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的额头上，渐渐渗出淡红色的汗滴，一滴滴落在泉水中……
不知道过去多久，鹿珠疼到像刚进来时浑浑噩噩的时候，忽而之间，听到了‘啵’的一声。
她瞬间清醒过来，猛地睁开眼，看向云煞。
她合体期的修为屏障，破了！
云煞也在此时睁开了那双漂亮的桃花眸子，只是往常潋滟着温柔包容的平静眸中，再无温情，只弥漫着深不见底的淡漠和肃杀。
鹿珠吓了一跳。
两人手还握在一起，她察觉到，云煞竟已渡劫期大圆满了，比她修为涨得还快。
可……若她没感觉错，她们才在这混元天香泉中修炼了五日。
云煞定定看她的眼神，只有全然的陌生，鹿珠心里有些发慌，眼眶瞬间就红了。
“呜呜……二狗，你不会双修完，就提上裤子不认鲛了吧？”鹿珠委屈巴巴噘起嘴。
云煞：“……”
原本穿梭时间长河，被回忆而带来的陌生感，让他们家鲛崽一句话就给打破了。
他捏了捏额角，闭目消化了一下自己得到的传承记忆。
再睁开眼，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温和。
他笑着戳鹿珠鼓起来的小脸，“别瞎说，还有小崽子在呢。”
“谁还不是小崽……豁！”鹿珠往魂源石那边看，一扭头就吓了一跳。
六个崽都兴高采烈托着腮，瞪圆了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咧着小嘴看他们呢。
他们跟先前丑唧唧的模样大相径庭。
俩蓝鲛，俩碧鲛，俩银鲛，颜色非常浅，但也特别纯粹，似是雨后的蓝天、绿树和星辰，带着被雨水冲刷后的鲜嫩。
银鲛鹿小六歪着脑袋问：“主人主人，你们啥时候脱的裤子呀？”
鹿珠：“……”
她偷偷瞪云煞一眼，才又回过头面无表情看着小崽子们。
“大人的问题，小孩子不许问！”
“为什么叫我主人？”
几个崽互相看了看，期期艾艾凑到鹿珠面前，无师自通了装可怜的卖萌模样。
鹿小六：“我们是吸收了你的血脉，才会进化成纯血鲛族的，你就该是我们的主人。”
鹿小二：“主人，你不会不要我们吧主人？我们血脉进化后，已经大乘期啦！我们很有用的，主人你别不要我们呜呜~”
其他崽没他们俩会说，都只眨巴着大眼睛拼命点头。
鹿珠：“……”好家伙，怎么是个喘气的，都比她修为高呢。
先前修为最高的鹿小六才渡劫初期，这直接升了一个大境界啊！
云煞干脆从在外头的出窍后期，直接跨越两大境界。
感情她得到的机缘才是最少的？
鹿珠心里哼哼，面上还是端住了小鲛大人的架子，云淡风轻挥了挥手。
“我们之间没有契约，不用叫我主人，叫我大人吧！往后你们跟着我小鲛大人混，有前途！”
说不定再放点血，就能拥有六个仙阶童工打手了呢。
鲛族的肉身强悍程度，可是远非寻常修士能比的。
虽然气运比不过他们，但狗和崽都是她的，她赚了！
鲛崽们兴高采烈答应下来，稚嫩嗓音欢快，因为修为高，竟齐声喊出了排山倒海的气势——
“见过小鲛大人！誓死追随大人！背叛大人生崽没屁眼！”
鹿珠和云煞：“……”
其实，最后一句话没必要加，真的。
再一次，地灭蛇灵族到底在崽面前都胡说八道了什么，误鲛子弟！
*
云煞轻咳几声，忍下到了嘴边的笑意，温和问几个崽。
“我们该怎么出去？”
时间已经不早了。
原本鹿珠还打算看阿楠在擂台上比试，五天过去，只怕第二轮争夺神冢令都可能结束了。
不论阿楠能不能得到神冢令，他们都得尽快出去。
镇安门的修士可还在呢。
常樊又昏迷在地灭蛇灵族内，生死不知。
还有先前的黑蛟……绝不可能放弃追寻宝相。
都知道他和鹿珠来自神息谷，阿楠不一定能护得住神息谷的村民。
