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以后,经过上千年的劣胜优汰,有能力、有智慧、有骨气的基因逐渐被淘汰掉了,就剩下一群做实事不会干、勾心斗角无比娴熟的所谓精英,内斗内行、外战外行。
想改变这种现状是相当困难且危险的,不是和某几个人斗,也不是和某些利益集团斗,是要面对全部精英阶层。挖他们的祖坟、毁他们的基业,手里没有绝对的权力,瞬间就会被碾得粉身碎骨。
具体到明代中后期天灾的问题上,洪涛专门查看了近十几年各地粮税账目,发现事情远没想象的那么严重。北方部分地区的农业生产是受到了干旱、水灾、气温的影响,但放到全国范围内算的话也不是无法解决。
北方缺粮没错,可南方不缺,即便南方也没有那么多粮食调用,还可以从东南亚各国购买。所以关键问题不是没有粮食,而是谁来出这笔钱、怎么统筹规划,说到底还是一小部分利益既得者乐不乐意掏腰包、费力气。
那他们愿意吗?洪涛可以负责任的讲,百分之一千不乐意。不光不乐意,谁敢提这种建议谁就是他们的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敌人。
得,逻辑到这里好像进了死胡同。北方灾情是老天爷说了算,肯定无法阻止;南方和东南亚的粮食朝廷又没钱购买,更没能力运输。
想让官僚士绅地主们出点力、吐点血,会遭到坚决反对。眼睁睁看着不管,百姓们饿急了必然揭竿而起,到时候想管也来不及了。
别忙,对明代的统治者来讲这种死循环没办法解决,但对于二手穿越专家洪涛来讲还是有救的。不是他比古人聪明,是他比古人见识的多,当代的办法不奏效可以借鉴后世的嘛。
洪涛从当太子的时候起就已经在悄悄布局了,时间工坊、流光斋、冶炼锻造、火药工厂和机械加工,都是用来快速捞取大量金钱的工具。
这些工坊里生产的全是奢侈品,除了部分外销,多一半全要消化在国内,客户群就是官员、士绅和地主。他们有钱不肯白白拿出来,当皇帝的也不能去抢。
那好,精美的钟表喜欢不?晶莹剔透的玻璃器皿喜欢不?舒适便捷的四轮马车喜欢不?洁白甘甜的蔗糖喜欢不?风味独特的异域美酒喜欢不?
只要喜欢,每一样都得用白花花的银子换,少了还不成,卖便宜了显不出高雅尊贵身份。还别指望货比三家,咱这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你啥都不喜欢,就喜欢在家看着银子傻笑。成,除非你没有社交,否则不想买也得买。皇帝和皇室成员带头佩戴使用,这就叫潮流风向标,最先跟进的就是京官及其家属。
你要是还想在官场里混,不被同僚视为异类,多少也得买几样充门面。如果再暗中利用报纸煽风点火,造成一种谁不用谁就是土老帽的风潮,地方官员、士绅、大地主们好像也躲不过去。
流行趋势就是这么来的,只要把风向扇呼起来谁也挡不住。唯一的区别就是明白人少花费点,糊涂人卖肾也得来整套。
第122章 拔脓膏2
而这些产业获得的利润,一部分用来扩大生产规模提高技术,一部分就会变成粮食涌进大明帝国北方。
不管天灾有多惨,只要能保证粮食源源不断运进来,老百姓即便一天吃一顿饭也不会想着造反,勤劳善良吃苦耐劳嘛。
现在钱有着落了,可在十七世纪初好像没有大宗商品交易市场,更没有送货上门服务,那么多粮食该怎么运输到全国各地呢?
洪涛给出的解决方案就一个字,船!或者是两个字,海船!
十七世纪的明代海运很不发达,大宗货物宁可走运河也不敢走海上。现在就要变一变了,漕运的蛋糕咱一点不碰,但运粮的远洋船队你们也别眼红。红也没用,咱不光有大海船还有水师新军,谁敢伸手就砍谁,官司打到哪儿去都不怕,这他娘的是皇家船队!
万历皇帝往全国派驻矿监捞钱,文武百官除了整天骂街、背地里搞点小动作,这么多年了也只能干瞪眼。咱也是皇帝,凭啥弄几条小船去国外采买生活用品就使不得了?
让海船去东南亚运粮还有个好处,等于长途拉练了。好的船长、水手全是靠一次次实践锻炼出来的,光在近海训练永远也毕不了业。
至于说倭寇、葡萄牙人、荷兰人在东南海域势力比较大咋办,还能咋办呢,打呗!袁可立督建的可不是货船,那是标标准准的风帆战舰。
连运粮带训练还能实战,顺便教训海盗、打击欧洲野心家,在东南海域立下贸易新规矩,一举N得,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难找,别说救济灾民,就算全倒贴钱也得去上赶着去,多犹豫一秒钟都不配当皇帝。
但有钱有粮有大海船,是不是就能高枕无忧了呢?还真不成,海船只能把粮食运到沿海港口,如何及时运输到内陆受灾地区依旧是个大麻烦。
交给当地官府操作?快别扯了,洪涛敢百分百肯定,给他们一万石粮食,运到灾区的数量最少得去掉两个零,急眼了他们敢上报说让土匪抢了,一粒都不剩!
