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鸿波的话击中了云白莲内心一直的痛处，让她脸色一白，动了动嘴唇，却被这一番话打击得失去了张嘴反驳的勇气。

　　就在沙鸿波的表情逐渐得意，大有接着说下去的趋势时，一直不发一言的言爻却冷眼看向他：“狗叫够了吗？”

　　沙鸿波猛地一愣，紧接着就快大怒起来：“你说什么！”

　　言爻却根本没有理会沙鸿波的意思，而是微微抬眼，盯着沙鸿波肩膀的上方，微微勾起嘴角，露出淡淡的冷笑。

　　苍白的病房里，明明言爻就在眼前，她的声音却仿佛从远处传来：“沙先生，你闭上眼睛的时候，会听见那些生灵的哀鸣吗？午夜梦回的时候，你真的能够睡得好觉吗？”

　　病床上的少女脸色苍白，那双眼睛却仿佛黑曜石一般，似乎一眼就能够将人看穿。

　　对上这双眼睛的瞬间，沙鸿波觉得自己仿佛被人从X光从头到尾扫描过，刹那间似乎被掐住脖子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用惊疑不定的目光望着言爻。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难道是有人透露了什么……

　　一时间，惊惧的情绪将沙鸿波笼罩住，让他的舌头都不再麻利，只能铁青着脸：“你是不是脑子摔坏了！”

　　说完，沙鸿波惦记着自己的事情，也没有心思再待下去了，摔门就走。

　　直到沙鸿波离开后，云白莲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言爻：“爻爻，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言爻微微垂下眼眸，隐藏住眼底的怜悯。

　　在沙鸿波破门而入的瞬间，言爻就看见了趴在他背上的动物们。有的被戳瞎了眼睛，有的被打到多处骨折，有的浑身都是血……

　　每个动物都在不断地在沙鸿波身上，啃着、咬着、抓着、挠着……仿佛要用尽浑身的力气，将这个人挫骨扬灰！

　　仅仅是面对面这么一会儿，言爻就已经感受到了这些惨死的小生命的怨气。

　　就在这时，一只乌鸦落在窗台上，言爻手指微微一动，将刚才收集到的怨气弹到了乌鸦的身体中。

　　乌鸦“嘎嘎”叫着，朝着远处飞走，而言爻目送着乌鸦远去，这才回过头，看向云白莲：“只是吓唬他一下。”

　　言爻已经醒来，经过多轮检查，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就准备出院了。

　　已经获取了这具身体的记忆，言爻便想要一起办手续。但是云白莲看待刚刚昏迷过的言爻，比对待珍稀保护动物还上心，愣是不愿意让她做任何事情。不得已，言爻只能够坐在医院1楼的花园里等候。

　　忽然间，言爻抬起头，朝着西北的方向看过去。

　　***

　　医院的西北方位，心里有鬼的沙鸿波在听见言爻那一段话后，早已经提起了心。

　　他自然不会相信是言爻这个蠢货知道了什么，他更加担心的是，假如是他的竞争对手知道了这些事，偷偷地透露给了他手下的艺人。

　　“该死的！要是让我知道是谁使的坏，我一定让他好看！”

　　沙鸿波咬着牙，脸色早已经怨恨到扭曲。

　　就在这时候，“嘎嘎”的声音将沙鸿波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沙鸿波望着围栏上停留的乌鸦，表情更加厌恶：“不过是畜生罢了……”

　　沙鸿波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猛地朝乌鸦的方向砸过去，却没有砸中，反而惊得乌鸦“嘎嘎”喊着飞了起来。

　　谁知下一秒，一团黑影糊到沙鸿波眼前，将他的视野遮得严严实实，还没有等沙鸿波反应过来，剧烈的疼痛从他左眼上传来，让他忍不住大喊一声，下意识抬起手，想要将眼前这团黑影抓下来。

　　但是还没等他触碰到这团黑影，他的眼前骤然一亮，紧接着后脑勺和膝盖弯分别传来一股大力，推搡着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我的眼睛——”

　　沙鸿波蜷缩在地上，流着血嚎叫着，就像是曾经被他这样对待的那些动物一般。

　　远处，医院的花园里，言爻淡然地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从医院里走出来的云白莲，眼神微微柔和下来：“走吧。”

第2章 想退休的第2天

　　Super Idol一共有4位成员，其他2位成员这几天去跑线下行程了，只有云白莲和言爻在出租屋里。

　　回到出租屋后，当天晚上她们就收到消息，沙鸿波被乌鸦啄瞎了眼睛，现在还在医院抢救，目测情况不太好。只是却没有说，会不会有新的经纪人来带她们。

　　收到消息后，云白莲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整个人仿佛都没了力气。

　　虽然说她对沙鸿波的印象并不好，但他至少是个经纪人，如果没有了经纪人，她们又该怎么办呢？

　　毕竟，她们还有2年的合约。

　　虽然粉丝只有3位数，但是违约金却足足有10位数。

　　云白莲不知不觉将自己的颓丧说出口，言爻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库——

　　致富宝：232.1元

　　微微钱包：2576.4元

　　其他银行卡：368.4元

　　不用掰手指，言爻已经算出了这和10位数的差距。

　　言爻一声不吭，起身朝着房间走去。云白莲还在懊悔，自己竟然不小心将丧气话说出口了，就看见言爻的背影，一时着急地跟了上去：“爻爻，我不是这个意思。公司应该还是会给我们安排新的经纪人的，别难过……”

