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旺被开门声惊醒,望向钱雅。
见钱雅气势汹汹走过来,他把手机塞到被子下面,讷讷问道:“姐,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钱雅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勉强定下神色,又看了一眼被子里的手机,轻声问道:“你在给谁发消息?朋友吗?”
朱旺点头。
这可是找了十年刚找回家的弟弟,不能急躁,钱雅只能循循善诱:“正好最近大家都在家,你要是有什么朋友,可以请到家里玩。大家都认识一下。”
年轻人么,还是独自来A市,如果有问题,那一定和社交圈子脱不了关系。
朱旺脸红:“没,不算朋友。”
钱雅等他继续说。
朱旺:“她一直没回我消息。”
钱雅朝他要手机:“给我看看。”
朱旺:“啊?哦。”
他本来性格就绵软,要不然也不会被林橙那么简单的就缠上。
朱旺把手机递给钱雅,钱雅看了看,最近他只和一个叫孙秀秀的人联系,可是从7号那天,孙秀秀就没回过他消息。
钱雅又往回翻了翻聊天记录,发现聊天记录连不到一起。
钱雅心脏一跳一跳,她当然相信太太的画稿。
她看向朱旺,朱旺正看着她,神色紧张。
钱雅听见自己冷静的发问:“你删过聊天记录?”
朱旺:“删了一点,都是之前删的。”
他看向钱雅,黑乎乎的眼睛带着不解。
“姐,你怎么了?”
钱雅坐了下来,考虑了一下,现在和表弟还不熟,最好还是别逼他说,能让他自己说出来最好。
钱雅搂着朱旺的肩膀,轻拍了几下,说道:“舅舅舅妈找你了十年,我妈也经常在家里提起你,大家都很爱你,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知道吗?”
朱旺以前从来没听人这么直白的说爱他。
他眼睛一酸,脸上也带着红色。
我爸爸妈妈姑姑姐姐真好。
钱雅看着他的神色,仔细揣摩,而后指着手机问道:“她是你喜欢的女孩?”
朱旺连连摇头,想起什么,又说道:“我不是喜欢她。”
钱雅一脸你不要骗我的神色,朱旺看了紧张的坐立难安。
朱旺:“我、我……我就是想问她点事!”
钱雅追问:“什么事?”
朱旺捏了捏被角。
钱雅又道:“姐知道你吃了很多苦,但是现在你回家了,有什么事情,你爸妈我妈和我都会想办法帮你的!就算是想追人家女孩我也可以帮你!”
她保证道:“只要女孩性格好,我可以帮你想办法,放心,在你追成功之前,我可以帮你保密,绝对不让人笑话你。”
朱旺:“我不怕被笑话。姐。”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道:“真的替我保密吗?”
钱雅点头。
朱旺迟疑片刻,最后才说道:“我和孙秀秀拿走了别人的金手镯……”
*
裴青对钱雅家里的事一无所知。
她把最近的三张画稿找了出来。
一张是被拷在警车后备箱的男人,一张是躺在床上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还有一张是公交站台上分开站的年轻男女。
裴青仔细看着画稿,难道他们认识?
这个男的身上肯定有事,至少也是和他有关,不然警察不会找上门来。
裴青想了想,打开平板,拿起笔开始胡乱涂抹。
一个小时后,已经十二点多了,新的一天已经开始,裴青还是没什么灵感。
画画本来就很需要感觉,像裴青这种超特殊画技就更需要了。
她坐在飘窗上,身前放了个电脑桌,一只腿敲在电脑桌上,只觉得怎么躺姿势都不对劲。
变换了几个姿势都不舒服,裴青点开外卖,开始下单买酒。
青梅酒、山楂酒、青岛啤酒……再来点西打酒和伏特加。
凌晨一点,酒送到了。
裴青接过一大袋乒铃乓啷的酒瓶,一瓶一瓶的摆在飘窗上。
“咚”的一声,瓶盖飞在了地上。
裴青豪爽的灌了一瓶又一瓶,没什么感觉。
酒量太好了。
都怪我那个早死的爸!
我这酒量肯定是遗传了他。
也说不定是遗传了我那个不管事的妈,听说她也挺能喝的。
裴青盯着平板上的画稿,打了个饱嗝。
她又开了伏特加,喝了一口就差点厥过去。
她是真不喜欢这个味。
裴青把这瓶酒推远点,摆在飘窗边。
夜色温润,月光顺着飘窗上的白纱帘倾泻到裴青身上。
裴青的脸犹如白瓷一般清丽。
“嗝~”
她又打了个饱嗝,低头看着平板。
裴青指着平板上的女孩,问道:“你是谁?”
她眼睛朦胧的看着平板,几秒后,抓住了画笔。
飘窗上的白纱帘不停晃动,时不时飘到裴青眼前。
裴青没有被影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天光泛出第一丝亮光,裴青才停下笔。
在她的画稿上,是一个幽暗的房间,窗帘遮的并不严密,透过窗帘外的亮光,还能看见地上的一片狼藉。
碎掉的杯子、掀翻的花瓶、床上的被子也被扔到了地上。
一个女人光着脚趴在门上,左手举起,像是要锤门。
裴青再次把这幅画看了一遍。
窗帘那边的窗户被封死了。
她被锁在房间里了?
出于直觉,裴青忍不住想道:是有人囚禁了她吗?
她再度看向这个房间,只能看见窗户上的铁网和停止不动的深蓝色窗帘。
看不见是几楼,也看不到窗户外面。
裴青忍不住把画面放大,这个窗
户玻璃上贴了东西,是防偷窥膜吗?
*
7月10号,早上九点,钱雅带着朱旺到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民警对这一家人已经很熟悉,尤其是朱旺,走丢十多年还能找回来的简直是奇迹。
只是当被问及是怎么找回来的时候,钱雅只说是托老同学帮忙找到的,再多的钱雅就不再说了。
钱雅心里清楚,对于算命占卜这一类事,一向是民不举官不究,万一这事被警察知道了,警察一较真,对太太有影响怎么办?
再说了,万一太太的号子被封,她上哪儿再去找太太约稿。
如此一来,她除了对家里人说出实情以外,对其他人都是三缄其口,连林橙她都打好招呼,不要在警察面前乱说。
民警给他们倒了杯水,问道:“是问户籍的事吗?这事程序不少,别急,如果是想办入学,我们派出所可以给你开个证明……”
朱旺今年刚十八,初中读完就没再读,按照中国人的普遍思维,还是要继续读书。
钱雅笑了笑,把朱旺拉到身边,对警察说道:“不是为上学的事,上学我们走私立也行。是我这个弟弟,犯了点错,但是他犯错的时候可没满十八,他身份证上年龄比真实年纪大了八个月。我弟弟今年还没满十八呢!”
民警奇了:“哦?到底什么事?”
钱雅说道:“是我这个弟弟,之前不懂事,被人骗进了传销,后来跑出的时候,还捡起来传销窝里的金镯子,当然这金镯子被别人拿走了,不在我弟弟手上。
警察同志,我就是想先来备个案,我弟弟可以给你们提供传销点地址,就算他戴罪立功了,这金镯子就别算在我弟弟身上了。”
民警听的一愣一愣的。
“之前还进传销了?社会经验丰富啊。”
他也无心为难,人家好不容易找到的孩子,也没满十八,能找补就找补一下,坐牢太可惜了。
民警问道:“传销点在哪儿呢?”
朱旺带着他们到了传销窝点,窝点是处居民楼,在朱旺的帮助下,警察顺利把这一帮传销头子小喽啰抓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