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长城虽然也是明长城,却命运多舛。建的时候规格就比同胞兄弟低不少,除了重点关隘很多城墙都是用碎石垒砌。
它叫辽东镇长城,东起山海关西至鸭绿江,全长2000多公里,沿途设置21座关城,几百个边台,陈兵数万,日夜守护着京师东侧。
鸦鹘关,为成化四年辽东副总兵韩斌所建,位于托合伦河谷地的三岔口,两侧山势陡峭巨石嶙峋,前中后三座关城相距一里,又称三道关。
入关向西南70里是辽东重镇清河堡,出关向东北80里至建州卫赫图拉城,是辽东地区和建州女真各部的交通要道之一,也是朝鲜使臣入贡的必经之路,沟通东西、纵贯南北,实属兵家必争之地。
历史上的萨尔许之战中,辽东总兵李如柏率领的3万明军就是从鸦鹘关出长城,准备与其它三路兵马合围赫图拉城。结果其余三路明军被努尔哈赤各个击破,唯独李如柏这一路安全撤回了鸦鹘关内。
往日的鸦鹘关守备森严,三百多名边军日夜巡视于关城之上,如遇敌情,呼吸间便可点燃附近的三座烽火台向清河堡示警,几个时辰之内便会有上千援军赶到。
但今日却静悄悄恍若睡去,除了关头上的旌旗被热风吹拂得有气无力,到处都看不到守关兵将的身影,甚至连城门也未关闭。
第227章 辽东巨变
正午时分,驿道北面的山坡上缓缓露出十几条身影,皆骑马披甲,其中两人更是重甲在身,从头顶到脚指头全被细密的金属甲片包裹的严严实实,只在面具细缝中露出一缕警惕的目光。
若是大明边军在,马上就会认出这些人的来历。身着皮甲铁盔的是建州女真的骁骑军,全身披挂红色鱼鳞甲的则是红甲兵,战斗力要比骁骑军更胜一筹。
建州女真此时已经完成了各部落的统一,努尔哈赤在吞并了部分海西女真之后统辖的人口猛增,原本的部落管理方式已经不再适用。
万历二十九年,努尔哈赤对所属部族进行了一次整编,以300女真人编为一牛录,每牛录设一牛录额真,下设二代子协助管理人户、田亩、兵籍,再设四章京专职文书、账目、粮税。
在牛录额真之上又设立了黄、白、红、蓝四旗,由战功卓著的兄弟子侄任旗主,分统大概200个牛录,共议族事。所以此时既没有八旗也没有满族,只能叫女真四旗。
300乘200,才6万人,是不是有点少呢?没错,实际上建州女真此时统御的人口数量远不止6万,但纯正的女真人口确实只有这么点。
其余诸如辽东汉人、蒙古族人、朝鲜族人,以及每次征战抓获的战俘通通都算做财产,不是人,所以也就不编入牛录。
遇到战事,每个牛录要派出战兵几十个到上百不等随军出征,剩下的老弱妇孺则在家生产。同时有一部分奴隶也得跟着主人出征,所以别看只有纸面上这么点女真人,真打起来的时候很快就能凑出几万兵力来。
成年的女真男人被称作旗丁,每个旗丁从小都要学习弓马刀剑,成年之后进行考核,成绩合格者当步兵,成绩优秀者当骑兵。
这些新兵上了战场之后根据斩获敌人首级晋级,什么时候斩杀超过一百个敌人了就可以穿红甲,算是本牛录里的战斗英雄,获得特殊待遇和荣誉。
从红甲兵里面再挑选骑射高手穿白甲,称作巴牙喇,也叫白甲兵。白甲兵作战的时候要穿三层甲,最里面是长及大腿的锁子甲,中间是棉甲,最外面才是铁片甲。
实际上这已经不是士兵了,更像后世的士官,全是战斗经验丰富、战斗力极强、经历过多次大战洗礼、从尸山血海里活过来的老兵油子。他们能非常准确的理解将领的作战意图,且有以一敌多的勇气和能力。
在遭遇战或者势均力敌时,白甲兵往往能死战不退,给友军带来极大鼓舞。士气这个玩意在冷兵器时代几乎等同于运气,谁的多谁的获胜概率就大。
“代子,看来传闻是真的,明军已经撤走,连关隘都放弃了,我先带人过去探探虚实!”一名红甲兵撩开面具,手搭凉棚向鸦鹘关看了会儿,转头冲身后说道。
“不可大意,明人历来狡诈,阿玛常给我讲三国,其中就有诸葛亮用空城计退敌的故事。你们俩骑马过去,看清楚再回来!”
