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以后住在大姨家，这次来警局也是他姨夫陪着来的。

　　在林枫办公室接待了他们。

　　除开两位家属，警局这边就林枫，她，还有充当记录员的小宋。

　　林枫没有刻意介绍秦擎，她和小宋就是陪听。

　　林枫就正常走程序问了些基本情况，沈巍却一问三不知。

　　他痛苦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对不起，我不了解。我要是少打点游戏，平常多关心他们一点就好了。暑假在家我甚至都没有到店里帮几次……”

　　再次回忆起与父母相处的点滴让他痛苦，让他懊悔。

　　他似乎把警局当做了教堂，把林枫当做了神父，他在忏悔他的“不孝”。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个普通的被父母宠着不爱理家事的不懂事大男孩而已。

　　他忏悔的时候林枫也不安慰也不打断，这种时刻，外人说什么都是无力的，苍白的。

　　等他平静了些，林枫才例行问道：“你父母有和什么人结仇，或者起过冲突？”

　　“没有，我的父母人很好，真诚耿直，开店做生意对顾客也很大方。我们家的店很多回头客……”沈巍似乎想到了什么，直起身，“我想起来了，我爸前两天和山上的另一家柴火鸡老板拌过几句嘴。警察同志，会不会是他。”

　　他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浮木，仇恨浇灌着他，给他能量。

　　沈巍现在才看到像是回了魂。

　　林枫：“拌嘴？因为什么？”

　　沈巍自己没有经历那场口舌争执，他只是晚上听父母闲聊时说起。

　　此时他调动闹细胞，拼命回忆着父母的对话，然后说：“我们家的回头客多，说到要吃柴火鸡一定会选择我们家。我爸妈对回头客也有优惠，打折或者送菜送酒什么的。前两天是因为临时米饭不够，我爸去另一家借米饭，发现有熟客在那一家吃鸡。”

　　沈巍：“对，就是这样。我爸认为那家老板不仗义，知道这是我们家的客还揽过去就不开心地吵了几句。”

　　林枫静静听他说完。

　　翻了翻自己的记录，问：“你是说‘二哥柴火鸡’的老板杨二？”

　　“对对对，就是他。”

　　秦擎看到沈巍瞬间的仇恨值，他的面板里人物关系图谱中弹出一个新的关系人物杨二。

　　林枫：“好我们知道了，会去做进一步调查。有其他情况及时向警局反应，但不要私下去做什么，那很危险。”

　　沈巍看着又焉了下去。

　　见问不出什么，林枫结束了这场谈话，并把警局值班座机的电话号码留给家属。他安慰道：“也是大小伙子了，振作一点。你父母一定不希望你颓废下去。要是有想到什么新的线索，随时给我们电话。”

　　沈巍：“嗯。”

　　“唉，谢谢警官。”沈巍的姨夫扶着侄儿离开。

　　沈巍忽然问：“林警官，请问你们有看到我家的狗和猫吗？”

　　秦擎：“你家还养了猫？”

　　“是，我妈妈养来抓老鼠的。”沈巍低落道，“现在爸妈不在了，我们家就只剩我和它们了，我想接到身边自己养着。”

　　林枫看了秦擎一眼，见她没有继续问询的意思，才自己说道：“我们在你家的院子里采集到了大量的狗血，根据出血量它应该已经遇害。至于猫，我们没有看到过。”

　　沈巍看起来都要哭了：“连它们都不在了吗？我真的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事实上他也真的哭了，蹲在林枫的办公室门口嚎啕。

　　他的姨夫也蹲在地上，半抱着他：“没事儿啊孩子，没事儿，还有我跟你大姨呢。”

　　有一个警员过来，被门口的场面给拦住，垫着脚朝屋里小声汇报：“队长，罗律到了，正在会议室。”

　　“行，知道了。你照顾下这里。”林枫示意秦擎出门。

　　到了外面，林枫问：“怎么样？”

　　“杨二不是凶手。”

　　林枫：“是的，和我们的调查结果一致。警员走访的时候杨二主动坦白了争执的前因后果，并且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你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秦擎摇头。

　　沈巍的面板日志只显示了父母已死。

　　至于更多的细节并没有。

　　如果是他父母的面板大概能直接看到凶手是谁，但如今已故的他们并不能在关系图谱中被加载出来。

　　林枫也没有展露出半点失望。

　　他只是有些雀跃地安排这接下来的行程：“先去开会，顺便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秦擎猜测：“罗律？”

