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巧从前受过不少次伤, 对于疼痛忍耐度不算低,但是各种层面的忍耐力都很差。
“我以后不会再跟你来了。”
伽巧扶着摇晃的栏杆, 轻巧跳下船, 一把拍开祝南屿悬在空中等待搀他的手, 语气明显比平常更冷几分。
祝南屿穿得薄, 被他拍到的地方明显留下几道指印,却依然笑得如沐春风。
“抱歉, 是我太过分了。”
祝南屿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伸手托着伽巧的腰, 缓缓按揉酸痛的位置, 声音充满诱哄的意味。
“还在生气?”
“当然。”伽巧斜了他一眼, 气得眉结紧蹙。
哪会有人因为不喜欢‘亲爱的’这个称呼, 做出如此幼稚的事?
再说, 伽巧后来从‘宝贝’到‘哥哥’叫了个遍,祝南屿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直到天都亮了,也不肯放过自己, 拖到中午过后才靠岸。
伽巧很是怀疑, 比起介意称呼,他只想找个借口为所欲为罢了。
“消消气, 以后不会了。”祝南屿贴得越来越近, 靠在耳边轻声问伽巧想吃什么。
“不吃。”伽巧昨晚没怎么睡,又消耗那么多体力,现在困得要命,只想快点回房间睡觉。
祝南屿却故意拖住他, 非要在海滩吃提前预定的午餐。
伽巧原本以为,这顿午餐可能有什么特别之处,勉强打起精神配合他。
结果出乎意料的普通,都是容易消化的餐点。
“……”
搞不懂祝南屿那颗脑袋,究竟在想什么。
“本来预定了正餐,可是吃得太丰盛,等会儿可能会睡不着。”祝南屿解释道。
“如果你真有那么体贴,昨天为什么不克制一点?”伽巧困得脾气都变差了,数落老公毫不留情。
“抱歉。”祝南屿滑跪非常迅速,末了又略带委屈地说,“但是,我本来想要忍耐,明明是你先诱惑我的。”
伽巧无话可说。
仔细想想,确实是自己不知死活先撩的。
吃过早餐后更想睡觉,伽巧困得连房间都懒得回,直接在沙滩遮阳伞下找了个位置,像猫儿似的蜷起身子打盹。
祝南屿守在旁边,拿了条薄毯替伽巧盖好,然后便从口袋拿出手机,一脸严肃确认着什么。
‘哗啦——’
‘哗啦——’
伽巧枕在祝南屿的膝盖,伴随着水声,做了一个遥远的梦。
梦里是很久之前的自己,形单影只,似乎随时可以从世界上抹除痕迹。
当时的伽巧,并不觉得孤单。
因为孤单是需要对比的,如同感受过光明才意识到自己身处黑暗。
伽巧在世上从未有过牵绊,所以感受不到孤单,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且无比漫长。
画面一转,梦里出现那个熟悉的房间。
窗外飘着大雨,伽巧猛然从熟睡中惊醒,仿佛溺水似的挣扎着想要握紧什么。
房间很温暖,他却觉得冷到骨子里。
寂寞极了。
伽巧再次睁开眼,眼角感觉微微酸涩,似乎还带了点湿润。
太阳渐渐靠近海平线,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仰起脸,目光就看进祝南屿的眼眸,深邃而专注。
“你一直盯着我?”
“没有一直。”祝南屿解释,“只是从你睡着到醒来而已。”
“那就叫一直盯着!”
“是吗?”祝南屿理直气壮地说,“眼前风景太美,不知不觉就忘记时间还会流逝。”
“好肉麻。”伽巧小声吐槽。
“你梦到什么了?”祝南屿轻轻抚摸他的脸,指腹蹭过伽巧的眼角,“露出这种表情。”
“……一个无关紧要的梦。”伽巧含糊地敷衍过去,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祝南屿盯着他瞧了会儿,没有继续追问,伸手牵起伽巧,“回房间吧。”
“现在回去?”伽巧觉得莫名其妙。
刚才他困成那样,祝南屿非要拉着他在外面吃饭,即使伽巧困到睡着也没有把他抱回房间。
现在休息够了,反而要回房间。
思维模式越来越奇怪了!
