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识到这种情况的张云还都懵了，她不敢置信的问：“所以现在就把人拉回家等死了？”
怎么能这样呢，家里这么多孩子，凑也能把钱凑出来，再不济还可以去借……
看张云欢的表情，卓佳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叹口气说：“这也没办法，现在农村大部分都是这情况。”
小病不用治，熬着熬着就好了，大病治不起，熬着熬着就没了！
看不起病，进不起医院，这是多正常的一件事啊！
在很多家庭，这么多年的积蓄，或许还不够去一趟医院的呢，再说了，人都是要死的，得为活着的人做打算啊！
穷，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很显然，这个理论把张云欢给惊着了，她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说，好久好久都反应不过来。
就在卓佳想着怎么安慰她的时候，就听到张云欢抬起头看着她说：“我如果有事，我爸爸妈妈倾家荡产都会救我的。”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又一次发烧很严重，严重到在医院住了整整半个月，花了好多好多钱，她爸爸妈妈也没说放弃她。
卓佳一愣：“这不一样。”
说完这句话她就不再说别的了，因为她没法说，如果把她知道的一股脑全都说出来，恐怕张云欢才要撑不住呢。
就像这次的事情，不能说谁错，也不能说谁对，因为这是大家的选择，包括她大嫂爹娘也是这么选的，一切的一切，归根到底都是没钱，如果有钱……
谁会有病不治呢！
看张云欢还是不说话，卓佳看着她认真的说：“张云欢，如果你以后不想让自己陷入这样两难的选择，那有机会就努力攒钱，钱越多越好。”
要钱还是要命，或许很难选择，但等到钱足够多的时候，就不用选了，因为命和钱都有了。
张云欢看了看自己白嫩的小手，叹口气说：“我知道了。”
她现在是没有办法弄到钱的，她自己还要靠爸爸妈妈帮助呢，但没关系，她可以给她大哥写信，让她大哥好好干，努力干！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张云欢就心事重重的走了。
等张云欢走了，卓佳躺在摇椅上，看着天上耀眼的太阳，这辈子，她一定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两难！
……
下午卓佳又带着小茹和小鹏去昨天的土坡那边去玩，但是这一次她没有再遇到那个陌生的小女孩，甚至在周围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她有些疑惑的想，难道是谁家带来走亲戚的？
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没玩多久这群小孩就散了，因为有人在河边抓到鱼了，这群小孩都跑着去看鱼去了，而小茹和小鹏也想去。
卓佳想了想说：“走吧，我和你们一起去，不过你们要离河边远一点，如果不听话，那我就告诉你们爸爸妈妈，想想你们大哥上次挨揍是因为什么。”
对于告状这事，虽然听着不是很好，但架不住有用啊！
小茹和小鹏很轻易的就被吓住了，两人忙不迭点头：“二婶，我们会听话的。”
最重要的是，二婶，咱们赶紧出发吧，不然就追不上其他小孩了。
听到这话，卓佳满意的带着两个小孩往河边走，不光她们再往河边去，在路上的时候，她甚至还看见了满脸笑意，脚步轻快的丁大娘。
卓佳眨了眨眼，难道是丁大娘家里的人抓到了鱼？
这么一想，卓佳觉得自己也有劲了，如果丁大娘的儿子抓到两条鱼，那她是不是去要一条？
在吃的上面，她向来舍得下脸，更何况不偷不抢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等到了河边，卓佳就知道自己想多了，是有人抓到鱼了，但是这个人她不认识啊，那就有可能是隔壁大队的人，看来今天晚上想喝鱼汤的愿望白许了！
有认识这人的大声喊：“马老五，你胆子不小啊，这河里的水这么急，你也不怕把你冲走了。”
为什么大家都知道这河里有鱼，但没人下去捞呢，就是因为水太急，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被水冲走了啊。
这都是血的教训！
马老五咧着嘴傻笑，他两手抓着手里的鱼喊：“运气，这都是运气。”
是他儿子有福气，这条鱼回去做成鱼汤，那他儿子就能吃上奶了。
听到这话，好多人都站在河边往下看，忍了又忍，一会儿就有人忍不住往下跳了，都是在河边长大的，谁还不会下水呢。
现在周围这么多人，出事是肯定不会出事的，万一好运抓到鱼，那今天晚上可不就能开荤了？
丁大娘也在河边看，看了一会儿说：“等下工了，我让他们几个都来抓。”
兄弟几个一起来，也能有个照应！
卓佳：“……”
她能说什么呢，只能说是鱼肉动人心啊！
如果大家都不敢下水，都抓不到鱼就算了，现在有人抓到了，那岂不是很多人都开始动心了！
同样心动的卓佳想，虽然她不敢下水，但谁说不下水就吃不到鱼呢？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再等等，再等等，就能吃到鱼了，呜呜呜，好想吃鱼啊！
