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航出了太多汗,原本黏在皮肤上的餐巾纸更是被付明昭搓成了更多更碎更难清理的碎粒,越清理越糟糕。
“对不起啊航哥,我不是故意的。”付明昭有些内疚。
“没事的昭昭,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想帮忙而已。”商盈一秒切换判官模式,“你好,餐巾纸坏。”
“是啊小问题,别自责。”祁航搓了一把脖颈,看起来不甚在意,“一脖子的餐巾纸也是难忘的回忆。”
“可是......”
“你真要这么上场?”
听到祁航的话,商盈高冷地绷着小脸,忍不住指指点点,“邋里邋遢的,简直败坏阪阳私立的形象,辣眼睛!”
在一旁目睹全程的上官熠:...等一下,这骤变的态度是......?
“是啊,我真坏。”祁航压了压帽檐,心情仿佛又好了起来,“怎么会有人这么坏啊?真是让人费解。愿意和我这么坏的人做朋友的人一定是世界上最善良最伟大的人了。”
呵呵。
商盈还想再刻薄几句,却转瞬发现她能想到的最坏的词都被祁航抢先说了。
卡壳半天,商盈只能再次对他的人品进行攻讦,“巧言令色。”
前面的开幕表演已经结束了,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上场收拾地上的彩带。
就在这时候付明昭忽然惊叫了一声,“航哥,你的脖子好红。”
众人重新把注意力转回了祁航的脖颈上。
祁航的脖颈线条十分流畅,像是未拉满的弓弦,带着点冷感。
但就在他脖颈后面的那块阴影当中,肉眼可见泛起一片红肿,看着像是过敏了。
大家都有点犹豫,马上就要上场了,没有教官的指令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候,商盈突然转过身,她同付明昭耳语了几句,付明昭的脸色有些担心,小声问着,“能行吗?”
却被商盈拍拍小手表示安抚。
接着商盈就拉起祁航的手离开了队伍。
队伍后面不明真相的付明熹忍不住焦急地喊起来:“诶诶盈妹航哥,都快上场了......你们要去哪儿?”
“嘘嘘嘘嘘。”上官熠急忙上去捂住了付明熹的嘴巴。
付明昭则直接穿到后排摁下了付明熹的脑袋,对教官陈杰举手。
那一瞬间,付明昭的脸上仿佛带着某种六亲不认的决绝。
接着她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开口:“报告教官,付明熹拉肚子了,他想上厕所!”
“唔唔唔唔!”付明熹震惊地抬眼,却看见自家妹妹正疯狂地给他使眼色。
付明昭的嗓门出了门的大,两人在后排闹出不小的动静,教官果然被吸引过来了。
陈杰背着手打量着付明熹,“你...肚子不舒服?”
接着他又环顾了圈周围的方阵,“马上就要上场了,你坚持坚持下来再去行吗?”
付明熹刚想点头,就被付明昭抢断了话,“不行啊,我哥还有痔疮,他现在是十万火急,生死攸关!”
付明熹:......擦。
世界静音,聆听他破防的声音。
陈杰纳闷,“真的吗?”
付明熹看着自家妹妹,万分不解:我...应该有吗?
“哥,事到如今你就别逞强了。”上官熠也拍了拍他的肩,神色诚恳:“你就向教官据实以告吧,教官通情达理,肯定能够理解你的。”
付明熹不可置信扭过头:兄弟你也......?
付明昭:“哥!”盈妹需要你。
上官熠:“哥!”航哥也需要你。
付明熹:“...我...??”
虽然此时此刻付明熹很想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着上官熠和付明昭迫切又恳求的神色,作为兄长的担当与责任又似乎在熊熊燃烧。
内心两股力量不断地拉扯纠结。
一边是他作为兄长照顾弟弟妹妹责无旁贷,另一边则是他的清白和尊严……到底谁会把痔疮这事儿捅到别人跟前说啊!
最后付明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众目睽睽之下,沉重地点了点头。
所有是非过错他一人承担!
