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时间太久。”话题先起了个头,后面就容易聊不少。
张谨月先是问了沙心柔一些两人都知道的旧事,等两人稍微亲近了一点,她才又道:“听说你最近在找一些古籍。我无意探听此事,只是恰好你要找的东西我们张家都有,所以才会想来见你一面。”
一句‘你要找的东西’让沙心柔瞬间明白了张谨月的意思。她微微坐直了身体,道:“这话怎么说?”
虽然一举一动被人盯着让人挺不舒服的,但形势比人强,沙心柔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张谨月屏退了身边所有人,才道:“你在查修士?”
“你知道修士?”沙心柔没急着承认。
张谨月微微一笑,“我们祖上就曾是修士家族。”眼睛瞥见沙心柔的不惊愕,她继续道,“我们张家传承不止四千年,是大雍最古老的家族,没有之一。四千年以前发生了什么,外面的记载能留存的或许只有只言片语,但我们张家却实实在在的全都记录在册。
四千年以前,统治所有人的并非皇室,学宫出来的武者也算不得什么。那时候所有人最渴望成为的,是修士。
修士能飞天遁地,引灵入体,一掌就能平一座城,凡人在他们的眼底不过蝼蚁,千军万马可能还抵不过他们拔剑一挥。”
说到这,她的视线透过窗户看向外面巍峨的道宫,“道宫山便曾是道宫的宗门所在之地,里面的弟子动辄几百上千岁,甚至几千岁的老妖怪都有,他们寿元远超常人,脸却永远保持着十七八岁的模样。”
听到这,沙心柔莫名心头一动。
十七八岁……林姑娘看着似乎就是这个年纪……
“修士既然这般强大,那为何现在我们不曾听说过?”沙心柔问。
张谨月摇头,“无人知道原因。先祖的手记里只写忽然有一日灵气开始消散,所有依靠灵气支撑的东西也随之被毁,修士之间也相互残杀。是道宫护住了山下的神京,但道宫自己也难逃没落的命运。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将这些手札当作故事来看,直到我接手整个商会也不相信这些事竟然真实存在。
可现在我看到了你重返青春,也听说了上个月神京突现的宝药。另外,我派去的人已经证实鸣风山真的消失了。”
有关鸣风山消失的故事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沙心柔自然也听说过。和旁人只听故事不同,她是真实到过鸣风山的,还曾爬过。
“真的消失了?”她问,“如何消失的?”
“和传闻一样飞走的。整个山体留下的断口平整,光滑的跟被切开的豆腐一样。”这是暗桩那边送来的情报原话,“有谁能将一座山给削平,哪怕是冯氏学宫最强的武者都做不到。我所能想到的,只有传闻中的修士。”
话说到这,张谨月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她怀疑将沙心柔恢复年轻模样的人就是修士。
林姑娘会是修士吗?
沙心柔心里其实已经差不多有了数,因为不严格来说的话,她现在可能也算个修士?
她这段时间在修炼新的功法时,总感觉体内有热流在动,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张会长是怀疑这世上还有修士?”
张谨月看向沙心柔的眼神别有深意,“我认为答案很明显。若可以,还请你帮我引荐引荐。”
一个两个找到自己都是为了这事,沙心柔也没有直接拒绝,“先等这次擂台赛结束再说吧。”
“好,那就有劳了。”
她们二人的谈话也就到此结束。
沙心柔想了想,还是将这件事知会了林南音一声。
她的本意是想告诉林南音已经有人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哪知道林南音却是语调轻松告诉她道:“将修炼的事同她们直说也无妨。你是道宫的人,收人以后就由你来。我其他的要求没有,品性一定得放首位。品性若是不良,他就算是有天纵之资,也成不了道宫弟子。你只需记住这点就好。”
“那她们想见你这事……”
“暂时不见。”这事林南音还有别的安排,“你将擂台赛的事安排好就行。”
“我明白了。”
*
随着擂台赛时间的临近,几乎每一天都有武者闻讯进入神京。
他们中有的是被亲朋好友喊来帮忙的,有的是薛木请来救人的人,还有则单纯是听说这边有大机缘闻风而至。
一众武者的到来让原本平静的神京变得无比热闹。客栈爆满,茶楼酒肆处处是客,别的不提,神京的百姓们靠着这次的人潮都能好好赚上一波。
在神京内的人数即将达到一个峰值时,冯家学宫举办的擂台赛也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这次前来参与的武者比上次多了五倍,各路高手齐聚一堂。神京的冯家学宫一众弟子这回不像上次赢的那么轻松,大多数场次都以失败告终,好在赴月中一枝独秀赢到了最后一局成为擂主,算是保住了学宫的颜面。
“她变强了很多。”说这话的是上次和赴月中交过手的武者,“这才过去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上次我在她手里还能支撑一炷香的时间,这次却只撑住了三招。那株灵芝这么厉害?”
他的话同伴们没有回,因为此刻他们都在关注这周围的一切动静。
上一回突然出现的灵芝这回还会作为奖励再次出现吗?
不仅仅是他们再好奇这个,见证赴月中只花了一个月就一骑绝尘的学宫弟子、外来的武者、围观了上一次热闹的民众等所有人都在四周张望,企图能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直到擂台赛最后一场结束,神京冯家学宫的副宫主上台亲自将宣布赴月中再次成为最终胜利时,突然人群中有人高声叫道:“你们快看天上!”
所有人抬首望去,只见一朵被月光包裹的白色莲花正缓缓从天而降。
这回明里暗里不少人的呼吸都随之一促。
竟然是每一场擂台赛的最终赢家都能得到这样的奖励吗?那这对所有人来说的确是一场必争的机缘。
某茶楼顶层雅间,张谨月死死盯着那团光团,她已经确定幕后的那位就是自己唯一的康复机会。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得见那位一面!