“二婶，好大的鱼啊。”小茹眼睛亮晶晶的说。
这么大的鱼肯定好吃！
卓佳赞同点头：“大鱼肉多。”
……
就因为这一条鱼，引发了大家下河抓鱼的热潮，第一天的时候还只是在大队这一片捞，而一天一天的，大家捞的范围越来越广，但肯定是有收获的，不然也不会这么积极。
而这波抓鱼热潮，如果说满足了谁，那只能说是满足了卓佳，她已经通过丁大娘，连吃了三天的鱼了，特别香！
而沉迷于下河捞鱼的众人，也在这一天有了意外的收获，他们在河里捞上来一个小女孩！
卓佳知道这事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浇花呢，听到这事，她跟着她婆婆撒腿就往外跑。
等到了河边，卓佳就看到被众人围着躺在河边的小女孩，而这个女孩就是她前段时间在草垛里看到的小女孩，但看这小女孩的样子，以及周围人的样子，恐怕……
人已经没了！
刘红英顾不上别的，跑过来先认人，发现不认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抬起头问：“这孩子是谁家的，有人认识吗？”
她们大队如果再出点什么事，她就真的不想干了。
好些人都说不认识，不是她们大队的。
卓佳走到她婆婆旁边说：“娘，我见过这个小女孩一次，另外，咱们是不是得通知公安同志啊？”
先别管这小女孩是谁，也别管这小女孩是意外还是怎么掉到河里去的，但人既然死了，那就得告诉公安同志一声啊。
刘红英刚想问在哪见过的，但听到后边这句，她赶紧点头：“你说得对。”
说这话的时候，大队长和大队书记两个人也跑过来了，等知道这小女孩已经死了的时候，两人同时腿一软。
“赶紧的，先通知公安。”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最后由大队长去公社找公安，而大队书记则是先问问，看有人知道这孩子吗，在这条河里，那沿着这条河附近的大队，肯定能知道这小女孩是谁的。
刘红英镇定下来问：“老二家的，你在哪里见到过这小女孩？”
嗯，这句话她刚才听到了，只是没顾上问而已。
卓佳赶紧把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重点是这小孩看见她就跑的事情！
刘红英松了一口气：“既然知道上次这小女孩是在哪里出现的，那就好说了。”
或许是谁带着这小女孩来走亲戚，但既然出现过，那就一定能找出来。
在这个年代，真的是没有任何秘密，很快就查出来这小女孩是谁了，是周大妹家大女儿的继女！
周大妹的大女儿叫翠翠，十八岁的时候被周大妹嫁到了隔壁大队，也就是何庄大队一个人，这个人前面那个媳妇没了，留下一个闺女，就是这个被淹死的小女孩。
捋清楚这个关系之后，刘红英的脸黑了，她抬起头问：“周大妹呢，让她过来，还有，去通知一下何庄大队的人。”
她真的是要被周大妹气死了，论重男轻女，这绝对是她们大队之最！
卓佳又看了一眼这个小女孩，知道人是谁了，那现在的问题就是：这孩子怎么掉到河里去的！
不过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她想了想还是先回家了，她大嫂还在娘家，大哥也去帮忙了，家里还有三个小孩，长时间离人可不行，万一小孩也来这边凑热闹……
所以她还是回家看看吧，等她婆婆回去再问就是了！
等卓佳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小威要带着弟弟妹妹去河边找她们，吓得她不轻，这幸亏她回来了啊，现在河边的情况，实在是不适合小孩去看。
“过来帮忙，该做晚饭了。”卓佳朝着三个孩子，坦然的说。
乔威：“……”
第51章
这一天, 卓佳是和三个孩子一起吃的晚饭，至于她公公婆婆, 一直到她们吃完饭都没有回来。
所以卓佳直接就把剩的饭菜放到隔壁，这样等她公公婆婆回来就能直接吃了。
卓佳什么都收拾好，朝着乔威喊：“小威，我去看看你爷爷奶奶什么时候回来，你先写作业，顺便看着点弟弟妹妹啊。”
幸亏她没在河边等着, 不然等到现在……
她饭都吃完了！
不过卓佳还没走到河边呢，就看到有人聚在一堆在说什么，她凑过去听了两句，大概意思就是她公公婆婆跟着公安同志去走访调查了。
哦，因为死的是小孩，所以妇联的人也过来了！
卓佳听了一会儿, 想了想没有去找她婆婆, 而是直接回家了，回的是隔壁，等到大哥和大嫂回来，大嫂回来……
她有些惊喜的问：“大嫂, 你回来了？”
她大嫂回去伺候娘家爹可有段时间了, 这还是第一次回来呢。
不过她仔细看了看她大嫂的神色, 是真的不好，疲惫是显而易见的，眼里还有血丝……
她都不敢问！
钱玉兰朝着卓佳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佳佳, 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了。”
这几天她一直在娘家，可以说是三个孩子一管没管，而她男人一边上工, 一边还要抽时间去娘家帮她，所以家里也是顾不上的，多亏这妯娌了。
卓佳赶紧摇头：“大嫂，你千万别这么说，其实我也没做什么，都是爹娘在这边照看三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