被称作代子的是个20岁左右的年轻人,岁数不大却很沉稳,四下环顾一番之后并没有马上靠近关隘,而是冲后面一指,把两个穿着破旧皮甲的男人叫了过来,连马匹都不给就让人家去拿命探路。
他叫爱新觉罗.汤古代,是努尔哈赤的庶出四子,母为庶妃钮祜禄氏,博克瞻之女。从十五岁起跟着父亲南征北战至今已经有九年,现任黄旗下属牛录代子。
半个月前传闻明军在边墙附近有大动作,正值大哥褚英、二哥代善领兵讨伐海东女真乌拉残部,赫图阿拉城兵力空虚,情况有些危急,不得不龟缩城内固守待援。
可明军左等不来右等还不来,努尔哈赤觉得有些蹊跷,这才派出了几路侦骑,打算冒险靠近边墙看看到底有没有大批明军聚集,总不能傻老婆等汉子一直傻等下去。
本来这个活儿轮不到亲儿子去干,哪怕是庶出的儿子也是儿子,孤军深入一个不小心就挂了。可汤古代非得主动请缨,此时的女真人还非常敬重作战勇敢的男人,索性就派了两名红甲兵跟随,也算是当爹的最后一点心意。
“狗奴才,真看清楚了确实没人?”大概过了两刻钟左右,两名奴隶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汇报说鸦鹘关城门洞开,一个人影都没有。这让汤古代很是疑惑,一鞭子抽了过去。
“老奴不敢欺蒙主子,关上确实没有明军,连个边民也看不见。我俩还摸到了二道关,同样是空荡荡的无人把守!”挨了鞭子的奴隶用手捂着左脸跪地不住磕头,一边磕一边把入关的详情又讲了一遍。
“代子,还是由我等过去看个仔细,也好回去向大汗禀明。”红甲兵伸手拦住了汤古代又要抽下去的鞭子,把奴隶打死也没用,这里的异常情况必须亲眼所见,否则无法向努尔哈赤交待。
两个时辰之后汤古代率领的小分队风尘仆仆的赶回了赫图阿拉城,人不歇马不饮一口气钻进了大汗王帐,把在鸦鹘关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当面讲给了努尔哈赤。
此时的努尔哈赤已经知天命,少年的颠沛流离和中年的四处奔波让他显得比同龄人更加苍老,淡淡的眉毛和细长的双眼仿佛山林间的老狼王,隐隐露出一股杀气。
对于明军的异常表现努尔哈赤也觉得有些突兀,两个月前得到确切消息,大明辽东总兵李成梁死在辽阳,新**兵是谁还不知道。
敌人?仇人?恩人?对手?帮手?对于和李成梁关系努尔哈赤内心真的很矛盾。好像怎么界定都有道理,又都不准确。
但不管是什么关系都不能影响自己的布局,眼下大明朝廷内斗严重,国力一年比一年虚弱,辽东的兵力也一天不如一天。
这是个天赐良机,缺少了来自西边的威胁自己就可以比较从容的先收海东女真各部,再去联络北边的蒙古诸部,顺便防着南边的朝鲜人。
第228章 辽东巨变2
等把这一切都搞清楚理顺,积累起足够的实力之后就可以挥兵西进向辽东镇下手了。拿下这块富饶的土地,增加上百万汉人民众,方可与大明隔着山海关对峙。
一口气吃掉大明?不不不,就算有再大的野心也不能做梦。明朝的疆域太大了,人口也太多,仅凭百十万女真人,占据关外的白山黑水都费劲,哪儿来那么多人手去管理统治数不清的汉人,怕是还没看到黄河就都死光了。
可是月初突然传来的消息不太好,明军在边墙附近有很大动作,还把所有通道都封锁了,且没说任何理由。这就是大战将至的先兆,如果明军真在此时云集重兵来攻,赫图阿拉城就真的很难保住。
但今天四儿子带回来的消息好像又否定了之前的猜测,不管大明是否派来了新的总兵官,也不管新**兵官是否要派兵来攻,像鸦鹘关那样的重要关隘都是不应该随意放弃。
