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方没怎么尽到抚养义务,但确实把每个月的薪酬都分成两半,一半汇给八公主,一半汇给江灼灼,属于人没到但是钱到了的类型。
他自己吃住都在藏书塔里,完全没有任何花销,可以说是一个铜币都没给自己留。
梅因起身拿了本诗集出来,让江灼灼试着吟咏其中一首短诗。
江灼灼照做了。
但用处不大。
构建不出《静夜思》那样的画面来,没法让梅因她们进入“诗境”之中。
梅因让江灼灼试着再吟诵一首别的诗。
江灼灼就把自己白天想起来的“手可摘星辰”也给念了一遍。
同样简单,同样是幼儿园入门级别的诗!
诗中那山寺仿佛又出现在梅因她们面前——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当江灼灼的吟诵结束,梅因三人都恍然觉自己还处于那种身处诗中。
那高耸入云的山峰,那美轮美奂的建筑,那仿佛伸手就能触及的璀璨星辰,还有那种噤声不敢言语的感觉……如临其境!
霍维勒最先回过神来。
目光落到了对面的江灼灼身上。
看来江灼灼能提前调动凤凰的血脉能力,是多方面因素叠加之下才能提前起效。
只不过像他们这样短暂地进入“诗境”,对神识的增益并不算太大——以江灼灼目前的实力就算给她们念诗一万遍估计也没办法让她们原地进阶。
对沃野行省这边的幼崽倒是用处不小。
等江灼灼自己的神识提升上去、能构建更强大更复杂的“诗境”了,说不定会跟她父亲那位先祖那样成为传说人物!
江灼灼:=口=
那她岂不是,背诗背少了……
早知今日,她一定熟读唐诗三百首!
谁能想到都高考结束了还需要背诗!
梅因语气严肃地对霍维勒说:“以后殿下的安全还得你们多费心。”
今天江灼灼已经在外面展露过这方面的能力,如果有人一直盯着这边的话应该不难知道这件事。
最怕有人丧心病狂到直接对江灼灼下手。
霍维勒点头:“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
梅因又看向那只毫无长出凤羽迹象的小圆鸟。
小圆鸟往后挪了挪。
够了,够了,已经不能再加练了,她现在已经全力以赴了!
她当场给梅因讲了个“揠苗助长”的故事,对梅因进行疯狂暗示。
我,还是苗苗!
梅因:。
梅因只能微笑着宣布散会。
江灼灼飞回去看当天的民众来信。
考虑到接待室每天能接待的人数有限,现在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连只是单纯想夸夸新政策都一窝蜂跑来给领主写信了。
大家都有意识地把写信机会留给更需要、更有想法的人。
即使现在这些来信少了点夸人的话,江灼灼还是尽量把每封信都给过了一遍。
不知是不是白天耗了太多精神和体力,她看完最后一封信就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安娜熟练地把直接睡在信上的小圆鸟挪回床上去。
才刚忙活完,就见到只一身雪白的猫头鹰悄无声息地飞了进来。
不是梅因又是谁?
梅因确认江灼灼只是睡着,没因为白天的事出现什么难受的迹象,才放心地把江灼灼翻阅过的民众来信带走了。
……
对江灼灼而言,只是多了去码头写生这一活动。
她不太理解为什么自己学的是美术,有用的却是古诗吟诵这个技能。
不过江灼灼觉得能否站在巨球的肩膀上构建出所谓的“诗境”,应该与她的美术功底也有一定的关系,所以她还是要勤练画技!
江灼灼自己本身就很喜欢画画。
她觉得能靠自己的画笔留住一些记忆是很美好的一件事。
而且日程表上多了这么一个项目后,她每天清醒得比以前都要早那么一点了。
看来体能训练课锻炼的是她的肉-体,画画锻炼的是她的精神!
精神肉-体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江灼灼每天还是按照老规矩,给先背出诗来的人赠送画像,对象不局限于小孩子——反正这边的人神识全都偏低,大多在“诗境”的影响范围之内。
她用的诗依然是那首曾经在另一个世界家喻户晓的《静夜思》。
有句老话说得好,一招鲜,吃遍天!
诗不在多,有用就好!
所有人同样没有贪多,近距离听过一次吟诵后就自觉地把位置让给其他人。
事实上一开始并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觉悟,多亏了乔桑这位小小的纪律委员组织其他小朋友负责维持秩序——
尽职尽责地把已经近距离听过吟诵的人踢出去。
踢得多了,后面的人就自觉了。
乔桑就是第一个背出《静夜思》的小孩儿,她的领悟力非常高,现在俨然已经是码头这堆孩子里的领头鸟。
随着江灼灼在码头写生的次数增加,整个码头的鸟几乎都快会背《静夜思》了。
陆续有其他城镇的鸟飞过来想要蹭听。
乔桑问明来的鸟是沃野行省本土居民,都给她们按照路途远近以及先来后到排好了期。
江灼灼看着眼前还没有画架高的小豆丁陷入沉思。
就算这边也开设了九年义务教育,乔桑这个年龄段也顶多够得上念小学的边吧!
现在的小学生都这么能干的吗?
大学生江灼灼大受震撼。
这天江灼灼勤勤恳恳地在码头写生,才刚画完最后一幅赠送给围观群众的画像,就见到一艘十分气派的海船正在靠岸。
江灼灼高兴地收起画具,准备溜达去水手集市凑个热闹。
结果这艘船下来的船员却全都是身着统一服饰的生面孔。
咦?
江灼灼有点惊奇地看向率先从船上走下来的人。
第41章
准确而言, 先下船来的是两个人,只不过一个人在前,另一个人稍微落后。
为首的人看起来大约三十出头, 但这边的年龄是不能用外表来估算的——
江灼灼记得按照自己幼鸟时期的模糊记忆, 她那位母皇看起来也才三十多岁。
这男人长着一张好看过头的脸,瞧着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只是皮肤有些偏白, 而且是常年不见日光的那种白。
他有着一头浅色长发,整个人立在那里缥缈如仙,不似是凡尘俗世中的一员。
江灼灼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只觉这人应该去当传说中的清冷师尊,而不是在这边当鸟。
但是,但是怎么感觉对方给她的感觉有点熟悉。
那人似乎注意到了江灼灼的视线, 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那双眼睛是浅色的,像是结着冰的海面,细看才能看出底下潜藏的幽蓝色。
他瞧见江灼灼脚步一顿,接着像是被海港里的冷空气呛到了,侧过头去咳嗽起来。
江灼灼:。
怎么还是个病弱的。
她踟蹰着要不要过去关心两句。
后面的随行人员也很紧张,有人给他拿药,有人给他拿暖和的皮毛大氅, 围着他忙得团团转。
就在江灼灼感觉这一行人很麻烦、犹豫着要不要溜走的时候, 霍维勒落到了她的身后。
化为人形。
即便带着面具,霍维勒的出现还是引得不少人注目。
霍维勒给准备开溜的江灼灼提了个醒:“殿下, 那是你的父亲蓝恩伯爵。”
他知道江灼灼破壳后清醒的时间很少,十几年来几乎都处于昏睡状态,估计不认识这位只偶尔离开藏书塔来探视女儿的生父。
一瞬间,江灼灼想到了那笔每个月按时到账、足以支付梅因她们工资的抚养费。
她可不是见钱眼开的爱财鸟!
她只是不忍心撇下一位不远千里过来看望女儿的病弱父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