　　林枫嘿嘿笑，脚下生风，可以看得出来他对这次会面的急切和期待。

　　“对，就是老罗，上次给你说过的领一位顾问。哥们儿的老搭档，巨牛一家伙，就是脾气有点古怪。”林枫半夸半损道，“不是我说，就我老宠着他，换一个人，早被他给气跑了。不过他呀，特别招姑娘喜欢。”

　　他撩了撩头发，下巴抬了45度：“和我一样，长得倍儿帅。”

　　“……”

　　秦擎瞥了瞥他的头发，选择沉默是她最大的尊重。

　　林枫感受到了秦擎的目光，但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案子忙起来，哪里顾得了这么多。但是，等哥们儿洗过头，妥妥一帅哥。”

　　秦擎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好吧。我承认，老罗也就比我帅那么一点儿。”

　　谢谢，已经对你口中的牛人祛魅了。

　　林枫的魅力值只有45，就算比他多一点又能怎么样？

　　直到见到真人，秦擎才知道一个男人能有多么的盲目自信。

　　会议室的门口站着一个男人，比林枫还要高上些许。

　　合体的衬衫没有一点褶皱，利落的短发非常干净，对着走廊的侧脸轮廓分明。

　　只是一个剪影，也能甩林枫几条街去。

　　秦擎转向身边的自信队队长，一眼难尽道：“罗律？”

　　“对，是不是也很帅？”

　　秦擎：“你可以把‘也’字去掉。”

　　这位罗顾问并不像林枫说的脾气古怪。

　　至少她看到他的人缘很好，笑得温和。他周围围了一圈人，知道他回来了，警局好多人来打招呼问候，全都很高兴的样子，送了他好多水果零食。现场氛围相当热烈。

　　林枫快步过去：“去去去，是不是活儿不够多都在这里闲聊。”

　　围着的人慢慢散开，退开之前还有人约罗顾问聚餐。

　　他无奈地遗憾道：“我很乐意，如果没有案子的话。”

　　但谁都知道局里正有大案。

　　约他的人男警察表示理解，还说要给他带回来。

　　等最后一个人散开，林枫不客气地从罗顾问怀里随手捞了一包牛肉干，撕开丢嘴里边嚼边说：“怪香的，怎么不见他们送给我。明明你又不爱吃这些东西。”

　　“那就给你。”

　　那些吃的被转移到了林枫怀里。

　　林枫还挺乐，秦擎看着他感觉有点傻。

　　林枫抱了满满一怀的东西，用一个特别古怪的姿势控制着东西不掉。

　　他下巴夹着一包膨化食品，给秦擎介绍。

　　“罗律，罗持阿。法学、法医学、犯罪心理学三料硕士。现在自己经营一家律所，败诉率低到让行业仰望。同时也是局里的刑侦顾问，我们一起破了很多大案。老罗啊，给你介绍一下……”

　　罗持阿摆手：“不用，久闻盛名，秦小姐，早就想见你，怎奈俗务缠身拖到今天。”

　　他特别绅士地半倾了身，像秦擎伸手示好。

　　“很高兴今天能够认识你。”

　　秦擎呢……她如同兜头遭了一棒闷棍。击得她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她死死地盯着罗持阿头顶上的面板。

　　功德：65

　　罪恶：34

　　【天赋1：犯罪-90】

　　【天赋2：伪装-80】

　　林枫如此推崇的一个人，她只是习惯性地打开了对方的面板想看一看。

　　只这几行，她便注意不到其他。

　　都是于刑侦有用的天赋。

　　她的天赋描述是“洞察力”，林枫的天赋描述是“抽丝剥茧”，都是不带任何色彩的中性词汇。

　　而面前这个人，他的天赋是绝对的负面概念。

　　一个犯罪天赋接近满分的人，成了警察局的顾问，还是一位业内的优秀律师。

　　秦擎觉得这个世界忽然变得那么荒诞可笑。

　　她后退，只是身体本能对自己的保护。

　　罗持阿收回手，放在腹部。

　　他挑眉：“秦小姐，这是怕我？”

　　秦擎从他的声音里竟然听出了一丝兴味。

　　林枫咂着牛肉干：“大概是被你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