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
就差枯藤和乌鸦，就能来一曲断肠了。
不是说八荒集很繁华吗？
阿楠回头笑，“你以为是什么样子？”
鹿珠鼓了鼓小脸，“仙乐和仙桥总得有吧？”
天际如同极光一样的异象倒是很壮观，但越壮观，就越衬得下面潦草又悲凉。
仙气缥缈呢？
仙尊奏乐呢？
人来人往呢？
这已经潦草到诈骗程度了哇！
阿楠爹他们见鹿珠满脸愤慨，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尤其是已经治疗好伤势的阿狸，笑得格外大声。
“你想要见到的那些，得能进得去八荒集才有，连入市都做不到……梦做得有点美了吧？”
说得难听点，设下这禁制通道的可是仙帝。
连进入八荒集的实力都没有，还想仙帝给你来些美轮美奂的仙境，那纯粹是想屁吃。
鹿珠：“……”听起来，没毛病。
但她对八荒集的期待彻底降到了谷底。
里面……能有上辈子农村大集的热闹她就满足了，起码别耽误她卖货。
因为鹿珠这格外不可置信的小表情，大家原本的紧绷倒是放松了些，从飞舟上下来，都带着笑，踏上了那根只有脚掌一半粗细的独木。
但在踏上独木的瞬间，所有人脸上的笑就都消失了，满脸郑重，甚至额角很快就渗出了汗。
多走几步，浑身都开始打哆嗦。
鹿珠缩了缩脖子，抱住云煞的胳膊，小声嘀咕，“难不成这禁制是重力禁制？”
连高阶体修都受不住，哪怕她是鲛崽，也受不了吧？
云煞笑着安抚她。
【没事，只是针对神识和修为的考验罢了，我们不会有事。】
鹿珠抬头，挑眉看他。
【不吹牛？】
云煞直接拉着她，一前一后踏上了独木。
鹿珠心立马就提起来了，万分警惕以神识感应……嗯，啥都没感应到。
还是那样，水泡子，独木，俩傻蛋站在独木上，傻乎乎看着越走抖得越厉害的村民。
鹿珠：“……”这些人不是在演她吧？
【你再仔细感受。】云煞没说话，含笑的心声在鹿珠灵府内响起。
他怕开口要笑出来了，也怕让人听见，会挨揍。
虽然他现在道体大成，能幻化为混沌迷雾，可道侣不行，等于他也不能躲。
鹿珠撇嘴，一个个都卖什么关子……诶？
她眼神蓦地亮了起来，还真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混沌法则？这位仙帝……不对，跟混沌兽的气息如出一辙！！！】
重点是，天地之间，只有一只混沌兽！
而灵域的域主，在几万年前仙魔大战的时候，就被魔算计陨落了，而后血凛才下界的，身边正好有一只混沌幼崽！
不会这么巧吧？
云煞笑着颔首。
【若我感觉没错，混沌兽应该是轮回转世，只是魂魄和灵光都不全，说不定能在此处补全。】
鹿珠倒吸口凉气，差点在独木上跺一曲好运来。
【如果是同源，你能掌控混沌法则，我是混沌兽的主人，八荒集应该有很多地方我们都能畅通无阻吧？】
她听阿楠说过，那神冢令就是灵域域主制作的！
还有八荒探险，域主肯定以仙识探看过，如果混沌兽能记起往事，那他们岂不是又能开始宝贝捡到手软的快活日子了？！
云煞握了握鹿珠的小手。
【别太激动，此事绝不能让人发现。】
如果混沌兽真的是域主转世，代理灵域域主的两位仙王，绝不会愿意眼睁睁看着域主归来。
如果他们露了痕迹，遇到的危险可就不只是秦氏那种小打小闹。
如今他们离仙人修为都远，与仙王作对……纯属找死。
怕鹿珠忍不住兴奋，云煞想了想，干脆道——
【你不如想想看，要怎么才能唤醒混沌兽，让它给我们带路。】
鹿珠：“……”好的，让社恐兽凑这个热闹，比让混沌兽记起往事还难，一秒冷静了呢。
