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己必须坐镇中枢，谈不上全盘指挥，而是依靠威名盯着家里，防止有些不自觉的人趁机搞事情。在这方面任何朝臣也无法代替，只能亲力亲为了。

　　“臣等不曾有此妄念，陛下乃大明战神，此等宵小不足挂齿，杀鸡焉用牛刀！”

　　一听皇帝亲口承诺不去前线了，闭着眼也能感受到屋里的人全都松了口气。但该有的态度不能少，宇航员马上开始了收尾工作，有没有用也得拍两下才安心。

　　“少说那些没用的，朕已让礼部出使布哈拉、哈萨克、波斯、朝鲜、日本等国，一方面是阐明局势，令其表态站队，一方面也是在给欧洲人传递信息，让他们知难而退。

　　但光靠礼部去耍嘴皮子是没用的，军队也要给出明确信号。不要怕走漏风声，相反搞出来的动静越大越好。

　　顺便借着战事将起的由头，令各都司把辖区内不太安分的人都清理一番。不用依照大明律，按战时军规行事。顾问处随后会把名单拿来，按名索骥，最好一个也别漏！”

　　要论马屁拍的舒服不着痕迹，宇航员这点修行还差得远，随便找个八品官都比他利落，所以洪涛就不打算往下听了。

　　但会议精神并没有传达完，前面说的都是作战环节，可战争永远不仅是前线和后勤能概括的，往往前方在打仗，后方也在暗流涌动。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动用军队来次大清洗。这种手段在和平时期轻易不该使用，会造成大面积恐慌。可到战时就不用顾忌了，随便按上个扰乱军心的罪名就能抓人，连过堂都不用当街就可以正法。

　　那这些所谓的不安分份子都是谁呢？大体上都是对民族同化政策心怀不满，且有所表现的人。

　　这么多年以来洪涛基本没在同化问题上动用过太强硬的手段，通常是以利益诱惑和政策引导，总体上讲效果还是不错的，至少没因此闹出过大规模的反抗。

　　但这只是表象，旨在民间造成皇帝对内宽容的假象，而私下里并没放松过一天。从统计司时代开始就一直在暗中调查、收集这类人的情报，连同锦衣卫和东厂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有了比较清楚的目标。

　　而这场东西方为了争夺资源和控制权的大战就是收网的最佳时机，毕其功于一役，搂草打兔子，既解决了外部敌人又清理了内部隐患，还不会引发过多关注，一举多得。

　　这样到了战后，但凡是有点能量的反对者从外至内全都消失不见了，不光世界新秩序可以顺利推进，民族同化的速度也肯定会加快，内外双修也！

第1284章 送来位公主

　　“是，学生都听懂了，以战时之法严惩所有宵小，坚决不留后患！”对于这个命令宇航员和谭不明没有半点意见，双双起身把重点重复一遍，以免有遗漏。

　　其实按照他们的意思，每年都该展开至少一次清理活动，因为好几个地方的驻军都受过这类人的戕害。好端端的战士，训练了好几年，没倒在敌人的刀剑下反倒在自家被害了，有时候连凶手都找不到，太憋屈。

　　“对，就是这个意思……你又干嘛？”这次两位总参谋长的理解能力和态度得到了肯定，国家机器嘛，就该有为国运转的样子。只要是对国家有利的事情不理解也得干，还要干好。

　　可是刚想勉励几句，门口就露出多半个剃了平头的脑袋，眼珠子还贼兮兮的，冲着王承恩挤眉弄眼。

　　“回禀万岁爷，西域都指挥使黄太极受诏入京，正在殿外候旨……”平头哥被道明身形，马上就不做鬼脸了，端端正正走进殿门低声禀告。

　　“朕又没宣他入宫，去总参谋部等着就是……你是不是收他的好处了！”

　　黄太极入京洪涛知道，凡是要参加作战的都指挥使和都参谋长都要回京，汇同陆军、海军参谋部，听取总参谋部制定的作战计划详解。

　　但回京和进宫是两码事，自己可不记得有召见皇太极的旨意。如果每位都指挥使和都参谋长都见一面，那整天就不用干别的了。

　　“奴婢不曾受贿……只是、只是有内情要禀……”

