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仪连忙说道,“皇上,臣妾给您的东西绝对干净,这汤可是臣妾亲手熬制的,为了挑选食材,臣妾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每一样都是最新鲜,最干净的。皇上要是不信,尽管去问御膳房的人。”
这种亲自去御膳房选菜的手段,在后宫嫔妃中屡见不鲜。
苏昭仪这一招,看似普通,却也巧妙。
轮到白梧桐回答了,张承宴将目光投向她,“梧桐,你的汤里都放了些什么?”
白梧桐神色平静,不慌不忙的回答,“皇上,臣妾汤里用的同样是新鲜食材,而且也是臣妾亲手所做,断然不会有问题。”
说完,她不经意的瞥了苏昭仪一眼,好似暗含深意。
苏昭仪立刻跳了起来,带着几分委屈,“皇后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在暗示臣妾呈给皇上的汤有问题?”
说着,她全然不顾在场还有其他人,直接扑到张承宴怀里,哭得梨花带雨,那柔弱的模样,任谁见了都心生怜惜,“皇上,臣妾真的没有,您一定要相信臣妾。”
一边哭,她还一边轻轻摇晃着张承宴的衣袖,“臣妾日日夜夜都盼着皇上龙体安康,又怎么舍得伤害皇上呢?皇上,您说是不是呀?”
张承宴看着她这副娇弱可怜的模样,眼神渐渐变得温柔起来,“嗯,朕相信你。”
随后,他又看向白梧桐,补充道,“梧桐,朕也相信你。”
白梧桐欠身行礼,“多谢皇上。”
然而张承宴话锋一转:“不过往后炖汤的时候,务必要更加细心留意,可别再出这种状况了。”
这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他说话时,目光却直直的落在白梧桐身上。
显然,在张承宴心中,天平已经不自觉的向苏昭仪倾斜了。
这并非是他真的不相信白梧桐,而是一种下意识的偏爱。
就如同当年,若白梧桐和靳薇歌一同送他东西,一旦出了问题,他也会本能的觉得可能是靳薇歌那边有误,而非白梧桐。
当一个人被宠爱时,信任的天平便会悄然失衡,只是当局者往往难以察觉罢了。
“好了,天色已晚,你们都回去吧。”
“皇上,臣妾不走。”苏昭仪不依不饶,继续撒娇,“您这么晚把臣妾叫来,可把臣妾吓坏了。您瞧瞧,臣妾哭得眼睛都红肿了,您就这么让臣妾回去,臣妾回去肯定还得哭一整晚,明天都没法见人了。”
张承宴无奈,只好妥协,“好好好,那你就留下吧。”
不等张承宴再多说什么,白梧桐便福身行礼,淡然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苏昭仪妹妹陪着皇上吧,臣妾先回凤仪宫了。”
“嗯,你回去吧。”
白梧桐毫不留情,转身离开。
走出养心殿后,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婵儿终于忍不住,满脸气愤,“娘娘,皇上怎么能这样呢?他之前对您那般宠爱,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白梧桐摇了摇头,神色平静,“不能说是变心,我早就说过,他不过是图个新鲜感罢了。他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只是这感情的深浅,会随着时间和新欢的出现而改变。”
照现在这个情形发展下去,往后张承宴对苏昭仪的感情只怕会愈发深厚,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谁也不想天天有人添堵。
白梧桐叹息一声,“看来是时候了。”
本来她还想着再等等,毕竟蕴和他们年纪还小,有父皇在身边教导,对他们的成长有益。
可如今看来,张承宴这个人,要么是没有真心,要么就是骨子里太过自负。
在他眼里,所有女人都只是他的附属品,他想宠爱谁就宠爱谁,想冷落谁就冷落谁。
他这一辈子,怕是永远也不会真正爱上任何人。
因为他最爱的,始终只有自己。
都说帝王无情,今日看来,果真是如此。
婵儿一脸好奇,追问道,“娘娘,您说的‘是时候了’,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说?”
白梧桐微微一笑,岔开话题,“我是说,到了该好好休息的时候了。”
回到凤仪宫后,白梧桐径直躺到床上,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身。
她提前吩咐丫鬟,告知各宫嫔妃,就说自己昨日不慎吹风,身体抱恙,今日不必前来请安,并且接下来两天,也都让嫔妃们好好休息。
消息传出后,德妃,慧妃和段春柔都派人送来了慰问的物品。
段春柔更是亲自前来探望。
然而其他人却毫无动静,甚至还有些之前的美人和昭仪,如今正忙着讨好苏昭仪,对她这个皇后反倒视而不见。
白梧桐对此,只是一笑置之,懒得理会。
称病的第三天,张承宴终于来了凤仪宫。
他神色关切,“梧桐,你身体感觉如何?”
