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臣说完,朝堂上众人纷纷颔首,对张承宴的称赞之声此起彼伏。
他们并未直接提及送皇子去太后身边的事,而是先不遗余力的对张承宴歌功颂德,将他的虚荣心高高捧起。
张承宴端坐在龙椅之上,听着大臣们的溢美之词,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笑容。
身为帝王,谁人不渴望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这时,又有一位大臣上前一步,恭敬说道,“皇上,如今在您的英明引领下,民间孝道之风盛行,这是我大融国的无上荣光。既然有了这般良好的开端,皇上何不再添一把火,将这孝道之风推向极致呢?”
“依臣之见,不妨派人在民间仔细查访,若发现有那些自幼便对母亲孝顺至极,堪称孝道楷模之人,不妨赐予他们些许银两作为奖赏,以表彰他们的孝行。如此一来,必定能激发更多人对孝道的重视与践行,久而久之,这些都将成为皇上您治下的丰功伟绩,被史官大书特书,流传千古!”
张承宴听后,心中连连称是,觉得这位大臣所言极有道理,当即便不假思索的应允,“准奏!此事就交由礼部负责,务必尽快落实,不可懈怠。”
早朝散去。
张承宴返回养心殿,心情格外舒畅。
一踏入殿内,便见白梧桐笑意盈盈,早已命人精心备好了早膳,袅袅热气升腾,满是温馨。
白梧桐端着一杯热茶,“皇上,外面天寒地冻,您快喝点热茶暖暖身子,驱散这一身的寒气。”
张承宴接过茶杯,轻抿一口,“你昨日提及的事,朕昨夜反复思量,就把蕴阳送到太后那儿吧。等他满十五岁再接回来,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况且四五岁的孩子,即便有个小差错,纠正起来也容易。”
“臣妾遵旨。”白梧桐眉眼弯弯,“那臣妾这就安排人把蕴阳送过去,至于照料他的人手,还请皇上定夺。”
张承宴略作思忖,随即点出几个自己信得过的宫人,命他们一同前往永寿宫,务必悉心照料蕴阳。
白梧桐以亲自操办此事为由,带着众人浩浩荡荡来到永寿宫。
踏入宫门,她福身行礼,恭敬说道,“太后娘娘,往后蕴阳便托付给您抚养了。”
“好好好!”太后满脸慈爱,目光落在蕴阳身上,怎么看都看不够。
小家伙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他还年幼,不像蕴和蕴熙那般能说会道,逗人欢喜,可这小团子似的模样,更让人忍不住心生疼爱。
太后握住白梧桐的手,“昭妃,难为你这般用心。”
白梧桐嘴角上扬,抬高声音,“这可都是皇上的一片孝心,皇上一心想着要孝敬您,特意精心挑选了这些可靠的人来侍奉您和小皇子,如此一来,您也能省心不少。”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太后,这些人都是张承宴的眼线,往后行事可得谨慎些。
太后何等聪明,自然明白其中的深意,“哀家知道,昭妃,回去你告诉皇帝,就说哀家非常高兴。”
说完,她亲自去指挥众人,布置蕴阳的房间。
白梧桐也跟在一旁。
太后见周围没什么人,压低声音,“昭妃,你最近这些日子消停点,什么都别做。皇帝身边有哀家的人,说他要有大动作,但具体是什么,哀家还不知道。等有消息了,哀家会以蕴阳为借口,叫你过来的。”
白梧桐一惊,太后都已经这样了,还有眼线呢?
而且看样子,恐怕是张承宴身边极为亲近的人。
果然应了那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第371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白梧桐神色诚挚,欠身行礼,“多谢太后娘娘提点,臣妾铭记于心。”
之后两人就没有再说什么了,毕竟还有宫人在附近,少说少错。
待一切安置妥当,白梧桐不舍的看了一眼蕴阳,告辞离去。
在返回体顺堂的途中,她一直在想,张承宴究竟要做什么大事?
太后特意叮嘱她按兵不动,这般慎重的态度,显然不同寻常。
但不管怎样,白梧桐决心相信太后这一回!
回到体顺堂,她换了一身素净典雅的宫装,前往养心殿。
“皇上,臣妾想着,或许该搬回昭春殿了。长期住在体顺堂,似乎不太妥当。”
“有何不妥?”张承宴头都没抬,手中的朱笔不停,继续批阅奏折,随口应道,“你就安心住在此处,如此朕也能常常见到蕴和他们几个。”
白梧桐还欲再说,却被他打断,“若你此番前来,只是为了说这事,往后便不必再提了。朕意已决,断不会让你和孩子们搬走。”
在张承宴看来,当下这种生活再好不过。
如果白梧桐带着孩子们搬回昭春殿,距离远了不说,想看孩子都得多费一番周折。
体顺堂近在咫尺,几步路便能抵达,白梧桐还能时常带着孩子过来,共享天伦之乐。
张承宴都这么说了,白梧桐也不好坚持,只得勉强扯出一抹笑容,“皇上,臣妾也是顾虑重重,既然您都不嫌弃,那臣妾求之不得呢!”