　　平头哥除了提督内廷护卫之外没有其它职务，不像王承恩领着司礼监掌印，有那么多外臣需要给面子。不过这次他还真像收了黄太极的好处，还是大好处，居然要私下禀告。

　　“朕正在忙公事，有话就说，没事赶紧退下！”啥内情，洪涛真不觉得和黄太极能有什么内情，即便是西域有人造反了，也用不着瞒着总参谋部。

　　“黄都司说奉命领了哈萨克公主前来面见万岁爷，现在人就在宫外车上。奴婢亲眼所见，长得比古兰丹姆还美，就像是画上的仙子。”

　　既然皇帝不需要保密，平头哥也就不隐瞒了，当下把黄太极的来意说了出来，顺带着又把公主的相貌描述了一番。一边说还一边傻笑，连带着一众参谋也都露出了各种各样的笑意，又努力不绽放出来。

　　“公主……”这下可把洪涛搞不会了，转头看向了王承恩。

　　好端端的哈萨克汗国干嘛把公主送进京，难道是要提前表态站队？那也不用送人质啊，就算送人质也该送王子嘛。

　　“……袁大学士年前提过立皇后的事情，当时万岁爷说没有子嗣都不合适，袁大学士好像说过另选佳人入宫。”

　　皇帝不记得或者不想记得的事儿，一般都由王承恩来提醒，或者也跟着一起不记得。这次王承恩是提醒，凑近了小声提醒。

　　“他说过要选公主吗？”经此提醒，洪涛隐约间想起袁应泰好像是提过立皇后的事情，只是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也没印象有公主这档子事儿。

　　“万岁爷说让大学士看着办……”王承恩又给出了答案。

　　“朕当时在做什么？”对于这个答案洪涛不太相信。

　　关于皇帝子嗣的事情每年都要提上日程，每次也都是被各种敷衍。但朝臣们是真不嫌烦，愈挫愈勇，变着花样的上疏规劝。自己当然是能拖就拖，绝不轻易松口，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趁自己不留意套话了。

　　“万岁爷当时正在皇家学院里和教授们摆弄蒸汽机，奴婢和平头举着盾牌左右护卫！”

　　“嗨，他可真会找时候……”这下洪涛终于明白了，袁应泰刚好赶上自己去学院里验收蒸汽机成品时提出了某种建议，然后自己在精力集中的情况下随口应付，结果中了圈套。

　　不过袁应泰为什么能来的那么凑巧，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集中精神干喜欢事儿时容易随口应付，就得往王承恩那边看了。

　　这家伙忠心是没的说，但心里也有小九九，比如时刻惦记着皇帝子嗣。只要有关这方面的奏折，他通常都会不动声色的放在最上面。

　　“万岁爷明鉴，奴婢未曾与袁大学士勾连！”看到皇帝斜着眼望向自己，王承恩就知道玩陷了，但他真没主动透露过皇帝的行踪，也不敢如此行事。

　　“把公主送进后宫交由阮淑妃安置，让黄太极进来！”实际上洪涛也不想追究是谁把行踪告诉袁应泰的，自己出行前呼后拥少说也得百十人，袁应泰要是想知道也不难。

　　现在人已经千里迢迢送来了，总不能再让黄太极给送回去，那不是活活打哈萨克可汗的脸嘛。收就收了吧，只可惜了这位公主，从此之后就得窝在紫禁城里当囚犯了，而且照样不会有子嗣。

　　“一路风尘辛苦了！”从黄太极的装束上就能看出他是直接进宫的，尽管衣服经过了太监们的整理，长途跋涉的痕迹依旧很清晰。

　　别看是名降将，但这些年的表现却有目共睹。自打接手了西域都司，从地方政务到边塞军事都搞得很有条理。尤其是没在民族同化问题上有过摇摆，难能可贵。

　　“臣不累，从哈密坐上轨道马车，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吃喝睡都不耽误。到了兰州又有马车和官道可走，这一路上比带兵训练舒服多了。这是礼部刘侍郎的密信，陛下御览！”

　　黄太极自我感觉也不错，虽然族人全被分散到各地居住，但从往来信件里得知他们过得都还不错。自己还成了统领一方军权的将领，也没受到汉人将领排挤，除了要按照律法军规做事之外好像并不比以前差。

