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那位少女，有些疑惑，又有些动容。
周鹤鸣清楚地知道，陆白这并非试探，也不是赌气，而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让周鹤鸣直面自己的内心。
沉默了许久。
周鹤鸣苦涩一笑，叹息一声。
“我明白了。”
他最终，还是变成了令自己不齿的男人。
“好耶。”
陆白展露笑容，牵起了周鹤鸣的手。
“话是这么说，现在这情况下，也没有什么谈情说爱的念头。”
周鹤鸣无奈笑道，看向窗外。
彻底黑下来的外面，没有任何通讯手段，只能依靠柴油发电机制造微薄的电力，还只有一张床，就算说度假，也有点儿太寒碜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
如果不是在这种环境下，如果，是在学校，在他们的出租屋。
恐怕，周鹤鸣也是没办法接受陆白的说法的。
这里，离现实太远，却距离幸福很近。
“可以烤棉花糖！”
陆白大人拿出了剩下的大半包棉花糖。
“......倒也不错。”
周鹤鸣接过，用筷子插起一个，递给程霜降。
“给。”
程霜降默默接过，放到火上炙烤。
这一次，她似乎相当熟稔地烤出了一个完美的棉花糖，看着那焦黄的表面，程霜降沉默片刻，然后，将其递到了周鹤鸣的面前。
“......你尝尝。”
程霜降的语调有点儿生硬，很难想象，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她还扮演着那个温柔明媚的少女。
“谢谢。”
周鹤鸣接过了程霜降递来的烤棉花糖，然后看了陆白一眼。
陆白正在专注于自己的烤棉花糖上，只瞄了这边一会儿。
“其实，你可以不用刻意区分开来你和她的。”
周鹤鸣柔声道。
他知道，程霜降其实是，不知道该如何与自己相处。
或者说。
程霜降最好的与周鹤鸣相处的模式，已经展现过了，而十八岁的她，不想带有太多她的影子，因此刻意绕开了她的习惯行为，变得有点儿僵硬。
“我能分得清楚你们，而且，我现在，想和你在一起。”
顿了顿，周鹤鸣才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倘若现在在大学里。
周鹤鸣只会谴责自己是个对不起陆白，又对不起重生而来的程霜降的渣男。
可如今，能够坦诚面对自己内心的周鹤鸣清楚地告知面前的程霜降。
“我想和十八岁的程霜降在一起，和十九岁的你在一起，还有二十岁的，二十一岁的，一直到......”
说着，周鹤鸣停顿下来，有些感伤。
就算此刻他内心真是这么想的，可一旦离开，这些承诺就变成了可笑的谎言。
“一直到什么时候？”
这时，陆白在他身后幽幽地问道。
“......我该说吗？”
周鹤鸣左右为难。
“我说过，在这里的时候，不要考虑外面，不用在意未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陆白又提醒了一下大冒险的规则。
“......一直到我们生命的尽头。”
周鹤鸣长叹一声，说出了剩下的话。
程霜降愣愣地看着周鹤鸣，须臾，她别开视线，揉了揉眼睛。
“嘿嘿，看起来她不太能吃得下直球呢。”
陆白捏了捏周鹤鸣的脸颊。
“那我呢？”
“......你也一样。”
周鹤鸣答道。
“不行，我要你一字一句地说出来，还有，这段时间里，叫我阿浅。”
她不依不饶。
“阿浅？”
程霜降看过来，有点儿不解，但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我想和十八岁的陆浅在一起，和十九岁的，二十岁的，二十一岁的你在一起，想和你共度余生，一直到我们两个都老去，合上双眼，告别这个世界。”
周鹤鸣诚恳道。
这句话绝非虚言。
“嘿嘿，这样一看的话，我比程霜降要和你在一起更多一年。”
陆浅笑道。
因为她小了周鹤鸣整整一岁，所以，假如从现在算起，直到周鹤鸣去世的话，她会比程霜降陪伴周鹤鸣的时间更多一年。
“这也要精打细算吗？”
周鹤鸣咬了一口烤棉花糖。
很甜。
“很好吃哎，程霜降你也尝尝。”
他将咬了半口的烤棉花糖递给程霜降。
程霜降没接。
“嫌弃我？”
周鹤鸣学着陆浅的模样晃了晃。
“谢谢。”
程霜降接过棉花糖，盯着周鹤鸣咬过的位置深深地看了一眼，才将其全部塞到嘴里，细细品味。
“很甜。”
她说道。
“那我也要尝尝。”
陆浅顺势将一个串好的棉花糖递给程霜降，让她再烤一串。
同时，将自己烤好的给周鹤鸣。
“来尝尝，是我的好吃，还是程霜降的好吃。”
“......我能不评价吗？”
周鹤鸣接过烤棉花糖的手顿住了。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陆浅煞有介事地说道。
周鹤鸣咬了一口。
程霜降也偷瞄这边，关注着周鹤鸣的评价。
“......单纯从味道来说，阿浅你的确实更好吃一些。”
噼啪——
壁炉冒出火星子，令程霜降手里的棉花糖晃动了一下，她立刻抽了回来，防止烤焦。
“但程霜降会做其他的菜，偶尔有一两道不如阿浅也很正常。”
周鹤鸣找补一句。
“就像，就像程霜降成绩很好，而阿浅虽然成绩不太好，但是，但是......演技很好。”
端水好难啊，外婆，您是怎么做到的？
周鹤鸣忽然觉得，要是真的三个人在一起了，那别说什么外来的阻力或者旁人的眼光了，光是端水就够周鹤鸣喝一壶的。
“你怎么夸得这么勉强。”
陆浅嘴上说着，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浓郁。
旁边，程霜降也抿嘴，小幅度地偷笑起来，将手里的烤棉花糖在炭火上旋转了一圈，递了过来。
“给。”
“好耶，年级第一亲手给我烤的棉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