伽巧默默想着,倒也没说什么,反正他也需要回去洗澡。
走进海景别墅,伽巧嗅到陌生的气息。
他们出去这段时间,有人进过房间里。
有人进房间不算奇怪,毕竟海景别墅需要定期修理和维护。
可空气中残留的味道很复杂,明摆着不止一个人来过,至少也有百八十人。
这么多人,怕不是入室抢劫?
祝南屿好像没有察觉,径直走向主卧。
伽巧看向主卧紧闭的门。
他清晰记得,出门时,自己根本没有锁住那道门。
而那个时候,祝南屿已经去海岸边开船了。
也就是说,有人进过主卧,或者……现在依然有人呆在里面。
伽巧不确定‘入侵者’是谁。
此前聊天时听说过,国外治安不太好。尤其像他们这样短期逗留,看起来身价不菲的游客,更容易被盯上。
祝南屿个子高,但是在歹徒眼里不够看,伽巧更是弱不经风,简直是最理想的抢劫对象。
如果那样的话——
伽巧捏了下拳头。
他们看人的眼光真准。
此刻,伽巧已经完全没有困意,快两步走到祝南屿身前,侧过身挡住他,然后率先握紧门把手。
“娇娇?”祝南屿似乎有些紧张。
“嘘。”伽巧递给他一个眼神,让祝南屿安心。
就算里面有百八十个人,都别想碰到祝南屿一根毛。
伽巧眼底一片清冷,慢吞吞转动把手,听到门锁发出‘咔哒’一声。
‘吱呀——’
他慢动作推开门,首先探进脑袋观察里面的动静。
然后,目光一滞。
卧室重新清理过,床上铺满摆成心型的玫瑰花瓣。
270°海景落地窗,全部拉起窗帘,正对门口的那面墙,自动播放一段视频,屏幕中出现祝南屿的脸。
“……”伽巧回过头,看向祝南屿。
祝南屿沉默地挪开视线,似乎觉得尴尬,耳根可疑地发红。
缓了几秒,他才垂眸看向伽巧,“我本来打算自己开的。”
“你还有什么打算?”伽巧走进房间,立刻有五颜六色的肥皂泡泡飘出来,不知道从哪儿传出BGM。
房门背后,还有一个穿白色礼服的小机器人,滚到伽巧脚边送上一株玫瑰。
伽巧接过玫瑰,上面绑着一个粉色信封。
信封上写着自己的名字,是祝南屿的笔迹。
“情书?”伽巧刚要拆开,被祝南屿按住手,“拆开之前,先让我说几句话。”
伽巧动作顿住,“你说。”
“伽巧,不,伽巧先生。”祝南屿叫住他,表情认真,显然准备了很久的措辞,“虽然你嫌弃过很多次,说我一直在奇怪的地方执着仪式感。可即使如此,我依然想要得到明确的答复。”
“所以……”祝南屿单膝点地,仰起脸看向他,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一个戒指盒。
“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伽巧愣了几秒,低头与祝南屿对视,轻轻眨了下眼。
祝南屿准备求婚之前,自然想过伽巧可能的答复,比如‘如果我回答不愿意,现在可以离婚吗’,或者‘你好麻烦,我不是早就嫁给你了吗’诸如此例。
都不是什么浪漫的场景。
倒也无所谓,祝南屿本来就没指望得到浪漫的回复,只要他点点头就……
“对哦。”结婚之前,应该先求婚才行。
伽巧似乎刚刚意识到这件事,从首饰盒里挑出戒圈较大那枚,然后……
转向祝南屿,单膝跪地。
握住他的手,将那枚戒指缓缓套进无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