发现一个抓一个杀一个同样没用,当年朱元璋对官员贪腐的整治力度更强,结果问题一个没解决。只要利益足够大,官员们会不畏生死前赴后继,而且是团伙作案,杀了一批又起来一批,野草烧不尽吹风吹又生!
所以说吧,贪腐的根源不仅仅在官员身上,多一半还是高层的决策失误。明明知道人性禁不住诱惑,却还把白花花的利益放到人家眼前晃悠,是专门考验人性的吗?问题是官员最禁不住这种考验!
想从整体上大部分杜绝贪腐,就得从根本上割断一种联系,权和钱。这两样东西分开用都有可能是利民利国的好东西,但只要凑到一起去,百分之一万会变成祸害,且毫无底线。
怎么才能把权和钱相对分离呢?要说简单也简单,要说难也难。简单的是只要上梁正了,下梁就不会太歪。难的是灯下黑,人类指责别人的时候都特别慷慨激昂,一旦轮到自己身上了,立马就各种例外。
好在洪涛可以例外,从根本上讲,他已经不完全属于人的范畴了,所以可以部分泯灭人性。只要他能管好皇室不伸出贪婪的手,就有理由去要求官员也这样做。
当然了,这种事实施起来肯定没这么容易,除了大胆无情,还需要大智慧和好运气。总体上讲就是权的事情归官,钱的事情归商,想当官就别经商、想经商就别碰官。各司其职,再加上有效的监管手段,就好控制多了。
具体到赈灾这件事上,就是把到港的粮食用平价卖给指定商人,由商人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把粮食运到北方各地的藩王宗室府邸再加价卖出,其中的利润归商人所有。
藩王宗室们买到粮食之后不是弄粥棚装大善人,要按照当地官府的户籍登记向受灾民众出借粮食。看清楚,不是给是借,以后得偿还,只是没有利息,期限比较长,长到大部分受灾百姓能熬过灾情再缓几年。
藩王宗室们就不会贪腐吗?别,他们贪起来比谁都不含糊。但做为皇族族长,皇帝对所有宗室成员具有直接管辖权和处置权。
说你是坏蛋你就是坏蛋,说你想造反就是想造反,受到的司法监管比较宽松,派几个太监过去一杯毒酒就给办了。或者下旨召进京,站着进紫禁城,躺着出东华门。
但想对付官员就没这么容易了,即便知道谁不是个玩意连赈灾粮都偷,想处理也必须走流程、拿证据,再权衡各方意见才有可能法办。
由谁去帮助皇帝监视各地藩王宗室呢?这个更好办,北京、南京的皇宫里养着几万宦官太监,都别闲着了,到各州县当监使去吧。这次不用收税了,只需盯紧粮食的发放情况定期汇报就可以了。
啥?太监也有徇私舞弊、勾结外臣、贪赃枉法的!没错,确实有,不一定比官员少。洪涛也没指望能用太监改变大明帝国糟糕不堪的吏治,事实上没有任何一个特定群体能免疫贪腐,除非不是人。
贪腐任何时代都会存在,即便人类移民火星了也改不掉这个毛病,谁指望完全杜绝谁就是脑子不好使。只要能把程度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完全可以接受,就像世界上没有绝对公平一样,只能相对接近。
这时候东厂和御马监就派上用场了,太监监督太监,皇帝打杀太监天经地义,朝廷不光没权利管,还得昧着良心拍手称道。
当然了,不小心牵连出来几位朝廷命官也在所难免。只要证据确凿,是抓是放、是贬是保,皇帝的意见就非常有分量了。
想活命、想保全一世清誉的,那就乖乖同意皇帝提出的执政建议,让举手举手、让摇头摇头,否则不光个人身败名裂,大概率还得株连家族。
等等,发现贪赃枉法、还是贪污赈灾粮、比蚂蟥更狠毒的官员,难道不该抓一个杀一个,最次也得抄家充军,后代永不录用,才能起到震慑作用,怎么能和他们做肮脏的政治交易呢,必须是昏君!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想要想实现必须具备一个前提条件,拥有绝对的权力!没有足够的权力支撑,真理会变成歪理,有理会变成无理,廉洁奉公会变成蛀虫,贪污犯会变成国家栋梁。
第123章 关于善良和勇敢
晚春的西苑很美,几十种花卉在园丁的精心照顾下争相斗艳,一湖碧水被微风吹拂得波光粼粼,红墙金瓦殿阁楼台与山光水色交相呼应,不得不说古代皇帝是真会装修院子,也真贵。
一群天鹅游弋在水面,时而把头探入水中时而拍打着翅膀滑翔;两头大象由象奴看管着在湖边戏水,一头斑斓猛虎趴在不远处的林荫间,有一搭无一搭的看着周围的风景打瞌睡。
不是它们不想笑傲天空、呼啸山林、称王称霸,脖颈上的铁链、被剪掉的飞羽和整日饭来张口的节奏,严重干扰了本性,时间长了也就成为习惯,不再想去过风餐露宿的生活。