　　尤其是驻守西域都司之后，通过亲手管理这个比辽东还广阔、人口更加众多的辖区，逐渐发现自己在很多方面的能力与皇帝相比真差得太远了。给高人当属下并不丢人，相反还是种恩赐。

第1285章 送来位公主2

　　而日新月异的变化更让人生不出半点邪念，以前觉得能准确射击200米外的步枪就是神迹了，然后又见到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野战炮。

　　刚以为打通了河西走廊让驼队顺利往来就是极限了，又眼睁睁看着轨道马车一截截的修到了哈密，把被游牧民族视为天堑的广袤戈壁硬生生弄成了坦途。

　　之前发愁过西域百姓该如何生存，若是人不能温饱，自己这个西域都司肯定要面临此起彼伏的反抗，稍不留意就可能万劫不复。

　　但随着关内移民和基层官员大量涌入，各地的水利工程排着队开工，极大消耗了当地的闲散劳力，也解决了不少吃喝问题。

　　每一个工程的竣工，都代表着一大片土地丰收的希望。棉花田、麦田、葡萄园、果园越来越多，与之配套的加工厂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无论是农业还是加工业都需要大量人手，来投资经营种植园和加工厂的内地商人并不介意雇佣本地人，哪怕培训起来比较费力气，还有文化和生活习惯上的隔阂，也得耐心教授和克服。

　　因为按照朝廷律法规定，想到西域投资赚钱就必须要雇佣一定比例的当地人，数量少了会被加收重税。

　　长于算计的商人在来之前就把这笔账算好了，也不在乎工人是谁，只要能赚钱，天底下就没有他们克服不了的困难。

　　十几年坚持下来，当地人从最开始的不理解、不信任、抵触、惧怕，一点点试着接触、接受、再到融入。

　　最明显的就是年轻人，面对新鲜事物他们的接受速度最快，只要能创造比较宽松的环境，用不了几年就能快速融入新环境。

　　即便还有一些老年人拒绝转变，甚至有抵触情绪，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数量越来越少、再拿不到太多权力，影响力会逐渐减弱。

　　而西域都司的几个卫兵马就是确保朝廷政策得到切实执行的主要动力。一边是血与火的地狱，一边是衣食温饱的人间，还无需改变太多，只要不反对即可获得，大多数人还是愿意选择后者。

　　当选择的人越来越多了，就不再需要以武力威慑为主了。人们会自然而然的追求利益，把妨碍他们前进的一切东西推倒，比如宗教、宗族和部落首领。

　　不知道从哪年开始的，反正自己上任时就已经有了，越来越多的当地人和移民开始了通婚。由于有了农庄、加工厂、水利设施和大规模商队，年轻男女接触的机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普及。

　　接触一多难免生情，下一步面临的不是谈婚论嫁，也不是彩礼和嫁妆，而是双方家长的态度。尤其是西域本地家庭，通常不同意让自家孩子嫁娶外族。

　　这时候就该当地的庄园主和工厂厂长出面了，这些内地移民会使出浑身解数说服本地家长同意，真不是他们心善，而是朝廷有法规，员工里每多一户通婚家庭，这个单位就会得到奖励。

　　首先是税，当通婚员工达到一定比例之后，按照规定会减免赋税。其次是政策，有了一定数量的通婚员工，才有可能拿到朝廷的订单和优先贷款。反之不光没有优惠，还要罚款，罚到破产为止！