“汤古代,你怎么看?”到底是为什么呢?努尔哈赤想不通,但他有个很好的习惯,不反感听取手下人的意见,哪怕只是个小兵多听一句也无妨。
“阿玛,儿子也摸不清明军的意图,但不管他们怎么想,派一支偏军深入关内看看也就清楚了。儿子愿为先锋,阿玛意下如何?”
汤古代已经想了一路,又和两位经验丰富的红甲兵商量了半天,愣是没讨论出结果。但也不是没有收获,向大汗主动请缨就是步好棋。
趁着大哥二哥和两位最能打仗的叔叔不在家,三哥又有病卧床,赶紧把这个美差抢到手里。只要沿途谨慎小心不冒进,搞清楚鸦鹘关周遭的明军情况还是比较容易的。
“再等等吧,早上你五爹带人去了抚顺关,等他回来听听那边的情况再说。”如果汤古代说明军狡诈,很可能在故意示弱诱敌深入,努尔哈赤反倒会派人进入鸦鹘关看看。
空城计可是汉人祖先发明的,兵法上都快写烂了,是个大明将领就应该很熟悉。正是由于这样,他们才不太可能和自己玩这套把戏,连年轻的汤古代都能轻易想到破解办法,根本就没成功的可能。
可惜这次努尔哈赤错了,如果他真派汤古代进入鸦鹘关,不用探查太远,敢走出十里地左右便能遇到当地边民,就会知道一件大事,大明朝廷居然主动放弃了鸦鹘关!
不对,不仅仅是鸦鹘关,南边的十多座军堡也一并舍弃。几日来从那边撤下来的兵卒、边民,日夜不停的顺着驿道往辽阳城方向走,而鸦鹘关和清河堡的守军也在一日前全走了。
剩下的边民全不愿意离开家乡,他们在辽东生活了几辈人,生在此长在此,关内再好却一个亲戚没有,一个人不认识,没房子没土地,逃荒一般跑过去怕是还没留下活得好。
至于说是不是大明皇帝的子民,爱是不是吧。在这片土地上活着是第一位、吃饱穿暖是第二位、多生儿子是第三位、少遭匪患是第四位……皇帝恐怕连前十都排不上,换谁来统治都差不多,说不定换一个更好呢。
待到第三天巴雅喇从抚顺关匆匆返回,把那边的情况一说,努尔哈赤马上点齐两千骑军赶奔鸦鹘关,结果除了些带不走的破家具啥也没捞到。
一口气冲到清河堡,情况依旧甚至更糟。守军走的时候居然放把火把军堡给烧了,想拆几根好木料回去盖房子都没有。坐在还带着余温的废墟上想了好久,努尔哈赤也想不通明军这是要做什么。
按理说此时的辽东镇还有精兵数万,进取不足但守成完全没问题,犯不着把上百年积攒起来的绵密防御体系放弃掉。可现实就摆在眼前,明军不光这么干了还扔的特别决绝,好像就不打算回来似的。
难道说李成梁一死,李家反了?努尔哈赤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李家的辽东铁骑造反,引发了辽东镇内乱,迫使边墙附近的守军不得不调往腹地。
但这种猜测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出于谨慎考虑努尔哈赤一边派人去辽阳城打探虚实,一边下令全军沿边墙向南搜索,先不往最有可能发生战乱的地方凑。
几天之后真相终于来了,而且是带着血光之灾来的。大军刚过孤山堡,做为前锋的巴雅喇就带着残兵败将跑了回来,肩膀上还中了一箭,好在盔甲结实没伤到骨头。
“什么,朝鲜人占据了宽甸六堡!这怎么可能,那里的明军呢?”巴雅喇不是遇到了明军,而是在叆阳堡以南遭到了朝鲜军队的伏击。由于地形不利且寡不敌众,不得不仓皇后撤。
“我抓了个活口,还是个练兵督监,在路上审过了。他说在二个月前大明皇帝就与朝鲜国王达成了秘密约定,把宽甸六堡划给了朝鲜。一旬之前六堡的守军皆数撤回了关内,朝鲜兵随即接替,半点力气没费就把边墙南边全给占了!”