和动物们的境遇有些相似,洪涛也被死死束缚在这片豪华的宫殿群中,纵使心中有无数安邦治国的办法也无法轻易走出去,更别提亲力亲为了。但并没主动丧失斗志,还在做顽强的抵抗。
外面暂时出不去,那就在宫里小打小闹。有个地方他能完全做主,太液池北岸的校场。这里已经被列为禁地,由御马监全天守卫,除了佩戴特殊金属腰牌的宦官、宫女,哪怕太皇太后来了也会被挡驾。
讲课,给上百名小宦官和宫女讲文化课,每旬三节,每节一个时辰,通常被安排在体能训练之前。课程有地理、历史、数学、拉丁文和时政,教材全部是他自己编写的,再由马经纶的报社印刷成册。
这一百多名小宦官是几年来从北京、南京两座皇宫里遴选所得,身体健康、年龄不超过十岁,主打一个性格坚韧、孤苦伶仃。
别看人数越来越多,洪涛的负担反倒越来越轻了,除了文化课之外,体能训练、纪律纠察工作,大部分全交给了王承恩那最早的蹴鞠队员代管。
成年人管束少年人比较难,因为有代沟,想法永远不可能趋同。可少年人管束起同龄人来那叫一个干净利落,新学员来了不到一旬就被调教得有模有样,这可能就叫群体的影响力吧。
只有在讲课的时候洪涛才能短暂放下所有担忧、算计和筹划,全身心甩开瓢嘴尽情发挥。别人都把他这种表现视为呕心沥血谆谆教导,属于劳心之苦,殊不知此时的皇帝才最过瘾、最放松、最开心!
“今天我们讲做人,什么叫做人呢?简单点说就是除了长得像人之外,骨子里也得具备人性中善良的基础。记住啊,是善良,不是软弱,真正的善良包括勇敢。你……对,就是你,起立,马上离开课堂!”
但今天的皇帝一上来就很严肃,正题还没开始呢先手指着屋中间发出了驱逐令。被点名的小宦官尿都快吓出来了,可不管两条腿如何哆嗦,在离开房间之前半个字不敢说、半颗眼泪不敢掉。
“他并没有冒犯朕,也不曾犯错,你们知道朕为何要把他赶出去吗?”人被驱逐了,洪涛的脸色更难看了,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关节敲着桌面,凌厉的目光从每个孩子脸上扫过。
“……”没有任何人回答。
“王承恩,你来回答朕,不知道为何不问?”最终洪涛把目光定在了王承恩脸上。
“万岁爷自有万岁爷的道理,奴婢不该问也不敢问……”做为蹴鞠队里资历最老、级别最高的成员,王承恩表现得还算镇定,起身站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回答了问题。
“看,这就是问题所在。你们总是在琢磨朕的心思,但又不敢询问,只能在心里乱猜,搞得朕也不清楚你们是咋想的,严格算起来也属于欺君。朕且问尔等,每日操练不辍、苦苦研读,为的是什么?”
虽然回答的不是很明确,洪涛的脸色却好转了些,背着手来回溜达了几趟,再次提出一个需要全体队员回答的问题,同时用手指点了点王承恩示意他带头。
“学好本领、强健体魄,有朝一日为万岁爷效力!”这次王承恩没犹豫,干脆利落的喊了出来。
“回答的很好,但不是最根本的。无论将来你们要去做什么,包括帮助人或者害人,都需要在内心保持人最基本的品质,善良和公正。什么是善良公正,朕也无法全部解答,却可以举个例子说明,剩下的自己去体会。
刚刚被朕赶出去的人是你们的同学、伙伴甚至朋友,平日里一起学习、一起玩耍、一起偷捞朕的鱼吃!可是当他受到无端责难,无缘无故倒霉的时候,你们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为其鸣不平,哪怕仅仅是问问缘由。
朕明白,你们心里不是不想而是害怕。怕受到牵连、怕当出头鸟,怕受到责罚,因为朕是一言九鼎的皇帝,能轻易定人生死。
但这样做是错的,摄于强权压迫明哲保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能暂时苟且,永远无法保护自己。不能维护别人的利益就不能保护自己的利益,总有一天不公会落到自己头上,到时候同样没人肯出头。
要敢于为了别人的利益站出来,哪怕仅仅说句公道话也算勇敢,符合善良的人性。当个人力量弱小无法对抗强权时可以不去做,但不能没有丝毫表示。
谁都不表示强权就会更加肆无忌惮,只有大家都把不满表达出来强权才会适当退却。个人与个人如此,朝廷与国家也是如此。要敢于表达内心善良的想法,先做个合格的人,再去追求更高境界。
好了,记住朕说的每句话,这对你们今后的成长有至关重要的用处。王承恩,去外面把他叫回来,下课之后重复朕的话给他听。顺便告诉他,遇到不公时首先要自己有勇气,朕需要有勇气的人,不要懦弱胆怯的怕死之辈!”
