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听语气比较失落。
“可以换电池。”他补充了一句。
“这个调频……”
赵弋给她调好,“这是我们的频道。”
“好的~”
时枌开车越来越稳,宛如老司机,没有开灯紧紧跟着前车,保持好车距。
“你确定他们都到阳县了?”时枌耐不住车内的沉默,又挑起话题。
“嗯?”
“就是,我怕到时候他们后边还有一队人马,给我们包圆了怎么办?”
“……”赵弋沉默了。
他饭都不吃跑去哨塔是闲得慌吗?
“不会有人。”他说。
时枌不信,小声嘟囔:“不一定哦,天才黑下来,说不定他们知道阳县仓库物资多,后续有人接应呢?”
听他这么说,赵弋才反应过来她不是在无聊找茬。
“Gypsy的习惯是三十人以内的队伍,其中领导者以及领导者的亲属人数占比超过一半。他们行动一般会派出一半外出,一半留守,他们有很强的领地意识,一旦确定这块区域被他们所
占领就不会允许另一队人进入,就连同为Gypsy的队伍也不会,他们像狼群一样保持着少数、集群、排外的特征,但比狼群更残酷,阶级分明,会定期吸收青壮成员,淘汰弱者。”
赵弋声音冷漠又机械,像个没有感情的科普工具,却没有说得更详细。
比如每个Gypsy队伍中绝大部分都是男性,存在于其中极少一部分女性是他们生育和发泄的工具。
他们会把女性当成一种特殊资源。
这也是为什么秦丰跟叶枝蔚很快在阳县发现了不对劲。
阳县内的丧尸很容易分辨,尸潮带来的那一部分人身躯残破,身体完好而且带有抓伤咬伤或者被撕开肚子比较“新鲜”的基本上都是阳县内存活的平民。
但在赵弋清理一部分尸潮丧尸后阳县居民会变得更加清晰。
死去的大部分都是男性,以及年老的女性,很少有年轻女性。
结合赵弋发给秦丰的任务序号,这种行事作风就能对上了。
所以赵弋才会肯定这一次他们派了三辆车,包括一辆房车,两辆皮卡,人数大概十几人,为了看管营地内的“物资”,他们需要剩余十几人留守,不会随意外出。
赵弋挑挑拣拣,撇去对于小姑娘来说过于敏感的话题,阐述了他的推测,只说他们需要留守十人左右看护营地资源。
时枌认真听完,对这个群体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所以,他们不会种地吗?”
听她这么问赵弋莫名嘴角微扬,这抹不太能让人察觉的笑隐匿在黑暗中,只是再开口的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
“不会,他们只会抢夺资源。”
他们要是肯心甘情愿种地扎根一处定居的话,也不会养成这样暴虐的习惯。
“真奇怪,我小时候都没听过爷爷奶奶跟我说起……”时枌说着忽然停顿。
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她才十五岁,还未成年,在他们心中她还是一个小孩子,关于农场之外的人与事她也接触甚少,甚至在爷爷奶奶去世前与阳县之间的来往也是他们做主。直到爷爷意外受伤无法动弹,逼着奶奶亲手了结自己,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变成那种只会吃人的怪物,从那之后奶奶情绪低落,没几个月就举枪自杀了。
末世之后,良知尚存的人濒死之际会主动了结自己,避免给最亲近的人留下阴影。
爷爷无奈之下选择了奶奶。
而奶奶为了不让她来做这个刽子手,最终选择自己了结自己。
他们生前时常会带她上山狩猎,跟她讲一些关于野兽的故事,爷爷还会写成书讲给她听,让她牢记野兽的可怕。
如果仅仅是童话故事,爷爷这样慎重是不是有点过了?
“我爷爷可能记录过他们的事迹。”时枌在爷爷奶奶去世后很少会再看小时候的故事书,现在已经记忆模糊了,只隐约记得有很多关于邪恶狼群的故事,“我回去后找一下,他们应该说过。”
那么这群所谓的乱七八糟的吉普赛人,保护区这样称呼他们,爷爷奶奶以“邪恶狼群”代指他们。
他们早就存在于这片区域。
时枌莫名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今天得知他们要对这群人出手时枌心里还是有点不愉快,觉得是他们这支突然造访的小队给农场招来了祸患,但现在想想,祸患早就存在,只是她很幸运没有遇到。
不幸的是阳县。
又或许,她早就是目标之一?阳县内部资源更多,他们会先解决了阳县,再解决她?