她拍了拍脸颊，深吸口气，拽着云煞的小手猛地哆嗦了起来，甚至还以元气与云煞气息相连，给两人都逼出了满脑门的汗。
闷声发财的道理她懂，演戏，她奥斯卡级别。
云煞：“……”
他脸上汗滴因为道侣震动被甩了出去，让他忍不住低低笑出声，也跟着颤起来。
行吧，这小家伙开心就好。
*
以两人的修为，通过十几米的距离，用正常速度，眨眼就能过去。
奈何前头村民们走得如履薄冰，后面也有从远处赶过来的修士战战兢兢上了独木。
也不知道这独木上到底有什么禁制，仙帝对混沌法则的应用，显然连云煞都远不能及，他们什么都探查不出来。
鹿珠只能感觉得到，若是飞起来过去的话，对面只是水泡子的岸边，依然什么都不会有。
没办法，她只能保持着奥斯卡的水平，迈着小碎步，一步步往独木的尽头哆嗦。
阿楠爹走在最前面，阿楠在云煞他们身后断后，都没发现这两人的异样。
但鹿珠很快就发现，走在最前面的阿楠爹，在一步即将踏下独木的瞬间，直接消失不见。
鹿珠瞪大眼，是幻象？
但等他们也跟着消失的村民一样，一步踏出去后，就感觉像是第一次进入轮回秘境时一样，整个人像是被甩进了洗衣机里面。
周围还有一股厚重诡谲的气息，不停地挤压他们的灵府。
被云煞紧紧抱在怀里的鹿珠抬头看他，云煞也恰到好处地低头。
四目相对，两人都明白了，这是传送阵！
八荒集不在修真界！
只眨眼工夫，鹿珠就感觉腰间一紧，云煞化作混沌迷雾包裹着她，缓缓从半空降落。
这传送阵跟轮回一样促狭，传送通道竟开在半空。
云煞转换回道体后，鹿珠就看到了，除了阿楠爹，其他村民都在悄悄揉腚。
但她也没来得及笑话大家，甚至没来得及为眼前美轮美奂的仙境震撼，她和云煞身体都不自然僵了下。
自上界后，再无动静的鲛人歌又一次在她灵府内响起——
“喧嚣~如天上人间~可他，她，它不长眼~”
“雾月~似繁华一梦~快来看，听，感祂悲伤呼唤~”
“死亡~在万魔之渊~阿楠的泪滑过鲜血留下的遗言~”
鹿珠下意识看向阿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脉提升，她第一次在鲛人歌中，听到了准确的名字。
阿楠的亲人，应该都不在了。
她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跟阿楠说这件事。
阿楠似有所察觉，顺着鹿珠的目光看过来，“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云煞捏了捏鹿珠的手，对阿楠温和道：“没什么，只是记起来秦氏肯定也来了。”
“我们得先找找他们在哪儿，这会儿人多眼杂，若是他们暗中下手，我们很难防备。”
阿楠也知道，“走，我来过八荒集，知道哪里安静，我们先安置下来再找人不迟。”
“两个仙王还没出现，离正式开市还得有几日。”
大家都跟着阿楠走，云煞这才安抚鹿珠。
【青莲前辈说过，若是说出来，她怕是连听到遗言的机会都要错过。】
【还是先看第一句，躲开那些不长眼的再说。】
鹿珠蹭了蹭云煞的胳膊，她知道这个道理，便不再多想，努力打起精神，转移注意力仔细观看这开市的盛景。
被放出来的鹿晴和宝轩，一如鹿珠所想，跟她和云煞挤挤挨挨，硬是站成了四连婴的模样，哇哇个不停。
鹿晴：“里面和外面差别也太大了吧？”
鹿珠默默点头，好像路边摊和高级会所差距一样大。
宝轩呆呆站住，“啊啊啊，有人摸我脑袋！”
但抬起头，并没有人，只有色彩柔和的各色仙雾。
似是有灵一般，化作模糊的仙女模样，带着仙雾化成的披帛，缭绕在修士们周围，甚至还要调皮地在生灵头顶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