其他崽没吭声，还是修为最高的鹿小六迟疑了下，指了指头顶。
“我们也没出去过，但是你们既然能进来，应该也能从那里出去呀！”
鹿珠抬起头。
这里看起来像个露天温泉池，他们是从几丈高的地方掉下来的，以她现在增长了好几倍的神识，看不出有任何禁制。
万苍以剑气留下的那道缝隙，应该是不在了。
云煞若有所思片刻，先拉着鹿珠从泉水中出来，运转元气将二人身上的水分去除。
而后，他另一只没拉住鹿珠的手，在背后不甚熟练地变换起法诀。
若他才是昆夜仙帝三魂七魄中的胎光天魄，那蛇灵族拿祖灵设下的禁制，应不会防他才是。
一开始云煞还不熟练，但他修长的冷白手指变换越来越快，指尖渐渐出现了灰紫色的灵光。
等到灵光在他背后绽开时，云煞直接往魂源石边缘的一处空地打了过去。
灰紫色光芒落在空地上，氤氲片刻，两扇绘着半透地灭蛇灵的银灰色大门，出现在他们面前。
门上的两个紫色蛇灵，倏然睁开银色的蛇瞳，眼底光芒一闪而逝，两个蛇灵瞳孔都散开了一瞬。
接着，他们欣喜若狂地跪了下来。
“昆夜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鹿珠：“……”谁？
小崽子们也瞳孔地震，扭头看向他们亲亲热热叫了好几天的二狗。
这是让地灭蛇灵族敬畏追随的昆夜仙帝？
第201章 八荒集（十五）
齐刷刷六个崽都震惊仰起小脑袋，看向云煞。
这位二狗大人，也没看出到底哪儿厉害呀。
既不像女蛇灵说的那样俊美，也没有男蛇灵说的那般强大，甚至连仆从们口中那种令人不敢喘气的威严都没有。
若非小鲛大人一直腻乎在他身边，二狗大人简直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平静得不像个真人。
别说他们了，鹿珠都很懵。
她的心声，已经在云煞识海中炸了锅。
【昆夜大人？你才是仙帝？】
【那混沌是谁？不是说它身上有与昆夜仙帝禁制同源的气息吗？】
【它不会是你养大的崽吧？怪不得它那么怕你。】
【不对不对，混沌兽不是天地之间只能有一个吗？】
……
云煞平日里挺喜欢小崽子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但眼下也难得觉得鲛崽太咋呼了。
他无奈握住鹿珠的手，制止她满脑子一直停不下来的卧槽，淡淡看向两个蛇灵的祖灵。
“守护好这里，待得八荒集结束后，我还会回来。”
两个蛇灵激动点头，“昆夜大人您何时上界的？我们……”
云煞打断他们的话，“该彻底醒来的时候，我自会醒来，我曾承诺你们的事，绝不会变，安心等待便是。”
蛇灵蛇瞳中闪过喜色，再不敢多问。
他们才不在意云煞修为到底是高是低，甚至魂魄有多虚弱，他们永远记得，当初从鬼蜮某位仙帝手中将他们救出来的昆夜仙帝。
只一招，就让鬼蜮那位老牌仙帝退后三千里，怒而将他们从鬼蜮除名，却丝毫不敢报复。
昆夜的强大，他们永生不忘。
而且，只有彻底为昆夜属族的蛇灵一族知道，昆夜仙帝并非死于邪修的算计，甚至不是他那两个心思太多的徒弟所害。
昆夜仙帝是为了打开神界大门，自己选择兵解的。
现在醒不醒的根本不重要，能作为属族被带入神界，才是他们义无反顾跟随昆夜仙帝的原因。
两个蛇灵以最恭谦的姿态将蛇尾盘成一团，身体柔顺弯曲下去，为云煞打开了大门。
禁制打开的瞬间，轮回神器和蛇灵神器就都能用了。
还在百思不得其解的鹿珠，听到了鹿晴和宝轩，在轮回和小乌龟配合下的鬼哭狼嚎。
“呜呜呜鲛崽你到底死哪儿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