　　反正皇帝的招数翻来覆去就两个，诱之以利、驱之以害。听话就给好处，不听话就折磨。办法虽不高明，也不复杂，效果却很好。

　　百姓们真不懂太多大道理，却对自身和自家得失一目了然。只要官府能说话算话，真有实际行动，再加上强有力的军事威慑，天底下好像就没有不能改变文化和生活方式的人。

　　现在的西域大部分地区已经做到了新学普及、道观和清真寺并肩、满街都说内地官话的程度了。年轻一代更以上新学、进工厂、当军官、吃汉餐为荣。

　　各地的巴扎和集市里往往一边是卖牛羊肉的，一边是卖猪肉的。街面上也有了不少内地餐馆，甚至还出现了花楼。

　　当把这个情况上奏给皇帝时，得到的答复是两个字加一句备注。少管，这是对于花楼的答复。严禁赌博，发现一例查办一例，绝不姑息，这是引申。

　　到底为什么对花楼睁只眼闭只眼，却不允许开办赌场，皇帝没阐明，但陆军都督杜文焕私下里给了解释。

　　花楼不光是人之本性，还是繁华体现。如果换成穷乡僻壤，大家连肚子都喂不饱，多有本事的老鸨和姑娘去了也得跟着挨饿。

　　无论去逛花楼的客人，还是花楼里的姑娘都是高消费群体，能带动一大堆周边行业共同繁荣，把更多资金留在本地，而不是让投资者全带走。

　　所以谁的辖区里出现了花楼，就说明当地经济发展比较好。而且这玩意不会无限扩张，成不了大患，不光不用担忧还应该高兴。

　　但赌场不一样，人越穷赌性越重，总期望以小博大改变命运，往往结局却不尽如人意。如果百姓们都把手里仅有的活命钱输了、商人们把本钱输了、工厂主们把生产资金输了，只有少数人会受益，不利于当地经济发展。

　　由此还会产生高利贷、催债等问题，搞不好就得闹出人命。为了不吃亏，经营者又要豢养打手、勾结官府，不光影响治安环境，还会腐化当地官员。

　　随着西域地区的变化，与之相邻的布哈拉和哈萨克汗国也无法独善其身。最初仅仅有少量汗国百姓偷偷跑过来打零工挣钱，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来的人越来越多，更有拖家带口来了就不打算回去的。

　　就西域都司和当地官府而言，当然是来的人越多越好。语言不通、不识字都不是问题，即便找不到工作还可以去各处官办工地上卖力气，除了累点也不少挣。

　　但布哈拉和哈萨克两国就不乐意了，在这个年代人是很重要的战略物资，人口多才会强大。现在人都跑了，很多靠近边境的牧场和村落都荒废了，长久下去国之不存也。

第1286章 送来位公主3

　　当两国使节进京觐见当面提出这个问题后，皇帝给出的答案是非常理解，但心有余力不足。西域面积广袤，边境绵长，然帝国兵力空虚，无力处处严防死守。

　　如果布哈拉与哈萨克汗国愿意可以派兵封锁边境，只要不影响商队通行，不跨越边境扰乱秩序，大明帝国绝不干涉。

　　使节当然能听得出这是废话，布哈拉和哈萨克两国即便有能力派兵封锁边境也不敢真这么做。边境上也没有真画着线，万一谁跑过了点，往轻里说是不小心，认真起来就算侵犯。

　　以大明皇帝的一贯作风，就算不出兵攻打，张嘴要点赔偿绝对不过分。所以这个办法肯定不成，还得苦苦相求，望天朝上国体恤藩属小国的难处，伸手拉一把。

　　态度端正了，大明皇帝立马露出了和煦的微笑。他说堵不如疏，与其眼睁睁看着国民流失，半点好处拿不到，不如直接开放边境，让国民自由来往。

　　这样一来虽然出去的人会更多，可架不住回来的也更多。毕竟是故乡，出去挣钱是迫不得已，但凡有可能都愿意在尝到了漂泊之苦后回乡慰藉下受伤的心灵。

　　而出去的都是穷哈哈，回来时大部分兜里揣着银币。到了家不得置办个新帐篷、再买点家具啥的，反正不管买啥，有一部分在大明帝国挣的钱是要花在本国的，就两国朝廷来讲并不吃亏。

　　但这并不根治的办法，要想治标又治本，皇帝说还是要开放边境。随着两国打工人的回乡，势必会有人在家乡创业，也学着西域各地那样，根据自身条件和环境开办种植园或者加工厂。

　　这些人外出打工好几年，不光积累了资金还学了技术，说不定就会成功。然后两国也有了自己的产业，可以让本国百姓在自己国家里打工挣钱。

　　皇帝出的主意怎么听怎么有道理，而且有西域地区的发展轨迹当实例，说不信都不好意思。于是布哈拉和哈萨克两国陆续开放了边境，允许国民自由进出，效果非常显著。

　　确实很快就有本国打工人回来，带着银币和技术在家乡开办毛纺作坊和棉花种植园，一年之后见到了收益，立刻又有更多人跟进。

　　有些人卖掉了祖辈的牧场，有些人则去西域找日月银行贷款。一时间在西域通往两国的关隘前排了长长驼队和车队，装满了各种设备、原料，都是回去创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