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去吧。”阮晟朝她摆了摆手。
阮窈告别了阮晟，独自走向苏明远所在的部门。
前台和沿途的员工看到她，都纷纷停下脚步，恭敬地问好。
“阮小姐好。”
阮窈微笑着点头回应，熟门熟路地走向苏明远所在的部门。
她记得苏明远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市场部的角落里。
一个没什么实权，但清闲油水足的位置。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男人拔高的、不耐烦的训斥声。
“林薇薇，这就是你做的方案？这种东西你也敢交上来？”
“关于乐园联动形象的创新点，我上次开会的时候是不是已经给了你方向了？你为什么不用？非要用你自己那套想当然的东西？”
“你一个新人，基础都不牢，总想着搞些花里胡哨的。我让你做这个项目，是给你机会，但你也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阮窈的脚步顿住了，没有敲门。
她贴着门板，静静听着。
办公室里，一个显得有些疲惫的女声低低响起。
是林薇薇。
“苏主管，这个方案的核心创新点是基于我们上周做的市场调研，数据显示现在的年轻消费者更偏爱国风设计，所以我才斗胆加入了水墨元素……”
“数据数据，你就知道看数据！”苏明远的声音打断了她，“数据是死的，人是活的！那个客户有多难搞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提前去疏通了关系，你连见他的机会都没有！”
“我这么严格地要求你，是为了你好。让你多打磨打磨，以后才能独当一面。”
苏明远的声音缓和下来，换上了一副施恩者的口吻。
“就像这次的新项目，要不是我最后力挽狂澜，就你整理的那些资料，能打动客户？你做的，不过是些整理资料的辛苦活，真正核心的东西，还得靠我来拍板。”
阮窈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蜷起。
这个项目。
她想起来了。
前世，爸爸就是因为这个项目的成功，才第一次在董事会上公开表扬了苏明远，认为他终于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会耍小聪明的毛头小子。
就是因为这个项目的“成功”，苏明远被提拔为项目部副经理，第一次接触到了公司的核心业务，为他后来窃取技术、签下担保合同，铺平了道路。
原来，他所谓的功绩，所谓的成长，全都是偷来的。
从林薇薇这里偷来的。
“砰”的一声，里面传来一沓文件被狠狠摔在桌上的声音。
“行了，别解释了。按照你的新思路，今天晚上必须加班改完交给我。”
门内传来椅子被拉开的声音，和一阵压抑的脚步声。
门把手转动。
就在门即将被从里面拉开的瞬间，阮窈抬手，脸上挂起一个纯真无害的笑容，抢在里面的人开门之前，轻轻推门而入。
门被推开，正对上林薇薇那张写满疲惫和倔强的脸。
她怀里抱着厚厚一叠文件，看到突然出现的阮窈，明显愣住了。
阮窈的视线越过她，看向办公桌后那个正准备发火的男人，声音娇软。
“表哥。”
苏明远本来因为有人不敲门就闯进来而准备大发脾气，在看到是阮窈的瞬间，像川剧变脸一样，不耐与怒气瞬间切换成了讨好的惊喜。
“窈窈？”
他连忙从老板椅上站起来，快步绕过办公桌。
“哎呀，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来之前怎么不说一声，表哥好下楼去接你啊。”
第9章 与林薇薇合作
站在门边的林薇薇抱着一沓文件，回过神来，随即低下头，默默地往旁边让了让。
阮窈的视线在苏明远和林薇薇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林薇薇身上，像是才发现她的存在，眼眸弯了弯。
“好巧，薇薇姐也在这儿啊。”
林薇薇紧绷的身体微微一松，低声应道：“阮小姐。”
阮窈没再看她，转而一脸求助地看向苏明远，“表哥，我是特地来找你帮忙的。”
她晃了晃手里拿着的文件袋，里面是一份简历。
“我想找工作，但是什么都不懂，所以想请我们家里最厉害的人，帮我看看。”
苏明远一听，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伸出手，语气里多了些试探。
“找工作？窈窈想去哪儿上班，跟你爸说一声不就行了，还用得着自己投简历？”
阮窈故意表现出一点不好意思，把简历递过去。
“我对家里的生意一点兴趣都没有，就想找个清闲点的设计工作，但又怕自己乱投简历搞砸了。”
