的汉子连骨头都不吐,囫囵吞枣般嚼吧嚼吧下了肚。
除了鸭肉和管够的糙米饭,每人还分得一小口米酒。
这时代的酒说得好听叫酒,实际就是醪糟汁,酒精度怕是和啤酒差不多。
昨晚曲花间本想用烈酒给船舱里躺着那两位的伤口消毒,谁知道曲宝找了半天,就拿来一坛子醪糟汁,打开坛子里面还漂浮着几粒米粒儿。
别说消毒了,用来给发烧那人降温都做不到。
一坛子酒三十几个人分,一人也就能喝到一小口,船上没那么多碗,便几人一只碗分着喝。
好在这些汉子相处半个多月早就十分熟络,此时一只碗里喝了酒,感情更加密切。
曲花间有专门的茶杯,他也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细细品着,这醪糟汁估计是没放糖,喝起来有些酸涩,水也加得太多,酒味寡淡,实在算不上好喝。
秉着不浪费的原则,曲花间还是将自己那一小杯喝完了。
吃过晚饭,锅里单独给几个病号炖的鸭肉汤也差不多了。
将鸭子胸口和大腿的肉剃下来切碎,又加了些酸菜碎,小火慢炖一个多时辰,起锅前一刻钟撒上少许毛毛盐,将锅面上漂浮着的油花撇干净。
曲花间舀了两小碗肉少些的给两个伤员,剩下的又倒了些糙米饭进去煮成一小锅烫饭让林茂端去喂林冉。
林冉下午的时候又醒了一小会儿,小女孩儿刚能坐起身便被林茂抱过来见曲花间,兄妹俩砰砰砰给曲花间磕了三个响头,曲花间连阻止都没来得及。
本来就不甚清醒林冉头磕在邦硬的甲板上,更加晕晕乎乎的了,只见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笑眯眯的双手撑住她的胳肢窝把她抱了起来,比她亲哥哥温柔多了!
可惜还没说上几句话,林冉便又昏睡过去,曲花间让林茂好好照顾病号,便让他又把林冉抱回房间了。
林冉此时也搬到了上层船舱,上层船舱除了曲花间原本的房间,还有一间厨房和一间更小的空房间。
那两个伤员被移到了那个小房间,林冉两兄妹则跟曲花间他们一间,曲宝还是不肯和曲花间一起睡床,是以原本就不宽敞的房间因为多了两张地铺更加拥挤了。
原本曲花间想让生着病的林冉睡床,但林茂十分惶恐,曲宝也不停劝阻,曲花间只得作罢。
反正木板床和木地板都是邦硬,床上床下也没啥区别。
船上载满了货,船员们睡的地方就得重新挪,还得安排晚上值守,曲宝此时正忙着处理这些事宜,唯一的闲人曲花间端着托盘去给两个伤员喂饭。
曲花间探了探两人的额头,昨天发着高烧那人温度好像退了些,但还是很烫,而原本没有发烧那人也开始发起低烧来。
这一整天两人都没醒过,食物和汤药都是硬灌下去的。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曲花间轻车熟路的捏着鼻子给两人分别喂了鸭肉汤和药,然后开始处理纱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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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归途
由于两人全身都是伤,再加上他们原本的衣服也都被刀剑弄得破烂不堪,所以此时两人是裸着的。
船舱里点了火炉,也不算冷,曲花间掀开男人的被子,面不改色的打量了一眼男人纱布下精壮的麦色肌肤。
这人削肩细腰,高挑身材,腹肌被纱布遮了一半,只数到六块便看不见了,目光再往下移,那壮观的场面尽落眼前,曲花间忍不住“哇哦~”一声。
他偷偷瞄了眼自己暗青色的长裤,也不知道自己再长几年能不能有这规模。
将男人的被子往上提了提,遮住令人咋舌的风光,曲花间解开他肩胛处的纱布结。
男人躺在那里,缠裹在身上不好解下来,他用力将男人撑起来侧躺着,用膝盖抵住他的后腰。
谁知男人被动一翻身,窄小的被子又不听话的滑落,露出两个圆润光滑的屁股蛋子。
母胎单身且不是很直的曲花间:“……”
大可不必如此!!!
本来男人的脸就刚好长在曲花间的审美点上,身材居然还这么好真的太犯规了!