第710章
发现
台下人为再次出现的宝药而沸腾,台上赴月中看着再次缓缓落入自己手中的白色莲花,这回不需要副宫主明说,她便又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吞了下去。
上次她吞服那枚灵芝一般的药之后,体内就出现一股特别的气劲。那道气劲比内劲具有更强的攻击性和旺盛的生命力。
她知道那是上一株灵芝带给她的改变,但愿这次的莲花能给予她更多。
和上一次她吞服灵芝周围出动火焰影像一样,这次她在服用莲花之后,身后出现一朵雪莲的形态。同时她在先后两株蕴灵植物的加持下,也终于开始引气入体。
修士引气入体有的会有异象诞生,有的则无。像沙心柔之前便是有,赴月中的动静则没沙心柔那么大,但林南音不愿意放过这么好的一个让人注意到炼体非常重要的机会,就使了点小手段,让天上的月华也朝着赴月中周身围聚。
月色光辉下,赴月中圣洁的不似常人,在场除了眼睛看不到的,谁都能看出她这是得到了天大的机缘。
“下个月擂台赛还会再有吗?不,不对,我现在就要加入冯家学宫!”机缘难寻,普通人一辈子都遇不到一件,眼前这个或许就是他们唯一能靠着自身争取的机缘了。
“我也要去,现在就去!”只要能抓住这个机缘,往后一步登天绝不止是说说。
这些是一众武者的想法,至于普通人,虽然大多数都觉得自己没有这个命,但也还是让不少人生出了去试试炼体修习的心思。
万一能成,这又怎么不算是一件改命的机会。
这夜过后,神京这边宝药神降的消息迅速在整个大雍掀起轩然大波,无数武者朝神京蜂拥而至。
同时神京内习武之风连夜席卷,武馆一夜之间遍地开花。那些进不来冯家学宫的人盘算着先加入别的武馆,等有了一定的基础再看看能不能加入冯家学宫。
看到这,沙心柔终于明白林南音为何要学宫把擂台给办起来。
“下个月还继续?”副宫主再次找到沙心柔询问她的意见。
不知不觉,她们俩的地位似乎已经颠倒了过来。
沙心柔点头,“继续吧。另外赴月中呢?”
“她还在炼体。”
“先让她来吧,我有事找她。宫主你顺便也听听。”
沙心柔找赴月中不为其他,就是为了将她收入道宫,再给予她功法。
她过去一个月在道宫之中修炼这门功法,已经生出了第二缕灵气——这个词是林姑娘说的,她便跟着用了。她知道赴月中现在需要的肯定也是这门引气之法。
不多会儿赴月中过来后,她先是意外沙心柔手里的功法,接着在听到沙心柔要求她加入道宫的要求后,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拒绝。
“我乃学宫弟子,我不能背叛学宫。”
沙心柔认可她的坚守,若是赴月中为了功法直接选择离开道宫她反而不齿,“你有没有想过学宫的终点就是道宫?”
“什么意思?”
“武者再如何也只是凡人。”沙心柔道,“或者我说的再直白一点,不知道你们可曾听说过修士?”
修士?
赴月中还小,尚且不知。但副宫主却是从冰原出来的,冰原冯氏学宫的历史悠久,几乎算是整个南荒最大的史料库。修士有关的事她听的不多,大多当传说一般翻到过几回。传说当中修士毁天灭地,天赋卓绝寿命动辄几百几千岁。
“你是想说你成为了修士?”副宫主对修士的事不是很信,因此对沙心柔也将信将疑。
“目前刚引气入体,可能还算不得。”
“那我们俩比划比划?”一切真假手下见真章。
“现在还不行。”沙心柔这才刚起步,怎么可能是肉身小成的副宫主的对手,“罢了,这心法我先交给月中吧,时间宝贵,不好因为这个耽误你。至于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未来自有分晓。”
沙心柔将功法放下后便离开了学宫,赴月中有些犹疑地看了副宫主一眼,副宫主则是自己先将功法拿了起来按照上面说的运转了一回,结果半点效果都没,她只好让赴月中自己试试,“有任何问题随时跟我说。”
“是。”
赴月中修炼这功法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不仅没有问题,她还惊喜的发现她体内的那股特殊气劲终于有了动静。唯一可惜的是,一个周天下来这股气劲没有增长的趋势。
副宫主只好让她先练着。
另外一边,张谨月已经让人将学宫为何摆擂台赛的来龙去脉给查了个一清二楚。擂台赛如今因为宝药的出现已经让人趋之若鹜,连带着未来整个大雍估计都会持续掀起习武之风。
这一切的一切,很显然意味着新的修士就是在这些武者中诞生。
擂台赛的擂主得到宝药就是最明显的暗示。
这样推算下来,那推动这一切的人的身份也就不难猜了。
“来人,去将薛木带来。”一切的起因都从薛木开始,虽然她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最好还是得再详细问问。
“会长,薛木怕是暂时出不来。”身边人回道。
张谨月这才想起薛木目前还被锁在万斤的铁狮子上,于是换成了她去学宫。
薛木名义上是她的孩子,但并非她亲生。她早年身体伤了根本,如果怀孕生子则会缩短她的寿命,其中风险太大,她最后选择在同族当中抱养了五个孩子,分别取名‘金木水火土’来培养。她和他们之间母子感情并不算深厚。
她到学宫时,薛木见到她无神的双眼顿时放光,“会长……”
他以为张谨月是来救他的,然而张谨月一开口却让他寒了半颗心,“你将你当初来神京所有的事从头到尾事无巨细跟我说一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准错漏。”
薛木听后,眼里的亮光渐渐熄灭,他垂着头,也不敢所有隐瞒全都按照要求一一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