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擎遗憾道：“只能确定那对父子确实已经死亡，至于遗体，我找不到。”

　　林枫挑眉。

　　秦擎：“命师算的是命，活着的人才有命，才能看到轨迹。这么说可能不太恰当，但举个容易理解的例子是，如果这些人抛尸，我更可能找到一些。因为抛尸这个行为在活人的轨迹里。”

　　“明白了。”林枫为难地啃着大拇指的指甲，也没多说，只是吩咐小宋，“你带她去一趟局长办公室。”

　　又和秦擎解释，“局长想见你。”

　　-

　　局长办公室。

　　秦擎收到来自局长十二分热情的招待。

　　她曾经在江南分局围观过林枫和这位局长通电话，他的大嗓门和暴躁让秦擎记忆尤新，并且担心这位会血压爆掉。

　　当时，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她不知道原来电话里那么暴躁的局长是一位十分和蔼的老头。

　　叫老头只是对他年龄的尊敬，实际上，局长鬓发乌黑，红光满面，不见老态。

　　他亲自给秦擎泡了一杯茶，端给她，看她的眼神特慈祥，像看自家孩子。

　　秦擎受宠若惊，不太自在。

　　局长：“我平常就喝点茶，这是好茶，你可以尝尝，要是喝不惯，还有冰可乐、苏打水、奶茶、冰啤酒。”

　　他笑眯眯地打开办公室的小冰箱。

　　秦擎看到了一排的小饮料。

　　不是，其他也就罢了。

　　为什么会出现啤酒这么违规的东西。

　　局长一摆手：“没事儿，我们不喝，你又不是我们局的人，不影响。平常会餐的时候，我看有些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女警就爱整瓶整瓶喝。要是喜欢，别客气。”

　　谢谢，她并不喜欢把啤酒当饮料。

　　见她实在不要，局长才作罢。

　　转而和她聊起这次事故。

　　除了感谢和赞叹，局长更是直言不讳：“我明年夏天就退休了，没料想最后一班岗，还能让我捡这么大一个功劳。昨天省里亲自打电话来嘉奖，好多朋友都来问候，有恭喜的，有取经的。”

　　局长叹气：“哪里是我的什么功劳啊。”

　　这位的坦诚程度到让秦擎不知如何应对。

　　局长看着她：“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啊。”

　　这话说完，秦擎和他都沉默。

　　这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对。

　　局长也是说顺嘴了，她这年轻人好像和普通的后辈不一样。

　　别人啊，学不来。

　　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下一个议题。

　　下一个议题是，秦擎的荣誉证书和奖金。

　　奖金直接从市政办公室拨款，一个星期到账，这一次，连申请表都不用她填。

　　至于荣誉，他们会以其他说得过去的名目上报申请，会稍微滞后一点。

　　钱到账，其他好说，秦擎也不是那么在意。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位局长并没有对她的“命师”身份过多盘问，甚至连好奇都没有。

　　就好像这世界上就是有一种合理合法的职业是命师，且屡见不鲜到他不用花费时间去刨根问底。

　　甚至在谈话的尾声，他提出一个邀请。

　　“小秦同志啊，有没有意愿来我们分局做顾问？”

　　局长笑眯眯地和惊愕的秦擎介绍顾问好处。

　　“林枫和我说过，你不喜欢拘束。顾问正好合适啊，我们系统里的顾问都是按时薪给的，工作期间食宿交通全部报销，强度还不大，时间自由，特别合适你。”

　　不等秦擎说什么，局长站起来。

　　“我知道这些身外物吸引不了你，你是一个善良的年轻人，也去了解过你的事迹，你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你遇到的所有人，这真的很不容易。你的工作室确实帮助了不少人，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加入我们警局，你能够做的远不止这些。

　　想象一下，你将不再局限于处理一些小纠纷，而是能够参与到更重大的案件中，你的智慧和能力可以帮助我们解决一些棘手的问题。你将站在打击犯罪，保护人民人身和财产安全的最前线，你的每一个建议都可能挽救一个生命，保护无数家庭的安全。”

