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很快,惨嚎声,此起彼伏响了起来。
跑太慢,来一脚。跑得快了嫌没难度?那打一架吧,赢了才能继续跑,打输了又是一脚!
“嗷!”
又是几圈后,一群少年很是欣慰地发现自己终于听见了李星悬的惨叫。
等、等下,踹他的好像不是仙傀!
“啾!”
迷茫观察了半天的雏鸟,在仙傀们下场后,似乎觉着自己终于弄明白要做什么了,埋伏在沙丘下方,趁李星悬经过,兴高采烈踹出了第一脚。
巨大、贼重、泡了变异强体丹灵液的一脚!
原本和江挽不紧不慢边跑边讨论等会午饭吃什么的姜藏烟表情微凝,拽住好友的手,“往人群里跑!”
“嗷!”“砰!”
“啊啊啊啊!”
更加凄厉的惨叫回荡在了试炼场。
孟宁则原本神情凝重地站了起来,可观察了一会儿后,又满意坐了回去。
这雏鸟速度快、威胁力强,更重要的是,目标随机,倒让这些孩子危机感拉满,跑得比之前上心多了!
至于被踹飞、受伤,这不是问题。哪有修士不受伤的?不死就行。
在孟盟主“不死”的训练理念下,半天的锻体课结束,试炼场中一片寂静,仿若只剩下会呼吸的尸体。
半晌,才有小小一声“啾”传了出来,立时让这群尸体短暂诈尸,投来怨念的一瞥。
“李星悬,我觉得,它可以继承你的陪练业务了。”
凭借自己采药多年躲避妖兽的技巧成功苟到最后没被踹过的姜藏烟抚摸着肥啾的绒毛,忽发奇想道。
“继承?”
李星悬顶着脸颊上还没消退的一个爪印,惊愕道。
“对啊。”
姜藏烟有些诧异,“是你把它孵出来的,它就是你的崽了。”
对着面前医修少女“难道你想抛弃它”的控诉眼神,少年莫名的一阵耳根发热,语无伦次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你……”
他记着,她给他的灵册上写着,有些幼崽会把自己最先见到的人类认定为父母。她、她就没觉着这幼崽也如此亲近她有什么不对吗?
第16章
“我怎么了?”
姜藏烟莫名其妙看着面前忽然结巴起来的少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我是说它可能饿了。”
李星悬僵硬地转移话题,掏出一块蛋壳,递到幼鸟的嘴边。
“等等,你在喂它什么?”
姜藏烟骤然按住他的手。
“就,蛋壳啊。”
李星悬有些懵。
可赤羽鹤的蛋,不是粉色的吗?
姜藏烟盯着被李星悬捏着的浅紫色蛋壳,疑惑道,“给我看看?”
她的强体丹再怎么变异,药材也是对的,怎么会给这蛋壳染上这么奇怪的颜色?
“蛋壳有毒。”
少顷,少女绷着脸表示。
而且这毒,应和强体丹没关系,因为她尝到了来书院那日给赤羽鹤治疗时一样的毒素味道。
“李星悬,你是在哪儿遇上那群赤羽鹤的?我想去栖息地看看。”
按这雏鸟开始破壳的时间来算,定然不是因母体服食有毒的灵果造成的蛋壳带毒。那么,这毒的来源就不一定是她当初所想的那样了。
也许,是栖息地里生长出了某种有传染性毒素的灵植,也可能只是在魔修投毒时不慎沾染。最坏的情况,却是有人投了能传染的毒。
最后这种,曾是魔修最喜欢的屠村手段。
他们会挑选一名无辜的普通人下毒,然后看着他无知无觉地将这种毒传染给自己的亲朋好友,最后现身告知真相,欣赏对方在绝望与痛苦中死去的模样。
不过,十年前,禹阳药宗和仙盟携手将最擅长制毒的魔道宗门药王殿覆灭后,这种毒就销声匿迹了。
“我和你一起去。”
李星悬下意识道。
“它怎么办?”
