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

　　消息是锦盛国际的内部办公软件弹出推送的，她点进去，日历上昨天的位置有一个大大的红点，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汇报leader，那位副总裁？

　　都没见过。秦擎选择问小吴助理。

　　小吴助理发了个笑哭的表情，问她：姐昨天下班的时候是不是没有打卡。

　　她昨天就没有上班。

　　小吴一步步教她怎么提前考勤问题。

　　这种体验还挺新奇。有一种没班硬上的既视感。

　　秦擎去上她真正的班，白云观摆摊大业。生意好得很，还有提前特意等在那里的。

　　一些天没来，白云观的游客密集度肉眼可见地增加。还有人长枪短炮地在拍趴在树杈子上睡觉的大橘猫废废。

　　秦擎接待了一对老夫妇。两个人都穿得干净整齐，神色所传达出的情绪却各不相同。老太太面庞上满是焦虑，左顾右盼很是着急。老头则是一脸倨傲，带着不耐。

　　她很早就在人群外发现了两人。老夫妇俩却似乎有所顾忌，一直等到秦擎的摊位没什么人之后才凑上前。。

　　老太太拉着老头过来，小心地问：“小姑娘啊，听说你算得很准是吧？”

　　“是，算过的都这么说。”

　　“我听人说你不止能给人算命，还能帮忙找东西的呀？有个老姐妹说，她过世的老伴送她的戒指丢了，都让你给找回来了……”

　　秦擎：“有什么事，请直说，我能帮则帮，帮不了只收基础费用100块。要算的话先扫码。”

　　老太太没扫码，付了100块现金。

　　“小姑娘，是这样的呀。我们家猫丢了，你能帮忙算算它在哪里呀。”

　　这样的要求还是第一次遇到。

　　秦擎打开面板时随口问道：“猫什么时候丢的？怎么丢的？”

　　那鼻孔朝天的老头说话了。

　　“让你找猫在哪里，费那么多话做什么？收了钱，就听话办事。”

　　老太太倒是说了一句：“就……就那么不见的，从家里面自己跑出去的。”她假笑着，频繁吞口水，眼神飘忽。

　　这里面明显有事。

　　好家伙，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两人。

　　自私、愚蠢、顽固，恶毒。

　　猫是丢了没错，不过不是自己跑丢的，是两个老人策划弄丢的。

　　现在又来找。

　　猫也不是这两人的，而是这两人儿媳妇的。

　　懒得废话，秦擎说：“你们不是猫的主人，去找猫的主人来，不然算不了。”

　　这是实话，秦擎得靠面板的关系图谱功能来找猫，需要亲密度才能开启，这两人明显不行。

　　老头说：“你这人什么态度？要不是听人说你这里还可以，我们根本不回来。现在看来也就那样。算不了不早说，退钱。”

　　秦擎：“第一，说好了要咨询才支付的基础费用，不退。第二，我说了，去找猫主人来才能算。”

　　“就是骗人的借口，我还不知道你们的把戏，装神弄鬼。赶紧退钱！”老头拍了老太太一巴掌，“我就说这些混子不靠谱，你偏要来。还不赶紧把钱要回来。”

　　老太太被老头拍得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秦擎扶了一把才站稳。

　　老太太下意识地站得离老头远了一下，讨好地对秦擎说：“小姑娘呀，你看你也没起什么用，就把钱退我们好的呀。”

　　秦擎觉得自己拳头都硬了。

　　她没理老太太，站起来走到老头跟前：“说我装神弄鬼？好，那我装给你看看。”说罢不待老头反应，她使劲拍掌吸引周围人的注意力到她这边。

　　不想让自己的恶行被别人知道？那她就好心帮他传扬一下。

　　“看这里，看这里，都看过来，今天可有热闹可瞧了。大家看到我身边这位老人了吗？是来找我算命的，算什么呢？

　　我慢慢给你们说……”她把从面板上看到的老人行为大致说了一遍。

　　周围人指指点点，老头惊恐地看着秦擎，想要走。却被她拖住。

　　老头做得不对，但现在来找猫也算是改过自新，悔过了就行。

　　以上是周围人的想法，他们也是这么和秦擎说的。不明真相的群众总是会天然地偏帮看似弱势一方，比如老人。

　　秦擎笑了：“你们以为他找猫是为了给儿媳妇道歉，让儿媳妇回心转意吗？”

　　人群：“难道不是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不喊你们来一起凑这个热闹了。”秦擎说，“他是认为儿媳妇，一个怀了孕的女人为了一只猫和他上纲上线，还闹到想要离婚。甚至儿子也站出来帮着儿媳妇说是他不对。

　　这位老人认为这件事情是家庭的耻辱，是儿子夫纲不振。所以，他想要找到那只猫。”

　　秦擎语调一沉：“再杀死那只猫，把猫血淋淋的尸体送到儿媳妇面前。好让她知道，一位怀了孕的女人挑战夫家的权威是什么下场。以后乖乖在家生孩子做饭做家务伺候儿子，就跟他老婆这几十年来做的一样。”

