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家小龙虾都是爷爷刷的,她根本不用碰,因为年纪小皮肤嫩担心被小龙虾夹手,结果现在长大了,爷爷奶奶也不在了,自己想吃一顿小龙虾还得这么辛苦,时枌一想就觉得心酸。
赵弋看她边刷边叹气,天也快黑了,而他们还有一堆小龙虾要刷。
“你去弄别的吧,我来刷。”
他们只用准备今天这一顿就行,挑那些看着快死的、缺胳膊断腿的小龙虾先做了,其余的等明天白天再弄,一起油焖了再打电话让秦丰他们派人来拿。
时枌就把刷子一放,“行,那我去收淀粉棉花。”
晒了一整天,竹篾上只剩下灰白色的淀粉,这个留一部分装在罐子里平时做饭用,其余的就用来做红薯粉条。
棉花明天还要晒,时枌用油布盖了一下就行,看天空明天也不会下雨。
接连几天大太阳,土地都干巴巴的。
估摸着赵弋刷得差不多要做饭了,时枌就去厨房生火,一个锅蒸米饭,一个锅一会儿来炒菜。
她生好火正在淘米,赵弋就带着满满一大盆小龙虾过来。
一开始赵弋觉得小龙虾这东西不能浪费,尽量保留全部身体,只用剪子剪掉小脚留下大爪子再抽掉虾线就行了,但是剪到后边他就有点不耐烦,而且时枌说虾头没什么好吃的,还没肉,他之后就只拧虾尾了,这样更快更方便。
“凉拌黄瓜凉拌皮蛋,番茄蛋汤,再加油焖大虾,差不多这些?”赵弋问她。
“嗯,差不多。”两人吃饭不用太丰盛,今天本来就很累了,有油焖大虾一道菜就足够,其他的当然是怎么简单怎么来。
避免串味而且天气热,赵弋先做番茄蛋汤端出去晾着,再来做小龙虾。
这个菜赵弋并不会,主要靠时枌指挥,他来操作。
提前备好了大量的生姜大蒜蒜叶,时枌也提前剁好了辣椒。
先下油跟辣椒生姜大蒜,再加虾进去,这里没有酒,没办法,就放一些能去腥的调料,再焖一下,出锅前加蒜叶就行了。
赵弋在一个锅忙活,灶台上另一个锅蒸着米饭,炉子上放了个蒸锅,时枌把红薯粉加水和成糊,再过滤一遍,往一个大汤碗里倒了一层,先蒸,等过几分钟蒸熟了再倒一层继续蒸,直到倒完,都蒸透了才算完,所以时枌要一直盯着。
中途小龙虾的味道弥漫得整个厨房都是,一开始因为太辣两人都被呛得咳嗽,不过后来就习惯了,看差不多了揭开锅,时枌拿赵弋的手表拍了照片,烟雾缭绕中红彤彤的小龙虾,发到了群里。
红薯粉也蒸好了,时枌用纱布包起来放到外边通风的地方晾着,赵弋把菜都端上桌,两人终于能开始吃饭。
小龙虾太多,盛了两大盆才装完,时枌洗了手坐上来就开始扒虾,吃得起劲。
“虾壳都留着喂鸭子跟鹅。”时枌吃虾还不忘记叮嘱。
“嗯,之前刷小龙虾都没扔。”这屋子里就没有真正的废物,反正什么都有用,只是他不知道而已,所以在丢东西之前赵弋都会询问时枌。
油焖大虾味道非常不错,时枌种那么多辣椒也不是白种的,不同辣椒调味不一样,一锅油焖大虾当中辣椒跟生姜是最重要的功臣。
做得有点辣,两人一边扒虾一边吃点凉菜,饭其实没吃多少,至于虾钳,因为肉少被时枌嫌弃先丢到一边等一会儿再吃。
赵弋不习惯剩饭,自己先把米饭吃完了,再来帮她剥虾放到一个干净的盘子里,还好都是虾尾,剥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时枌就不着急了,吃点凉菜喝点汤,慢慢吃。
两人手上都是油不方便看手表,所以手表一直弹消息也没时间处理,直到吃完饭,赵弋去洗碗,时枌收拾桌子,把虾壳还有之前处理虾的残渣扔给鸭子和鹅吃,回来两人在厨房用洗洁精肥皂洗了半天的手,还是觉得手上有一股油焖大虾味儿。
赵弋说要在一楼洗澡,反正他洗澡更方便,时枌则是去二楼洗,顺便看看手表上的消息。
群里一片哀嚎。
时枌心想她这边小龙虾泛滥,实在是太多,自己一个人也吃不完,于是就在群里问他们有没有时间来一趟,帮忙刷虾做虾,再带回去吃。
也不用他们都来,谁有空来帮忙就行。
意料之外,秦丰竟然说可以过来,他跟叶枝蔚一起,明天下午下了班过来住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早起开车去阳县上班就行。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通透了。
是啊,不方便请假,那就晚上来吃小龙虾啊!
于是纷纷举手报名,最后是秦丰叶枝蔚骨头张照照周霓都过来,因为车坐不下,白芳糯糯还有张克宋阡的就由他们第二天带过去。
有人来帮忙就没问题了。
时枌又提醒秦丰带料酒过来。
时枌舒舒服服洗了澡,手狠狠搓了几遍试图洗干净那股子腥味,可以洗完她还是觉得有。
赵弋等着她的脏衣服,上来收了带下去打算今晚就给洗了。
时枌叫住他:“今晚得去下地笼,明天他们下午过来。”
“哪几个?”
