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栀慢吞吞“噢”了一声。
她的目光落在那条白色毛巾上,忽然意识到毛巾并不是凉的,是温热的,可是洋房明明没有热水才对。
白栀疑惑地看向水盆,才注意到水盆里燃着一盆粉色的火焰,火光跃动,离得很近,但却并没有感觉到热度。
“这是你的能力吗?”
蛇蛇也在她面前展现过能力,是浅金色的光,帮她洗澡时还经常会唤出金莲让她坐在柔软的花瓣上。
她有一次好奇金莲到底能有多大,就随口问了一句。
结果蛇蛇当晚就把她裹成了个球,抱着去了后院,在她面前变出了一朵巨大的、充斥满整个后院的金莲。
大到她都能在金莲里玩躲猫猫。
洛斯换了条干毛巾,垂着眼帮她擦着,轻轻嗯了一声,“不过放在这里的话,应该叫作异能。”
对哦!
白栀这才想起来这是个末世的副本,副本背景里都写了有部分人类会觉醒特殊异能。
白栀顿时有些好奇起来,眨眨眼,“觉醒异能的条件是什么?”
少年叠毛巾的动作微不可察顿了下,语气平静,“不知道。”
白栀噢了一声,也没怀疑他的话,毕竟他的“异能”可是天生的,人家本来就是恶魔。
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她所看到的恶魔,和她进入游戏之前所想象的恶魔实在是大相径庭。
进游戏之前,那个傲慢主神告诉她,恶魔是“作恶多端、丧尽良知”的,惩罚中随意就可以杀死她。
她在京烛那里读到的那本关于神明恶魔的书里也写着:
神明与恶魔天生敌对,神明是圣洁、纯白的象征,而恶魔则是阴暗、暴戾……等等各种负面词汇的集合体。
这就让白栀以为恶魔都是恐怖的、可怕的,随意由着自己的喜恶肆意屠/杀凌/虐,或是把她吃掉。
导致她一直胆战心惊,小心翼翼。
但实际相处下来,却完全打破了她的认知。
京烛,一开始的巨大黑色蛇尾确实吓到了她,被他缠着,她说话都打颤。
但后来就发现他其实只是个表面清冷高贵,里子里粘人的醋坛子。
那条可怖的蛇尾巴也从来没绞紧过她,反而总是在缠着她要亲。
洛斯就更没吓到过她了,在她这里,他从头到尾就是表面纯情,实际黑心的小狗,还有着特别会装的绿茶属性。
恶魔的能力足够随便杀死她,但小狗被她惹生气的时候也没想过对她动一下手,折磨她或是杀了她。
他做的最狠的行为,就是闷声生气用力亲她。
白栀这么想着,瞥了一眼正在单膝跪在沙发上,替她擦小腿的少年。
……也就是因为他的纵容,她刚刚才会生气给他脸色看,不理他。
因为潜意识里知道就算惹他生气,最多也就狠狠亲她两下,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如果是那种心情不好了就杀人的恶魔,她保管一声都不敢吭,怂唧唧的,识时务的求饶。
上次副本结束时,她故意说了他技术很差,不如京烛,以为他会恼怒生气,没想到这次见面他却一直没有提这个事。
她就以为是副本传送太快他没有听见嘛,也没有太在意。
直到在刚刚的亲亲中,他每亲几下就要问她感受如何。
在她羞恼闭口不言时,就开始通过她细微的反应差别里来找她最喜欢被亲的地方,对着那个地方来亲。
她这才明白过来……他似乎是在练技术来取悦她。
可她原本只是在说气话啊quq。
欢愉过后总会感到些疲惫和懒倦,白栀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窝在沙发里享受着他的擦擦服务。
洛斯给她擦洗完了,翻出一件料子最柔软的衣服,从她脑袋上套进去,宽大的衣服瞬间将她包裹起来。
“唔唔……”
修长指骨将她的脑袋从衣服里剥了出来,又从袖子里捉出她的手。
穿好衣服后,洛斯把她从沙发上抱起来,走向那边的床,就这么抱着她躺下。
白栀懒洋洋的不想动,就任由他抱着了。
她小脸贴着他的胸口,嗓音含糊碎碎念:“我看的那些小说里都是在末世刚开始就觉醒了异能,像我这种待在沦陷区三个月都没觉醒的,估计就没戏了吧?”