　　局长慷慨激昂，唾沫横飞。

　　他看向秦擎的目光充满热切。

　　“我知道之前你和林枫之间有些不愉快，但我相信你能理解怀疑一切是作为人民警察的职业态度。如果你因此有所顾虑，我也理解。但作为你的局长，我向你保证，加入我们，你将成为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会全心信任你，就像你信任我们一样。你的安全是我们的首要任务。”

　　局长甚至把合同都提前准备好了。

　　秦擎看了上面的酬劳数字，不算多，但时薪来算，也很可观。

　　她说：“我需要考虑。”

　　局长：“没问题，慢慢考虑。你有能力，有热情，这正是我们需要的。而我们警局也有你需要的，我们有专业的团队，先进的设备，丰富的资源，便捷的人脉……这些都是你个人工作室难以比拟的。在这里，你能够接触到最前沿的法律知识，参与到最复杂的案件分析，你的专业技能将得到更全面的发展。”

　　秦擎：“……”

　　她觉得局长不去当传销头子可惜了，这小词，一套一套的。

　　说到最后，甚至这件事被他拔到了她不加入，这座城市都会暗淡的高度。

　　“这不仅仅是一纸工作，更是一份使命，保卫平安山渝的使命！”

　　局长很郑重，半点看不出尴尬。

　　秦擎想说，你最多保卫武宁区的平安。

　　可是大脑都麻了。

　　最后局长问：“你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要求，可以提出来讨论。”

　　秦擎脑瓜子嗡嗡的，她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下意识不想继续让这位人到暮年仍壮心不已的局长继续演讲。

　　她话都没过脑子，说：“听说分局食堂大师傅做虾很有一手，一直想尝尝来着。”

　　说到一半秦擎实际上就反应过来了，但她不说了更尴尬，硬着头皮说完，“听说虾属于海鲜，不在食材采购单上，一直挺遗憾。”

　　感谢她装大师习惯了，表情管理一级棒。

　　就算说着这么不靠谱的话，也不算太掉格。

　　局长大概也被这“大馋丫头”的发言给震惊到了，演讲思路被打断，好半天才找回语言。

　　“你说，老何啊，他做虾确实不错。”

　　毁灭吧。

　　估计现在局长对她的光环已经消退了。

　　秦擎脚步虚浮地走出局长办公室。

　　左手拿着聘用协议，右手提着那杯据说专门给她点的奶茶。

　　林枫就在走廊外。

　　“怎么样？”

　　秦擎抬起左右的文件示意：“你知道吧？”

　　林枫：“嘿嘿，你同意没？”

　　“我再想想。”秦擎捂住额头，“你们局长简直是演讲天才。”

　　而且，现在还想不想继续让她当顾问还说不定呢，估摸着局长正在后悔也不是没可能。

　　秦擎找了个地儿坐下，插上吸管，喝一口冰奶茶，让自己的脑瓜子平静一下。

　　奶茶杯子里，加料满满，奶茶反而没有多少，几下就给喝完了。

　　林枫看了一眼：“这种糖水有什么好喝的，你该让局长给你泡茶，他办公室有好茶，自己平时都不舍得喝那种。”

　　咬着吸管，秦擎盲吸珍珠，但一吸一个准。

　　“泡了呀，太烫，我没喝。”

　　“什么颜色的茶叶罐？”

　　“金色吧。”不是很确定。

　　只见林枫扼腕。

　　“你竟然没喝，那是别人送他的，特贵特香。我每次去偷都要被局长骂来着，后来干脆锁着我都找不到。”

　　秦擎抬抬眼皮。

　　不知道从哪里下口吐槽。

　　然后就见林枫起身。

　　“不行，太浪费了。”

　　他一溜烟猫进了局长办公室，稍后，里面传来局长的咆哮。

　　秦擎看到林枫端着一个她挺眼熟的杯子出来，门在他背后狠狠地被甩上。

　　他也不介意，就站在门前，对着杯子深深地嗅了一口，一脸满足。

　　秦擎觉得，局长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第52章 偃骨

　　一不小心又让林枫那愣小子薅走一杯茶，局长感到自己的血压又在往上飚。

　　喝一口茶平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