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安插在沈氏内部的人传回消息，沈家父子挪用公款、财务造假的所有原始账目和证据，都已锁定。”
这意味着，沈家不仅要破产，沈家父子还要面临牢狱之灾，连申请破产保护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
“另外，”秦风的语气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沈煜最近的动向很奇怪，像是在谋划什么，似乎想做最后的挣扎。”
霍衍之翻动着文件的手没有停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不用管他。”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他会来找我的。”
果不其然。
傍晚，霍氏集团的地下停车场。
霍衍之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步履从容地走向自己的车位。
今晚是阮家的家庭聚餐，阮窈下午就发了好几条信息过来，催他早点下班，还配上了各种撒娇卖萌的表情包。
一想到女孩那张明媚的笑脸，霍衍之周身那股疏离的气场都柔和了许多。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车门把手的瞬间，一道身影从停车场的阴影里冲了出来，拦在他面前。
“霍衍之。”
来人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是沈煜。
不过几天没见，曾经那个永远衣着得体、风度翩翩的沈家公子，此刻却狼狈得像一条丧家之犬。
他的西装皱巴巴的，头发凌乱，眼下是浓重的青黑，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里，如今只剩下血丝和怨毒。
霍衍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自然地拉开车门，仿佛面前这个状若疯魔的人，只是一团空气。
“霍衍之，你给我站住！”沈煜嘶吼着，伸手想去抓他的胳膊。
秦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沈煜身后，只用一只手，就轻而易举地扣住了他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沈先生，请您自重。”
霍衍之这才侧过身，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那神情，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
“有事？”
他的平静和漠然，狠狠刺伤了沈煜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为什么？”沈煜挣扎着，“我们沈家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做得这么绝！”
“你毁了我的一切，毁了我们家！就因为窈窈吗？就因为你嫉妒她喜欢的人是我？”
沈煜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开始口不择言地往霍衍之的心上捅刀子。
“你以为你用权势逼她嫁给你，她就会爱你吗？”
“她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她最开心、最难过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都是我。”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凑近一步，用一种恶毒又炫耀的语气压低了声音。
“你知道吗？她的初吻，是给了我。”
沈煜故意说出这些暧昧不清的话，他死死盯着霍衍之的脸，希望能从上面看到一丝一毫的龟裂。
“你不知道吧？她以前有多依赖我，什么心事都只跟我一个人说。她嫁给你，不过是看中了你们霍家的权势，不过是你趁人之危的截胡。”
“你这种阴暗的掠夺者，永远也得不到她的真心！”
第119章 应酬
停车场里，沈煜的嘶吼声回荡着，显得格外刺耳。
霍衍之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他甚至还拿出手机，不经意地按亮了屏幕，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像是觉得这场闹剧有些耽误他回家吃饭了。
柔和的手机光亮起，一张照片清晰地映入了沈煜布满血丝的眼睛里。
那是锁屏壁纸。
照片的背景，是月光岛悬崖边壮丽的日出，漫天金光。
阮窈踮着脚，闭着眼睛，一脸幸福地亲吻着霍衍之的侧脸，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硕大的钻戒，在晨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几乎要灼伤沈煜的眼睛。
那张照片，比任何言语都更有杀伤力。
它无声地宣告着，他口中那个“永远不会爱上霍衍之”的女孩，早已心甘情愿地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他所炫耀的、叫嚣的那些所谓“青梅竹马”的过去，在那枚戒指的光芒下，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沈煜脸上的疯狂和怨毒，一瞬间凝固了。
他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怔怔地看着那张照片，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霍衍之收起手机，终于开了口。
他的语气很平淡，甚至还带着一丝彬彬有礼的客气。
“沈先生，我和窈窈很快就要举行婚礼了。”
他看向面如死灰的沈煜，像是真的在发出一个诚挚的邀请。
“到时候，如果你没在监狱里，可以来参加。”
这番话，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更具杀伤力。
沈煜所有的尊严、骄傲、和最后的疯狂，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得粉碎。
霍衍之不再看他一眼，弯腰坐进了车里。
秦风松开了手，沈煜像一滩烂泥般，沿着冰冷的水泥柱子，缓缓滑倒在地。
黑色的宾利平稳地驶离车位，没有一丝迟疑，将那个崩溃的身影，远远地甩在了车灯照不到的黑暗里。
车子驶出停车场，汇入城市的晚高峰车流。
车厢里，霍衍之脸上那份从容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化不开的阴郁。
他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初吻。
这两个字，像是带着倒刺的钩子，在他心里最隐秘的角落，狠狠地刮了一下，带出一片血肉模糊的痛意。
他可以毁掉沈家，可以让沈煜身败名裂，可以占有阮窈的现在和未来。
可他永远也抹不掉，她和另一个男人，曾经拥有过一段他未曾参与的、名为“青梅竹马”的过去。
他紧紧握着方向盘，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车子在一个红灯前停下。
霍衍之睁开眼，恰好看到路边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夏日奇境”最新的宣传片。
画面里，阮窈站在聚光灯下，自信、从容，对着镜头侃侃而谈，眼睛里闪烁着耀眼的光。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阮窈发来的消息。
【老公你到哪儿啦？我哥做了你爱吃的糖醋鱼，我给你留着呢！快点回来呀！[猫猫探头.jpg]】
*
阮家别墅的客厅里，暖黄色的灯光下，充满了欢声笑语。
阮窈像只献宝的小松鼠，将从月光岛带回来的各色特产和纪念品摊了一地。
“妈，这个珍珠手链最配你的旗袍了。”
“爸，这是当地特产的海参，我特意问了，对身体最好。”
“哥，你的，限量版海钓鱼竿模型，喜欢吧？”
她又拿出一张张照片，兴致勃勃地分享着旅途中的见闻。
“还有这个日出，真的绝了！我跟衍之特地起了个大早去悬崖边看的，你们看他给我拍的这张，是不是特别有感觉？”
照片上，女孩沐浴在金色的晨光里，笑容比身后的朝阳还要灿烂。
苏婉晴拉着女儿的手，看着她脸上那藏都藏不住的幸福红晕，心里比收了什么礼物都高兴。
“我的乖女儿，自己玩得开心就好，还惦记着我们。”她嘴上嗔怪着，手却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串温润的珍珠。
阮明辉坐在旁边，端着茶杯，看似稳重，视线却一直没离开过女儿。
“工作那边，都交接好了？听说你们那个项目，这次搞得很大啊。”
一提到工作，阮窈的眼睛更亮了。
“爸，我们项目成了！我现在是创意总监了！”
她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像个等着被夸奖的小学生。
“好好好！”阮明辉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连声叫好，“我女儿就是有本事！”
只有阮晟，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拆着手里的礼物，凉飕飕地冒出一句。
“哟，霍总可算把你放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被金屋藏娇了呢，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这保密工作做得比国家元首都好。”
阮窈的脸颊腾地一下热了，她抓起一个抱枕就朝阮晟砸了过去。
“哥你胡说什么呢！岛上信号不好嘛！”
苏婉晴和阮明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表情里看到了欣慰。
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事业，身边还有个疼她爱她的男人。
真好。
一家人笑作一团，气氛温馨又热闹。
丰盛的晚餐已经摆上了桌，阮窈看了一眼时间，霍衍之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