“都过来。”
“……”
不上班了?
赵弋看了眼群消息才知道。
反正这边田埂里小龙虾都泛滥了,多抓一些到时候送去阳县也行,毕竟他们几个还得申请车辆开过来,找个适当的理由更有说服力。
“行,一会儿我去。”赵弋带着脏衣服下去了。
很快时枌躺在沙发上看书的时候就听见车发动的声音,逐渐远去,又过了会儿,车又回来了,再就是楼下关门熄蜡烛的动静。
以前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关门,现在她安心躺在二楼沙发上,有人帮她锁门吹蜡烛,时枌觉得格外惬意。
因此赵弋上来的时候,时枌就很热情地张开双手让他抱自己去卧室。
赵弋已经习惯她偶尔突如其来的亲近,也大概摸索出了规律,大部分都是在他干活之后。
很明显是哄着他继续卖力干活的手段。
时枌抱着人脖子,细数最近的日程安排。
不比他副官安排得少。
赵弋在人颈间亲了亲,“嗯,知道了,等以后我安排好阳县那边的工作。”
最好是阳县一周,农场一周,轮着来。
要不是为了节约资源他都想天天开车上下班。
脚崴了之后时枌就养成了挂在他身上的习惯,稳得很,而且这两天赵弋不是搓红薯就是摇玉米再不然就是刷小龙虾,胳膊看着都粗了一圈。
两人歪到床上,时枌又嫌热,推开他,让自己尽量贴着凉席。
赵弋也不想今晚再擦枪走火,他明早要去兰城。
“明天去兰城买不了太多东西,但是可以带一些小的,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赵弋问她。
“嗯……”时枌还真的想了一下,“胡椒粉酱油醋之类的有吗?”
她这边没有醋,凉拌菜就总是缺那么点味道。
“可以,明天带。”
“那记得买两份,罗辉家肯定也需要。”
“好。”
今晚相安无事,开着窗,晚上凉丝丝的风吹进来,屋子里也显得凉快不少。
第二天一早上赵弋在闹钟响起之前就醒了,掐了闹钟,翻身抱着她在人颈间深吸几口气,调整好心情才起床上班。
上班前,先把棉花上的油布摘了方便晒,早饭是昨天剩下的馒头,赵弋今天没那么多时间做早饭,给牲畜们喂了饲料就开车往兰城去。
快过冬了,过冬的物资也需要他去兰城谈,除此之外,他还打算找亲妈后爸啃老。
知道他妈平时忙,赵弋一早直奔家里,正好赶上家里的早饭。
平时不见人影叫都叫不回的儿子一觉醒来出现在客厅是什么感觉?
唐璟看了眼窗外,确定今天太阳没从西边出来,扯了扯嘴角,“怎么,阳县待不下去了?想让我给你找关系调回来?”
同样惊讶的赵千嶂说话就好听很多:“是不是碰到什么困难了?有困难就跟家里说,我们肯定会尽力帮你的。”
赵弋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看向他妈:“我办公楼缺一批行政人员,您人缘好,帮忙安排一下?”
阳县这个草台班子虽然磕碜,但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勾心斗角利益纠葛,他周围的人都是大老粗,很多时候办事没那么圆滑,这就需要一些常年当秘书、有经验的人来辅佐,——没错,说的就是秦丰。
唐璟优雅落座吃着面包,“要几个?”
“有多少要多少,最好能拖家带口一起搬到阳县的。”
“你想的真美。”唐璟没忍住嘲讽。
“那要我干点啥?帮你走私一批武器弹药?”赵千嶂等半天了,主动提了起来。
“哦,也没啥,就想让您帮忙在基地宣传一下,招一批兵过去,最好是素质好的那种,挑一挑有没有阳县本地的。”
“哦哦,你那缺人啊。”
“在内部问一下,阳县周边对那地方有感情,单身,重点宣传在于分房子,生活稳定舒适,地广人稀。”唐璟知道了儿子想做什么,跟着补充了两句,没拆台。
以前她希望儿子能在兰城混出名堂,不走政途跟着他爸在军区干也行,反正也是实权,结果没想到她儿子这么不争气,对权力斗争毫无兴趣。
好在他为了入赘跑去了阳县,现在不得不担起阳县这个烂摊子,反而让唐璟觉得这孩子能有所作为。
兰城也是从无到有一点一点建设起来的,阳县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而且从地理位置上看,阳县资源丰富,土地广阔,离源城更近。
她不是兰城内部那群老迂腐觉得阳县是乡下,眼睛只放在铁矿煤矿上边,对她来说,重要的是人,是生态,至少有了人,才会有阶级,才会有权力划分。
混沌初开,最是容易获得权利的时候。
她身边当然有一群这样的人,在政坛如鱼得水,但苦于兰城这个死寂的泥潭。
他们当然也是想换个环境的。
“所以你打算走什么程序把这批人带过去?”唐璟问到。
招人不难,难的是让这一批人过明路送到阳县去。
“哦,就说我们那边死了人,缺人干活,申请补充人口。”
“……”唐璟嘴角抽搐。
真是简单直接的借口。
“以矿山的名义借调一批,说明年春天就回来,”唐璟说着看了儿子一眼,“人我帮你找,不过你做好心里准备,上个月又来了一批源城难民,你提出补充人口,他们肯定会把这批难民塞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