这番关于做人的大道理本不在教材之内,是洪涛听到王承恩的汇报之后临时起意现加的,目的就是让他们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经过一年的训练之后,小宦官们没有课的时候照样要去宫里各部门上班,且除了个别表现好被升职之外,大部分依旧是小火者,地位比较低。
对于他们的来历和将来的发展,宫里的大太监头子们自然心知肚明,不会有意刁难,可同为底层的宦官们之间倾轧比较严重。
有些小宦官经常受欺负,但又不敢说,生怕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会让皇帝不耐烦,只能忍着。少数几个和王承恩关系好的,才敢私下透露了些实情。
洪涛听了王承恩的陈述,第一个念头不是给小宦官们特殊待遇,帮着他们免去苦难。因为这些苦难是人生中必备的考验,总是一帆风顺长大了很容易突然崩溃。
但苦难太多了也不好,学会应对这些问题才算的上没白吃苦。洪涛的办法就是指出一条路,让小宦官们自己去解决,也算是一次测试。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在今后的训练当中就得分出三六九等了。
另外洪涛还有个想法,再过两年,等他们的年岁大一点、性格稳一点、三观基本定型之后,就逐步分配到后宫各殿任职,充当自己的耳目,盯着宫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争取先把皇宫打造成一块铁板。
第124章 小疏忽
“有急事?”课刚讲了一半,余光里突然出现个身影,王安在窗外晃来晃去。
田义死后陈矩接替了掌印一职,王安则顺理成章坐上了第一秉笔的位置,平日里工作比较繁忙,如果没有急事不会亲自跑过来。
“禀万岁爷,工部右侍郎赵士祯携此牌求见,奴婢不敢耽误。”王安被道破了身形,赶紧凑到门口小声回禀,手心里露出个银白色的金属小牌子。
这种牌子是洪涛让永定河皇庄的铸造工坊特意打造的,质地为铜银合金,不算名贵却很稀有,是制造中高档钟表、望远镜、六分仪的下脚料。
做法更奇特,不用铸范也不用手工雕刻,而是拿个精钢模子,把烧热的合金块放进去,放到水车带动的千斤巨锤下面直接压。顷刻间就压好了,再由人工去毛刺打磨,纹理清晰大小一致,很是精美。
这种独特的合金材质与复杂的图案造型极难仿造,正好用于皇宫内部的腰牌制造。凡是由皇帝亲自过问的部门,比如御马监、司礼监、蹴鞠队,以及部分关系特殊的外臣,才有佩戴。
内官、宫女们有这种腰牌就可以进入相应的区域;外臣们则可以用此牌通过司礼监的渠道秘密求见皇帝。如果遇到紧急事情,哪怕皇宫各门已经落锁,五门官也得马上通禀御马监或者司礼监掌印,再由他们来决定是否惊扰圣驾。
“嗯,做得好……带他去泰素殿。”洪涛先是肯定了王安此举的正确性,略加思索,选了个比较偏僻不太会引人注意的见面地点。
泰素殿的位置在太液池北端,后世五龙亭所在。它不是一座大殿而是个建筑群,由万历皇帝建造,专门用来钓鱼、赏花、放焰火。嫌一个人玩太无趣,经常会邀请朝中大臣一起折腾,
把赵士祯叫来此处肯定瞒不过宫门卫,万一泄露出去可以解释为陪皇帝钓鱼。自己是谁也不怕,但赵士祯还得在工部混好多年,能不过早暴露特殊关系最好。
“后湖,你不去火药厂盯着,特意跑来何事?”等洪涛换完衣服来到泰素殿,赵士祯已经在院子里候着了,看样子是骑马赶过来的,一头一脸的灰土。
“陛下,不是臣有事,是利玛窦有事。今日清晨有一伙僧人不知为何云集在欧罗巴庙外,说是一伙番僧要吃童男童女,欲闯进去救人,被内官所阻,之后仍旧不肯离去,引来了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