曲花间长呼一口气,默念了句阿弥陀佛,继续手上的动作。
虽然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他将两人救了下来,但他们毕竟素不相识,他对男人的身世姓名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是好是坏。
即便欣赏他的长相,但也不至于就见色起意,动什么歪心思。
因着昨晚将男人伤口上的腐肉剜去,露出了新鲜的血肉,纱布被血液黏在伤口上扯不下来,曲花间用凉开水打湿纱布轻轻揭了下来。
可能是不小心太用力,昏迷中的男人吃痛,上挑的眉毛皱成直线,眉间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用凉开水将伤口上黑红的血块和金疮药混合物擦洗干净,又撒上新的药粉,再裹上干净的纱布,曲花间擦擦额角的细汗,开始处理下一个伤口。
还没等曲花间解开纱布结,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捏住他的手腕,那力气极大,曲花间吃痛撒开手,感觉自己的骨头仿佛被捏碎了一般。
他骤然抬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男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警惕的凝视着他。
“你醒了?”曲花间尝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可惜男人力气太大,他用尽力气也没夺回自己的手腕。
“你是谁?”男人发出沙哑的声音。
曲花间手腕痛得直抽气,此时也有些恼怒了,“放手!我救了你,你就这么报答我?”
男人闻言,这才缓缓松开了力道,曲花间狠狠抽回自己的手,洁白如皓月的手腕此时多了一道深红色的指印,并迅速充血发紫。
这狗比!!!
曲花间心里怒骂,对男人的好感值刷刷刷疯狂-1。
男人环顾四周,看到身旁躺着的同伴,还有自己身上被妥善处理的伤口,这才明白过来此时的处境。
“抱歉,多谢阁下救命之恩。”男人嗓音低沉浑厚,夹杂着冷冽,像是木锤敲击在铜鼓上发出的清冽音色一般。
“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曲花间小声嘀咕,冲男人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的转身出了房间。
“陈成!”曲宝还在忙事情,林茂在照顾林冉,脸盲加记名困难户曲花间只得唤来除这两人外唯一能记起的名字。
陈成平时在船上负责做饭,此时正在洗碗,厨房就在小房间隔壁,听到曲花间的声音,陈成利索的从厨房钻出来,“东家,您叫我?”
曲花间看了弯着腰一脸笑的陈成,顺了顺气,“昨晚我给那两个人上药你看清楚没?照着我的样子给他们换药。”
说完曲花间抬脚便走,临了又提醒一句:“对了,有个人醒了,注意着点。”
“晓得了东家!”陈成摸了摸后脑勺,看着曲花间消失在转角的身影,小声嘀咕:“东家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
曲花间回到自己的房间,林冉已经醒来正在吃饭,小家伙一手端着比她脸还大的粗陶碗,一手捏着筷子往嘴里扒拉最后几粒饭粒。
在这之前林茂已经跟她讲说这位好看的大哥哥是他们家的东家,还是她的的救命恩人,此时连忙放下碗,怯生生的睁着大眼睛盯着她。
小家伙脸上实在没多少肉,显得脸特别小,一双眼睛长在她脸上几乎占了小半张脸。
“阿冉醒了?”面对小孩儿,曲花间扬起笑脸,伸手探探她的额头温度,“吃饱了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冉抿着小嘴不敢说话,林茂见状拍拍她的背,替她回答:“东家莫怪,这孩子怕生,不太敢说话,不过精神挺好的,饭也够吃,我还没见过她吃这么多的时候呢!”
曲花间点点头,没带过小孩儿的他也不太会哄孩子,确定了林冉没什么大问题便简单擦洗了一下躺上床准备睡觉。
林茂见状示意林冉别出声打扰了东家,自己轻手轻脚的将饭碗收拾了出去。
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曲花间又让林茂去请了老大夫过来给三个病号看诊,如今船上物资充足,出了广陵曲花间便不打算再在其他城镇停留了,这是回到青岱以前最后一次看大夫。
老大夫给三人诊了脉,林冉已经清醒过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只要再吃一阵子药便能养好。
那两个捡来的伤员则要严重些。
两人都发着高烧,其中一人昨夜醒了一次,没一会儿又撑不住昏了过去。
老大夫检查了两人的伤势,好在气温低又加上曲花间处理伤口的手法还不错,伤口除了还在渗血外并没有溃烂的迹象。
将男人的伤口重新包扎好,老大夫叮嘱曲花间:“昨日我给他们开的药一日一副继续吃,伤口每日换一次药,另外多给喂点水,三日内能醒过来就算保住命了。”
“三日?他昨晚已经醒过一次了。”曲花间指着昨夜捏伤他手腕的男人道。
“哦?”老大夫诧异的又给男人把了把脉,沉吟片刻道:“想来此人意志坚定,只是此后还是要注意着点,若七日内伤口化脓则还会有危险,熬过七日便无大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