巴雅喇十年前因为作战勇敢获得了卓礼克巴图鲁封号,今日虽兵败却也没弱了气势,愣是在乱兵之中抓了个活口,还是朝鲜军官。
此时他坐在石头上喝光了半袋子羊奶酒,边让随从包裹伤口边大骂明朝皇帝和朝鲜国王阴险,暗中耍奸计把己方完全蒙在鼓里,结结实实吃了个大亏。
宽甸六堡是近些年新修建的,非常坚固,既然已经被朝鲜军队占据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即便派兵去攻打也是块难啃的骨头。
“明军为何要放弃宽甸六堡?他们又是如何撤走的?为何我们的人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不光巴雅喇生气,努尔哈赤也很愤怒。不是恼怒明军的异常举动和朝鲜军队的趁虚而入,而是在为己方消息闭塞胆寒。
宽甸六堡地处辽东镇西南端,想从这里撤回辽阳或者关内只能也必须北上。几千军队带着辎重,加上拖家带口的边民,一路上不管如何小心也隐藏不住。
而他们在一旬之前就动身了,可不管是凤凰城还是辽阳城的女真探子愣是一丁点情报都没传回来。要不是汤古代发现鸦鹘关城门洞开,估计这时候自己还在赫图阿拉城里傻乎乎的准备应对明军的大举进攻呢!
第229章 辽东巨变3
“明军没有向北去凤凰城,而是沿着鸭绿江去了镇江堡,听说那里来了大明海船。另外那家伙还说了,大明皇帝派特使到朝鲜专门教授炼铁之法,听说一昼夜可产生铁千斤、精钢百斤……嘶,狗奴才,你想疼死我啊,滚开!”
对于大哥提出的一连串问题巴雅喇有的回答不上来,但对于朝鲜的动向却很关心。说实话,大明军队并不可怕,因为他们太庞大了,行动非常缓慢,且内部腐败透顶,很容易摸到动向,提前做好准备。
但朝鲜人可不一样,他们的军队是不如大明装备好,可却更适合在群山丘陵密林中作战,机动灵活且凶悍嗜血。有道是同行是冤家,女真族如何作战朝鲜军队也差不多。如果再得到大明的装备支持,那就更难对付了。
“此时还言之过早,汤古代,你领一千人在叆阳堡驻守,如遇敌袭马上后撤向一堵墙。巴雅喇,你马上返回赫图阿拉城,派人通知褚英、代善和穆尔哈齐速速收兵,先不要管乌拉部了!”
几天之内一连串的问号让努尔哈赤昏头转向摸不着头脑,不过听说大明在镇江堡准备了海船,还向朝鲜派驻了工匠,立刻想通了一个问题。
明军撤军绝对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很可能是事先计划好的大举措,不管知不知道缘由也必须慎重对待。在没搞清楚始末之前绝不可再分散兵力贪多嚼不烂,必须把军队集中起来严密把守各条要道,静观其变。
“杜总兵,建虏那边可有动静?”