　　眼看着言爻将房间门关上，云白莲更加着急了，不断地拍门道：“爻爻！爻爻！”

　　就在云白莲担心到准备撞门的时候，房间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个穿着外卖9.9灰色直领道袍，戴着附赠圆墨镜的人。

　　在云白莲瞪大的双眼中，言爻对着云白莲伸出手指：“姑娘，算命吗？”

　　被言爻这一身震住，云白莲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准备就穿着这一身出门？”

　　言爻低头打量了自己这一身，回想了一下这个世界同行的打扮，平静地抬眼看向云白莲：“这一身有什么不妥吗？”

　　有什么不妥？

　　那可太不妥了！

　　虽然Super Idol只是一个糊团，成员们走在大街上都没什么人会认识，但是她们至少还是女团偶像。万一不小心，有0.0001%的概率撞见认识言爻的人呢？

　　看见言爻这一身的瞬间，云白莲的脑海中已经闪过了无数词条——

　　【惊！糊团成员当街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团体解散，街头卖艺，818糊团退休的悲惨生活】

　　在云白莲拼了命的阻止下，言爻终于放弃了穿着这一身行头出门的打算。

　　只是假如不出门，她又要用什么办法面对眼前的困境呢？

　　云白莲看着言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爻爻，你怎么会忽然想到出门给人算命？”

　　言爻面色平静，微启嘴唇，吐出一个字——

　　“穷。”

　　作为玄门第一代掌门人，除了早年无亲无故的那段时光，言爻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如此两袖空空的感觉了。

　　刚刚回来的路上，言爻用手机搜了一下，就连之前玄门外院弟子住的那种小院子，现在后面都至少有七八个零。等回到住的地方，看见这四四方方的小房子，言爻更是心情沉痛地确认了一个事实——

　　她，玄门第一代掌门人，现在穷得连外院扫地的弟子都不如。

　　听见言爻这句话后，原本还想要劝阻她算命的云白莲，忽然间哑口无言。

　　一瞬间，云白莲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很多画面。

　　自从“绯闻事件”发生后，虽然队友们都没有责怪她，但是云白莲却一直内心歉疚，觉得是自己拖累了组合。

　　近一年，Super Idol整个组合完全属于被公司放养的状态。一年365天，她们所有人的行程全部加起来，都不够30天。大部分时候，为了保持生存，她们都是靠自己出去接活儿，补贴组合的维持。

　　Super Idol组合中，队长兼主舞的陆芝每周会定期去舞蹈机构，戴着口罩代理舞蹈老师，赚课时费；

　　主唱桑宵月则混迹于各种线下演出，不管是商场开业的剪彩仪式、舞台剧里糊得看不清脸的歌唱嘉宾、中小学校文艺汇演的压场，只要有唱歌的活动，就有她的身影；

　　云白莲虽然名声不好，但是至少是科班出身，在各种片场捞个没有名字的小龙套还是没问题的。

　　唯独言爻，虽然是门面的定位，但完全是个社恐。出道时公司给她的定位是“冰山门面”，只需要不说话，保持美美的状态就可以。

　　但是按照Super Idol的状态，言爻就成了对组合贡献最小的那一个。

　　看着三个人一起宠着的小妹妹露出这样坚定的眼神，云白莲的心根本没硬起来，就已经无声地投降了。

　　好半晌，云白莲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真的想给人算命？”

　　言爻毫不犹豫地点头。

　　在心软之后，云白莲看着言爻这一身，开始思考办法。

　　“穿成这一身出门给人算命，是不太合适。要么……”云白莲半靠在桌子上，手指轻轻在桌面上点着。她脑海中忽然想起自己在剧组跑龙套时，看过其他龙套演员开滤镜直播的场面。

　　云白莲心头一动，有了主意：“开直播？”

　　听见云白莲的建议，言爻在嘴里轻轻地咀嚼了一下这个新世界的词语：“直播……”

　　“没错”

　　听从云白莲的建议，言爻注册了一个新的账号，将直播间名字改成“万象命理天机堂|童叟无欺|每日一卦”，接着认真地选了一个特效。

　　看见言爻选的特效，云白莲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作为快抖平台的中毒玩家，对上面的各种特效，云白莲自认为不说90%，至少70%以上的特效她都有印象。

　　但是……

　　言爻选的这个“我想开了”是什么特效？

　　就在云白莲疑惑的时候，言爻开启直播间。

　　刹那间，几十上百朵粉白的莲花在直播间飞速地绽放，最大的一朵盛开在了言爻的脸上，将她整个人只剩下了一双眼睛。随着盛放的莲花，直播间两侧闪烁着两列大字。

　　左侧——

　　网络一线牵

　　右侧——

　　珍惜这段缘

　　哪怕是快抖平台冲浪高手云白莲，在看见这绚丽无比的特效时，也不由地沉默了片刻，才艰难地开口：“爻爻……要不要换个特效？”

　　言爻抬头看向云白莲：“这个特效不好吗？那我换一个……”

　　在非自己专业的事情上，言爻一直很听劝，当即便准备去选一个新的特效。

　　云白莲眼看着言爻要点到贞子特效上，忍不住心头一颤。

　　“还是别，我觉得你现在的特效……”云白莲又看了眼屏幕上那楚楚可怜的莲花，蒙住良心，痛苦面具道，“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