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个沉默的守护神，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为她扫平了所有的荆棘。

　　可她凭什么呢？

　　她凭什么能得到霍衍之这样沉默又无私的爱？

　　阮窈思绪乱成一团麻，最终都指向了那个唯一的源头。

　　“他这么早关注我，是不是……和他在南城的经历有关？”

　　她抓住了最关键的线索，急切地追问，“他在南城见过我，对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次，秦风是真的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他坦诚道：“关于南城的事，一直是霍家的禁忌，没人敢提。老板的过去，我也无权过问。”

　　“但我可以确定一件事。”秦风的语气无比郑重，“老板对您的爱，是真的。他把您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也许他表达爱的方式有些……偏执，但他给您的，是他能给的全部了。”

　　“请您，无论如何，都不要怀疑他对您的感情。”

　　阮窈的心乱如麻。

　　她以为叫来秦风，就能拨开迷雾，看到真相。

　　没想到，他带来的信息，却让她陷入了更深的迷惘和混乱之中。

　　为什么？

　　为什么他做了这么多，却始终不肯告诉她？

　　为什么两辈子，他都要编造一个“一见钟情”的谎言来骗她？

　　他在害怕什么？

　　“你出去吧。”阮窈轻声开口，“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阮窈又叫住了他。

　　“他到底去了哪里？”

　　她看着他，“这个，你总能告诉我吧？”

　　秦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歉意和焦急的表情。

　　“老板对外宣称去了欧洲，但实际上他并没有上那班飞机。”

　　“他具体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秦风的声音沉了下去，“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联系不上老板了。”

　　阮琴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秦风离开后，空旷的书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缓缓地坐进那张属于霍衍之的、宽大的皮质座椅里。

　　椅子还带着他身上惯有的乌木冷香，将她整个人包裹。

　　在霍衍之面前，她永远隔着一层看不清、摸不透的迷雾，无法真正地触碰到他。

　　椅子在原地缓缓转动着，她的视线扫过那一整面墙的书架。

　　忽然，她的动作停住了。

　　目光定格在书架中间，一本厚重的，烫金封面的精装书上。

　　——《理想国》。

　　阮窈的脑中，有什么东西猛地闪过。

第128章 霍衍之的秘密

　　那本厚重的《理想国》，静静地立在书架第三层最显眼的位置。

　　阮窈的呼吸滞住了。

　　脑海里，那个被她忽略的画面，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就在这张书桌前，就在这面书架下。

　　霍衍之从身后贴过来，温热的手掌覆盖住她的，将她即将触碰到这本书的手指，不着痕迹地带离。

　　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声音低沉而缱绻。

　　“看书多没意思。”

　　“不如，看点更有意思的。”

　　那时她满心羞赧，只当是情侣间的调情，被他轻易地就转移了全部的注意力，后面发生的一切更是让她将这点小小的插曲抛到了九霄云外。

　　可现在回想起来，那份突如其来的热情，更像是一种蓄意的打断，一种高明的、带着诱哄意味的障眼法。

　　他在阻止她碰这本书。

　　为什么？

　　阮窈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她缓缓走到书架前，伸出手，指尖悬停在那本书的书脊上方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终于颤抖着落了上去，试探性地按了按书的封面和侧面。

　　书架纹丝不动。

　　阮窈没有气馁。

　　霍衍之的行事风格，向来精准、缜密，绝不会是随意的触碰。

　　一定有某种特定的顺序。

　　她将那本《理想国》轻轻抽出来，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仔仔细细地检查着。

　　书的侧边，那些烫金的字符上，有几处留下了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磨损痕迹。

　　那是经年累月，被指腹反复按压后留下的印记。

　　阮窈的心跳得更快了。

　　她看着那几个磨损的字母，尝试着按照某种逻辑顺序去排列、去按压。

　　没有反应。

　　她又试了几次，依旧毫无动静。

　　书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指尖无意间划过书脊底部一个毫不起眼的出版社徽标。

　　那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古典花纹徽记。

　　她的动作猛地一顿。

　　她想起霍衍之书房里很多东西，都来自于同一个欧洲的老牌手工定制商，这个徽标，她在他许多私人物品上都见过。

　　她凑近了，几乎是屏着呼吸，在那枚小小的徽标上仔细寻找。

　　终于，在花纹最繁复的中心，她找到了几个被磨得几乎看不出原样的微小凸起。

　　她伸出手指，按照上次发现的磨损字母的顺序，依次在那些凸起上，用力地按了下去。

　　“嗡——”

　　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机械运转声响起。

　　阮窈猛地后退一步，眼睁睁地看着面前那面巨大的红木书架，无声地、缓慢地向一侧滑开。

　　一个泛着金属冷光的厚重门扇，出现在墙壁上。

　　阮窈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知道，如果不是他这次意外失踪，自己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这个地方。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曾无数次站在这里，用他那双苍白修长的手，打开一个她所不知道的世界。

　　那个世界里，藏着他全部的秘密。

　　她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随着她踏入的脚步，隐藏在墙壁凹槽里的感应灯，一层，一层，柔和地亮起。

　　光线驱散了黑暗，也让阮窈在一瞬间，停止了呼吸。

　　这里只有一个单人沙发，以及四面墙壁。

　　墙上，从上到下，密密麻麻，贴满了她的照片。

　　那个扎着羊角辫，穿着粉色公主裙，在南城老家院子里追逐蝴蝶的小女孩。

　　那个穿着京北最好的初中校服，因为第一次考砸了数学，在回家的路上偷偷抹眼泪的少女。

　　那个在大学图书馆的窗边，被午后阳光晒得昏昏欲睡，脸上还压着书本印子的女孩。

　　还有作为乐星岛首席执行官的少女，第一次站在发布会台上，沉着冷静，侃侃而谈的模样。

　　喜悦的，悲伤的，骄傲的，落寞的。

　　每一张照片的主角，都是她。

　　那些照片，绝大多数都是抓拍，角度刁钻，显然是出自长焦镜头的远距离偷拍。

　　她人生中每一个或重要、或平淡的瞬间，都被一个看不见的镜头，贪婪地、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这些照片，时间跨度长达十几年。

　　阮窈一步步走近，指尖几乎是颤抖着，抚上其中一张照片。

　　那是她高中时参加文艺汇演，在后台候场，紧张地捏着裙角。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曾有过这样的表情。

　　可霍衍之却看见了，并且记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