可惜了,她还真有点好奇如果自己有异能会是什么样的。
唔……喷火吐水隐身透视?好像都挺有意思的欸。
少年垂眼
看她的发顶,乌沉沉的眸子划过晦暗不明的光,很快又恢复为深邃的黑暗。
“不是困了?还不睡?”
怀里的女孩倏地动了动,手肘抵了抵身下的床板,“床板好硬,这么侧躺硌的手臂好疼。”
白栀话刚说完,圈在她腰间的手臂动了动,身体一转,她就趴在了他怀里。
少年手指抚了抚她的后脑头发,“睡吧姐姐,晚安。”
白栀一愣,小脸贴在他心口,安静了几秒,慢吞吞出声。
“晚安。”
夜晚安静,万籁俱寂。
昏暗的房间内,洛斯垂眼看着靠着自己熟睡的女孩。
乌发被近乎透明的纯白侵蚀,女孩小脸泛起潮红,浑身滚烫,眉头皱着,紧咬着唇瓣,咬得泛白。
似乎在承受着什么痛苦。
他抬起手轻轻捏开女孩的下颌,将自己的手送到了她的唇边,任由她的牙齿刺破皮肤,血珠沿着唇瓣滚落。
第53章
黑云压境,不见天光。
大片大片的血雾弥漫,阴冷又黏腻,遮挡周围的视野,在漆黑的污壤上徘徊扫荡。
空灵的琴声在耳畔响起,离得极近,白栀模糊的意识被琴声带动,慢慢颤动了下眼睫,视线看向声源。
一架竖琴。
半透明的琴弦,纯白色的琴身,尾端挂着不知名的飞鸟羽翼,纤长顺滑,悠然垂落。
视线下落,自己的指尖正在拨动着琴弦,空灵悠远的琴声原来出自她手。
……
她?
她是谁……?
白栀的目光安静又茫然,轻轻颤了下眼睫,模糊的视线稍稍清明了一点,她抬眼看向周围。
一片血雾之中,她看到了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
男孩小小的身子倒在漆黑污壤之中,满身泥土污秽,破烂的斗篷遮掩不住自己的身体,后背、手脚一道道可怖的丑陋血痕暴露在空气中。
男孩看起来并没有死。
因为他并不是倒在地上悄无声息,而是一直在动。
他像是小狗刨坑一样,不断地用手挖着脏污的黑壤,指甲里满是黑泥,
白栀目光露出了疑惑。
他在……干什么?
找什么东西吗?
竖琴声在血雾中悠扬奏响,将周遭的血雾慢慢驱散,露出更多漆黑的污壤。
像是受到了什么催促的指令,男孩的挖土的动作愈发急迫,慌慌张张的,手指出血也在不断挖着,一个小土坑初见雏形。
白栀安静却又不解地看着他。
悠扬的竖琴曲子继续驱散着血雾。
遥远的光线透了进来,似乎是有些特别的光,明亮却又柔软,轻轻落下来,像温柔的抚摸。
如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般,这道光线刺破浓云,照在这片漆黑的土壤上。
同时也照出了远处的光景。
这片污壤之外,似乎有一排身影远远站着,注视着这里。
只是背着强光,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白栀并没有注意。
她的目光只停留在男孩那里。
挖着挖着,男孩小小的身子冷不丁倒在了地上,两只血污的小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脑袋重重抵在地上,深陷进泥土里,似乎很痛苦。
白栀眨了下眼睫。
……他讨厌竖琴声音吗?
琴声悠远,璨金的光线穿过乌云,照在男孩身上。
男孩的身子猛地一僵,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像是被阳光灼伤一样,冒起了血雾般的烟,皮肤腐蚀溃烂。
他努力将自己蜷缩进那个浅浅的土坑里,用土壤埋住自己,浑身颤抖着,狼狈又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