付明昭和上官熠同时松了口气。
付明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去上厕所的了。
只记得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确诊了痔疮,就像小说里协约结婚的夫妻一样,他们彼此都知道那个东西不存在,却因为自己该死的责任心必须努力地在观众面前进行无实物表演。
…今天的人设是一个拥有超大痔疮的脆弱病人。
看着付明熹一瘸一拐地跑去厕所,上官熠良心乍现:“这么对待你哥真的没问题吗?”
“总要有人负重前行。”说着,付明昭默默看向身边的人,“不是你就是我哥。”
“...不过话又说回来,”上官熠良心消失,“大哥演得真是惟妙惟肖,下次还找他。”
“……”
另一边,商盈带着祁航一路穿过人群,一直到树荫也僻静下来的角落。
“到底要带我去哪儿?”祁航任由她拉着走,却还是忍不住好心提醒,“临时离队小心教官扣你的平时分。”
直到两人走到主席台背面后,商盈才停下脚步。
“这是要干什么?”
祁航站定,扫了眼周围,犹豫道:“...不知盈皇能否给小的一个明示?”
就爱玩点皇帝和刁民的小游戏。
商盈没说话,祁航纳闷地低下眼去看商盈的神色。
紧接着就看到她浓黑的睫毛下显出点点的坚毅,斩钉截铁地开口:“脱衣服吧。”
祁航:“......”
“什么?”祁航疑心自己在幻听,“你刚刚说话了吗?”
商盈抹了把眼睫下的汗珠,那张萌脸上显露出一种近似于老兵一般的从容,“我说,让你脱衣服。”
语气自然的就像是询问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
祁航:......??!!
“这不合适吧......”
商盈不想浪费时间,直接上手,“让你脱你就脱。”
“我......!!”
祁航连连后退,一改方才漫不经心的从容,耳畔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慌乱的绯色,“商盈,你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吗?”
商盈看了他一眼,剔透的眼瞳里是清凌凌的刻薄:“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这个攻击性祁航是认可的。
“你...”祁航后退着一直撞上了身后的墙壁。
他忍无可忍一把扣住商盈的手腕,脖颈上的青筋都偾起,“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商盈挣扎着要脱手,小脸严肃地绷紧:“你脱不脱?”
“现在...不合适。”祁航被商盈的目光盯得脾气软了些,“祖宗,回家脱行吗,回家你想让我脱几件我就脱几件。”
回家脱还有什么用?
有时候商盈真的觉得祁航是个很笨的人。
“现在就脱。”商盈看起来是真的要生气了,脆生生地连名带姓喊他,“祁、航!”
对峙了两秒钟,两人谁也不让谁。
最后还是祁航先松了口,声音轻得像是飘过来,“...祖宗......”
眼看着商盈依旧绷着一张小脸,他有些无奈,晃了晃脑袋,“必须脱吗?”
看起来颇几分良家妇男被强抢的无助。
而此时小猫已经上手了,听到这话她掀起眼皮,很刻薄地回击:“少在这里磨磨蹭蹭。”
商盈完全不理解此人为何要如此忸怩。
明明她已经冒着会被教官抓到扣分的风险来帮助他了,难道他竟然要恩将仇报拉着她共沉沦?
这样想着,商盈开始后悔自己竟然做了那么善良那么不计前嫌的举动。
真是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吕洞宾与狗......她还没在心底唾弃完祁航的恶行,就见后者突然按着她的手,在她面前解开了衬衫的纽扣,一颗接着一颗。
接着商盈的双手被他带着,像是剥洋葱似的三下五除二抓着领子把他的衣服拉下肩头。
祁航抿着唇,赶在自己的羞耻心回笼前扒下了自己的衣服,耳朵通红,“行了吧?”
商盈愣愣的,目光下意识扫过他的喉结,到肩颈,再到锁骨。
挺拔劲瘦,皮肤白皙,青筋暗偾,宽肩窄腰。
不是健身房里吃蛋白粉练出来的死肌肉,而是独属于少年人矫健匀称的身段。
祁航偏过头,视线难得慌乱得像是逃窜。
目光看上看下,从万里无云的晴天扫到泛着金光的树叶尖儿再到地上热晕的知了。
什么都看,就是不肯看商盈。
他的心底有些屈辱,但心脏又违和地跳得咚咚隆咚呛。
得。
合着寒窗苦读十七年给人当模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