张承宴摆了摆手,“行了,朕眼下事务繁杂,你先退下吧。对了,这几日天寒地冻,新年也快到了,你平日里少在外走动,莫要着了风寒。”
白梧桐欠身行礼,“是,臣妾谨遵皇上教诲。”
随后的一周里,白梧桐深居简出,很少再去养心殿。
即便靳薇歌与那两个突厥美人,时不时在宫中招摇过市,妄图吸引皇上目光,刷一刷存在感,她也仿若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白梧桐一直在想,张承宴究竟在谋划什么大事。
婵儿见她整日里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终于忍不住轻声说道,“娘娘,依奴婢揣测,要说这后宫里能称得上大事的,恐怕非立皇后莫属了吧。”
白梧桐猛地抬头,恍然大悟,自己居然将这件事情给忘了。
如今后宫之中,皇后之位虚悬,若真是和后宫有关的大事,可不就是册立皇后!
但是张承宴那边自始至终,都未曾流露出一丝一毫有关立后的意向,以至于她愣是一点都没往这方面去想。
身旁的迎春也跟着点头附和,“是啊,娘娘,奴婢绞尽脑汁,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比立后更算得是后宫大事了。您瞧,如今这后宫一片安宁祥和,除了靳妃和那两个突厥美人偶尔兴风作浪,几乎没人再出来惹是生非。”
确实,近来后宫安静得有些反常。
“对了,德妃和惠妃最近怎么样了?”
迎春连忙回道,“最近天儿冷,两位娘娘不慎感染了风寒,眼下正在调养身子,所以这些日子都没在宫中露面。”
“原来是这样。”
也罢,不管此事是否与立后相关,暂且搁下便是。
白梧桐索性抛开杂念,安心过起自己的小日子。
一天之后。
新年到了。
又是一年中最为隆重的除夕夜。
天还未大亮,皇宫便已热闹非凡。
宫人们身着鲜艳喜庆的服饰,脚步匆匆,来回奔走忙碌。
白梧桐也特意精心梳妆打扮一番,而后带着蕴阳蕴熙一同前往举办家宴的大殿。
张承宴早已经到了,正站在大殿中央,指挥王德才等人将一件装饰再挂高些。
白梧桐看着他亲力亲为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这与他平日里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总感觉哪里透着怪异。
她忍不住开口劝道,“皇上,这些琐碎之事,吩咐下人去办便是,何须您亲自操劳。”
张承宴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无妨,反正朕此刻也无事可做,找点事做,权当打发时间了。”
夜幕降临。
华灯初上。
皇宫被灯火装点得金碧辉煌。
很快,后宫的嫔妃们身着盛装,步入大殿。
紧随其后的是太后,最近这些日子,身边有了孩子的陪伴,她整个人的精气神看起来都好了很多,一改之前沉闷的模样,脸上始终挂着笑。
按照惯例,皇后之位若在,应当紧邻皇帝而坐。
如今皇后不在,白梧桐身为位分最高的妃嫔,本应坐在张承宴身旁。
然而她刚落座,张承宴便抬起手,“今日朕想独自坐,你们都坐到对面去。”
靳薇歌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斜睨了白梧桐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昭妃娘娘,皇上都这么说了,您还不赶紧挪挪位置?”
白梧桐神色自若,从容不迫的起身,移步到对面的座位上。
她愈发觉得奇怪,张承宴此举实在反常,以往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
古人云,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隐隐觉得,今日恐怕要出事!
她佯装镇定,不动声色的开始观察起周围的一切。
她发现殿内的宫人,除了王德才和几个熟悉的太监外,有不少都是陌生面孔,以前很少见到。
在这种重要的场合,理应任用知根知底的熟人才对。
再看其他嫔妃,她们的心思似乎都在张承宴身上。
尤其是那些常年不受宠的嫔妃,眼中满是哀怨,那眼神仿佛要将张承宴生吞活剥了一般!
待众人全部入座,张承宴微微一笑,“好了,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宴吧。”
与往年一样,他当先说了一些场面话。
话音刚落,殿内便响起鼓掌声。
嫔妃们纷纷举起酒杯,向他敬酒。
一时间,大殿内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头顶的巨大装饰物,毫无征兆的坠落下来,直直砸向张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