她说着，又凑近了些，用一种极度崇拜的眼神看着苏明远。
“还是表哥厉害，年纪轻轻就负责这么重要的项目。妈妈前几天还在我面前夸你能干，说你现在可厉害了。我昨天还听见爸爸跟哥哥说，在考虑给你一个更重要的位置呢。”
苏明远被她这番话捧得心花怒放，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他接过简历，装模作样地翻了翻，可他哪里会看这个。
当初他进阮氏，是阮明辉一句话的事，根本没写过这东西。
他的视线扫到一旁还站着的林薇薇，立刻有了主意。
“小事。”他把简历往林薇薇手里一塞，语气随意地吩咐道，“你帮窈窈看看，给她提点意见。我们家小公主第一次找工作，简历可不能马虎。”
林薇薇下意识地接过。
阮窈脸上露出一丝委屈，“啊？不是表哥你帮我看吗？”
苏明远被她依赖的样子逗得心情大好，点了点她的额头，“这种小事，哪用得着我亲自来。林薇薇是高材生，让她帮你看看，绰绰有余。”
阮窈立刻又笑了起来，乖巧地点头，“谢谢表哥，表哥你真好。”
说完，她转身就亲昵地拉住了林薇薇的手臂，“薇薇姐，那我们下去说吧，别打扰表哥工作了。”
她拉着林薇薇，不给对方任何拒绝的机会，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楼下，咖啡厅。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阮窈收起了那副天真烂漫的姿态，看着对面显得有些拘谨的林薇薇，真诚地开口。
“薇薇姐，对不起，占用你工作时间，让你帮我做这些额外的事。”
林薇薇摇了摇头，搅动着面前的咖啡，“没关系，阮小姐。这不算什么。”
她心里清楚，苏明远经常让她做些分外的事，替他写报告，整理他私人宴请的客户资料，甚至帮他写大学同学的婚礼致辞。
相比之下，给阮家小姐看一份简历，已经是她做过最轻松的“额外的事”了。
阮窈把自己认真准备了半天的简历递过去。
林薇薇一接过去，脸上那点拘谨和客气瞬间就褪得干干净净。
她几乎是立刻就进入了工作状态，表情严肃，眼神专注，看得阮窈都有些紧张起来。
几分钟后，林薇薇抬起头。
“阮小姐，”林薇薇的眉头拧了起来，“恕我直言，你这份简历，连乐星岛的AI初筛都过不去。”
她手指点在简历上，条理清晰地说了下去。
“阮小姐的教育背景很漂亮，但对于设计岗位来说，这只是敲门砖。没有任何实习或者项目经验，这是最大的短板。”
“还有这里，”她的手指移到作品集概述部分，“描述太模糊了，没有重点。你说你擅长视觉效果，但没有一个字说明白你的设计理念是什么，能为公司带来什么价值。”
“乐星岛现在急需的是能立刻上手，有自己成熟风格的设计师。你这份简历给HR的印象，就是一个需要从头教起的毕业生，他们不会花这个时间成本……”
阮窈听着她条理清晰的分析，心里却没有丝毫被打击的感觉。
她看着眼前这个和平时沉默寡言的样子截然不同的林薇薇，脑海里浮现出前世的画面。
林薇薇被苏明远陷害离开阮氏后，短短几年内，就帮助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做成了行业内一匹令人瞩目的黑马。
这样的人才，绝不能再被苏明远埋没。
阮窈和林薇薇对着简历聊到咖啡都凉了。
等改出一个完全放大阮窈优势的简历后，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薇薇姐，你懂得真多。”阮窈主动拉住林薇薇放在桌上的手，眼神真诚，“你别再叫我‘阮小姐’了，听着好生分，叫我窈窈就好。”
林薇薇的手指僵了一下，有些受宠若惊，“这……这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阮窈亲昵地晃了晃她的手，“我对商业上的事一窍不通，以后还要经常向你请教呢。我们就当朋友，一起讨论工作，好不好？”
面对这样毫无架子，又主动亲近的阮家千金，林薇薇实在无法拒绝。
她看着阮窈那张漂亮又真诚的小脸，最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好……窈窈。”
阮窈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她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换上了一副带着忧虑和为难的神情，声音也压低了些。
“薇薇姐，其实我今天来公司，除了简历的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想请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