姜藏烟指了指正用喙轻轻蹭着李星悬袖子,试图讨食的幼鸟。
少年剑修的目光,缓缓落到趴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沈知还身上。
“我…拒绝!”
衣服上全是爪印的沈大少爷气若游丝,语气坚定,“我和你们一起去!死,我也要死路上!”
总之,别想让他单独和这鸟呆在一起!
*
半个时辰后,一艘画舫,从书院的西北渡缓缓升天。
圆滚的雏鸟迎风蹲在甲板上,好奇地转着脑袋四下张望。姜藏烟靠在它身上,不时投喂一颗汁水饱满的灵梨。
江挽盘膝坐在船舱的入口处,很是认真地运转着刚才在课堂上学会的新锻体心法。
而作为画舫的主人,沈知还直接趴上了一张柔软而宽敞的坐榻,一边吃灵果,一边欣赏在阳光下变幻着色泽的水域。
“这才是我应该过的生活啊。”
沈大少爷满足地喟叹了一声,正要翻身换个睡姿,船体却骤然一个加速。
“李星悬!你做什么?”
被甩到地上的少年一手死死拽着坐塌的脚部,一手揉着自己磕在地板上的额头,愤懑地控诉。
“快去快回啊!”
站在画舫驱动阵旁的李星悬道。
“现下刚午时过半,按照刚才的速度开,子时怎么都能回书院了吧?”
甚至还能睡几个时辰觉呢。
“你算错了,我们应该在戌时就赶回来,今晚还有课!”
“…我以为你选择现在出去,就放弃晚上的课了。”
沈知还很是震惊。
难道他看错了?李星悬其实是一个被剑阁耽搁的无比热爱修真各道的全才?
“翘课是要扣课业点的!”
少年剑修严肃而坚持的强调声,破碎在呼啸的风中。
“呕!”
一个时辰后,一道颤巍巍的人影扶着株摸起来如玉石般的灵木,吐得昏天暗地。
活了十六年,沈知还头一次知道,自己原来晕飞舟!等这次回去,他一定要给自己的飞舟再加十个减震的阵!不,应该是,从此拒绝让李星悬开他的飞舟!
等下,这地面,怎么也和飞舟一样晃动起来了?
彻底晕过去的瞬间,少年隐约听见一声惊呼,“快看,这两只云翼鸟打起来了!”
云翼鸟?是他知道的那个羽翼似云,遮天蔽日,一出生就有元婴修为的厉害灵禽吗?
“跑啊!”
少年一声大喊。
“跑什么?”
少女清脆而疑惑的声音,让昏迷了半晌的少年缓缓清醒。
沈知还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被削得很不上心的木板上,至于木板的绳子,则系着李星悬的剑匣。隐隐,还能感觉到从剑匣上传递过来的冷意,以及疑似属于太初剑的带着杀意的剑气。
“我……”
他刚想问自己刚才怎么了,就看见了一条蛇。
一条被刚才和他搭话的姜藏烟捏住了七寸的蛇!
在这条蛇的头顶处,赤红色的蛇冠绽开若生死交界处的黄泉花,艳丽又危险。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蛇冠属于一种蛇毒可直接消弭修士的灵力,连元婴期都抗不过一个时辰的剧毒灵蛇!
“他怎么又晕了?”
姜藏烟忧愁地看了再次晕过去的少年一眼,用空着的手拿出一个小玉瓶,搁在蛇牙旁,再以灵力微微压迫毒腺,迫使它吐出毒液。
估摸着这条蛇的毒液已被完全挤出,少女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手。而这条在沈知还眼中危险无比的灵蛇,重获自由的第一时间本下意识想攻击面前的人类,可却忽然想起自己的毒液已经一滴都不剩了,最终只能憋屈退回草丛之中。
“蛇信花?”
然而,那个刚压榨完它所有毒液的人类,忽然眼睛一亮,毫不犹豫把它最喜欢的那株赤红灵花连着根一起拔了!
“嘶!”
欺蛇太甚!
灵蛇气恼地直起上半截身,却听见这个一下子就准确把它的七寸抓住的可恶人类安慰道,“好啦,我就挖你一株,剩下的给你留着。”