前两天没来,是怕将病气过给他。
白梧桐想起他之前留宿在苏昭仪宫中的事,直视着张承宴的眼睛,“皇上,在您心中,臣妾是一个需要保护的人吗?”
第412章 是时候了
张承宴想都没想,如实答道,“当然不是,你如今贵为一国之母,统领后宫,怎么还会需要保护?”
白梧桐又问,“那皇上觉得苏昭仪是需要保护的人吗?”
张承宴微微一愣,“梧桐,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白梧桐淡淡一笑,“没什么,臣妾只是觉得,苏昭仪看起来似乎特别黏人。”
张承宴点了点头,“她毕竟年纪尚小,又是初次入宫,家里只教导她要顺从朕,所以难免会有些黏人。”
从他的态度里,白梧桐敏锐捕捉到了言外之意。
苏昭仪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柔弱女子,而自己不再是。
这微妙的差别,恰恰折射出男人的心里变化。
曾经白梧桐是那个被他捧在掌心保护的人,彼时的靳薇歌反倒没这般待遇。
如今风水轮流转,角色悄然发生了转换。
白梧桐神色平静,亲自起身,动作优雅的倒了一杯茶,“皇上,喝点茶吧。”
“好。”张承宴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随后便借口还有奏折亟待批阅,告辞离开。
返回养心殿的途中,张承宴眉头微蹙,忍不住向身旁的王德才发问,“也不知究竟为何,每次宠幸完苏昭仪,朕竟都不太愿意见梧桐,总感觉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可朕贵为天子,行事又怎会有差错?”
王德才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其实之前张承宴问出同样问题时,他便私下找人打听过。
有人说,这是因为内心深处的愧疚与心虚作祟,归根结底,是皇上对白梧桐动了真情。
正因为动了真心,在宠爱他人时,才会莫名的心虚。
倘若只是逢场作戏,又怎会生出这般复杂的情绪。
但这种话,王德才可不敢说出口。
后宫的情感纠葛,远非他一个太监能置喙的,自己只要本本分分伺候好皇上,做好本职工作,其他事还是少插手为妙,否则言多必失。
……
初一如期而至。
张承宴依照惯例来到凤仪宫。
这一次,苏昭仪倒是消停,没有来搅局。
夜深了,张承宴准备就寝,白梧桐适时端来一盏清口茶,语气轻柔,“皇上,喝点清口茶再歇息吧。”
张承宴没有丝毫怀疑,接过茶盏,饮下后躺倒在床上。
白梧桐依偎在他身旁,两人相拥而卧。
明明已经半个月未曾同榻而眠,可此刻张承宴却毫无其他念想,白梧桐亦是如此。
她只觉得这般安稳入眠,身心放松,自在又惬意。
不知不觉间,两人便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白梧桐悠悠转醒,却发现身旁早已没了张承宴的身影。
“皇上起来了,怎么没有叫我?”
婵儿连忙上前,“是皇上特意吩咐的,让您多睡会,皇上今儿个起得格外早,还没到上朝时间就起身了。”
“原来如此,起早一点也好。”
日子悠悠流转。
白梧桐依旧过着自己闲适的小日子,偶尔会前往养心殿探望张承宴,不过也仅仅是看望而已,并无过多的亲昵举动。
每逢初一和十五,张承宴还是会来凤仪宫,但两人之间的氛围,不知何时悄然发生了变化,变得客气又疏离,相敬如宾。
准确来讲,是白梧桐不再像从前那般刻意迎合,讨好张承宴。
曾经的她总是装作一副弱不禁风,急需保护的柔弱模样。
也正因如此,张承宴才对她宠爱有加。
可时过境迁,如今的白梧桐已然蜕变,不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获取宠爱。
而张承宴身为帝王,自幼便高高在上,有着极强的自尊心,向来没有先低头示好的习惯。
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关系渐渐变得僵硬。
苏昭仪依旧独占圣宠,风头无两。
宫中那些新入宫的秀女们,一个个眼红不已,满心的嫉妒不甘。
每次前来请安时,她们总会拐弯抹角,话里有话的针对苏昭仪,试图挑起事端。
还妄想挑拨白梧桐与苏昭仪之间的关系,怂恿她出手整治。
但是白梧桐对此毫无兴趣。
苏昭仪不过是一只被皇上宠坏的金丝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