时枌脑子里思绪纷杂。
直到自己开的车跟前方秦丰的车距离突然拉近,几乎撞上去她才急刹,整个人差点撞到方向盘上。
赵弋看了她一眼,察觉到她突然的情绪转变。
这里离阳县很近了,他们把车藏在土坡后边,那里有一片树林方便隐藏。
这附近太过平坦,没有高地,也只有爬树才会占据高位方便狙击。
他们无声分配好了任务。
秦丰孙金叶枝蔚三人从侧面切入,赵弋先带时枌藏好,留在这一条必经之路清理逃跑的鱼。
时枌拉着赵弋低声问了一句:“你有阳县尸潮行进轨迹吗?”
“地图回去给你。”
时枌这才撒手。
女孩头也不回把枪挪到身后,挑了棵合适的大树,身型几乎融入黑暗当中,三两下就爬上树,踩着分叉的枝桠一直往上,达到足够的高度才朝赵弋方向打了个手势。
赵弋则是跟着秦丰三人,尾巴一样缀在他们队伍后边,靠着阳县防护的铁板隐匿身形。
时枌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赵弋,从瞄准镜中看见他鬼魅般到那辆小车驾驶座旁边,时枌了然,枪口对准那辆房车驾驶座。
很快,阳县内传来枪声,几乎同时赵弋有了动作,小车驾驶座车门刚拉开就被赵弋一刀切断喉咙倒地,他在后颈脊椎部位补了一刀,举枪对准另一辆小车驾驶座,开枪的瞬间,一道更为凌厉的枪声响起,房车驾驶座出来那人脑袋炸开到地。
车内还有人,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子弹上膛的声音在枪声滚滚的夜里宛如一柄匕首尖锐地割断紧绷的神经。
对讲机传来声音:“房车有人。”
她学东西很快,记得他说用对讲机交流时要简短有效。
房车内的人一直没出来,但阳县破开的口子已经有人一边开枪一边往外跑,大声呼叫救援。
赵弋:“我房车,你盯着入口。”
时枌:“好的。”
她的枪法极准,赵弋基本不用担心身后,跑到房车旁边用枪托砸了两下房车车身,里面就传来东西摔倒的动静,但依旧没人出来。
这种情况擅自进去太危险。
他拿起对讲机,“房车要不要?”
正在聚精会神清理出口漏网之鱼的时枌听见下意识皱了下眉头,“不要。”
他们的东西,脏死了。
话音刚落,时枌就看见阳县入口前那一辆房车轰隆炸开了花。
时枌:“……”
嗯,不错,效率很高。
房车燃起熊熊大火,提供了光亮,更方便时枌瞄准。
她一边瞄准一边在脑子里计数。
小车两个司机,房车司机,房车内有一人,已经死了四个,她刚刚清理逃出来的有三个。
一共七人。
赵弋已经进入阳县,里面枪声渐歇。
没多久,时枌就看见秦丰押着一个跛腿的瘦个男人回来。
时枌知道人都被清理干净了,拿出肉干丢进嘴里嚼着一边收枪下树。
会和的时候她听见秦丰在汇报情况。
“……他们只有枪,搞不开仓库大门,拿枪打锁结果子弹弹出来打死了一个自己人,纯傻X,他们一共出动了十五人,四人在车上,十一人进来运物资,要不是他们枪多,老子也不至于只留一个活口……”
那个瘦个男人嘴里被塞了一块布,是秦丰从倒地的丧尸身上随便撕下来的,跛腿还在流血,被秦丰押着,身型一对比,跟秦丰拎小鸡仔似的。
“妈的,真会找事,老子昨晚就没好好睡,今天下午干了一天活儿,大晚上还跟着加班,晦气!”
刚经历一场战斗,秦丰半身血腥,骂骂咧咧的,直到看见时枌被叶枝蔚怼了一胳膊才想起注意言辞收了脏话,朝人嘿嘿一笑。
“时枌你枪法真准啊。”
时枌被夸也不知道回什么,只笑了下。
回程分配,秦丰叶枝蔚一辆车,孙金坐后座押着那个瘦个男人,时枌赵弋一辆车,赵弋开车。
回程时枌倒是很安静,手里捏着赵弋的是手表看这次尸潮的行进路线。
越看越沉默。
这场由Gypsy引导的尸潮从西向东,却在经过时枌的农场时诡异的从树林走上了大道,一路蜿蜒到阳县。
也就是,尸潮在她的农场远处拐了个弯。
这一点赵弋早就发现了。
毕竟这张图一直在他这里。
时枌低头想了很久。
直到赵弋忽然出声,“你以前杀过人?”
时枌恍惚回过神,几乎是没经过思考就回答他:“他们算人?”
难得主动搭话的赵队瞬间沉默。
时枌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