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霍衍之答应得干脆利落。

　　“钱和路线，一个小时内给你准备好。别动她，否则，你知道后果。”

　　挂断电话，霍衍之站起身，对着会议室里早已噤若寒蝉的一众高管，吐出两个字。

　　“散会。”

　　他一边朝外走，一边拨通了秦风的内线。

　　秦风的身影立刻出现在会议室门口。

　　霍衍之起身，一边朝外走，一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而清晰地下达指令。

　　“城东，定位的地址，派一组人过去，带上医生。”

　　“城西，龙山废弃工厂，报警，让警方布控，告诉他们，拖延时间，一切等我到场。”

　　“另外，备车。”

　　秦风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没有任何疑问，只说了一个字：“是。”

　　霍衍之独自一人走进了专属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

　　光洁的金属镜面里，映出他一张阴沉到可怖的脸。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翻涌着足以将一切焚烧殆尽的黑色风暴。

　　沈煜。

　　最好祈祷，她没有掉一根头发。

　　否则，挫骨扬灰，都难消他心头之恨。

第123章 疯魔

　　一股浓重的灰尘和铁锈混合的气味，刺得阮窈的鼻腔一阵发痒。

　　她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从模糊到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根孤零零悬在半空、积满灰尘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手脚被粗砺的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嘴上还贴着一层黏腻的胶带，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这是……一个废弃的仓库。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那辆野蛮横在路中央的面包车，被砸碎的车窗，还有那块捂住她口鼻的、带着刺鼻化学气味的手帕……

　　她被绑架了。

　　心脏猛地一缩，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你醒了。”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阴影里传来。

　　阮窈猛地转过头，看到沈煜从一堆废弃的铁桶后走了出来。

　　他脸上还带着那种她无比熟悉的、温和的微笑，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衬得他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他身上那件昂贵的西装已经皱得不成样子，头发凌乱，眼下的青黑让他看起来憔悴又阴沉。

　　“是不是很意外？”他一步步走近，蹲下身，与她平视。

　　他伸出手，似乎想去抚摸她的脸颊，阮窈嫌恶地猛一偏头，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为什么这么做？”阮窈挣扎着，从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眼睛里写满了质问。

　　“为什么？”沈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显得格外渗人。

　　“我也想问为什么。”他脸上的温和笑容寸寸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亢奋，“为什么霍衍之什么都有？凭什么他一出生就站在顶峰，而我们家要为了生存挣扎？凭什么他能轻易地毁掉我的一切，毁掉我们沈家几代人的心血？”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最后几乎变成了嘶吼。

　　“还有你！”

　　他低声问，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凭什么他能得到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所有人都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本来应该是我的妻子！”

　　阮窈看着他状若疯魔的样子，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恐惧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巨大的恶心。

　　沈煜被她这样的眼神刺痛了。

　　他伸出手，撕掉了阮窈嘴上的胶带。

　　刺啦一声，嘴唇被撕扯得生疼，但她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沈煜，你真可悲。”

　　沈煜脸上的疯狂凝固了一瞬。

　　“你把你所有的失败，都归咎于别人。”阮窈冷静地看着他，“你嫉妒霍衍之，所以你算计他。现在你输了，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报复。你比不上他半个手指。”

　　“住口！”沈煜被她的话刺痛，猛地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你懂什么！”他双目赤红，“你知道我为了今天付出了多少吗！我本可以拥有一切的！都是因为他！”

　　阮窈被迫仰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他怨毒的视线。

　　“窈窈，你告诉我，”他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声音颤抖，“你有没有，哪怕只有一点点……爱过我？”

　　这是他最后的执念，是他为自己这场惨败寻找的唯一慰藉。

　　阮窈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完全陌生的男人，一字一句。

　　“没有。”

　　这两个字，像是两把最锋利的刀，瞬间捅穿了沈煜最后的伪装。

　　“以前，我只是把你当成一个关系很好的哥哥。”

　　阮窈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近乎残忍。

　　“现在，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我从来没有，用男女之情的方式，喜欢过你。”

　　“你……”沈煜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捏着她下巴的手都松了几分。

　　这番话，像是一把最锋利的刀，将沈煜最后的、可悲的自尊，彻底剖开，碾得粉碎。

　　他怔怔地看着她，喉咙里发出一阵古怪的、像是漏风般的笑声。

　　“呵……呵呵……”

　　他突然伸手，一把捏住阮窈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眼中是全然的疯狂。

　　“都这个时候了！阮窈！都到这个地步了！”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你连说谎哄我一句，都做不到吗？！”

　　下巴传来剧痛，但阮窈没有掉一滴眼泪，她只是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

　　“沈煜，你冲我来。”她警告他，“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如果你敢用我威胁霍衍之，如果你敢让他受到一点伤害，我发誓，我这辈子，绝对不会放过你。”

　　“霍衍之！霍衍之！又是霍衍之！”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沈煜最后的理智。

　　他心中对阮窈仅存的那点情分，在这一刻，被嫉妒和仇恨彻底焚烧殆尽，化作了对霍衍之最恶毒的报复。

　　他松开手，后退两步，脸上浮现出一个扭曲而怨毒的笑容。

　　“你以为他会来救你吗？”

　　沈煜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给他发的地址，是城东的码头。那里，我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他只要去，就是死路一条。”

　　阮窈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而我，”沈煜欣赏着她脸上浮现的惊恐，笑得更加得意，“会拿着他送来的十亿现金，从这里，城西的废弃工厂，坐上早就准备好的车，远走高飞。”

　　沈煜俯下身，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在她耳边低语，“不过在走之前，你说……如果我对他心爱的未婚妻，做点什么……”

　　他伸出手指，暧昧地划过阮窈的脸颊。

　　“让他在黄泉路上，也能知道你变成了我的女人，他会不会气得魂飞魄散？”

　　一股寒意从阮窈的脊椎骨窜上头顶。

　　她终于明白了，他不止要霍衍之的钱和命，他还要用最恶毒的方式，去摧毁霍衍之的尊严和精神。

　　“你敢！”阮窈的眼睛瞬间红了，她拼命地挣扎起来，“沈煜你这个疯子！你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我就是疯了！”沈煜被她的激烈反应取悦，笑得更加畅快，“被你，被霍衍之，被这个世界逼疯的！”

　　他笑着，撕开了自己的衬衫领口，俯身就朝阮窈压了过来。

　　那股混合着恐惧和厌恶的感觉，让阮窈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就在他即将碰到她的瞬间，阮窈瞅准时机，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啊——！”

　　沈煜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

　　阮窈死死地咬着不松口，尝到了满嘴的血腥味。

　　沈煜吃痛之下，下意识地猛力一推。

　　“砰”的一声闷响。

　　阮窈的后脑勺重重地撞在了旁边一个生锈的铁架子上。

　　剧痛袭来，她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

　　意识模糊中，她仿佛听到仓库外面，传来一声极其尖锐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