　　要杀猫的计划连老太太都不知道，老太太倒是诚心来找猫的。

　　“你个老不死的，怎么自己不去死！”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还砸了一个硬物过来。

　　是个小香梨。梨子砸在老头脸上，倒是没受伤，但侮辱性极强。

　　“谁！”他痛吼，当然没人站出来认领。

　　“你们不能听这个骗子胡说！”又指着秦擎骂，“你个小XX愣恶毒，我X你个XX……”

　　有些词，秦擎听不懂，但想也知道是骂人的。

　　老头还在控诉：“你个骗子，胡说八道，还污蔑。”说着他就坐到了地上开始嚎，哭天抢地。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报了警。

　　于是，秦擎第有一次进了警局，嗯，武宁区分局。

　　进警局老太太怕得不行，老头能看出来也怕，但他认为自己有理。半点不提猫的事儿，就咬定了秦擎是从事迷信活动的骗子，骗了他的退休金，他要退钱以及赔偿。

　　警察正在给他们进行调解。

　　老人难缠，民警一般是批评教育，然后从年轻的一方入手调解，比如让秦擎退钱一百块。

　　她会退吗？当然不会，僵持住了。

　　办公室的门框上从走廊上探进一颗油头：“那秦……秦什么，你又把谁给举报了？”

　　秦擎面无表情，塌着肩膀回林枫：“我被人给举报了。”

　　“啧……这可真难得。”林枫走进去。

　　“ 林队好，认识啊？”调解的小民警问。

　　“回头说。”林枫拍拍他肩膀，拿了桌上的记录本翻看了下，看向秦擎笑了起来，“骗了人一百块……哈哈哈哈……”

　　真想把记录本塞他嘴里。

　　林枫合上记录本，拍给小民警的胸膛上：“得了，多长时间了，一个案子都没解决，不用干别的事儿了？该叫家属就叫家属来领走。”

　　他话音刚落，小民警就问秦擎的家属电话。

　　林枫挥手：“这个不用，这个我领。”

　　老头不干，觉得有猫腻，不让秦擎走：“诶诶……”

　　林枫拉着脸，刑警的气势挺唬人的：“诶什么诶？我有刑事大案和这人有关，我要带走协助调查。”

　　老人不再说话。

　　秦擎光临了林枫的办公室，嗯，凌乱的。非常符合他的个人风格。

　　“师父，面买回来了，你想在哪里吃。”

　　林枫从一堆书籍文件中好不容易给秦擎扒拉出一个可以坐人的地儿，不耐烦回：“拿进来拿进来。”

　　小宋提着两碗面进来，没预料办公室还有其他人，下意识看了一眼，睁大眼睛：“秦……”

　　让林枫接过面后，给赶了出去：“去去，你自己再去买一碗。”

　　于是秦擎截胡了小宋警官的午饭。

　　林枫大手一挥：“吃吃吃，算我的。”就像面前是一顿国宴一样。

　　他从另外一个打包盒里，夹了一个煎蛋在秦擎的面条上，还竖大拇指：“你呀，用汤泡一泡这蛋，等吸饱汤汁之后再咬，嗯……那叫一个美呀。”

　　还从他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头大蒜掰了几粒出来剥，问秦擎要不要。

　　不要！

　　“不是，林队，你有事儿说事儿。你这样我有点懵。”

　　林枫：“没事儿啊，就是有缘分遇到了，一起吃个饭，联络一下警民感情。”

　　不，秦擎并不觉得她有什么感情需要和这位大哥联络。

　　见她还不动筷子，林枫还强调：“真没事儿。”拨了拨刘海，他塞着面含糊地说，“不是说林芳回那案子破了请你吃面嘛，我这人有一说一，绝对不会瞎许愿。这不今天碰巧遇到，感谢你呢。”

　　秦擎捧着面碗，离他的油头远一些。

　　吐槽他：“你的感谢可真贵重。”

　　林枫捶捶胸膛：“诚意嘛，我满满的。一会儿吃完我还能给你端上一杯茶水间特供咖啡。”

　　“……谢谢，不用。”

　　林枫这人，是一点形象也不顾，半分用餐礼仪也没有的。

　　他的面下去了大半碗，秦擎才开始吃。

　　他边吃边说：“你都不知道，现在队里好些个小孩都夸你神奇来着，要知道你来了，你绝对被围观。”

　　又说：“林芳回招了，他们夫妻俩一起做生意，生意越做越大，心也越来越大。特别是林芳回，她为了巩固自己在公司的权利地位，利用他丈夫的感情天天吹耳边风，夸大竞争对手的威胁，说别人贪图她美貌她害怕，教唆他丈夫犯罪。不过，那男人也不是什么好鸟。林芳回聪明，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犯罪设计的都很巧妙，有她从旁协助，那男人杀了好几个人，直到最近的一起案件才被怀疑上。”

　　见他不再说，秦擎皱眉：“没啦？只有竞争对手？以前的案子呢？”

　　林枫咕噜咕噜喝面汤，并不是很诧异：“哈，你果然知道。”

　　秦擎想扔筷子：“我就知道，你又试探我。还说什么联络警民感情，你再这么搞就没什么警民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