不光努尔哈赤在忙,身处辽阳的辽东巡抚袁应泰同样没闲着。此时他正站在东城上看着城外一队队、一群群的边军和边民滚滚向西,心中极度不安,忍不住第N次向新任山海关总兵杜松提出同样的问题。
按照皇帝的圣旨,放弃辽东的计划总共分成了三步走。第一步先把辽阳以东的卫所、军堡撤光,所有边军和愿意入关生活的边民沿着驿道向广宁卫聚集。
粗略算一算大概有5万人左右,皇帝的命令是辎重可以舍弃,但人不能丢,沿途必须提供足够的吃喝供给,以及可以遮风挡雨的住所。
做为辽东巡抚袁应泰并不发愁提供补给,也早就准备好了,但他非常害怕建州女真尾随追赶。有道是兵败如山倒,主动撤退虽然没那么被动,可一旦有了追兵逼迫依旧有可能酿成大祸。
“据昨日探马带回来的消息看,建虏好像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已经一路向南去了宽甸,只要再拖上两日也就安全了。”
杜松是在月初奉兵部之命前来协助辽东镇边军、边民撤离的,同行的还有3万京营和2万蓟州卫所军。从这一点看朝廷和皇帝必须是下了血本,终于肯把看家护院的精锐派出来了。
“袁巡抚,你可知陛下为何要放弃辽东镇,还如此着急?”
有了这5万兵马,再加上辽阳附近的3万辽东军,仅仅防御建虏和北虏趁火打劫应该是足够了。可他心里始终有个疑问,搞不懂皇帝执意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袁应泰是皇帝钦点的辽东巡抚,必须算近臣,没准知道点内幕。
“杜总兵,若是让你来镇守辽东需要多少兵将才能震慑北虏和建虏,每年又需要多少粮草军饷?”
袁应泰本没有兴趣和杜松闲聊,你个粗鄙武人怎会懂得朝堂政治的微妙。但看着驿道上那些拖家带口、穿着破旧、双目无神的边民更难受。聊就聊吧,分散下注意力,眼不见为净。
“这个嘛……还要看北虏与建虏是否大举来攻。”突然被问及这么具体的问题,杜松一时间有点不知该怎么回答。
自打李成梁病故,朝中就有传言说准备让自己接任辽东总兵一职,随即也做了些功课,不能说完全了解,八九不离十。可是这种事情会牵扯到兵部历年来对辽东的支出,不能随便乱说,会得罪人的。
“哼,假如北虏和建虏畏惧了杜都督威名不敢扣关,又耗费几何?”但敷衍了事的态度惹恼了袁应泰,立刻出言奚落。
“……杜松不才,萧规曹随便是。”
要论脾气,在活着的武将里杜松说第二,怕是没人敢当第一。从镇守宁夏开始他就是个人嫌狗不待见的刺头,多次被同僚弹劾,但次次不改。面对袁应泰也没惯着,脸色一黑冷冷的顶了回去。
“好一个萧规曹随,杜都督可知即便全年无事,朝廷也要拿出300万两军饷。300万两是多少呢?以山东为例,农户每家年入不到10两,而在京城宗人府装裱的匠人,全年也不到20两。
300万两可以让三十万户、上百万人全年吃饱!这还只是朝廷直接下拨的饷银,边军的其它耗费并没计算在内。
辽东镇所属边民过百万,朝廷却拿不到半文钱税赋,反要每年再搭上百万人的吃喝。袁某不通军武,实在想不出留着此地有何用,放弃了又有何不舍。
每年省下几百万两开销,无论用于水利亦或垦荒足矣让北方诸省的土地不再干旱贫瘠,百姓不再忍饥挨饿,朝廷也不用年年为了赈济拆东墙补西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